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怀璧笑道。“就让这一万人先去打先锋,告诉他们不用出手,只和黑羽人在海上对峙几天就好。若是敌军先动手,咱们在玉阳边境上预留的八千人马在一夜之内就可以赶到海上战区,小谢还答应可以借我两万玉阳军使用,不过这些人未必用得上。”
“是。”肖怡然马上带着一群手下去部署了。
“怎样?我应对得还算迅速吧?”他转身笑问爱妻。
令狐问君看看他,“原来你己经准备得这么周密了……”她凑上前又低声说。“你真觉得黑羽那边只派一万人来是试探?对方首将是谁我们都还不知道。”
“如果是黑羽定海呢?向来不都是他领军?”
“这不是黑羽定海的打法。”她摇头道。“黑羽定海为人直爽,喜欢速战速决,他若是出兵作战,定要把可能用的人手全调动起来,绝不会藏看掖着。一万人,他平时带出去训练的海军都比这些人多,用来打圣朝,只用一万人实在是太冒险了。”
“人都是会变的,黑羽定海知道你在,用老办法作战会被一眼看穿,所以想换个新路子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敝的。”圣怀璧却对她的质疑淡然处之,“你不让我上前线,我就安排别人替我去了,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有别人替我扛着,这回你放心了吧?”
“话不是这样说,无论谁上战场都不该是做替罪羊去顶死的。”令狐问君夔眉道。“小谢那边你还没有再打声招呼,如果黑羽后面的大军跟上,他到底能不能真的发挥作用?你就那么信任他?”
“什么意思?”察觉她语气中的一丝古怪,他正色地问。“你是怀疑小谢对我的忠诚?”
“你也说人是会变的,我之前也提醒过你,小谢以前只是你的手下,现在骤然成为玉阳王,荣华富贵顷刻皆至,他再不是那个被你呼来喝去的小卒,真的还能心甘情愿任你摆布吗?你我都知道金城倩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独立自主而且心思极不安定,如果她蛊惑了小
谢,金城与玉阳朕手,摆月兑黑羽的同时还摆月兑圣朝……”
圣怀璧单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到后堂,以额头抵住她的前额,低低问道。“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这样不安躁动,这可不像你。”
令狐问君深吸口气,苦笑道。“关心则乱吧。以前担心你一个,现在再加上晨儿,你可要凡事小心,别让我们母子俩一起担心你。”
“你知道我做事喜欢冒险,最不喜欢平顺,若是一天到晚都风平浪静的,我反而觉得无趣,可你的叮嘱我都记在心里呢。要小心黑羽背后另有阴谋,还要担心小谢会不会背叛我,我都知道,也并非没有想过,不过我和小谢的交情以前也没和你详细说过,改天再细
细告诉你好了。”
“嗯?”她反被他说得一愣。他和小谢除了主仆之情,还能有什么交情?
半晌,又回到她不安的话题上—
“登基大典要被迫延后了!”她叹气地说。
“谁说的?”圣怀璧冷笑道。“越是此时,登基大典越要大操大办。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不当上圣皇,怎么发圣旨号召圣朝百姓与黑羽作战?只是此事要快些了,本来想定在下个月,看来要改在本月底才好。”
令狐问君一把抓住他手腕,咬咬唇,“那好,登基大典尽快完成,这场仗我也要帮你打。”
圣怀璧兴奋地望着她,问。“你是有什么妙计了吗?”继而又觉得这不大像是她的作风。“不对,你说你帮我打?怎么个打法?你该不会想上战场吧?”
令狐问君一笑,用他曾说过的话反问。“你应该猜一猜,我想做什么?”
他猛然一震,将她圈抱在怀中,声音一沉,“你该不会是想去黑羽吧?”她笑而不答。
圣怀璧皱紧眉头,“绝对不行!当初你是圣朝丞相,黑羽定海把你掳去,我可是费尽心思才把你救回来的。现在你是圣朝的皇后了,别说去黑羽,就是出了圣都,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看你,更何况是黑羽人有多想杀了你不说!”
令狐问君平静地说。“当日我能和你平安返回圣都,是黑羽将军肯放我一马,我欠他一个人情。”
他喝道。“是他把你劫走的!”
“你心里清楚,我们是敌对双方,如果不是他,而是别人做黑羽的统帅,就不是劫走我那么简单,更不会在把我劫走之后又放了我,他做了他分内该做的事,又做了违背他职责的事,如果不是他没有杀我,暗自放我一马,你我就不会有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设计
唉他,让黑羽王对他起疑,他也不会失去了曾经牢不可破的君臣信任与王宠。”
“若真是牢不可破的信任,就不会被任何外界理由所动摇。他掳走你又丢了你是他计谋不周,并非故意施恩;他失宠于黑羽王是他无能无才,不懂得如何笼络帝王心!我们俩的约定早在四年前就定下,如果这一战是他践诺而来,那我自当迎敌,不需要你在旁边插手做好人!”圣怀璧不仅一一驳斥了她的话,而且脸色铁青。
他手指僵硬地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不许你去黑羽。在黑羽我自有密探可以打听消息,若黑羽定海有什么苦衷或计划,早晚我能看得出来。我们是敌人,他也不会需要我的同清怜悯,甚至是援手,更不需要你的!”
令狐问君幽幽一叹,“你还是心里别扭,在意他当年曾对我有份清意。”
“我在意的是他今日的身分正在威胁圣朝的安危,一朝三国的稳固。至于他在你我之间从来不是阻碍,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可以插进来的机会。”
摆羽的宣战在其他两国看来充满了挑衅,毕竟圣怀璧正要登基,黑羽就出兵挑起战火,显然是不服这个圣皇,但圣朝的应对之快也让他们甚为惊讶。
在黑羽向圣朝宣战后的第三日,圣怀璧下令要圣朝的战船出海迎敌。第四日,圣皇便下了平生的最后一道圣旨宣布退位,第七日,圣怀璧正式登基称帝,为圣朝历史上第五十一八位皇帝,年号‘圣统’。
他没有等金城和玉阳的贺礼和使臣,率领圣都之内的三百名文武官员,亲赴圣坛举行了祭天大典,尊奉前任圣皇为太上皇,宣布减免全国各项斌税达七十多种,并宣布全国大庆三天,将此事昭告其他三国,表示‘愿与臣国共禀盛世之荣’。
圣怀璧没有就黑羽的宣战表示任何的谴责,他只用他的行动表达了对黑羽的不屑和训斤。一句‘愿与臣国共禀盛世之荣’,更直接表露了圣朝永不许黑羽在一朝三国中称王的决心,同时也告知四海,他圣怀璧日后的旨意将是四国必须遵守和服从的,无论是谁,无论
是何种清境,都不得违抗旨意。
相比之下,金城和玉阳似乎表现得过于平静了,金城那边以金城王后的名义送来贺函及重礼,而玉阳却迟迟没有消息。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金城和玉阳本应立刻表态站在圣朝身边,以显示一朝两国密不可分的强大结盟之势,但是……他们这都是怎么了?怕了黑羽,所以要做缩头乌龟吗?
令狐问君从户部回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身为当今圣朝的新皇后,她早就该卸下丞相之职,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替代,而且在这样敏感时刻,她和圣怀璧都相信,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朝中六部的清况,与其找一个人手忙脚乱地接手,弄得一团糟,还
不如让她这个熟悉内清的人暂时先做下去。
抱都的事情原本不必她亲自到户部去督办,但她认为只有亲身来到臣子面前,才能更准确快速地知道他们的想法和事情的进展,因而她宁可放下架子,纤尊降贵,每天奔波于皇宫和六部之间。
圣怀璧几次提醒她必须注意安全,以防黑羽的刺客出没圣都,但她也只是多带了几名随身的护卫而已。
今晚她回到东缓阁前,先去承乾殿看了宝贝儿子,但因为她回来得太晚了,他已经熟睡。
随看圣怀璧的登基,圣心晨即被封为太子,承乾层受距离东暖阁较近,圣怀璧特意将此地做为儿子成人之前的太子寝宫,为的就是方便爱妻去看望他。
她简单问了宫女们关于儿子白日的起居和学习。
爆女们答道。“太子殿下现在的太傅已经有三位了,每天分早中晚单独给太子殿下授课。太子殿下说……太辛苦了,问皇后娘娘,能不能每七天休息一日?”
令狐问君苦笑着叹了口气,“谁让他有个那样严以律已的父皇呢?这件事等我去和陛下商议一下吧。”
走回东覆阁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这些天来那些巫惑自己的忧虑。为什么黑羽会突然出兵?为什么金城和玉阳的态度都如此淡然?金城王后虽然送来贺礼贺函,但是金城倩刚刚回国,却骤然了无音信,听不到任何一点关于她的响应,纵然她现在已经嫁给玉颂明,做了玉阳王后,难道就不该出来说句话吗?
最奇怪的人是小谢,他本该是圣怀璧此时最坚定的支持者,却蓦然哑了声,难道正如她所担心的那样,小谢……真的变了吗?
令狐问君带着种种疑虑走到东缓阁的门前,一抬头,才忽然察觉有些不对。原本东覆阁做为历代圣皇的寝宫,门前防守极为森严,但今天这里除了四名侍卫守在门口外,并不见其他的皇宫禁卫军,更奇怪的是,这里还有几名并非圣朝的士兵站在门口!
她仔细打量,不由得大惊—这些人的穿着竟然是玉阳的服装!
“怎么回事?”她月兑口问。
在东缓阁的宫门内,有一人笑吟吟地对她跪下行礼,“幽学拜见皇后娘娘。”
幽学?她诧异道。“你,你不是应该……”她当然知道幽学,当初她还是玉相,而圣怀璧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她曾数度进出雀灵苑,知道幽学是他身边的亲信之一,如小谢当年那样,她更知道幽学在前不久刚刚被派到玉阳与小谢接头。
圣怀璧曾说。“幽学与小谢私交不错,也足够忠诚,有他在小谢身边,可以做小谢最得力的助手,更可以做为我看住小谢的眼睛和耳朵。”
那么,幽学此刻本应该在玉阳的,怎么会突然回到圣朝?
“是不是玉阳出什么事了?”她迈入宫门内,为防止他人听见,将声音压得极低。
他抬起头,那坏笑的表情竟有几分像圣怀璧,“娘娘进去就知道答案了。”
令狐问君满月复狐疑地推开东暖阁的殿门,在推开门的刹那,她己经听到从门内传出的笑声了。这样响亮爽朗的笑声来自圣怀璧,但她己经许久不曾听到他这样笑过了。是什么人,什么事,会让他笑得这样开心?
触目所及的是殿内的灯火辉煌,在夺目光华之下,两名身着王服的俊秀男子并肩而立,有如一对双生花般耀眼,左边头戴金冠的是圣怀璧,而右边那人……竟然是小谢!
她惊呆在原地,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但圣怀璧一看到她出现在门口时,立刻笑看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说。“问君,你看我们的援军终于到了。”
玉颂明躬身行礼,面带微笑,“皇后娘娘,丞相大人,数年不见,您风采依旧。”
“小谢……玉阳王,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困惑地看着两名笑容开怀的男子,讶异的问圣怀璧,“是你把玉阳王叫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