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秋先口中得知即将取代唐显德成为北境守将的是名叫雷镇藩的人,香衣立刻赶往官道一探。抵达时,夹道欢迎的百姓已人山人海,万头揽动。
她拚了命的往前挤,想看清楚那人是否就是她所认识及深爱的镇藩哥。
但人实在太多,教她怎么蹭都蹭不到前头,只能远远的看见一顶华轿。
她想,像虎啸将军这般重要的大人物,必定是安坐在轿子里吧?既然坐在轿子里,那么抵达将军府邸的大门时,无论如何他都得下轿。只要她等在那儿,一定能看见他的容貌。于是,她压着头、低着身子,像只地鼠般的往前钻。
就在她几乎要钻出人群之际,有人用力的撞了她一下。
“哎呀。”她撞上一位粗壮的大婶,那大婶又拿蹭了她一记。“啊!”
就这样,她跌出了人群,摔在马队前。抬起脸,她焦急又惶恐的看着骑在马上的领头人。
“大人,对不起,民女……”她急着道歉并解释,但话未说完,她便两眼发直的看着马上的男人。
纵使他化成了灰,她也绝不会忘记,他正是她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镇藩哥。
真的是他,她终于再次见到他。这次,他们终于可以……不,她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因为此对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冷淡而陌生。
她不再是香衣了,如今的她已是另一个女人……
而马队前头几个大男人,全瞪大了眼看着她。
因为此刻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位有着艳容的女子。她有张白皙娇美的脸庞、一双勾人的眼,还有两片未涂胭脂却红艳艳的唇,仿佛画册里的狐仙般。
早已对女人无感的雷镇藩,纵使见了如此美人,依旧是冷着一张脸。
“你不想活命了吗?”他眉心一压,沉声斥贵。
“我……”他那冷淡的声音让她的心一冷。这不是她期待中的重逢,但她又能如何?谁教她的容貌已不复以往。
“为什么停桥?”此对,桥里的人出声了。
听那声线比男人高一点、细一点,又比女人低一些、粗一些。
“有个姑娘摔在前头。”雷镇藩对着桥内的人道。
自桥内伸出一只手报开了轿市,然后探出上半身来—
那是个身着华服,头上缀着各式金银玉石饰物的漂亮女人,皮肤白暂,五官清秀,有一双看来高贵又骄蛮的杏眼,看来十分年轻。
百姓们看见轿里的她,议论纷纷,“哎呀,莫非那是将军夫人?”
“真漂亮呀……”
香衣看着轿上的美人,一颗心顿时跌宕到了谷底。
那是镇藩哥的妻子?他已经娶了别的女子为妻,将她给忘了?
“李鹏树,怎么还不赶她走?”桥上女子面露不悦命令。
“属下遵命。”他立刻出声,“姑娘,你快起身离开吧。”
香衣知道自己应该速速离开才是,但她动不了,双眼定定的望着神情冷傲的雷镇藩。她的心好痛、好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身体般。
也是,镇藩哥是雷家单传,有着传宗接代的重任。她死了,当然不能要求他一生不娶。都已经过了五年,他就算已成家也是理所当然。但即使心里有着这么体贴的想法,她还是忍不住的生了怨,眼泪自她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突然看见摔在前头的女子掉下眼泪,神情哀伤的看着自己,雷镇藩一征。
“欺?”桥上女子挑挑眉头,酸酸的问:“镇藩哥,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吗?”
“咦?”他浓眉一拧,疑惑的盯着她的脸。
她为什么望着他哭?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她,更别提什么辜负她、欺负她了。
转头,他瞪了桥上的人一眼,“别胡说,应是她摔伤了吧?”说罢,他突然下马,走向她。
“你受伤了吗?”他低头看着她。
香衣抬起泪!的、哀怨的眼,瞅着他。
“镇……”不,如今的他已是位大将军,又已娶妻,有着另一张脸孔及另一种声音的她,怎能再喊他一声“镇藩哥”呢?如今能喊他镇藩哥的,是轿上的那位姑娘。
“将军,对、对不起……”她急忙起身,抹去眼泪,“我设事。”
“没事就好。”雷镇藩看着她,“这儿没什么好看的,快回家去吧。”
“是。”香衣低下脸,不敢再多看他一眼,转身飞快的钻进人群里。
香具山,清净庵。
整天香衣茶饭不思,神情憔悴忧伤,若有所失。有时,在大家没发现的时候,还会偷偷掉眼泪,甚至发出低泣的声音。
但这一切,庵主全看在眼里。稍晚,来到她的小厢房里。
“香衣,有心事吗?”
正在偷偷掉泪的她听见庵主的声音,立刻抹去眼泪,“师父……”
净心凝视着她,笑叹一记,“发生什么事了?你的眼眶好红呢。”
香衣秀眉一蹙,嘴唇一抿,眉心便跳动了起来。
“师、师父,我……”
“怎么了?”净心坐下来,握着她的手,“告诉师父。”
此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音,净心耐心的陪着她,让她好好的哭一场,不对慈爱的抹去她的眼泪。
“师父,我……我见到他了。”发泄激动的情绪后,她说。
“他?你是指天麓城的那位雷少爷?”净心为她感到高兴,“他在哪里?凛泉城吗?”
“他如今就住在山脚下的那座宅院里。”
净心微顿,“你是说玺王从前为帝时的那座别苑?”
“嗯。他如今是堂堂的虎啸将军,奉圣上之命戍守北境。”
唐显德告老还乡之事,早已传遥香具山及凛泉城,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新来的守将便是香衣朝思墓想的人。既然终于可以跟思慕之人重逢,应是值得欢喜之事,何以她愁眉不展,甚至以泪洗面?
“香衣,难道他不认你?”
“他认不得我,我也不敢与他相认。”香衣突咽道。
“你怕他不信?”
她摇摇头,“他已经娶妻了。”说罢,伤心的眼泪再度滑落。
闻言,净心沉默了。
香衣好不容易还了魂,又得以与深爱之人重逢,却是这样的结果,连她这看破爱恨滇痴的老尼,都忍不住为她难过起来。
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香衣,你……打算怎么力?”她担忧的问她。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熬过五年,竞等到这样的结果。
“你不想让他知道你的身分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吗?”
“师父,如今就算他知道了,又有何意义?”她蹙眉,难掩伤心失落,“他已经有了全新的开始,或许已经……忘了我。”
“唉!”净心轻叹一记,轻轻揽住她的肩,“若真如此,那么,一你也得面对眼前的事实,另作打算。”
另作打算?有的,那就是削发为尼,长伴青灯。
“师父,请您为我落鬃吧。”她哀求。
净心微顿,“不,还不是对候。”
“师父?”
“如今你还没真正的看破红尘俗事:心里还挂念着他。”净心笑着拭去她脸上的泪,“我不能为这样的你削发,你明白吗?”
“可是我……”
“别急。若那一夭到来,你不必求我,我也会如你所愿。”
香具山方圆百里有十个军营,各派驻了两干名军士官,总计两万人供雷镇藩调度。
整顿妥当的隔夭,他便带着李鹏树等人,轻装简从的前往客个驻扎地视察。
军士官们知道曾经在政争时立下汗马功劳,并让敌营闻风丧胆的虎啸将军将带领他们戍守北境,个个都戎慎恐惧,尤其是以唐显德的外甥沈南天为首的蟒营,更是惶恐不已。
连着数天雷镇藩巡视营区,了解此地部署状况及人事布局,然后回到将军府。
“镇藩哥,你可回来了!”他前脚才踏进府邸,庆祯便迎了上来。
看见一身女子装扮,比真正的女人还要娇艳动人的他,雷镇藩不觉皱起眉头。
庆祯王爷是先帝的十四子朱成美,因为先帝当时期待的是女儿,当又是儿子的他呱呱坠地后,感到十分郁问。
其母庆纪为了讨先帝欢心,于是将原本就纤细秀气的庆祯打扮成女孩模样。因此,先帝十分疼爱他。
后来先帝终于盼到了大公主,便要求庆纪将他扮回男孩的样子,怎知此时他怎么都不愿意。不知是为了跟大公主争宠,还是他自己喜欢,总之从此以后,他就以女性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今圣上对这样的皇弟感到头疼,于是将皇弟交给十分崇拜的虎啸将军,也就是他雷镇藩,希望他的英雕盖世能将庆祯教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你不在的时候,真的闷死我了!”他哀恕的抱怨着。
雷镇藩走眉笑叹,“是你自己不去的,怪不了我。”
“巡视军营?”他嫌恶的皱眉,“我才不到那种地方去,全是一堆臭男人。”
瞥他一眼,“别忘了你也是个男人。”
庆祯捣住耳朵,娇声娇气地唉叫,“别说、别说,我不听!”
他摇头一叹,“皇上要我将你教成一个真正的男人,真是苦了我。”
要将这十四皇子变成男人,呵,依他看,教牛爬树还容易些。
“镇藩哥,明日我们进城去逛逛,好吗?”庆祯一脸期待,“再待在府里,我要闷出病了。”
“那你可以换上男装吗?”他反问一句。
“不行!”想也不想的拒绝他,“你把我杀了比较快。”
“杀你?”他无奈一笑,“我还想留着这颗头呢。”
庆祯望着他,像是在思素着什么。
他微顿,“干么这样看着我?”
“我在想……我要是真正的女人,那该多好!”
“你也知道你不是个真正的女人?”雷镇藩趁机糗他一下。
他娇怒的瞪了他一眼,“你少欺负人了,我答应皇兄跟你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可不是为了成为男人,而是因为我喜欢你。”
雷镇藩蹙眉苦笑,“你这话真教我头皮发麻。”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女人,而且是‘那个’女人。”
提及那个女人,雷镇藩的眼底有着一抹藏不住的哀伤。
“你还想着她?她都死了,你想她有何用?难道你想一辈子不娶?”庆祯带试探的问。
关于镇藩哥跟深爱的女人那令人哀叹惋惜的一段情,他早从他皇兄那里得知。
雷镇藩幽幽道:“除了她,我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看着他那深情又悲伤的侧脸,庆祯扁了扁嘴,“你该不是还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吧?”
“若我当时直接带着她离开天麓城而不是从军,她就不会死了。”提及此事,他至今还深深愧疚、后悔着。
“你做的是大事,成全的可是天下人。再说,你为了她,连虎彻都给赔上,够了吧?”
“没有什么比得上她的一条命。”
“……”庆祯顿对语塞。
雷镇藩深吸一口气,调整一下心情,“我得先去冲个澡,回头再说。”说完,他转身走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庆祯无奈一叹,“你再爱她、再想她又如何?她都还不了魂呐!”
这日,香衣带着庵里种植及在山里采摘的药草下山来到本善堂。
香具山上有一些稀有少见的药草,张掌柜经常购买庵堂拿来的药草,由于庵主不接受人们的供养,这样至少能让庵堂有少许的收入,以维持众女尼的生活。
卖了药草后,香衣便来到杂货铺子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才走出铺子来到大街上,便让迎面而来的人逮个正着。
此人正是蟒营的千夫长、唐显德的亲外甥—沈南天。他带了几个随从,个个红着脸、酒气袭人,不难猜到他们大概刚从前头不远处的酒楼里出来。
沈南天自三年前在城里看见她后,就被她的容貌所吸引,甚至,还曾多次趁着狩猎时到清净庵去骚扰她。香衣想假装没看见他,速速离去,但身后已传来他的声音。
“唉!唉!”
她还设来得及加快脚步,他已追上来,并拦下她。
“美人,别急着走呀。”有几分醉意的他,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调戏她,“好久没见你了,本大爷想你想得慌呢。”
香衣嫌恶的瞪着他,不发一语。
“哎呀,你连生气的样子都好看。”沈南夭上下打量着她,语带押意,“什么时候你才肯离开尼姑庵,投入大爷我的怀抱啊?”
她不想搭理他,甚至连对他说个字都不愿意。往旁一跨,她打算退速越过他,但他却突然一把攫住她的手。
“放手!”她羞恼的瞪视他。
沈南天涎着笑,不以为意,“我以为你哑了呢。”
“快放开我。”她奋力的挣扎着,奈何却挣月兑不了。
“要我放手也行。”他不怀好意的瞅着她,“先跟大爷我喝几杯,再……”
啪!他话没说完,香衣另一只手已挥了过去,一巴掌打在他脸颊上。
见状,他的随从跳了起来,“臭娘们,你居然敢动手打大人的脸。”
“欺!”沈南天誉了随从一眼,制止他们,然后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香衣,“美人,你打了我,拿什么来赔啊?”
好后悔打了他,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要是他为了报复她而迁怒清净庵的比丘尼,那她真是个罪人了!
她要强的瞪着他,但其实内心惶恐不安。
“放开她。”突然,一记威严的低沉声传来。
“谁不要命了,敢管老子的事!”沈南天未看见来人,已恼火的出言威吓。
“我。”他回头一看,骇得当场倒嗓。
“呢!”此时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而是雷镇藩。
几名沈南天的随从看清来人,吓得立刻跪下,“属下拜见将军大人。”
而他因为太震惊了,一时回不了神,也忘了要放开香衣的手。
“沈南天,你还不放开那位姑娘的手吗?”雷镇藩沉声喝问。
“是!”他一惊,马上放开香衣,并单脚跪下。
雷镇藩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到凛泉城,就撞见沈南天在调戏良家妇女。看来,关于他的许多传闻是真的。
趋前一步,闻到了沈南天等人身上有酒味,不觉浓眉一蹙,面露不悦。
“大白天就进城来买醉,你们可真对得起朝廷百姓。”
沈南天等人不敢吭声,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怕。
他们听说雷镇藩治军严格,凡是侵扰百姓者,皆难逃重惩严罚。这会儿不仅让他撞见他们大白天喝酒,还看见他们当街调戏民女……
“将军,属下知罪,请将军饶恕。”未等他开口惩罚,沈南天已先求情。
雷镇藩沉吟须臾。这家伙好歹是唐显德的外甥,又是蟒营的千夫长,而他初掌镇北兵权,为免横生枝节,看来只得先网开一面。
“下不为例,快从我眼前消失。”
“是!”他一说完,沈南天等人飞快的起身跑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雷镇藩脸上仍有一丝愠色。
转头,他看着木然站在一旁的女子,“姑娘,真是抱歉,在下治军不严,才会……”
话没说完,他的心神便让她那凝视他,还泛着泪光的双眼给攫住。
她是个美丽绝伦的女子,他记得她。但他之所以记得她,不是因为她的容貌出众,而是记得她的眼泪。
“你是上次那位姑娘?”他不会认错人,她就是那天摔在马队前,还望着他直掉泪的女子。
“……!看着伸手可及、朝思幕想的人,香衣不禁激动得掉下眼泪。
“姑娘?”看见她又落泪,雷镇藩心头一震。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一见到他,便流泪?
“姑娘,你……”他努力回想自己跟她之间可能会有的一点点关联,但没有,他绝对不认识她。“姑娘为什么每次看见在下就……”
香衣急急抹去眼泪,“我……我……”想让他知道她是谁,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镇藩哥。”这对,庆祯从一旁的布店走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一足花色鲜艳的红色锦缎。
看见香衣,他警觉的娣着她,“这女人是……”
“她是上次摔在马队前的那位姑娘。”
“她在这里做什么?”他上下打量着美艳得忧如画中狐仙的她。
“她刚才被几个蟒营的人骚扰,所以—”
“一定是她太招摇了吧?”庆祯打断他,毫不客气地说:“长了一张狐媚脸,也难怪男人会缠上她。”
“庆祯!”雷镇藩浓眉一皱,沉声制止他。
香衣难掩委屈地垂下脸。听见“将军夫人”说自己长了张招惹男人的狐媚脸,她真的很难受。
如果可以,她也不要这张漂亮的脸—这张让她无法在镇藩哥面前轻易说出自己便是香衣的睑。
“姑娘,真是抱歉,他……”
“不要紧的,将军。”她幽怨一笑,“惹夫人不悦,该道歉的是我。”
“夫……”雷镇藩一征,转头誉了庆祯一记。看来,她把庆祯当女人,而且是他的女人。他想解释,转念一想,似乎没解释的必要。
“多谢将军方才为民女解围,告辞。”香衣一福,转身走开。
而转身的同时,她强忍的泪水如冲破河堤的洪水般倾泻。
她的心好痛,像是有人徒手挖开她的胸口,用力的掐住她的心脏般,教她痛到几乎快喘下过气来。
突然,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意识。
看见还没走出自己视线范围的姑娘突然倒地不起,雷镇藩立刻趋前采看,发现她已失去意识,索性一把将她抱起。
“你这是千么?”庆祯快步走了过来,看着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子,“她怎么了吗?”
“她昏过去了。”
“那又怎样?”他一脸不悦,“你这是在怜香惜玉吗?”
闻言,雷镇藩心头一撼。
怜香惜玉?除了香衣,他几时怜过香、惜过玉?人生至今,除了香衣,他不曾对哪个女人心动过。但不知为何,这个女人却莫名的牵动着他的情绪。
一定是因为她看着他的眼神,还有那说来就来、万分忧愁的泪水。
“你别那么坏心眼。”雷镇藩替了他一眼,“一定是你刚才当着她的面那么说她,她才会委屈到昏倒吧。”
“我哪里说错她了?她是一脸狐媚啊。”庆祯没好气的瞪着她,“上次摔在马队前,这次又昏死过去,我看她是存心的吧。”
“你在胡说什么?”
“不信?”庆祯伸出手,“我狠狠掐她一把,看她醒不醒。”
“胡来!”雷镇藩档住他的手,“你不是认真的吧?”
“有必要,我会戳她一刀。”别有目的的孤狂精别想巴上他的英雕。
雷镇藩挑眉一笑,“原来你会撂狠话啊?‘庆祯小姐’。”
庆祯羞恼的瞪他一眼,“我告诉你,她怪怪的。”
“你才怪怪的。”说罢,他转身就走。
“你要抱她去哪里?”庆祯不悦地问,“你知道她住哪里吗?”
“她应该是城里的人,随便找个人来问问吧。
来往的百姓好奇的看着抱着姑娘的他,但没人靠过来。因为,不少人都在官道上见过他,知道他的身分。
因顾忌他的身分,即使看见他抱着香衣,也没人胆敢上前说话。
这时,一名天真的稚童跑了过来,“叔叔,你为什么抱着香衣姊姊?”
闻言,雷镇藩陡地一震,惊疑的看着稚童。“小孩,你说她是谁?”
稚童的母亲惊慌的跑过来,一把揪住稚童,连声道歉,“将军大人,我孩儿年幼无知,还请将军饶恕。”
“你认识这个姑娘吗?”雷镇藩神情凝肃的追问着。
妇人睇了一眼昏在他怀里的香衣,嗫嚅回道:“她、她是香衣姑娘。”
她叫香衣?是同名,还是只是同音?
“你说她叫香衣?”他直视着认得她的妇人。
“是、是啊,她是住在香具山上清净庵里的香衣姑娘。”妇人被他的反应吓得一脸惊惶。
这时,庆祯捱过来,“她住在尼姑庵里?”
“是的,夫人。”妇人看着握在雷镇藩身边的他,自然将他视作将军夫人。
“那好。雷镇藩,你就随便找个人把她送回尼姑庵。”
他浓眉紧敏,不悦的瞪了庆祯一记。“我送她回去。”
说罢,他抱着她往前行。
庆祯大吃一惊,立刻追上,“你为什么要亲自送她?”
雷镇藩不理会他,因为他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为什么要亲自送她?因为她名叫香衣吗?或许吧?他也迷惘了……
“雷镇藩,立刻遣人去尼姑庵,叫她们自个儿来接她回去就好了。”
“庆祯,你太吵了!”他语气不耐地轻斥。
“我说了,叫尼姑庵的人来接她。”
“那好。”雷镇藩替了盛气凌人的他一眼,存心挂他的气,
“把她带回府邸,再差人去通知清净庵的人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