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夕夕溺水了,当然,当时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只觉得海水很咸,她拼命想要吐掉,却不料喝得更多。恍惚间,她听到苏柏在她耳边说,口气一如以往的恶劣:“不会游泳就少出来丢人现眼,又想勾引几个男人?”
徐夕夕想也没想,就挥手要上去打,却觉得手发沉,抬不起来,身体却被人给抬了出来。终于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徐夕夕喷出嘴里的水,不停地咳嗽。
之后发生了什么,徐夕夕觉得有点乱,也不太回忆地起来。只觉得身边不停地有人在说话,有人拍她的脸,还有人掐她的人中,痛得她一阵尖叫,就醒了过来。
她条件反射地坐起身来,睁开双眼,就见苏柏那张猪头脸正在自己的前方。再往四周看,周围站满了人,卫澜一下子冲了上来,抱着她,就发嗲:“吓死我了,夕夕,我还以为你会死呢。”说罢,不禁流下几滴廉价的眼泪。之所以说廉价,是因为卫澜是个动不动就哭的女人,她的眼泪不值钱,路小蔓的才值钱。
路小蔓当然不会哭,她走上前来,一把就把卫澜给推开,点着徐夕夕的脑袋骂道:“想干嘛,寻死啊,真是现大眼了。”
徐夕夕也觉得这样子被人围观很丢脸面,再加上卫澜一旁掉那什么破眼泪,更是让她无地自容,赶忙站起身来。虽然头还有点发晕,腿也有点发软,她还是坚持着往回走。
导游小帅哥早就冲了过来,见到她,紧张地不行,直问她有没有事。徐夕夕冲他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苏柏却冲上来抓住她,道:“就这么走了?”
“那还要怎样?”徐夕夕没好气道。心里想,管我那么多干嘛,还是管好你们家的大小姐吧。
“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哼,我求你救了吗?多管闲事多吃屁,这话听过吧?”
“听过,还是你大小姐教我的呢,今天我算是很好地实践了它。”苏柏气得转身要走,想想又不甘心,重新走上前来,瞪着徐夕夕。
徐夕夕鼓着嘴,也回瞪着苏柏,却不说话。
苏柏捺不住性子,幼稚地挥着拳头道:“怎么不说话,怕我揍你吗?”
徐夕夕依然不说话,只是慢慢地向苏柏靠近,越靠越近,直到与他才有几公分的距离,才停住,低下头来,抓着他的T恤,不顾形象地吐了下去。
苏柏很崩溃,真的很崩溃。这个徐夕夕,认识她二十多年,平时最多在言语上恶心他一下,要不就是实施暴力,像今天这么恶心人的举动,他还是第一回碰到。
他真的很想破口大骂:“要吐不会往海里吐啊?”
可是没用,徐夕夕已经吐了,他还能说什么呢。美女当众呕吐,这种情形,真的不知道是让人怜惜,还是在自毁形象。
路小蔓等人见徐夕夕吐了苏柏一身,又想笑,又不敢笑,只得上前把扶她。
徐夕夕很满意地看了苏柏一眼,那眼神像是有说:“怎么,你能拿我怎么样?”
苏柏没空理会她的挑衅,把那件被吐脏的T恤一月兑,恨恨地往地上一扔,嘴里忍不住要骂三字经。
三个女人回到旅游车上,徐夕夕连泳衣都懒得月兑,擦干了水直接就套了件宽松的衣服。看看时间,太阳也快下山。几个人都没有下水的兴致,坐在车上等大部队上来。两个男人跟随着她们上车,却被路小蔓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因为对她来说,八卦时间,闲人免入。
“我说你怎么没把苏柏带来,敢情他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啦?”路小蔓说话句句带刺,直扎徐夕夕心窝子。
“爱去哪儿去哪,跟我没关系。”徐夕夕还是嘴硬。
“那你也不用郁闷到寻死吧?”
“谁说我寻死来着。”徐夕夕怒道。
卫澜赶忙拍拍她的背,示意她冷静:“别发脾气,一会儿晕了怎么办?再说了,不是为了她,你怎么就溺水了呢?”
徐夕夕心想,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只能掐头去尾地道:“我正游着呢,后面一个浪打上来,我没留意,喝了几口水,就慌了。我没溺水,我根本没晕。我被救上来的时候,清醒着呢,哪个家伙掐我人中来着,痛死了。”
“苏柏掐的。”另外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将责任撇得干干净净。事实上,虽然是苏柏动的手,可是,怂恿人却是她们。她们也没什么急救常识,反正溺了水,救上来不是掐人中,就是做人工呼吸。如果苏柏那一掐没把徐夕夕掐醒的话,接下来,她们两个一定会怂恿他来个嘴对嘴的亲密接触。
卫澜在那儿自言自语道:“想不到,你的游泳技术这么差。”
“谁差了,比你好,连水都不敢下。”
“我那是有自知之明。”卫澜小声反驳。
“说什么哪?”徐夕夕抬手就想打她,被路小蔓给拦了下来。
“我说那苏柏怎么交了个女朋友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徐夕夕最烦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路小蔓还非要追问个不休。
“谈女朋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卫澜不也在恋爱嘛。”明显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可他一向是你的人啊?”
“他又不是我生的,怎么会是我的人。我跟他可是清清白白,连手都没模过。”徐夕夕赶紧澄清。
“嘴硬。”这一次,是卫澜说的,她偶尔也会说出一两句画龙点晴的话来。这在其他两人听来倒也成了习惯。只是徐夕夕的心里略微有些不快,有时候,明摆着的事情,也没必要都说出来嘛。
幸好这时,团里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车上一热闹,刚才那种尴尬的气氛就化解了不少。导游清点了一下人数,见都齐了,就吩咐司机师傅开车。这一趟,路途并不遥远,因为他们今天晚上,就住在附近的三星级宾馆里。
一路上,路小蔓还在纠缠着苏柏的问题,抓着徐夕夕问道:“他怎么也来海南了?你事先知道吗?”
“不知道。”徐夕夕没好气地答道。
“真奇怪,要是他们也住咱们那宾馆,就更热闹了。”
千万不要。徐夕夕心里呐喊着,本来就够乱的了,再住一起,她只怕会按捺不住怒气,去找苏柏麻烦。
车子开了没多久,就到了订好的宾馆。大家跳下车,跟着导游进门。一进大厅,累了一天的游客都东倒西歪地缩在沙发里,懒得动弹。导游去前台登记领了钥匙,把众人叫过来安排住处。
徐夕夕她们三个不愿意挤在前头,反正程珺和孙伟上去了,肯定能帮她们领一间。过了一会儿,程珺回来了,果然递了把钥匙给路小蔓。
“你和孙伟一间?”路小蔓问道。
程珺摇头道:“没有,我和今天刚认识的大周一间,你和夕夕一间。”
“那卫澜呢?”路小蔓看了看卫澜,奇怪道,“你没要个三人间啊?”
“导游说都安排好了,卫澜可能和别的女生安排在一间了。”
这个时候,孙伟也回来了,笑咪咪地拉着卫澜,就要上楼。卫澜因为没分到房间,有点着急,扯着他道:“等一会儿,我得去问问那导游,我和谁分一间了。”
“不用问了,咱俩住一间。”
“什么?”卫澜的声音尖得让人想捂耳朵。
徐夕夕觉得事情不妙,赶忙上前把卫澜拉了过来,护在身后,冷冷地孙伟道:“谁让你们住一间的?”
孙伟一脸茫然,左右看了看,道:“小马啊。”小马就是那个帅哥导游。
“他给的你钥匙,让你卫澜住一间?”
“是啊。”孙伟一脸理所当然。
正巧这时,小马从楼上下来,想是要办点什么事,路小蔓眼尖,赶忙叫住他:“小马你过来。”
小马听到团友叫他,赶忙跑了过来,一见气氛不对,急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没分到房间?”
徐夕夕指了指孙伟,又指了指卫澜,问道:“是你让他们两个住一间的吧?”
“是啊。”小马有点模不着头脑。
“你凭什么让他们住一块儿?”徐夕夕那嗓门不自觉就大了。
“他们不是夫妻嘛,不住一块儿,还能拆开来啊?”
卫澜气得大叫:“谁跟你说我们两个是夫妻的?”
“是他啊。”小马终于看出里面的问题,赶忙将责任推给孙伟。
徐夕夕瞪着孙伟,大步上前,那架势,一看就是要打架了。程珺赶忙上前拦住她,徐夕夕的火爆脾气,他可比孙伟清楚多了。
卫澜气得真想大哭一场,自己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给这个男人机会,这样的男人,早该一脚蹬掉才对。
路小蔓搂着卫澜,对小马道:“他们两个不是夫妻,现在怎么办,要不,给我们三个换个三人间?”
小马脸色也不好,白了孙伟一眼,道:“你,今晚过来跟我睡,把那房间让给她。”
孙伟见计谋被揭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真是又气又恨。本想今晚把生米煮成熟饭,这下可好,看卫澜那眼神,只怕是更看不上他了。
卫澜最终一个人睡了一间房,房里就一张双人床,她就算再傻,也明白了孙伟的意图,真是越想越生气。她本想借着这一次旅行,让孙伟好好表现一番,如果他真的有心悔改,她也就不计较什么了。谁知道,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以前还只是小气,不懂事罢了,现在可好,简直快要成流氓了。
她一个人在屋里闷得慌,吃过晚饭,连房间都没回,就去了路小蔓她们那里,找她俩说说话,要不发点牢骚,她觉得,自己非疯了不可。
这屋里,卫澜在发牢骚,路小蔓在一旁不住地劝她,徐夕夕却没了耐心。在她看来,在这件事情上,卫澜也要负上些责任,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退让,才让孙伟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没皮没脸。像今天,他都敢公然耍流氓了,这恋爱要再谈下去,难保会出什么妖蛾子了。
徐夕夕听卫澜那哭诉,只觉像在听一小媳妇诉苦,甚觉无味,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下了楼,问前台打听了一下附近什么地方有酒吧,听说离得不远,徐夕夕来了兴致,直奔而去。她是真想喝点酒,最好大醉一场。
可一进酒吧,她又有点胆怯,毕竟是个姑娘家,一个人出为,要真醉得不醒人事,该怎么回去?回不去还不是大事,要是给人占了便宜,那就是跳楼也不足以平恨了。今天她好容易帮卫澜保住了清白,可别把自己的给弄丢了。
所以,她还是谨慎地喝起了啤酒,既便宜,又不会醉,还能消磨时光,看看各色人等。
“出来旅游还不忘喝酒,果然是豪放女的本色。”
徐夕夕听得有人在她背后讲话,回头一看,嘴里那一口啤酒一下子全喷了出来。
苏柏白天被徐夕夕吐了一身,晚上又被她吐了一脸,真是呕得想撞死算了。他看着徐夕夕那些受惊吓的脸孔,气道:“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有没有教养?”
“你要是不在我身后突然说话,也不会洗一啤酒澡。”
“下午被你吐的,已经让我洗了好几个澡了。真是冤家啊。”苏柏大叹,胡乱擦了把脸,也要了杯啤酒,坐下喝了起来。
两个人像是比赛似的,你喝一杯我虽一杯,就是不说话。大约喝了五六杯,苏柏一下子按住了徐夕夕欲抬起的手腕,道:“光喝啤酒没意思,这样,买瓶回去,慢慢喝。”
徐夕夕也觉喝啤酒肚子涨得慌,酒吧里也太吵,就点头同意了。苏柏要了瓶白兰地,拉着徐夕夕出了酒吧门。
回了宾馆,两人互看一眼,徐夕夕问道:“去哪儿喝?”
“随便。”
“我房里有人,卫澜那家伙烦死人,我就是因为她,才跑出来的。”
“她不是跟她男朋友一起来的,怎么跑你那儿唠叨去了。他们两个不是应该出去散个步什么的?”
徐夕夕指着苏柏,耻笑道:“你还不一样,怎么没跟大小姐出去走走?把她一个人留房里,自己却跑出来喝酒。”
苏柏摆手道:“她和别人住一间呢,我一个人住,可比你舒服。卫澜和她男朋友怎么了,吵架了?”
徐夕夕这时候已经有点醉意,笑着道:“怎么,想听,想听去你房里,边喝边听。”
苏柏也是被酒冲昏了头,想也没想,就道:“好,走就走。”
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勾肩搭背地上了楼,全然不知一会儿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