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成熙黑眸一凛,冷笑道:“俞光才刚到,镇国公更是晚了朕几步到,却能一眼看出他是为朝震省的官粮而来,镇国公的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
“皇上是在暗示臣于宫中安插人脉,在怀疑老臣的忠诚?罢了,臣老了、无用了,还是告老还乡去吧。”镇国公一脸受辱的样子,竟然就要求去。
此刻,相貌粗犷的勇毅侯立即挺身而出,“皇上,这是有心人操作,抹黑一名老臣的忠心,谁都知道镇国公对皇上的一片丹心,唯天可表!”睿亲王也跟着上前,身为皇上的亲叔叔,他说话可是更大声,站上前指着俞光道:“一个狐假虎威的地方小辟也敢冒犯天颜?说!究竟是谁指使你,挖个坑让镇国公跳来陷害他?”
“俞光不敢。”他吓得急忙摇头。
“不敢?朝震省距离皇城何其遥远,这中间都没有官了吗?越过那么多州官直接进到皇宫告御状,不就是想博得皇上的青睐跟恩宠?”睿亲王一步一步靠近,面色不善的脸一下就靠到俞光眼前。
“不是的、不是的。”俞光脚一软,吓得跪地。
其他文武官员也跟着你一言、我一句的指责起俞光,根本模糊了焦点。
靳成熙上前一步,声如洪钟的吼了一句,“够了!”他俊美脸上的阴狠神情让众人被震慑住,一时之间全静下来了。
他抿紧了唇,看着神色受辱的镇国公,眼中浮现一闪而过的得意。
是啊,满朝文武已有一半是他的心月复,他怎么不得意?而他这个皇上在权势不输人下却不得不出言示弱,毕竟一切时机未到。
靳成熙深吸口气,看着镇国公,忍气吞声的道:“朕说话重了些,请镇国公别放在心上,只不过君无戏言,朝震省不收官粮,直至农作恢复再议。”镇国公可不妥协,他黑眸一眯,“这万万不可啊,皇上,朝震省的事我与睿亲王、勇毅侯其实已研议月余,才会如此清楚。皇上去年下了那个旨意后,有太多省要求比照办理,减收官粮……”他煞有其事的长叹一声,“知道皇上国事忙碌,也知道皇上仁慈,所以三位首辅大臣在体恤龙体下,才斗胆指示各地方官,税收一切如常,不然此例一开,国家无税收,国库空虚,又如何推行利民仁政?”一席话说得义正词严,文武百官中倾向三大首辅的一派,纷纷上前跪地行礼,“恭请皇上三思!”看来他若是不听三大首辅的话,倒显得他昏庸了?
靳成熙望着跪了一地的群臣,脸色极为难看,“朕知道了,全起来吧。”一群要臣这才起身。
齐聿抿紧唇,双手握拳。镇国公等人简直集众官之力挟持皇上,太可恶了!靳成熙忍着气,看向仍跪地不起的俞光,“此事朕会再议,朝震省离皇城路途遥远,你且先回去,朕会速速定夺下旨。”
“谢皇上。”俞光低头行礼,再抬头时,略微失望地看向皇上身旁的齐聿,见他点头,这才带着一颗失望的心退下。
这一幕,老奸巨猾的镇国公可是捕捉到了,又见靳成熙示意若无事要奏,就此退朝,他忙快步上前,双手一拱,“皇上,臣还有事要请奏,话说这皇宫重地,一个小小的地方官竟能如入无人之境,畅行无阻的直接来到早朝殿门外,这……”转身欲去的靳成熙猛地停下脚步,脸色跟着一沉,“镇国公到底想说什么?”
“俞光能进来,肯定有人安排接应,为了一个九品芝麻官口中的小事,罔顾皇上安危,松懈皇宫守卫,这罪不大吗?万一要是也有人依此模式进宫,却是对皇上不满之人,届时皇上安全堪虑。”他的目光直视着眼内隐隐窜着怒火的齐聿,“依臣看,齐聿太轻忽皇上安危,再担任宫中的禁卫武官并不适任。”
“没错,跟在皇上身边的人警觉竞如此低,若来人是刺客,谁担待得起?”勇毅侯也看向齐聿,知道他跟靳成熙虽为君臣,但师出同门,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因此这人也是他们眼中一粒极碍事的沙。
睿亲王也上前一步,拱手道:“正是如此。皇上,此事非同小可,不严办,日后万一再出事,后悔都来不及。”他很淸楚齐聿不是单纯的侍从武官,在靳成熙的操作下,各地都有探子在为齐聿布局,就是要逮到机会好教训他们这几个老权臣。
俞光一直是个不识时务的人,妄想当个敢进京谏言的忠臣,而他能一路无恙,就是齐聿的人沿途保护的.
这个可靠消息其实是来自勇毅侯,他曾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除拥有多名死忠旧部将跟随外,手下更有多名探子遍布全国,消息灵通,所以才得到了靳成熙不甘再成为傀儡皇帝,另外布局探子的消息。
此举在他们眼中就似叛变,因此他们得先下手为强,逮到机会就要清君侧。
“对,这事得严惩,让所有宫中禁卫军引以为监!”镇国公点头如捣蒜。
朝野上最有权势的三大首辅同声一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更甭提那些墙头草百官,一个个就像在演野台戏似的又跪了满地,异口同声的道:“请皇上严惩!”他们打算先发制人,铲除亲近他的人?靳成熙冷冷的瞪着三位首辅大臣。齐聿不想要皇上为难,抽出了腰上的长剑打算自断一臂,以杜悠悠众口,但靳成熙的动作更快,手刀如鬼魅般欺近,两指夹住剑身,剑身在瞬间断成两截,而后哐啷一声,一截长剑落地。
所有人倒抽了口凉气,抬头看向靳成熙,他们虽然都知道他武功极高,但未曾亲眼见过,没想到他的内力如此惊人,三大首辅更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齐聿怔忡的看着手中的断剑,猛然抬头看向他,“皇上。”
“忠于朕之人须赏不应罚。”他神情冷硬的直视着齐聿。
“但是,这事明明——”镇国公脸色铁青的走上前,拱手要再议。
靳成熙伸手一拦,冷睨着他,“朕决定了,此事齐聿虽有错,但他己有断臂之心,代表他已深切自省,得饶人处且饶人。”睿亲王也觉得太便宜齐聿,走到镇国公身旁欲拱手再道:“皇上——”靳成熙忍无可忍的咬牙道:“皇叔难道是要指责朕是非不分、惩罚不明,不足以为一国之君?”两道冷冽的光芒自黑眸迸出,全身上下充满了狂暴的怒气,他这等气势令想开口助阵的镇国公等满朝文武全惊愕了,个个自动噤声。
“自然不敢。”书亲王愁着一肚子火,拱手低头。
“今日朕不上朝,有事送奏,无事退朝!”靳成熙丢下这话就甩袖走人,但给了齐聿一个眼神,齐聿立即明白的跟上去。瞧得心惊肉跳的秦公公在愣了一下后,也急急的跟上前。
见皇上走远了,跪在地上的百官这才纷纷起身。
三大首辅与群臣不好大刺刺对皇上刚刚的作为多所评判,没多久即纷纷离去,仅留首辅三人。
见四下已无人,镇国公怒不可遏的道:“皇上愈来愈没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此言差矣,俞光的事,他还不是得咬牙屈服?满朝文武如今都知道他有多懦弱了。”睿亲王的心情仍是好的。靳成熙愈没有皇帝样,他当皇帝的机会就愈大。
“哈哈哈……也是。”镇国公大笑出声。
倒是勇毅侯没有说话,引来两人的侧目,“你怎么说?”
“要动皇上身边的人并不容易,甚至还会挑起他的怒火,下一次,我们得更谨慎。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是有感慨的,如果先皇待他也如靳成熙对齐聿,他一介武夫理应为国家驰骋沙场,又怎么会落得与其他权臣共谋来保护家人的田地?两人点头赞同,勇毅候又道:“我得到消息,太后再过三日即会返回皇宫。”
“这一次,太后礼佛持斋的时间比往年都长了些。”睿亲王蹙眉。
“她留在大皇子狩猎落马出事的围场近一个月。”镇国公身为太后的哥哥,自然懂她的苦,原本有儿子可以倚靠,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可能是害死自己亲生儿子的靳成熙坐上龙位,心中的恨是可以想象的。
“太后回来,宫里更热闹了。”
睿亲王笑得奸诈。虽然他并不喜欢太后,但多一个人找碴,靳成熙的龙位就坐得更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