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紧闭的房门,温柔发傻,啊是怎样,男人也会生理期不顺?
她不能理解胤禟突如其来的怒意,想不透自己哪里惹上他。
?她转身对着储物柜玻璃反射出来的倒影,扫视自己一圈,难道他还在为她的穿着而生气?有没有搞错,如果她这身衣服叫做,那满街跑的辣妹又是什么?
有几分不耐,她想,他大概是害怕出门随便找个借口吧。
温柔心烦,好不容易能够出门,他又来演这出,是要给谁看啊?清绪不稳定、EQ超烂、性格有问题……难怪人人都说皇宫专出变态。
她重重的吐气,把门敲得砰砰响。“爱新觉罗?胤禟,你给我出来,把话说清楚,谁?我要告你毁坏他人名誉。”
他不回应她,但她听见有东西撞上门的声音。
这家伙变性啦,发脾气、摔东西不是女人的权利?
“你打算关在书房里面发疯,OK!那我自己去逛街,你留在家里慢慢把脾气发完吧。”她忍不住翻个白眼,转身就要离开。
“你敢!”门没打开,可他在门后大喊。
“我为什么不敢?”她也对着门喊,不怕!虽然是公寓,但这里隔音很好,他们吵得再大声都不会引来警察先生的关心。
“你敢走,我就打电话到公司,把你秘书工作辞掉。”打电话、打电脑是他到这个时代里的唯二学习。
“辞就辞,谁怕谁?哈哈哈”她挑衅大笑。
搞清楚,现在是谁缺不了谁?没有她这个满分秘书,他就准备活活饿死吧,何况等正牌顾恺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登门道歉,再用一笔能够充分弥补她受伤心灵的金额,求她原谅老祖先的无理、无知和愚昧。
说到做到,她准备进房间打包衣服之前,很“好心”地提醒胤禟几句,“电话簿里有几间叫外卖的餐厅,肚子饿自己叫东西来吃。”
可惜……呵呵,他没有钱!到目前为止,他得靠她这个贫穷小秘书扶养。想起他穷到月兑裤子的窘样,温柔得意又张狂,再瞪两下紧闭的房门,才迈起决绝的脚步离开。
门无预警的打开,她下意识转身,只见胤禟满脸愤然,怒气横生的双眼像射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向她砍过来。
哇咧,他爱当刀子,她还不爱当靶心呢,他那眼光是怎样,想吓人吗?对不起哦,泰国鬼片都吓不了她,光是几个眼刀就企图压抑她的嚣张?下辈子吧!
“你敢出去?”他咬牙切齿的威胁,好像她做了多少天理不容的坏事。
“请给我几个不敢的理由。”温柔似笑非笑,用一句话堵他,还嚣张地双手环胸,背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胤禟语顿。她说中了,他的确没有多少筹码。
这些日子以来,他依赖她而活,口口声声用不给红利、不支薪来恐吓她,事实上,他本来就没给,反而是她在支付他的吃穿用度,如果她存心抛弃自己,损失的人绝对不是她。
见他落了下风,温柔大步向前,泄恨似的用力戳上他胸口,这个“大逆不道”的动作,把胤禟惹成怒发冲冠的雄狮,他鼻孔喷着热热的气息,额头的青筋一条条争先恐后冒出来,紧握的拳头抬起。
“你要打我?试试看啊。”她笑得满脸得意,想当初,她还是死小孩的时候,可是市运跆拳道比赛的得奖者,这位文弱书生想修理她?等着被她修理比较快吧!
“我不打女人。”他恨恨背过身。
“说得好,我也不打弱者。”她转到他身前,拍拍他的脸。“不过,你还是好好交代,为什么骂我?这种莫名指控很伤人。”
“你不承认?那个男的明明有妻子,你居然对人家举止不轨,还光明正大说两个人有奸情,你……你简直没把贞操放在眼里!
不轨?有吗?她怎么想不起来?
她瞪住胤禟,满脸狐疑,考虑要不要带他去看精神科医生,歪过头,她的脸上写看满满的不解。
「想不出来?你跟他搂搂抱抱、勾他的手,还作势……”他的脸微微涨红,这种话,当着面他说不出口。
温柔终于弄懂了。
她忍不住失笑摇头,好保守的古人啊,他不知道一夜已经是时代流行,还以为说几句煽情言语就是互定终身,这么单纯的男人还真是个宝呢。只不过,这块宝惹到她了,她、很、生、气!
“那是因为我们交情够好。”仰起下巴,她讲得很骄傲。
至于他……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两轮。放心啦,九兽(九爷这只野兽简称)先生和她的交情没这么浓厚,就算他想安自己对他“”,也是不可
能的事。
“男人和女人能有什么交情?”是和一个有妇之夫。
她的女诫都读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名声贞节对女人有多重要?想到此,胤禟瞬地又横眉竖目。
“谁说男女之间不能有交情?如果不是我和老板交情够好,我怎会来这里无条件服务冒牌老板,助他不穿帮?”她刻意在他耳边低语,语气暖昧,然后……就见他羞得连耳根都红起来。
温柔苦笑,这个双重标准的男人,允许自己每个晚上对她搂搂抱抱,却不允许孝文对自己亲昵,允许自己把她亲得昏天暗地,却不允许她去勾别人的手臂,这算不算严以律人、赏以待己?
明知道是实情,可听温柔亲口说出她是因为顾铠焄才愿意留下来帮他,顿时,他呼吸不顺,模住气,候地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睛。“你!”
“爱新觉罗先生,对不起,这个世纪跟你住的时代有很大的差距,你光是在网站上搜寻,是找不到真实资讯的。
「就像你在网路上看过无数穿着清凉的美女,却无法忍受我双臂,就像你看过许多韩剧,里面的男女搂搂抱抱、亲热相依,你觉得理所当然,却无法容许有人在你眼前亲近。
「差别在哪里?一个是虚拟情境、一个是真实环境,好了,我还是要照原计划出门,你打算跟我一起出门,还是留在家里发莫名其妙的脾气?”她再激他一次,聪明的话,最好赶快顺着梯子爬下来。
她居然说他发的是莫名其妙的脾气?她把他当小孩子吗?他不是!别开头,胤禟说:“不去。”
“好。”她也不说废话,轻飘飘撂下一句,“您忙,我不吵你。”就准备转回房间,她的加油卡放到哪里去?
“你不准出门。”他落下恐吓。
她不应,只是回头对他笑笑,让他充分理解,恐吓在她身上破功了。
“你不可以出门,如果一意孤行的话,你的红利……”胤禟从硬恐吓转为软恐吓。
“哼”她终于应上一声,只不过有应比没应还糟,那态度摆明忏逆他到底,离去的步伐不曾稍停。
“我现在心情不好,如果要逛街……下次再去。”望着她那固执的背影,他不得不放软身段。
温柔还是没回应,这次连回头丢个冷笑都省下来。
“今天,不适合出门。”他已经词穷,却还是逼着自己说上两句。
她走进房间,之前他用重重的关门声表达自己的怒气,而她也关门,却只是轻轻的声响,所以她没生气,所以她压根……不在乎他的怒气?
这个念头让胤禟压下去的怒火又被挑起。
从来没有女人这般忽略他,向来女人只会把他的话当圣旨,他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女人化为绕指柔、葡富在自己脚边,而温柔,非但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还说一句辩一句,好像他有多浅薄无知。
他为什么要受这种待遇?他是堂堂的九皇子,只有旁人对他卑躬屈膝的分,哪有他对人软言相求的理儿。
最最让他愤然的是,她不在乎他!
她从没在乎过他,他之于她只是责任,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对顾恺负责,她在乎顾铠焄远甚于自己。
这个认知宛如在胤禟的心头浇上沸油,狠狠地炸过一通,心痛在牙龈间,却让骄傲阻止着,说不出口,他想跳脚、想揍人,想把温柔抓出来狠狠摇昊,好让她正视自己。
可就算她正视自己又怎样?她心里没有他,眼里没有他,很快的,连生活中都没有他,没有他这个想法,教向来充满自信的他,心底产生恐慌……
温柔回到房间,长吁一口气,先找到加油卡塞进包包里,起身欲往门外走去,想了想,又绕回床边,因为逛街的心情没有了,只觉得沉重。
说不出来为什么,一颗心荡到谷底,沉沉的、重重的,像是谁在上头压着大石头。
拿出几颗鱼食喂小斗斗,她捧起斗鱼问:“没事和食古不化的老祖宗赌气,我是不是很无聊?从他的角度看来,我和孝文的举止也许就是严重到需要去浸猪宠的啊,我干么为他随口一句而生气?”
她又不是没听过更难听的话,没人要的、杂种、私生女……各种难堪的字眼,明里暗里,她承受的还少吗?为此同九兽发火,没意义啊。
“对,根本没意义,我不需要在乎他怎么想,反正他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我只要记住他欠我的钱,一一向老板讨回来就是。
没错,就是这样。
他和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们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有截然不同的态度与观念,这样的两个男女本就不该有交集。
只是,不小心碰上了,短暂相聚,她不该为他留心、不该为他在意,顶多再两个月吧,两个月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从此陌路不相逢,天涯无讯。
她何必为他羁心,何必他不让出门,她就乖乖待在家里,合作度高,有赏可领吗?
温柔放下小斗斗,拿起笔电,她不想待在家里。
走进客厅时,温柔发现书房的门已经关上,她耸耸肩,再对自己说一遍,不必在意。
抬起头、挺高胸,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在而潇洒,抱起笔电,里面存了好几部她刚抓下来的穿越小说,就趁这个没得血拚的下午,啃了吧。
胤禟虽然人在房间,却拉长耳朵细听温柔的动向,他以为温柔多少会把自己的话听进耳里,没想到她还是出门了,一个心急,他就要冲出房间,把她抓回来……
但,他在心急什么?心急她出门会前男友?心急她抛下自己、不在乎自己?还是心急一个月的相处,他之于她,仍然什么都不是?
微微停顿,胤禟对着房门发呆,再一次,他又想起她不在乎自己。
心,再度压抑……
好不容易平顺呼吸,走进客厅时,已经不见温柔的踪影,他颓然坐进沙发,心蓦地空虚,苦涩在眉眼间蔓延,他解释不来自己此刻的心情。
温柔走了,不吵不闹不吼叫,连胡闹个几声都没有,她和他认知中的女人相差太大,大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掌握住她。
在古代,他一个表情就能让所有的事顺着自己的心意走,但在这里……因为温柔的不受控,他慌了。
他安慰自己,温柔不会放着自己不管的,她会回来……可她真的会回来吗?一丝丝的不确定在心底扬起。
压下慌乱,胤禟拿出遥控器,对着电视一按。
萤幕里出现几个袒胸露背的女人,她们的穿着比温柔夸张一百倍,面对男人,表现出来的是自信不是害羞,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几百年的时光,让男女之间出现重大改变。
当知识不再是男人的专利,当男人能做的、女人一样行,女人们开始要求互相尊重、要求公平对等,要所有他不认为女人该拥有的东西。
他错了吗?他来到她的时代,却要求她顺应自己的价值观,强将古代女子的观念灌输到她身上,强迫她顺从,难道真的错了吗?
往后靠躺,胤禟开始回想两人之间的种种——
他跷着腿,似笑非笑说:「中午我想吃泰国菜。”那是网路上介绍的,说泰国菜又酸又辣很够味,让他联想到温柔,一个又酸又辣很够味儿的女人。
她挑眉歪嘴,心想这一只比正牌的更挑嘴。真抱歉,她只是小秘书,不是五星级名厨。
她挤出笑脸说:“我不会做泰国菜,那个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我把食谱打印下来了。”他笑脸以对,非要她照着自己的要求去做。
“我说,我不会”她重申。
他一口气凑到她面前,阴侧恻地说:“真不明白,顾恺怎么会用一个能力这么差的女秘书,回去之后,我该跟他提一提,换个新的好了,至于红利部分,看实该好好的讨论讨论。”
凭什么?最好顾铠焄会听信他的话。
“我想,老板还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闻言,他笑得满脸邪恶,低下头,嘴巴轻贴在她耳侧。“你怎么知道,三个月后回去,穿越回来的人是顾铠焄而不是我?说不定,我只是想去问问他提款卡的密码。”
然后,她倒抽一口气,恨恨地抽走他手中的食谱。
他赢了这回,尝了一顿很“类温柔”的晚餐。
在穿越而来的第一天过后,温柔再不想和他同床入睡,她明白敌不过男人的力气,乖乖把床让出来,自个儿睡到客厅里。
可是,他怀念能够熟睡至天明的深夜,于是一次、两次……乃至无数次,他在夜里轻手轻脚、将熟睡的温柔搬进房间。
刚开始她很生气,为什么每次都在他的床上清醒,而且每个清晨都要迎视他那张膺足的容颜?
可她能做什么,杀人灭口?不行,杀掉一个爱新觉罗?胤禟会不会改变历史,她不敢赌也不想赌,更何况杀了他,她哪有本事启动时光机把顾铠焄给接回来。
说起冒险精神,她同意自己赢不过这位古代人。
她只能指着他火大。“请你客气一点,我是你的属下,不是你的一暖床工具。”
他连眉,却笑道:“我以为你是我二十四小时的『贴身』秘书。”
她的头顶在冒烟。“对啊,还是个不支薪的秘书。”
他笑笑回答,“亏不了你的,只要你继续乖乖的待在我的床上。”
他的口气很暖昧,表情很婬邪,虽然字句并不过分,但他的脸就是会让人联想到黄节。
她气得一口气上不来,整张脸憋得通红。
“乖,拿张借据来我签,就写我爱新觉罗?胤禟欠温柔三个月的暖床费。”
话的内容可恶到了极点,但她除了吐气吸气、吸气又吐气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看着她发火、看她想尽办法平抑胸口怒涛,再看着她松下眉毛、吞掉怒气,睬着重重的脚步声拿来借据,一式两份,让他签下。
那样的借据在他们的抽屉里已经摆上满满两大迭,他承诺过,回到清朝时,会折合成古玩让顾恺带回来,支付这笔欠款。
她相信他会还钱,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很正义,而是相信身为皇子看不上这一点点的小欠款,会在乎这么点钱的人,是她这个没钱没势的小破落户。
然后她在每个晚上自动躺到他身侧,听他说话、为他讲床边故事,然后在隔天清晨,发现自己在他怀中熟睡一夜。
他又赢,让她在自己面前低头,一次又一次。
胤禟笑开怀,他喜欢这种感觉。
前几天,她又做一顿够呛、够辣,让他胤禟深切热爱的泰国大餐,花掉她整个上午的时间烹煮,做完菜,她亲自到书房把沉迷于网路的他请出来,脸上挂着巴结笑容,态度恭谨而谦卑。
他从电脑世界里拔出头,看着她讨好的笑颇,眸光一动,“你这样做,莫不是有事求我?”
她微噎佯怒,按着月复踩脚,摆足小女人姿态说:“你当我是这样的人?”
他不置可否地看着她,抿抿唇,等待她的反应。
她再度怒极,嚼起让人想要芍刚民亲吻一番的红唇,说:“你这是在践踏我的真心,我不过想你电脑看得太久,需要,呃……补一补。”
他笑一笑,挑起眉,继续盯着她欲盖弥彰的表情。
她被他看得憋歪嘴角,垂头叹口气,带着十足夸张的沉痛表情道:“那个……其实,是、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他不回应,走到餐厅,拿起筷子进食,她为他布菜、替他挑鱼刺,第一次,她表现得像个对主子忠心耿耿的下人。
她趁着他吃得心满意足时,呐呐提出建议,“你没有去过台北101吧,挺好玩的,我带你去逛逛?”
“我去过了。”在网路上。
她叹气,却又不敢叹得太过明显,只好陪笑说:“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放几个小时的假,五个小时,我五个小时内就会回来,绝对不会耽误你的晚餐。”
没有正面回答,他说:“最近我在网路上看到一句话,「上帝关上一扇门,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这句话耳熟能详,不过我不喜欢,用那么大的门来交换那么小的窗,不符合公平原则。”
“我也觉得道理不是这样的。”
“不然是怎样?”
“我认为上天若关上一扇门,必定还会为你掩上一扇窗,让你在瞎灯暗火的屋子里走投无路、山穷水尽,最后只能试着倒坑挖洞,看能不能找到求生门。”
“对啊,说不定倒着倒着,就能倒出条地道。”她顺应他的话,只求他一乐,给她五个钟头出门放风。
“是有人可以侥幸月兑身,但更多人会在倒坑途中累死,顺道把自己给埋了。”
好阴暗的性格,果然是混皇宫的,思想晦暗、心情郁积,有重度忧郁症倾向。
她试图弄明白他的意思,她没有太好的联想力,联想不出来门窗、上帝和台北101有什么关系。
他似笑非笑的问:“要不要我给你一把铲子?反正门窗都关起来了,你爬不出去。”
温柔终于听懂了,倒抽口气,瞳大双目望住他,她真想告他违反劳基法、绑架员工、恶毒对待属下……
愤愤不平间,他替她夹一块月亮虾饼,凉凉地说:“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挖地道。”
瞬间,她像突然凋萎的花朵,全身失去力气。
他又赢,赢过一次又一次,以为只要赢的次数够多,她将渐渐学会以他为天、对他忠心耿耿。
没想到,她面服心不服,她……不在乎他……
想到这里,胤禟心一抽,看一眼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三个多钟头。
那么久了?她还会回来吗?如果她不回来,他怎么办?
是他的错,他不应该用对待身边女子的方式待她,毕竟她与她们不同。
这算不算低头?会不会折损他的骄傲?不管了,就算低头,他也要把温柔找回来!
拿起电话,他先拨温柔的手机号码,通了,但没人接,他再找出温柔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田蜜。
田蜜对他的口气一向不好,也许因为他总是欺负温柔,而她是会为朋发两肋插刀的人,也或许因为她讨厌自己将要带走贺彝羲。
他很清楚她们背地里称他九兽,他不生气,认定那是失败者的怨气,死党间吐一吐,有益身心,他以为自己将会一路赢下去,因此对于那些无关痛痒的批评,根本没放在心底。
但今天他输了,输得彻底,因为温柔根本不在乎他。
田蜜不想跟他说话,幸好贺彝羲在她身边,及时帮他一把,因此田蜜透露出可用消息。
她用落井下石的口气说:“如果温柔不是去百货公司抢特卖品,抢到没听到手机铃声,就是在对你发脾气,她脾气不好的时候需要一杯咖啡,到你们家楼下的咖啡厅找找吧。”
挂掉电话,他决定先等待,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打了十几通电话,她都没接。
于是他想,她不是抢特价品抢到没听到铃响,而是在生气。
他心浮气躁、紧张焦虑,满心想的都是同样一句一她生气了,不回来了。
在屋里徘徊上百趟后,他再也忍不住,上网搜寻何谓咖啡厅,然后走出家门,决定一个人到陌生的地界里闯。
走进密闭的电梯里,身边没有温柔,他的心跳频率超过一百。
走出警卫室,警卫伯伯向他打招呼,他没应,板着骄傲的脸孔往外走,心里只有两个词、五个字一咖啡厅、温柔。
外头下雨了,而且雨势还不小,他考虑回屋里拿把伞,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钥匙出门,拧眉,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让他相信,只要找到温柔,所有的事都可以被解决。
温柔不是无敌女超人,但他对她的依赖,已经满载。
他走进雨中,在附近来回找寻咖啡厅的踪影,他太心急,而网路也给了错误讯息,因为并不是所有咖啡厅都会在门口的招牌上写下这三个字,所以,他错过大楼下面那间叫做“关心”的店,错过坐在落地窗边正专注地看着穿越小说的温柔。
他加快脚步在附近的马路上来回走过无数次,雨水湿透他的身子和脸,他很狼狈,但天生的气势抹除掉他的狼狈,帅气英俊的脸不自觉地吸引路人两个经过的女子看着他焦躁的脸庞,忍不住上前,退疑问:“先生,你在找什么吗?”
“我在找这附近的咖啡厅。”
“哦,后面有一家「关心”,它的咖啡很有名。」女孩指指自己后方五十公尺处,再指向前方。“往前走的话,可能要经过两条街才可以找到星巴克,如果都不喜欢,我可以用手机帮你搜寻其他的店。”女孩好心地拿出手机。
“不必了,多谢姑娘。”他拱手,准备往“关心”走去。
女孩笑着对朋发说:“他叫我姑娘耶。”
“对啊,还留了清朝头,又长得那么帅,他如果不是脑袋有问题,肯定是穿越人。”另一名女孩接着道。
“有可能,他会不会是雍正?”女孩说完,两人都笑开。
听见“雍正”两个字,胤禟候地转身,问:“你们觉得雍正……好吗?”
雍正好不好,她们不知道,不过几部以穿越为主题的小说,都把雍正当作男主角,在作者文笔的美化之下,雍正的形象已是古往今来的帝王中最让人倾慕的一个。
所以女孩回答,“雍正是个很了不起、很传奇、很伟大的帝王。”
“他很帅、很聪明、有魄力,是中国历代皇帝中最让人钦佩的。”
她们说的都是小说家笔下的雍正,可胤禟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最客观公允的答案。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不愿屈服,试图在不改变历史的状况下,让他的八哥成为雍正,那么现在……
他点头,心的一端凹了,穿越一趟现代,他的视野至此才算展开,人呐,沧海一粟,力量有限,能改变、能影响的只有自己,别无他人。
快步走向“关心”,很奇怪的店名,却也很温暖。
他在落地窗前停下脚步,看见窗内戴着耳机的温柔。
难怪听不见手机铃响,她注视着电脑萤幕,专心而认真,胤禟不禁松口气,她看起来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望向她的侧脸,她的睫毛不够浓密,但又长又卷翘,她的鼻子小巧可爱,她的眼睛不成比例的大,并且亮得惊人。
温柔是个聪明能干的二十一世纪女性,不依赖任何人过生活,她要拿重、要成就,她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女人,他错了,再次确定。
轻敲两下玻璃,他不确定她能不能听见,但鬼使神差地她转过头,看见全身湿透的他,晶亮的眼睛索出一抹难解忧愁。
他用手指就着玻璃窗的水气,在上面轻轻写下刚学会的英文单字——so“「y。
她看见了,眉毛弯出温柔曲线,大大的眼睛泄露一抹心疼,这位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呵,居然学会低头,这个难混的二十一世纪,为难了他高贵骄傲的心。
胤禟走进「关心”,看一眼里面的布置,白沙发、白桌子,干净的空间扫除人们心底沉郁,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会让人心情变好。
一个帅到连男人都会嫉妒的男人,和着小提琴乐声轻轻唱歌,他很高兴温柔戴着耳机看电脑,没有把注意力投注在好看的男人身上。
见他进门,温柔迅速收起电脑和包包,结了帐,和他一起走出咖啡厅。
她站到他面前,想对他说说:没关系,其实我并没有生气,而你也没做错事,我们只是相隔三百年,道德观念有重大差异。
可胤禟没给她机会说明,直接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心很大,但琳了雨,冰冰凉凉的。
他说:“如果你想逛街的话,我现在就陪你去。”
淋得那么湿还要去?她摇摇头,问:“你怎么跑出来淋雨?”
“田蜜说,你在楼下的咖啡厅,她没告诉我,『关心』是一间咖啡厅。”
“所以你在雨中到处找咖啡厅?”
“嗯。”他羞涩一笑,转开话题,“这个店名取得很好,来这里的客人都会备受关心。”
“是吗?我不做这样的解释。”
“那你怎样解释?”
“关心一把心关在外面,进到里面的客人,必须将所有的不愉快、讨厌的、气愤的心情,通通关在外面。”
“所以你真的在生我的气?”
她歪过头,轻轻一笑,“已经不气了,想不想喝咖啡,我煮给你喝?”
“我没有生气,干么喝咖啡?”他郑重得很欲盖弥彰。
如果摔东西不叫做生气,那什么才算?不过温柔没有纠结于那个点,笑开嘴,她想,应该是田蜜告诉他,她生气时习惯喝一杯咖啡,难怪他那么担心她生气,田蜜不知道在话里加了多少料。
“放心,不是只有生气才可以喝咖啡,心情好、想聊天、或者三五好友聚在一起,都会想用一杯咖啡来香醉自己的心。”
“咖啡好喝吗?”
“试试。”
他的大手在她软软的小手中间渐渐回暖,他紧握她,这一刻他希望可以永远不放。
“好,走吧,爱新先生。”听看她的称呼,他笑弯双眉,因为生气的时候,她喊他九兽、开心的时候才会叫他爱新先生。
手轻轻压在自己的胸口,胤禟对自己提醒:他要当她一辈子的爱新先生,再不给她不愉快、讨厌的、气愤的心情,让她跑到“关心”,把机会送给那个唱歌的好看男人。
看见迎面而来的情侣,男人替女人拿包包,柔声对女人说话,惹得女子轻笑不停,他是个学习力很强的男性,他学了,拿走温柔的包包、抢走她手中的电脑,虽然动作不甚流利,但同样看见那对情侣的温柔明白,他想试着当个有风度的现代男人。
“其实,我只是嫉妒,嫉妒你和那个文旦先生之间的亲密。”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和那个男人一样轻柔。
望他一眼,温柔善意的解释,“他不叫做文旦先生,他叫孝文,是我和田蜜的邻居,小时候,我爸爸不要我、我妈妈又去世,我只能回乡下外婆家,让舅舅扶养长大,寄人篱下的生活很苦,幸好孝文总是明里暗里帮我……”
她用很长的时间讲述孝文和田蜜在自己的童年占有多大的位置,试图让他理解对孝文的嫉妒是不必要的。
胤禟听进去了,嫉妒放下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提及她的父亲她会有那样大的反应,他很高兴,这是第一次温柔对他敞开心,第一次告诉他关于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