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奚世失望地叹了口气。“你还算是个母亲吗?身为一个失败的妻子已经够悲哀了,你连妈也当不好,我想你从来没重视过你儿子吧,成天自怨自艾的只想等人来爱,东轩三十二岁了。”
“啊!三十……二了?”她面上一热,惊呼出声。
“你们夫妻的事我不想插手,可是为了你们夫妻的事摆不平,把我孙子扯进你们这滩烂泥中我却不能不管。月荷,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做好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若是一年后你做得令我不满意,那么很抱歉,离婚吧!”
“爸——”
沐偏年、关月荷同声一喊,两人都不愿接受他独断的决定,夫妻心有灵犀的互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不舍与深情,看得刘菊芳恨得牙痒痒,很想冲上前将两人拉开。
“不必多说,这个家还是由我做主。”
这时他脸色欠佳的喘了口气,一旁的沐东轩不疾不徐的取出药,倒了一杯温开水让他配药服用。
这药主要是舒缓情绪降血压的,杜朵朵开口闭口臭老头,却没少关心他。
两人算是臭味相投吧。
沐东岳在看见沐东轩喂祖父吃药时,森然的视线落在药袋上,一瞧见“秦综合”三个字,目光比平时更冷了三分。
“至于你,刘菊芳,我在天母给你留了一幢别墅,另外再给你五千万,过两天你就搬过去,我儿子要不要去找你我不管,那县他自个儿的事……”他也管不了,看他们各自的造化。
五千万?一个非常敏感的数字。沐东岳黑瞳闪了闪,他想到仍躺在加护病房等着杜朵朵开刀的癌症病人。
这是警告,还是意有所指?他臆测着祖父难解的心思。
“我不搬,谁都休想要我搬出去,我是沐家的二夫人,这里是我住了三十几年的家,你……你们怎么可以狠心地叫我搬,我死也要死在沐家……”几千万就想打发她,当她是乞丐吗?该死的死老头怎么不去死,当初真不该救他,让他死于心肌保塞算了。
刘菊芳耍泼的大吼大叫,又扯发又跺脚的喊叫她有多委屈,甚至去扯沐偏年的手要他帮着说情,还狠狠地咒骂关月荷,只是关月荷也在苦恼如何做好一个妻子及母亲,哪有空理会她的怨恨和谩骂。
“你若不肯搬走也行,从现在起你不能再从沐家拿走一毛钱,我会冻结你户头所有资产,沐家若有人敢给你一块钱,我就和他切断父子、祖孙关系,逐出沐家。”
要下狠手才能斩草除根。
“什……什么?!”她愕然。
沐奚世下手狠绝,一如他往昔的狠辣,一出手绝不给人留余地,直接狠狠地与攀附沐家多年的刘菊芳彻底分割,不让乱源继续影响沐家的安宁与平静。
“香云、东峰,爷爷对你们没什么要求,只要有一技之长养活自己即可,香云喜欢逛街,对珠宝情有独锺,你不用再想尽办法挖你大妈的首饰,我安排你到珠宝公司上班。”
“爷爷,我……”沐香云倏地脸一白,嘴唇一颤,说不出口她不想去工作,只想当个每天上街刷卡的千金大小姐。
“东峰想去美国深造你就去……”沐东峰一听,喜上眉梢,觉得爷爷果然是疼他的,舍不得他吃苦,但是沐奚世下一句话却完全打破他的美梦。“我们美国分公司离你的学校很近,你可以一边到公司打工,一边到学校上课。”
“什么?!”他大叫。
“浮啊躁躁的,学学你哥哥们的沉稳,你有吃有住有专人照顾,每个月固定领薪水有什么不好,曾经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什么也没有,只身赴美求学,她要缴学费,付房租,筹生活费,她穷困到用一条土司配开水过一个礼拜,你比她好多了,至少你没挨饿过。”沐家的孩子都太幸福。
听到那个“赴美求学的女孩子”,沐东轩的眼中微泛怜惜和心疼,他晓得祖父指的是向来倔强的杜朵朵,她宁可一个人吃苦也不愿向人讨怜,默默忍受身在异乡的孤寂。
蓦地,他突然想念起那个老是口不对心的女友,虽然他们分开还不到一天,他的心里已满满牵挂都是她。
啪的,一个巴掌声响起。
很重的一巴掌,落在沐东岳面颊,众人愕然地看向打人的沐奚世,从沐东岳肿了一半的脸就知道他打得有多用力,连一向刁蛮的刘菊芳都不敢开口,仅暗暗心疼儿子被打。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沐东岳默然不语,绷紧的肌肉僵硬如石。
“你好样的,真是我沐家的好子孙,用五千万一条人命威胁一个救人无数的好医生,你就这么不把钱当一回事吗?非逼着人家顺服你?”偏偏遇到骨头硬的,打折“照常爬着走。
“我是跟你学的,祖父。”他吐出一口血沬,提起当年祖父逼杜家女人搬家的事。
沐奚世他举起手又想挥下一巴掌,却停在半空中迟迟不下,最终满脸恼色的放下手。“难怪朵丫头会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是我没做好榜样教坏了子孙,全是我的错。”
“爸。”
“爷爷。”
沐偏年夫妻和孙子们露出讶色,为他出言自责感到一阵鼻酸,直到这一刻他们仿佛才发现他的头发白了,脸上多了不少皱纹,昔日说一不二的强人老了。
“总之你们父子以后都不许去打杜家那房子的主意,也不准再怂恿她们的破亲戚去闹着卖房子、分土地,那就是她们的家,听到没!”查出杜家亲戚闹事的手段越来越激烈,甚至令杜家女人担忧款儿小丫头的安危。
沐偏年脸上一讪,为了让妻子回家,他和长子合谋演了一出好戏,假意同意购地盖度假饭店,父亲这一说他才想到,东岳是为了什么要以卖地迫使杜家人让步呢?
他看向一脸漠然的大儿子,那暗红的掌印像印记般深烙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对四个孩子的关心并不够,他从未了解过他们内心想什么,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他和妻子一样失职。
视线一落在满脸怨妒的刘菊芳身上,他飞快地转开,也许父亲的做法是对的,两个女人真的太多了,只有一颗心的他如何一分为二,不论对谁而言都是不公平。
或许唯有舍弃才能获得真正的平静。
“大哥,离朵朵远一点,她是我的,请不要招惹她。”沐东轩笑着搭上兄长的肩膀,握拳的手抵在他腰月复,重重往内一送。
闷哼一声,沐东岳咬着牙顶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你最好有本事守住她,不要让她落单。”
“我会的,谁敢不经她允许动她一根寒毛,我百倍奉还。”他云淡风轻地往下施力,隐约可听见手骨撞击声。沐东岳冷笑。“如果她主动投怀送抱,我不介意你喊她一声大嫂,通常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
兄弟互视,四目相交,一冷峻、一森寒,眼底蕴藏着不肯退让的冰焰,彼此烧灼对方。
“哇!那个男的长得好帅。”
“又高又有型,好像小说里的男主角耶!”
“嗯嗯!真的很像,不知道在等谁。”
“大概是病患家属吧,来接患者出院或看完诊。”
“我看不是,要是陪同而来或是来接人,应该在医院里才对,怎么会在医院正厅?”
“我看哪,他是在等人。”
“不晓得我们还有没有机会,真想约他去喝咖啡……”
一堆春天中……也就是发春的护士们聚在一起,对着身着阿曼尼黒色西装的俊帅男子指指点点,你一句我一句捂着嘴偷乐,一边欣赏帅哥一边咯咯发笑。
有人心动就有人行动,管他是不是名草有主,这么优质的极品男怎能轻易放过,抢也要把他抢到手。
正当某个面容姣好,身材曼妙的女护士正想上前搭讪时,一道煞风景的凉言凉语当头淋下,冻得她们差点集体暴毙,再也不敢靠近,连连倒退三步。
“那个帅哥我见过喔,他是我们外科之花杜医生的男朋友,他很强吧!居然不怕死……咦!你们怎么突然往后退,见到鬼吗?”吓!还真有些凉风阵阵,医院里的灵异故事最多了,不会是被她遇上了吧。
站在恒温送风口下的张心雅搓搓手臂,不知为何她顿感冷意,她多心地看看左右是否有鬼影飘晃。
“原来是杜医生的男朋友,呵呵……很相配、很相配,女的美丽男的帅……”
ps: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杜医生是牛粪,鲜花自然是……嘿嘿!极品男。
“是呀!天生一对,祝他们佳偶天成,早生贵子……”呃!好像说错了,那是恭贺新婚夫妇的话。
“杜医生也会交男朋友吗?她不是男的……”内心是。护士甲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因为杜医生太强大了,比男人还强悍。
“想死呀!小声点,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出口,要是被杜医生听见……”护士乙以手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灭口。
众人正在谈论的话题人物不巧正从长廊的另一端走来,身上穿着招风的医生袍,未扣上,快步一走便向外掀开,如有风吹过般下摆飞了起来,十分帅气。
但是她向来飞扬轻快的脸绷得死紧,殷红唇瓣抿成一直线,眼中……呃!是看错了吗?隐隐有泪光闪动,她两手插在口袋走得又快又急,让人看不清她真正的表情。
“朵朵……”
“现在不要跟我说话,我忍不住。”她昂起头,步伐极快地走过男友身侧,从医院侧门走出去,来到隐密的花园。
一瞧她神色便了然的沐东轩轻轻叹了一口气,尾随其后甩开一众护士好奇的目光,刻意把脚步放慢,拉开一段距离,让她先整理一下混乱的心情后,他再慢慢地靠近,像怕惊吓到受伤的小兽般,脚步踩得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