翌日早晨,段毓华的身影没出现在段家任何一间商铺里,该谈的生意没人去谈,该交易的买卖只有买主、卖主傻傻苦等,商铺所有流程不论重要与否,全部乱成一团。
“水心……”无论白水心如何扭转头想要躲避,依旧萦绕耳际,段毓华一直在缠着她。
好几次她以为他要结束了,翻转身想要匍匐下榻,还没爬离几步就被他抓住脚踩扯回去压在身下,用身体一次次狠狠教育她,想丢下饥肠辘辘的夫君开溜的行径到底有多可耻。
最可耻的是他吧,嘴上说着不爱她,表现得又是另一回事,他对她身子的迷恋只被她视为饥不择食。
稍早时候司琴来过,那时辰白水心早该起身,今日看着房门紧闭,司琴放心不下,敲门却不见应声更是着急,担心她发生意外进来查看,反而平白挨骂,在段毓华怒声喝令下急急退室。
段毓华会在房里过夜,算是成亲以来最稀奇的一件大事。
那嘶哑着还蕴含浓浓欲求不满的嗓,该是正狂狼凶猛蹂躏着成亲至今,还未与之行房的大少夫人吧?
下人对今日院中的异常心知肚明,无一人吭声,只暗暗为可怜的大少夫人默默祈祷,偏偏有人不怕死,因着突发事件困扰至极,为了商铺里的众人,硬着头皮跑来挑战进食……不,是忙着解决生理所需的大公子,“大公子,请你到万珠坊去一趟。”
今天有数桩买卖等着段毓华去解决,苍岚怕他再不前来牺牲小我,所有人都要乱到人仰马翻。
“你该起来了。”依苍岚的性格,要这么把他放着不管,他一定会一直站在门外,白水心光是想想也感到无限窘困,用手去推拒身上的男人。
段毓华把脸埋进丝滑的发间,呼吸着她发上的淡香,不愿回话。
他在逃避,天知道她抱起来感触有多好,尝起来又有多可口,昨晚他用迁怒来作借口拥抱了她,下次呢?他又该用什么给自己一个想要碰触她的理由?
“夫君,我没有对娘告密。”白水心心情复杂,不知该不该纵容他,他昨晚的突然来兴直到现在还令她心中突兀不已。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要碰她?他不爱她的,不是吗?
“我该走了。”他好狡猾,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他总是这样狡猾月兑身,独留蟣uo墩?灰眩??磺逅?馔嫉乃?Ⅻbr />
“你不用起来。”段毓华不爱让下人进房,帮他穿戴整理仪容的责任该是落在她身上,阻止她是因为知道自己昨晚有多孟浪,现在才真正清醒,深深懊恼居然一直忘了她才初经人事,“今晚我会回来用膳。”
是因为栖凤楼的事败露了,才逼不得已回来面对我?白水心没敢问,就算他的语气没有半点无可奈何。
“昨晚的事,你爱跟我娘说是我欺侮强迫了你,你就尽避去说吧。”戴好束发玉冠,临走前段毓华自嘲地丢来一句。
“水心没有被强迫。”他是她的夫君,他占有她的身子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算……他们之间不存在爱情。
“是吗。”他真是个混蛋。
他真的该找时间好好想想该如何与她相处,又该把她放在心中什么样的位置上。
段毓华遵守承诺,在掌灯时分回到段府。
饭桌上气氛沉重,原因是直到昨天为止,段家大公子荒唐无度上栖凤楼喝花酒喝了一个月,夜夜冷落新夫人,这已是在青羽城里传得风风火火、人尽皆知的事了。
昨晚段老爷咆哮着自己生了个孽子,想把段毓华家法伺候,今日段老爷火气依然很重,“当初可没有人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迫你,答应这门亲事的可是你本人,现下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不满,才会做出那种恬不知耻、丢尽我段家颜面的事!”
段家跟白家毕竟是多年世交关系,于公于私,段老爷都一定要为老友之女,他现在的乖乖好媳妇讨个公道。
“栖凤楼的酒很好喝。”身为当事人那位回答得模棱两可。
“是琼浆玉液还是瑶池甘露?”段老爷愤怒拍桌,“我看你是被那个叫什么蝴蝶蜘蛛还是蜜蜂的青楼名妓,用狐媚妖术给迷昏头了!”
“爹,人家叫惜蝶,而且人家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段靖宜及时接住那支险些落地开花的瓦匙,暗叹好险还没上菜,不然整桌饭菜都得去跟地板相亲相爱。
“段靖宜,你给我闭嘴!”
段靖宜吐了吐舌,朝段毓华挤眉弄眼,大哥,我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
“爹,是水心没用,一直羞于床第之事,夫君不想强迫水心所以才……跟夫君没有关系,还请爹息怒。”
“你看看你,水心多深明大义,还帮你说话,可是你……”
白水心轻垂螓首,掩饰唇边一抹苦笑。
她没想过要偏袒段毓华,跟段老爷、二夫人同桌讨论这种事得不出任何结果,与其教人多看一刻笑话,她宁愿就此息事宁人,留给他一分面子,也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啧,这是大哥、大嫂的事,难不成爹您还能进房亲自给他们指点一二?再说您没发现今天大嫂粉女敕粉女敕好滋润吗?一看便知昨夜大哥有多卖力去疼爱她。”
“段靖宜你给我闭嘴。”训话之人换成段毓华。
白水心脖子上的青青紫紫确实叫人难以忽视,可段毓华此刻只瞧见她脸上的红彤即将蔓延至小巧耳朵,再让小妹胡言乱语下去,难保她不会羞得直接将脸埋进双膝,待会连在众人面前抬头吃饭的勇气都拿不出来。
“我左右不是人呐。”有异性没人性,亏他还是她大哥呢!
“好了好了,现在不都没事了吗?!毓儿你得好好向你爹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二夫人终究疼爱大儿子,况且媳妇自己都愿意开口帮腔了,“老爷,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好吗?”
“哼。”段老爷心里还有气,那哼声算答应了。
饭吃到一半,有人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亭儿去了哪里?”大儿子刚保证改过自新,三儿子就接着不见人,他们是轮流玩失踪?
“千珍阁里有事情在忙……是吧?”二夫人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瞟向段毓华。
“应该是吧,我今早太忘我,沉醉爱妻的温柔乡半天没去铺子,各处都忙得人仰马翻。”
“你、你……我……”白水心被他突然来的一记回马枪吓得话不成句,明明他心里打的是转移话题的主意,可是为什么又要把她摆上桌?是用以在段老爷和二夫人面前表现他们的恩爱不渝?说不怨他是假的,他总是这样,人前人后对她情感不一,好任性、太自我。
“对了,水心,你拿着这个。”二夫人取出一物,那是一枚玉指环,雕刻着精美的纹路,还以黄金适当点缀镶描了边,只是它不似一般的翠玉通体剔透,中间似乎混杂着什么,“这是段家世代相传,必定会传给长子之妻、将来当家主母的玉指环,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看见那枚指环,段毓华的眼里有什么重重闪灿了一下,“我还以为这玩意已经在哪个角落发霉、风化掉了。”
“你这孩子,当年不是你说怕再次弄丢才交由我保管吗?”
“是吧。”那指环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若不是它是段家的传家之宝,当年他早就恨不得拿块大石把它狠狠砸个稀巴烂。
碰巧,当年跟这枚指环颇有渊源的另一人也在场,就是不知娘得知她眼前这个女人有多蛇蝎心肠,险些就害她宝贝儿子溺水而亡,她还能不能跟白水心乖媳妇、好婆婆地继续友好下去。
“来,水心,拿着它。”二夫人不理会大儿子突如其来的冷言冷语,把指环塞到媳妇手上。
“谢、谢谢娘。”
“你是个好女孩,能娶到你是毓儿烧了八辈子香求来的福分,只希望你能一直在毓儿身边扶持他,为我们段家开枝散叶……”
“这……”能不能开枝散叶可不是她说了算。
再者她觉得昨晚的一切是个很明显的错误,一个段毓华一时心血来潮开的恶劣玩笑,在他大公子“酒足饭饱”过后,估计再也对她提不起兴致了吧。
刚才段靖宜也说了,那位惜蝶姑娘是位花魁,即使只卖艺不卖身,仅仅只供观赏,光瞧段毓华宁愿夜夜醉倒栖凤楼也不愿回府面对她,足以可见惜蝶姑娘是多么国色天姿、容貌倾城,她是万万比不上的。
“爹、娘,时候不早了,我跟水心先回房。”
“好、好,你们去吧。”
没有人要拦着段毓华拉走白水心,段老爷和二夫人目送他们手牵手,两人一同回房的画面,二老都笑吟吟的,只差没亲自把他们送上床亲眼见证,让他们多滚上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