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个看着映月,慢慢的退出,心里头已经起了骚动。
祁空阳知道事情已经往最坏的方向进行,那些侍卫看见地上的证物,谣言是止不了了,他得想办法处理,不然映月真的会死在祁庄。
映月坐在椅子上,出神的拨动盘子里的花生,彷佛刚才的混乱不关她的事。
她没看祁空阳,却低声问:“原来你早知道我想毒死你了?呵,你在我身边放了谁?”原来她除了自己,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了。
“我……只是想保护你。”他知道这理由薄弱得不值得她相信,但他已经尽己所能。
“太迟了,早在我娘嫁入祁家那时起就太迟了,老庄主给了娘希望又扼杀它,就已注定娘的疯狂,我的命运。”
“不,不迟,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改变。”
映月冷冷的看他,他的话只是在炫耀他的幸福,对她没有任何的实质意义,也不值得她再次相信。
祁空阳心中一寒,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照着该发展的方向走,“来人,把总管关入地牢。”
外面的侍卫进来架走映月,想谋害庄主可是罪大恶极的事,他们是不会轻饶她的。
祁空阳喃喃自语,“这样做真的好吗?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就只能伤害她?”他难过得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严圣御追问,“圣御,我可不可以后悔?我真的好后悔。”
“你早已经作下决定了。”在祁空阳找上他后,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祁空阳闭上眼,他明知会后悔,还是得做。
地牢内,映月发呆坐着,为什么明知结果是这样,她还要听娘的话呢?
要是能不听,她也不想听啊,可是娘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依靠,纵然那个依靠是多么的烂,却也是她仅有的依赖,庄主当然不懂,他有太多东西可以让他分心,而她从小到大也就只有娘一个而已。
对她而言,不听娘的话太难了。
“小姐。”
“小奴?”映月惊讶小奴的出现,她来做什么?是娘叫她来救她?还是来杀人灭口的?
“小姐,快,快跟我走。”
“走?”
“小姐,快走啊。”
映月没反应,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被动的坐在原地被小奴拖拉,手臂都被小奴扯红了。
“小奴,外面情况怎么样?”
小奴拖不动映月,只好回答她,“小姐,外面都说庄主要赐死你,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娘呢?”
“夫人有去求庄主不要这样做,可是却气冲冲的跑回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映月思考一会儿,“庄主一定提出什么交换条件,可是娘不答应。”娘不会放弃任伺事来救她的,她该死心了。
“小姐,我求求你快走吧。”小奴哀求她,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就没有下一次了。
映月还来不及回答,严圣御已经走进来。
“映月,你还不可以走呢。”他挡在出口,阻止她们乱来,让事情更一发不可收拾,也让他和祁空阳绞尽脑汁,还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是你?你为什么不救小姐?”小奴气怒的质问,他这个狼心狗肺的束西,还敢出现在她们面前。
“因为你家小姐不可以走。”
“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
“把你家小姐囚禁起来是下下之策,但那已经是没有办法的方法。”只要这样才能暂时保住映月的命。
“你只是跟我家小姐玩玩而已?”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一个小奴婢不可以多管主子的事喔。”
“你太过分了,你把小姐当什么了?!”
严圣御的双眼如深井无波的看着映月,“映月,你觉得呢?”
“小奴,你走吧。”映月轻推她,要她离开,严圣御是不可能放人,她也不能拖累小奴。
“小姐?”
“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要叫外面的人进来了,到时候连你也得在牢里陪你家小姐,那你就没办法救你家小姐了。”
“你太可恶了!”小奴再看映月一眼,她知道这一次是救不了小姐了,以后可能也没有机会了。
小奴沮丧的离开地牢。
严圣御和映月互视,久久都说不上一句话。
“你可以走了。”没有话说,再看下去也只是白费力气。
“就这样?”
“不然你还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是祁空阳的人了,为什么你还可以这般冷静?”她真的是有病。
“不然你要我在你面前痛哭流涕吗?”
“映月,你非得把所有情绪关起来吗?”
“我只是懒得生气了。我都在地牢内了,我还能做什么?我只是接受这个事实不做无谓的挣扎罢了。”
“为什么不要我救你呢?凭我们的关系不足以使你开口吗?”
“开口让你看笑话吗?我们之间只不过是互取所需,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我做什么?”
“这是你的看法?”他们的关系在她眼中竟是如此薄弱?之前,他还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的看法对任何人都不重要。”
严圣御冷笑,看穿她不愿面对的目的,“你怕我破坏你的计画。”她就是不要任何人帮她是不是?她就是要牺牲自己才甘愿是不是?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无情、冷血的男人。”她早该知道庄主不会没有动作,只是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她根本就不想听母亲的话,这样的结果也许正是她内心所期盼的。
“无情、冷血?你还真敢说,你做的事不就更无情、冷血,这结果真的就是你所想要的?”严圣御摇头,他该怎么告诉她她娘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映月冷冷的看他,她的心彷佛被一双手紧紧掐住,做与不做只不过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她进退不得,只能静静的任由事情变化,爹不在乎,娘不理,甚至是对外她称是哥哥的人也从不关心她,她是空气,是不存在,那么为什么他们还要对她有所期盼,她本来就该消失。
“你可以当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过。”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都很关心你?”
“呵,你们关心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映月嗤之以鼻,“庄主的关心太晚了,他晚了十年,而你的关心?呵,根本是镜花水月,只能看,不能碰。”亏他还敢当着她的面说。
“你一定得这样误会我们的心意吗?”
“那么你说,庄主命令你接近我不是为了他自己,而你接近我不是为了任务?”她不是三岁小孩,任他们耍弄。
“祁空阳的作法会偏激那是因为你拒绝他,要是你告诉他,要他帮你,他也不会这样做了。”
“……然后要我背叛我娘吗?”
映月低喃的话使严圣御一愣。
“我只能背叛一方。”映月脸色惨白的回应,“不管选择哪一方,我都只能背叛,那么我当然只能选择生我的娘。”
“祁空阳不会要你背叛。”
“可是他也会要我阻止我娘乱来吧,而我娘就会把怒气发泄在我身上,我依然见不得我娘痛苦,我还是会听她的话,这真的是一塌糊涂,又陷入之前的路子,根本逃月兑不了。最后不都一样,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有的只是空虚,至少照娘的话做,我还能拥有希望,希望娘有一天会改变主意。”
严圣御狠心的打破她的想望,“你明知道你的希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黄春兰为了保护自己,什么都敢做,她没想过做这些事会有什么后果,只是一心一意逼着映月照她的话做、,而映月根本没有力量拒绝。“你明知道前方是条死路,而你却不愿回头。”
“不,是你们挖了个洞,把我埋入地狱,好无情的作法,把我利用到一丝不剩,最后连平静都不肯给我。”
“你根本什么都没有,我们有什么好利用,就连你娘请来的生意人也是我们的人。”他也不怕她知道了。
映月不吃惊,“你们真的是兄弟吧?我早该猜到你们的关系。”早在严圣玺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该猜到了,而不是落到如今的下场,才被他用这理由奚落。
“你为什么不戳破我们的关系?你其实可以不用这般狼狈。”她根本没有无情的本事,却老要做些无情的事。
“也许你们谁输谁赢于我而言都没差的。娘输了,后果由我来承担;庄主输的话,娘说不定还会称赞我。”
“说到底这都不是你要的。”
“我要啊,我怎么可以不要呢?不要的话,他们会斗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离开这里,我可以带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我走不掉的。”
“可以的,只要你要求。”
“谁会听呢?娘执意要得到祁庄报复老爷,庄主是不可能任她欺负不还手,而我改变不了娘的想法,只能照着她说的做。我只知道庄主还念着我,所以不会给我娘太难看,我唯一的筹码就是我自己了。”
“为了你娘你愿意做任何的牺牲?那么我呢?你愿意为我做什么?”千万不要说她什么都不愿意。
“我们什么都没有。”
严圣御心一寒,他做了那么多,她还是不屑一顾。
“我很感谢你给了一段快乐的日子,但那并不能掩饰你骗我的事实,你为了任务而来,又有多少真心可言,我们就到此为止,不要让我更难堪了。”映月泪眼婆娑,他可知她痛不欲生,事实是多么可悲,又多么难逃。
“你就是不愿意我帮你?就是不愿意说出口?”他第一次明白倾注所有的感情却被别人当面掷回的痛是多么难以承受。
“我娘和庄主谁愿意退一步?谁都不愿意,你要我说什么?要是你的帮忙有用,就是跪着求你我也愿意。”
“我在你眼中这么没用?”
“有用吗?”
严圣御深呼吸,“我从未遭受到如此重大的侮辱,你倒是厉害,一句话就否定我半生的努力。”
映月摇头,“这是事实,你能叫我娘退一步,叫她停止她的妄想?你能叫庄主不管我娘做了什么,他都会护着她?你凭什么叫他们听你的话?你凭什么要我相信所有的事都会圆满落幕?你说啊!”
“这是你的希望?”
“对,我此生唯一的希望,我要我的亲人相处愉快,可是这比天塌下来还难,我自己都做不到了,你能做什么?”
“是啊,我能做什么?”严圣御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透着煞气,他会要她收回她所有的话。
“你已经得到你要的了,不要再让我更难堪了。”映月的泪无声无息的滑下,她无脸见任何人。
“我还没完成任务,我还没有得到我要的。”
“什么?”
严圣御看着她,“你曾说遇,天上无月,水中亦无月,那么我如果能使月亮高挂不坠,你能还我几分?”
“你要做什么?”映月惊惧,他的认真像涌出闸门的洪水,要淹没她的灵魂,她几乎无法不直视他的双眼。──:
“我给你所有,你能还我几分?我亲爱的映月,你能为我做什么?”严圣御严肃的问她,要她给他一个答案。
映月轻浅的喘着气,他在要求什么?
她的意识还不清楚,但她的灵魂已经回应他的请求,“我是水中映月,你给我什么,我就还你什么。”
严圣御笑了,她的回答他不满意,但可以接受,迟早有一天他要她对他的观感全饮改变,他会是她依靠一生的人。
他会让所有事情圆满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