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燕郡的都城待了三天,戚文烨就暗中将徐卉丹接走起程前去哈尔国。
北燕郡的北方崇山峻岭,西北缺乏屏障,往常哈尔国军兵都是从此处骚扰北燕郡,如今两边通商结盟,西北几个有组织的民兵村镇就成为出入门户,戚文烨便是带着徐卉丹从乌村镇进入哈尔国。
来到哈尔国,进了哈尔国的京城——莫良城,戚文烨并没有马上求见哈尔国新任国王木达海,而是带着徐卉丹在莫良城四处游玩。他们来这儿主要是为了做生意,当然要实地了解观察。
哈尔国民风比大梁开放,莫良城未见女子以帷帽遮脸,酒肆茶楼跑堂的甚至可见女子,街上不时可见男女亲密的手牵着手说说笑笑,就是跑遍大江南北的戚文烨看了都要啧啧称奇,反倒是徐卉丹视而不见,这在现代很平一路上,看得最开心的人是徐卉丹,笑得最开心的人是戚文烨,凡是徐卉丹看上的东西,戚文烨立刻掏银子为她买下来……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着实诡异,两个男子——还是容貌俊逸非凡的男子,而且来自大梁,举止暧昧,怎能不教人多瞧上两眼?
所以,虽然一路上觉得有人暗中盯着他们,戚文烨并未放在心上,反正后面明着暗着跟着不少侍卫,无人能够伤到他们。
“这儿也有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徐卉丹兴奋得就像个孩子,在大梁,她简直寸步难行,日子过得很憋屈。
戚文烨掏银子买一串糖葫芦给她,取笑道:“你还真能吃。”
这一路上她嘴巴不曾停下来,不是吃,就是说,而吃的当然比说的还多更多。徐卉丹调皮的吐舌头。“我一来到这儿,胃口都开了。”
“你在大梁就过得这么憋屈吗?”
“你在大梁不也过得很憋屈吗?”
他不由得为之语塞。
“你来到这儿不觉得身心轻松了起来,看什么都好,吃什么都香吗?”
“看什么都好,吃什么都香……”戚文烨看着她,深表同意的点点头,有她陪在身边,眼前的一切尽都美好。
“……干啥看着我?”他老是用这种烫人的目光看她,很容易教人胡思乱想。
“……我很好奇你这儿都在想什么。‘”他举起右手在她额头上轻敲几下。
“我这儿都在想如何挣得更多银子。”
戚文烨闻言哈哈大笑。“你这个小财迷!”
“我是小财迷,你是大财迷。”徐卉丹再一次对他吐舌头,转而开心的享用手上糖葫芦,这滋味真的很甜很甜。
徐卉丹吃完糖葫芦,他们也将莫良城最主要的市集铺子逛了一圈。
“明日是不是应该递帖子进宫了?”
“不急,我们再去近郊走走看看。”说不定从他们进入哈尔国几个时辰后,哈尔国国王木达海就得知道他们的消息,不必等他们递帖子请求召见,人家就找上门了。
徐卉丹乐于四处多玩几日,一旦与哈尔国国王连系上了,他们恐怕就没有这么自由了。“明日我们要去哪儿……”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蓦地响起,接着是此起彼落的惊叫声,有人大喊。“危险!”
徐卉丹被这突如其来的慌乱吓到了,眼睁睁的看着疯狂的马儿朝她飞奔而来,她以为自己就要撞上了,戚文烨却倏地扑过来抱住她滚向一旁,因为剧烈的撞击,她原本束着的头发松了,一头乌亮若丝缎般的青丝肆意披在肩上。
此时发狂的马儿被绳索套住了,惊恐的叫声逐渐平息,马上的男子翻身而下,将马儿交给蜂拥而上的侍卫,大步走向戚文烨和徐卉丹。
“两位还好吗?可有受伤……”男子一看到徐卉丹仰起的脸儿,瞬间呆住了。
“好痛!”徐卉丹因为手腕上的剌痛忍不住皱眉。
戚文烨心疼的转头瞪了一眼肇事者,抱着徐卉丹起身飞奔回前方的客栈,紧跟着不少的跟班追了过去。
痴呆的肇事者怔愣了下,赶紧提起脚步跟着追去,而后面也旋即黏上一群跟班。
若非檫伤的手隐隐作痛,徐卉丹肯定会放声大笑,眼前的气氛实在诡异极了,两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在评估对方有多少本事……害她差点被疯马践踏,很可能因此惨死的人竟是哈尔国的国王。他随他们进入客栈,就猜到他们的身分,因为事前戚文怀就派人送消息给他,此行前来商议双方结盟细节的是名唤文华的商人,文华的商队将投宿莫良城最大的客栈。
“你们是本王的贵客,本王怎能让你们住在客栈。”木达海不像是提出邀请,倒像是兴师问罪。
“我喜欢住在客栈。”
“若住在宫里,今日这种事就不会发生了。”
若木达海不要四处乱跑,好好待在宫里,今日他们就不会遭遇这样的意外。戚文烨当然不能讲得如此明白,木达海的坐骑突然发狂,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可是,谁有如此大的本事可以在王上的坐骑动手脚?想必是王上的政敌……他甚至怀疑,木达海的坐骑会在他们面前发狂,根本是事先设计好的,想破坏他们双方结盟。
四哥明白向他表示,如今哈尔国国王继位之前,还有一位竞争对手——大王子木达须。木达须主战,而木达海主和,因此哈尔国内部也跟箸分为两派,原本,大王子的势力在二王子之上,后来大王子为一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在一团混乱中,乃呆瓜撞了墙,流血过多而亡。虽然木达须死了,可是主战的势力并没有因此就瓦解,不时有人伺机想扳倒木达海,像今日这样的意外只怕不是第一次了。
“王上好像忘了,我并非朝廷派来的使臣,住在宫里不方便。”
“本王可以对外宣称是本王民间的友人。”
“民间的友人可以任意住进宫里吗?”
“本王说可以就可以。”
戚文烨挑衅的眉一挑,言词更尖锐了。“王上当然说可以就可以,但是大臣们如何看待此事?王上如此任性,如何教大臣们信服?”
这会儿木达海倒是无言以对了。
“我们一旦住进宫里,势必会引来注目,王上即使对外宣称是民间友人,也不能确保封住旁人的嘴巴,隐瞒住我们的真实身分,若是教人知道我们是宁亲王派来的人,只怕会招来危险。”四哥没有言明,但是他肯定木达须的死与四哥有关,说不定哈尔国国内的主战派也认为如此,所以今日才会在他们面前导了这出戏。
“这一点本王确实思虑不周,但是本王绝对不能将贵客丢在此地不管。”
“我们自个儿要住在这儿,岂能怪罪王上?”
“本王不能容许自个儿如此失礼,若是教大臣们知道,想必也会怪罪本王。”
木达海的考虑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此人的动机真的如此单纯吗?戚文烨相当怀疑,他实在讨厌这个家伙看丹儿的眼神。
“你们住在客栈,本王无法确保你们的安全,若你们有任何闪失,本王无法向宁亲王交代。”
“我们绝对不住进宫里,这一点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你们不住进宫里,但是可以住进皇家别苑。”
“皇家别苑?”
“皇家别苑原本就是本王用来款待外宾及其家眷之处,虽然位于莫良城内,却建在幽静的哈尔湖边,素有哈尔国世外桃源之名,往返皇宫要两个时辰,护卫周全,但又不会过于肃穆。”
这位王上可真是难缠,戚文烨不能不松口道:“我们可以住皇家别苑,不过,我们来此还有一个目的——寻找商机,若不能来去自如,做起事来总是碍手碍脚。”
“本王会交代下去,你们想上街就上街,侍卫不会过问也不会干涉,如何?”
木达海讨好的看了徐卉丹一眼,可想而知,又遭来戚文烨怒眼一瞪。他就知道,说是确保他们的安全,其实木达海根本就心怀不轨。
可即使知道人家别有居心,戚文烨也只能点头道:“好吧,就这么办吧。”
徐卉丹来哈尔国的目的是寻找商机,与哈尔国商议结盟细节的事当然与她无关。人家忙着公事,她只能自个儿找乐子了。
皇家别苑紧邻哈尔国最大的湖泊哈尔湖,正如同木达海所言,这儿真是一处世外桃源,隔着哈尔湖的另一边是哈尔国皇家围场。
看到湖,徐卉丹就想钓鱼,于是让人准备钓鱼的用具,在水榭里的矮榻上坐下,开始钓鱼。在现代,爷爷最爱的休闲活动就是钓鱼,每一次总要带上她。其实,她是个急性子的人,可在一些事上她又是一个极度有耐性的人,好比钓鱼,因此爷爷老是笑她唯利是图,有利可图时,她可以从女强人变成小女人……这样说她好像太夸张了,但她确实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
等了许久,鱼儿终于快上钩了,可是就在鱼儿要吞下饵的前一秒,一道愉悦的声音响起。
“你在钓鱼啊!”
这一声,徐卉丹眼看着就要到手的鱼儿又溜走了,不由得生气的转头一瞪。“你不知道钓鱼需要安静吗?”
木达海完全没有挨骂的自觉,只是痴痴的发出赞叹。“你怎能连生气的样子都如此美艳动人?”
徐卉丹毫无收到赞美所应该有的欢喜得意,只觉得有一群乌鸦从头上飞过去,这位真的是哈尔国的王上吗?
“本王陪你钓鱼。”木达海热情的在她身边坐下。
她很想叫他滚远一点,别来吵她,免得鱼儿被他吓跑了,可人家是国王,她好歹要给他留点面子。
“你为何喜欢钓鱼?”
她不是喜欢钓鱼,只是没事找事做。“钓鱼有助于平静下来。”言下之意是,请你不要像只麻雀在旁边吵个不停。
“这一点本王与你不同,本王只是喜欢垂钓的乐趣。”
徐卉丹终于正眼瞧着旁边的男人,还以为这位王上会附和一句“本王也觉得钓鱼有助于平静下来”……莫怪她对他的评价太低了,每次看见她,他总像花痴似的,教人不免担心他是一个无脑的国王。
“每年父王生辰,总是要求我们陪他垂钓,此时不论朝堂上的争议,只单单享受天伦之情。”木达海显然落入回忆之中,目光望着远方,愉悦的笑意在唇角扬起。
起程来哈尔国之前,芍药简略的向她提起过哈尔国国内的情况,知道这位王上也是踩着兄弟的血才能坐上今日的位子……皇家无情,这已经成为一种铁律,可是活下来的人,又总忍不住思念被他牺牲掉的亲情。
“你喜欢哈尔国吗?”
“这儿很好,热情奔放。”
闻言,木达海一双眼睛都亮了。“是啊,我们哈尔国的人热情奔放、不拘小节,不像大梁,骄傲自大,规矩又多。”
人家是大国,当然有骄傲自大的本钱,虽然她不太喜欢啦。“规矩也不见得不好,没规矩,就容易生乱。”
木达海细细品味一番,点了点头。“本王倒是不曾如此想过。”
“世事无绝对,正是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她一直很喜欢苏轼这首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大家不就是如此吗?当局者迷,人人皆知,可是身在当下,又有谁能够跳出来当个旁观者?
木达海拍手叫好,看着她的眼神更欢喜了。“徐姑娘的见地令本王佩服。”
徐卉丹差一点翻白眼,这算什么见地,不过是有点常识的人都明白的道理,哈尔国看似民风比大梁开放,可是对女子的看法显然站在同一阵线。
“若是要你留在哈尔国,你愿意吗?”
“我为何要留在哈尔国?”搬家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说,从现代搬来大梁,她才刚刚适应,再搬来哈尔国,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她可是吃不消。
“本王……只是好奇,若有机会要你留在哈尔国,你愿意吗?”
“我为何要留在哈尔国?”搬家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说,从现代搬来大梁,她才刚刚适应,再搬来哈尔国,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她可是吃不消。
“本王……只是好奇,若有机会要你留在哈尔国,你愿意吗?”
“我想应该没有这样的机会吧。”虽然她计划在莫良城开一间玉宝阁的分铺,可是也不需要自个儿留在这儿经营。
“若是有呢?”
这位王上的目光会不会太过热切了?她很想闪远一点,可是又担心自个儿的举动太过失礼,将国王当成瘟疫确实不妥。“这事要遇上了方能知道。”
“你可否先想想看?”
“还未遇到,又何必自寻烦恼?如今我只想钓鱼,钓上一条肥鱼,我就可以吃烤鱼了。”她必须承认自个儿是很俗气的一个人,非常重视经济效益,坐在这儿大半天,若连一条鱼都没有钓到,她可能会呕死。
“本王可以帮你。”
“不必了,我自个儿来就可以了。”
“本王最会钓鱼了,今儿个一定让你吃到肥美的烤鱼。”
“此事岂敢劳动王上?我来就可以了。”戚文烨大步走进水榭,一双眼睛看起来快冒火了。若非谨记自己的身分,他已经扑过去将他们两人拉开来……虽然哈尔国民风开放,可是也不该如此肆无忌惮的并肩而坐啊!
“本王很乐意为徐姑娘钓鱼。”
“我们不敢劳烦王上。”
那个“我们”真是剌耳极了,木达海不悦的站起身。“这事与你有何关系?”
“她是随我来哈尔国,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徐卉丹恼了,激动的跳起来。“不要吵了,鱼儿都被你们吓跑了!”
可是,两个男人还是你瞪我我瞪你,一副准备干架的姿态。
“小女感谢两位公子的好意,可是,我喜欢自个儿钓鱼自个儿烤来吃。”她又不是花瓶,难道连钓一条鱼的本事都没有吗?
不过,她的宣告显然起不了作用,两个男人还是剑拔弩张,连带着双方的侍卫皆进入备战状态,徐卉丹索性收拾东西换一个地方钓鱼,至于他们如何收场,这才真的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是何时开始将她放在心上的?从他们成为合伙人,还是从她主动找他帮忙,与他连手上演一出傻子闹疯子的戏码时?或者,更早之前?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她,可是也知道自个儿不能喜欢她。他这个亲王的身分虽然很尊贵,然而更多的是危险,皇上何时看他不顺眼了,何时弄一些武器埋在硕亲王府的园子里,栽赃他要造反,他的脑袋瓜儿就要落地了,所以,他不能要她,不能让她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是啊,他不能爱,只能自我告诫,他必须将满腔情意深深埋藏心底,可是,如今却蹦出一个木达海……此人若只是富商显贵,他不会放在心上,偏偏他是一国之君,拥有护卫徐弁丹周全的能力。
他不愿意放手,却也深知木达海比他更适合陪伴在徐卉丹身边。大梁情势越来越不安了,虽然四哥没有言明,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北燕郡在厉兵秣马,战争的号角随时会吹响,徐卉丹若能待在哈尔国,他就无须担心她会遭遇危险……道理他明白,可是他无法忍受她成为别人的女人。
叹了一口气,戚文烨转身走出水榭。
“我得罪你了吗?”徐卉丹生气的拦住戚文烨。
“……没有。”戚文烨努力将目光从徐卉丹脸上移开。
“没有?”徐卉丹尾音急促上扬。“那这几日你为何老是对我臭着一张脸?”
“这几日你可乐了,哪有心思注意我?”
“我这几日可乐了?”
“你和木达海有说有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交情有多好。”
“人家盛情款待我们,难道我要对他臭着脸吗?”几日相处下来,她知道木达海并非无脑的国王,只这对于感情的表达过于直率热情,这应该是哈尔国人的作风。
老实说,与木达海相处很轻松自在,偶尔会有一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这个丫头是真不懂,还假不懂?“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他看上你了?”
“看上我?”
“他成日黏在你身边,不时送这个送那个,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有何居心?”
徐卉丹冷哼一声,不以为然。“他难道不能尽地主之谊送我这个送我那个吗?”
木达海送她的都是哈尔国的小东西,不值钱,却很有纪念价值。
“为何他不对我尽地主之谊?”
“你总是臭脸相对,人家如何对你尽地主之谊?”
“你当真以为如此?”
她突然说不出话来,木达海对她真的只是尽地主之谊吗?他待她极好极体贴,就像对待远道而来的友人,虽然看见她偶尔像个花痴似的,但也不曾见他有非分之举。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他待她如此热情确实古怪……想不明白,她索性转身走人,可是绕过来绕过去,不知不觉又走回水榭。
这种时候最适合钓鱼了,不过往往鱼儿还没上钩,旁边已经闹成一团了。
“今日为何没有钓鱼?”木达海好奇的问。
戚文烨说木达海成日黏在徐卉丹身边,其实只对了一半,徐卉丹不出房门时,木达海绝对不会来打扰她,毕竟他也懂男女有别的道理;可是一旦她走出房门,他就像是得到消息,过不了多久必定出现,而此时戚文烨通常被困在议事厅,与哈尔国户部诸位大臣商议通商事宜。
徐卉丹无精打采的回以一笑。“这几日天天有鱼,我又何必钓鱼?”
“本王以为你爱吃鱼,因此嘱咐膳房每日都为你准备一道鱼。”
“……谢谢。”在爷爷严厉管教下,端上饭桌的食物,她每一道都要品尝,以示对掌勺之人的尊重,可是不代表她不挑食,至少每次去西餐厅,她都不点海鲜。
“你想吃什么,交代一声,膳房就会为你准备。”
“膳房每日送来的吃食都很精致美味。”起程来哈尔国之前,她还想象哈尔国一定像游牧民族一样住穹庐,没想到这儿除了土地小一点,与大梁的建筑差异不大,只是雕琢华丽程度逊色多了。
一顿,木达海的神情变得有些谨慎。“本王问过你,若有机会,你是否愿意留在哈尔国?”
徐卉丹怔愣了下,有点莫名其妙。“我为何要留在哈尔国?”
“你当本王的王后好吗?”
这会儿她傻了,木达海真的看上她?
“本王很喜欢你,想要你当本王的王后。”
虽然脑子拥有现代人的精神,但是她始终无法接受一见钟情、闪婚之类的宾,也许如同好友所言,她一直被爷爷当成接班人教养,家族观念过于强烈,因此体内培养不出浪漫细胞。
木达海见她很苦恼的样子,连忙道:“你不必急着给本王答复,在商队离开哈尔国之前,你再回复本王就可以了。”
“我……”
“本王倾心于你,并非因你貌美,而是因你豁达、直率。本王喜欢与你在一起,我们可以谈天说地,无论多久,只觉欢喜,不觉厌倦。”
已经到了舌尖的拒绝不由得咽下,她还以为他看上的是她的脸蛋,毕竟他对她的脸蛋一直非常痴迷,可是真没想到他并非如此肤浅,原来他看见了她的豁达、直率。
“本王对你是真心的,只要你愿意留在本王身边,无论你对本王有何要求,本王都答应你。”
她看得出他是真心诚意,也很感动,可是,她不可能为他留在哈尔国,因为……这一刻,她终究没有勇气直接了当拒绝他。
好吧,戚文烨说对了,木达海喜欢她,可是,那又如何?难道因为木达海喜欢她,她就应该将人家视为敌人避开吗?当不成情人,也可以当朋友,何况他们打算在人家的地盘上做生意,怎能得罪人家呢?他不是做生意的人吗,为何连这么一点点基本常识都没有?
徐卉丹越想越生气,尤其看到戚文烨对她视而不见,更是委屈极了,索性带着碧芳和郭清走出皇家别苑上街透气。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徐卉丹忍不住嘀咕。
碧芳无声一叹,真正令人不明白的是大小姐,如此精明机敏的一个人,为何独独看不出硕亲王的心意呢?
“他也不想想看,我若得罪木达海,惹人家不开心,因此找我们麻烦,祸及他在这儿的差事,该如何是好?”
王爷不是不知道自己身负重任,不能得罪人家,只是看见心上人对着人家眉开眼笑,控制不住就打翻醋坛子了。碧芳真的很苦恼,要不要直接向大小姐挑明?可是,王爷的心意应该由王爷自个儿来说比较好吧?!
“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如此任性?人家可是一国之君,岂是我们得罪得起的?”徐卉丹越说越起劲,没法子,心里实在太闷了,不宣泄出来,她会闷出病来。
“王爷是在吃醋。”郭清忍无可忍的出声道。
“……嗄?”徐卉丹反应迟钝的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郭清。
碧芳瞥了郭清一眼,嘴巴张开又闭上,算了,让哥哥说清楚也好。
“王爷是在吃醋。”郭清又重述了一遍。
“吃醋?”
“王爷将大小姐放在心尖上,难道大小姐感觉不出来吗?”
虽然戚文烨很宠她,偶尔也会害她胡思乱想,可是她在感情方面一向很迟钝,对方没有明明白白告诉她“我喜欢你”,她绝对不会将对方的一举一动往男女之情方面解读。
见到徐卉丹呆头呆脑的样子,碧芳不得不说得更明白。“王爷老是盯着大小姐,担心大小姐磕着碰着,担心大小姐饿着,难道大小姐看不出王爷的心意吗?”
是啊,他的心意如此明白,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欢喜在胸口跳跃,快要溢出的喜悦让她终于肯正视自己对他的感情,他一定觉得她很笨,竟然连他在吃醋都看不出来。
“我们回皇家别苑。”徐卉丹急促的提起脚步,恨不得立刻回到皇家别苑,可是就在此时,前面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
“你们是谁?”郭清马上跳出来档在徐卉丹和碧芳前面。
“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只要你们乖乖跟我们走。”
徐卉丹一向很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是又忍不住从后面探出头问一句连续剧会有的台词。“若是我们不肯乖乖跟你们走呢?”
“那就别怪我们伤了你们。”
“你总要给个理由,为何我们必须乖乖跟你们走?”
“不要废话这么多,叫你们跟我们走,你们就乖乖跟着走。”
“做人不可以如此霸道不讲理,总要给我们考虑一下,不是吗?”徐卉丹缩回郭清身后,压低声音问:“郭大哥,若是让你杀出去搬救兵,你做得到吗?”
“我不会丢下你们。”
“哥,对方只是要我们跟他们走,显然无意伤害我们,你还是依着大小姐的意思杀出去搬救兵。”碧芳还是比较了解徐卉丹的想法。
徐卉丹点头道:“你要保护我们,又要应付那么多人,刀剑无眼,一个不小心,你只会白白牺牲,还不如杀出去讨救兵。”
“我明白了。”
徐卉丹从怀里掏出两个锦袋,一个递给碧芳。“待会儿我用脚踢你,我们就一起将里面的东西洒出去,帮助郭大哥杀出去。”
“一种香料,不会造成伤害,只是吸入口鼻会一直打喷嚏,能够拖延他们行动,为郭大哥争取一点的时间,不过郭大哥最好掩住鼻子,这香料可是让人招架不住。”
徐卉丹走出来绕到郭清前面,碧芳也跟着站住她身边,她笑盈盈的将决定告诉对方。“我们可以跟你们走,不过只有两位。”
两位?对方显然很困惑,可是还来不及想明白,徐卉丹踢了碧芳一脚,两人同时打开手上的锦袋,将里面的香料洒出去,因为她们突如其来的举动,几个黑衣人都怔住了,紧接着吸入口鼻的香料让他们不停的打喷嚏,而此时郭清已经悄悄从另外一边撤退。
当他们察觉到徐卉丹的用意,赶紧派人去追郭清已经来不及了,好在重要的目标抓到了,放走一只不重要的小老鼠也无所谓。
“主子喜欢徐姑娘就说出来,为何憋着不说呢?徐姑娘若是答应哈尔国的国王留在这儿不回去,主子就算跑到徐姑娘面前说喜欢她,也来不及了。”孟云霄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主子何时如此别别扭扭了?满腔的情意都已经毫不遮掩的表现在脸上,何必还不肯说明白?而这位徐姑娘更是个奇女子,主子的心意众人都看明白了,唯独她没搞清楚。
戚文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我只是知道一件事——以后若见不到徐姑娘,我的好日子也就此结束了。”孟云霄无比哀怨的叹了声气。
“回了大梁,又不是你在身边伺候本王。”
对哦,回到京城,他只要待在暗处提供主子各方消息,不用再看主子打翻醋坛子的模样。孟云霄终于一扫阴霾,可是没忘了为远方的伙伴叹气。
“可怜的明赫,如今为了主子在西北吃风沙,回了京城,又要伺候为了一个女人阴晴不定的主子。”
“你这个小子话真的很多!”
“我很想当哑巴,可是主子在我眼前走过来走过去,走得我两眼昏花,忍不住就想说上几句。”
“两眼一闭,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两眼一闭,我如何保护主子?”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同时闭上嘴巴,眉头一皱,接着郭清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戚文烨的几名侍卫。
见状,戚文烨顿生不安,立刻迎上去。“怎么了?是不是丹儿出了事?”
郭清喘了一口气道:“大小姐被掳走了。”
“什么?!”
郭清将事情经过简略道来,做了一个总结。“从对方的身形、口音,我断定他们是哈尔国的人。”
戚文烨逼自个儿冷静下来,略一思忖,立刻下达指示。“云霄,你去见木达海,将此事告诉他,请他马上下旨严守莫良城四大城门,严禁他们将人带出莫良城。”
孟青云应声退了出去。
虽知此刻务必要平静下来,可是关系到徐卉丹,戚文烨就担心得无法思考,走过来又走过去,除了郭清所言的每一句话,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本王听说徐姑娘被掳走了,这是怎么回事?”木达海犹如一阵狂风扫进来。
一见到情敌,而且此事与他月兑不了关系,戚文烨瞬间火力全开。“我还想问王上,我们在哈尔国的生意还未开始,怎可能得罪人?”
木达海脸色一沉。“你认为此事是冲着本王而来?”
“不,也许是为了阻止我们双方结盟而来。”他们与木达海有何关系?唯一就是双方通商结盟一事。
从他们进入莫良城,他们就免不了被人家盯上,木达海的坐骑在他们面前发狂,就足以证明此事;前面的诡计落空了,他们还住进皇家别苑,对方只能另寻下手机会,直到今日,丹儿只带了碧芳和郭清出门,他们终于找到机会了。
“哥哥意外而亡,依附哥哥的势力也随之瓦解,但其中还是有一些好战分子意图生事,煽惑朝臣阻止我们双方结盟,不过随着赞成结盟的势力越来越大,哈尔国的百姓也组织商队进入大梁寻找商机,他们倒也变安分了。””他们是在等待机会。”
“你就这么确定是他们,不是你的对手?”
“王上别急,如今他们顺利掳走人,很快就会有下一步行动。”戚文烨的话刚刚落下,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走进来,呈上一封信给木达海,木达海看了戚文烨一眼,取出笺纸一看,半晌,眉头随之一皱,戚文烨已经确定事情如他所料。“如何?”
“本王必须在三日之内杀了北燕郡派来的使臣,断了与大梁结盟的念头,要不,我心爱的女子就别想活命。”木达海将笺纸递给戚文烨。
戚文烨飞快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木达海。“王上有何打算?”
“本王一定会在三日之内救出徐姑娘。”
木达海的反应如他所料,无论他或木达海,他们不行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破坏双方结盟,可是,他们都会卯足全力救出心上人,不过三日太短了。
“如何救?”
“本王手上有主战派的名单,一直暗中盯着这些煽惑朝臣的好战分子。”
戚文烨闻言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若是木达海笨得以为木达须死了,那些好战分子便不会有所作为,没有密切关注他们,想要三日之内在莫良城找到丹儿,这就不容易了。“王上还是请将名单交给我,由我出面救出丹儿。”
“这是为何?”
“皇家别苑若没有他们的人,今日丹儿就不会被掳。”
这会儿木达海倒是无话可说了,他可以在几位叔伯将军重臣的府上安插眼线,人家又岂不会在宫里和别苑安插眼线?
“王上只要给我名单,再陪我演一出戏。”
“演戏?”
“他们必然紧盯着王上的一举一动,我只好请王上演一出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好让我可以放手去找人。”
是啊,如今他不但救人不成,还会打草惊蛇,可是他又不愿意在救人一事上置身事外。木达海微微挑起眉,“不用本王暗中派人相助吗?”
“我可不敢冒险相信王上身边的人。”
木达海也知道文华的担忧是对的,他坐上王位不久,宫中并未完全掌握在他手中,可是这个家伙的口气真是令人讨厌。
“只有三日,你真的有本事找到人吗?”
“王上可不要小看商人的本领,我的武力也许不及王上,但是找人的本事说不定在王上之上。”虽然他们此行只待了一个月,可是他在此地的布局有好几年了,做生意的人只讲利益,不分敌友,就是敌国,也要想法子潜进来布局,图的就是双方化敌为友通商结盟的这一日。
“本王知道了,可是若有需要,你一定要向本王开口,本王会派出自个儿的亲卫军帮你。”
戚文烨不再拒绝的点点头,毕竟要救人,他明里可以动用的侍卫太少了,只能靠木达海的亲卫军。
木达海随即当着戚文烨的面前,写下好战分子的名单。
叩叩叩!徐卉丹用力敲门,大声喊道:“肚子饿了,要吃饭!”
“大小姐,算了,你别再白费力气了。”碧芳真的很敬佩她,关了两日,她的活力分毫不减,吃睡正常,不时还会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说是保持身材……总之,大小姐完全没有情况危险的自觉,倒像来作客,只是,她们可以随意走动的唯有这间客房,踏出客房去茅房,前前后后至少四个人看着。
徐卉丹不放弃的继续敲门,扯着嗓门喊:“难道你们想饿死我吗?”
大小姐如此精力旺盛,谁会相信她饿得快要死了?碧芳张开嘴巴又闭上了,其实大小姐吵闹还不是怕自个儿胡思乱想。
“你们不给我吃饭是吗?那就别怪我砸东西闹脾气,若是力气过大砸坏房门,这可都是你们的错,肚子饿的人脾气本来就很大。”徐卉丹转身走过去拿起一张椅子,可是刚刚折回门边,才高高举起准备往房门砸过去,房门就开了。
“你这个丫头就不能安静一点吗?”门外的黑衣人真是恨不得赏她几拳,直接将她打晕了,就不必忍受她每隔一两个时辰的吵闹。
“我肚子饿了就会闹脾气。”徐卉丹很理直气壮。
“一个时辰之前才送了点心过来。”
“我不是说了,我不吃难以下咽的点心……这儿的厨子厨艺不精,做出来的点心根本没办法吃,你们当是在喂猪吗?”
黑衣人真不知道如何回应她,这个丫头尖嘴利舌,教人招架不住。
“你们到底要不要给我饭吃?”徐卉丹作势要将手上的椅子往门上砸。
“你等着。”黑衣人转头看着一旁另一个黑衣人,对方立刻递上一个食盒,他接过来,递给徐卉丹。
徐卉丹放下手上的椅子,掀开食盒,点头道:“这卖相看起来还不错。”
“再过一日,王上若是不杀了北燕郡派来的使臣,你就别想活命。”
“你已经说很多遍了,你都不会口渴吗?人的命掌握在上天的手中,若我真到了尽头也只能认了。”徐卉丹不当一回事的转身回屋内。
外面的黑衣人不由得一怔,若非一旁的同伴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可能还傻傻的回不了神。
房门再度关上,徐卉丹在炕上坐下,将食盒放在炕几上,取出一块糕点放进嘴巴咬一口,边吃边点头,指着碧芳要她也尝一个。“不错,应该是从外面酒楼买来的。”
“大小姐不担心吗?”
“戚文烨一定会来救我。”她一直牢记戚文烨说的这句话——无论发生何事,我会保住你。她全然相信他,戚文烨不会撇下她不管。
“我担心王上为了救大小姐杀了王爷。”
徐卉丹摇摇头。“木达海再喜欢我,也不可能牺牲黎民社稷的利益,除非他是衬王那样的人,不过,我可没有妲已的魅力。”人的感情在国家大业面前是极度卑微的。
“纣王?妲已?”
“……不重要,总之,我们安心等候戚文烨前来搭救就是了。”
“王爷要救我们,必须先找到我们,可是三日内要在莫良城找到我们,不容易。”
“他可是文华,他一定找得到我们。”
徐卉丹的话刚落下,房门猛然发出一声巨响被震开了,几个黑衣人走过来抓住她和碧芳。
“你们要做什么?”她不是还有一日的期限吗?
“不要废话,要不然就拿布将你们的嘴巴塞起来。”
徐卉丹很听话的点点头,嘴巴塞进一块布,很痛苦的,她可不要。碧芳不安的看了她一眼,她鼓励的回以一笑,跟着走就跟着走,期限还未到,何必担心?再说,真要死了就死了,就当她参加了一趟古人之旅,还是免费的,很不赖!
几个黑衣人带着她们从后面的小门离开,旁边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可是,正当他们准备将她们塞进马车,另外一群黑衣人出现,瞬间就打起来了。
原先的黑衣人忙着应戦,只能将她们留置马车前而,两人很信默契的靠在一起观站。
两边都是黑衣人,谁是敌谁是友,她们已经傻傻分不清楚,不过,他们显然分得很清楚,“我是自己人”这种话未曾从某人嘴里跑出来,而胜负也很快揭晓了,然后,徐卉丹就看见其中一个黑衣人拉下蒙面巾,是戚文烨,他对她扬起灿烂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徐卉丹忘情的跑过去抱住戚文烨,他很自然的用双手将她搂紧。
“以后没有我跟在身边,不准你乱跑,你若出了事,我怎么办?”
徐卉丹甜蜜一笑,将脸深深埋在他胸前。“我们不要再闹脾气了好吗?”
“好,只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
徐卉丹“嗯”一声点点头。
这时,一群精锐的侍卫从那道小门冲出来,一道俊伟的身影从人群的后方走出来,正好见到眼前这一幕,原本明亮的笑颜瞬间黯淡下来,他早该明白,从一开始,她的心就在那个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