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见瑶光,总得先出来。”
技穷得人不只是他。总不能在更衣室里躲一辈子,无可奈何之下,可可转开门把,眼睛不敢对上他冷利的眼光,只盯看他的第二颗纽扣上方漏出来的锁骨部分。
“我出来了,你去叫她来。”
一根食指抬高她的下巴。终于,四目相对。
可可后脑的地方热热的,蓦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这是我最后一……第一次慎重的劝告,不要和詹宁的人打交道。”
为什么这个劝告听起来比较像命令?
“我尽量。”身为老公,阳奉阴违是基本求生技。
“虽然有朝气多了,可有勇无谋的性子真该改改。”
他喃喃自语。
你说谁有勇无谋啊,这位先生?“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终于提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带你回来的。”
“……这不算回答吧!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又正好有危险?”
南集团势力无远弗届的老大深深注视她一眼。“我就是知道。”
“你派人监视我吗?”她孤疑地问。
太病态了吧?她只是他得力助手的小泵,就算他做员工忠诚度调查,也不必防到员工的姻亲去吧?
他犀利的眼神看透她的思绪。“在你心中,我好想扮演的都是坏人的角色?”
“因为你打伤我的朋友……”讲到一半,自己都觉得于理有亏。
天权不是她朋友,虽然她也不知道算什么。可可低下头,心里很担心很难过,又不知道要从何处说起。
她一定不知道她落水狗一样的表情有多可爱,他几乎忍不住……
“天权不会有事的。”
“噢。“她看了看两旁。“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不行。”
“你不能监禁我!”她怒道。
摆眸里露出笑意。
“好吧,你可以回去。”他慢条斯理地道。“我只是以为你会想先去另一个地方而已。”
“什么地方?”
“医院。”他看着她。“你的好朋友已经醒了。”
“啊!那你还等什么?我们快走!”
电铃声大作,正在厨房煮饭的若妮手在围裙上擦-擦,走出来。
“这个时间,会是谁?”她纳闷道。
这栋大楼门禁森严,如果有访客,楼下门房应该会先打电话上来才对。
这两天开阳在练功房里练功,名之为“闭关”,今天晚上会出来,她想煮点他喜欢吃的东西等他。
若妮其实不了解“闭关”和他每天例行的练功调息有什么差别。开阳有贴别嘱咐过,在他闭关期间,绝对不能进去打扰,轻则害他受内伤,重则有性命之虞,若妮便严加遵守。
不过这次开阳进去的时间比较短,事先有说大约今天晚上就可以出关了,她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通常他出关后就会……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所以……
总之,今晚两个小家伙被外公外婆接过去玩,晚上会睡在那里,所以整个家都是他们的。他尽可以对她……嗯,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嫁给一个武林高手多年,她渐渐对他那身非常人的神力,和时不时可以跳三层楼高的跳跃力习惯了,可是他身上很多神秘的地方她依然感到不解。
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又犯了一爱上就开始让人窒息的老毛病,所以一直压抑自己不要去问他太多。可是……天,她爱那个男人!每一样关于他的事她都想知道。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来了来了,别再按了。”她快步走过去。
往门上的窥视孔一看,迈斯.詹宁?
他为什么跑到她家来?
而且他肩头好像还扶看另一个人是怎么回事?大楼保安怎么会让他们进来的?
“詹宁先生,”若妮打开一小条缝,门链依然扣着:“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有事吗?”
詹宁脸色惨白,一掌推断门链,若不是她闪得快,若妮已经被飞开得大门击倒在地上。
“快!快!辛开阳呢?”
他惶急地冲进来。身旁扶的那个大汗不只比他高了一颗头,体格也壮硕了好几号,此刻脑袋软垂,看似昏迷不醒。
詹宁神色青白,步伐虚浮,似乎好久没睡过觉了,一冲进门便膝盖一软,两个男人一起在若妮眼前倒下去。
若妮直觉去撑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詹宁忽地一掌将她拍开,对她怒目而视,简直像若妮要枪他情人似的。
若妮吓了一大跳收回手,他自己及时稳住,慢慢将昏迷男人放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詹宁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犹如跑完一场马拉松。
若妮印象中的他本来就极为白暂,此时两眉之间更是出现青影,地上那个昏迷的男人虽然脸色苍白,起码肤色古铜,看起来都没有他这么吓人。
詹宁跪在那个男人身旁,手无限爱怜地轻抚他的脸颊。
“别担心,虽然我功力不足,还是可以找到别人来救你。”他眼也不抬地命令:“辛开阳呢?去叫他出来!”
天生千金大小姐的若妮也不是好吃的果子,直觉就想反呛他一句:先生您哪位?
可是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地上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是詹宁集团的安全首脑,叫做“天权”。
另一颗星星。
若妮心中一突,嘴唇发白,眼眶下方浮现不详的黑影,胸膛几乎看不出有呼吸的起伏感。
“我马上去!”事关开阳的兄弟,她不敢拖延,转头跑向内间的练功房。
她先按下门旁的监视器,看一下房里的情况。
为了不打扰他练功,又能掌握他的动向,于是他们在练功房内安装了监视器,让她可以不进门就知道他收功了没有。
房里光线微亮,开阳已经没有在打坐了,而是在练一套拳法。即使只看荧幕,她的心依然悴然陶醉,感受到丈夫虎虎生风的生命力。
练拳是收功前的最后一个步骤,她心下微安,按下对讲机。
“开阳,詹宁带看天权找你,看起来很看急的样子!天权的情况也不太好,好像瘦了很重的伤,你可以出来看看吗?”
拳势一转,合手为抱,闭关功德圆满,开阳挺拔的身影转项出现在打开的门后。
“在哪里?”他简单地问。
“门口……”
若妮眼前一花,丈夫已经掠向玄关去。
詹宁的手从头到尾一直握着天权,须臾不敢松开,若是他内力不济,气运得弱一些,天权的脉搏马上跟着掉下来,他拼看精疲力竭,使劲的运气到他身上。
天权受伤至今不过一天之隔,两人已都累得气息奄奄。
“发生了什么事?”开阳单膝跪在天权身旁,手探向他的颈脉。
脉搏相当微弱,显示受伤沉重,世上能有这等身手的,除了他,只有一个人了。
“老头子打的?”开阳雄浑的内力立刻灌入天权体内,脉搏霎时强劲了起来。
有他接手,詹宁终于敢松开手,虚月兑地坐倒在一旁。
“他受伤多久了?”开阳皱眉问。
“昨天早上……”詹宁的手轻抚天权紧闭的眉眼。
“他做了什么事惹得老头子这么生气?不会是你们两个人的奸情被发现了吧?是说这应该不是秘密才对,老头子到现在才发脾气也太能忍了。”开阳还有心情说笑话。
如果是在以往,詹宁一定觉得受辱,可是此时此刻看他谈笑风生,反而有安心的感觉。
“那个男人……竟然为了那贱人下此重手。”
“搞了半天又是那点破事儿,别别别!你们自己去争风吃酷,我不感兴趣。”
确定天权脉搏转强之后,开阳双手飞舞,封住他全身的重要大穴,先控制他的内伤再说。
若妮知道丈夫虽然语气轻松,眉字间却是少见的慎重,天权情况一定比她想像中更糟糕。
“我已经尽力渡气助他疗伤,但是他一直昏迷不醒,我渡进他脉息的气都像石沉大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来找你……”詹宁全身连声音都在颤抖。
倘若詹宁在天权受伤的第一时间带过来,开阳还有把握将天权的伤控制在七成,偏生这“女人”耍骄气,婆婆妈妈拖这么久,天权除了心脉还有些暖气,全身都凉了。
老头子下手,意在惩戒,自然不会要了天权的命,但若一不小心变成四肢残废、全身麻痹之类的,这生也没什么趣味了。
他不理傲娇的皇后娘娘,抱起老兄弟往练功房而去。
“若妮,打电话给玉衡,叫他立刻过来,说我需要他的帮忙。”
“好!”若妮去打电话。
詹宁惶惶然要跟上来,开阳头也不回地道:“你那点身手帮不了忙,反而碍事,你先回去吧!等天权醒了,他自己自然会回去。
转眼间闪入练功房内,门关上。
詹宁呆站在走廊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走,她舍不得走,可这个当口又不敢违逆开阳的意思。
若妮打完电话走过来,看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心里也有些同情。
“既然开阳请你先回去,你就先回去等吧!我发誓一有进展,一定立刻通知你。”她安慰道。
詹宁深吸一口气,看她一眼。
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让若妮觉得浑身不对劲,并不是说有什么恶意,而是那种深深打量的眼神里,仿佛藏着一抹难以解释的欣羡。
若妮知道自己保养得很好,即使结婚六年,是一个五岁儿子和三岁女儿的妈,她看起来与刚结婚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亮丽的金发,立体明艳的五官,身材因生育过而更加丰满玲珑,某些部位更是开阳的最爱。
她从没搞懂过詹宁看她的眼神,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美貌若不是欣赏,而是欣羡,仿佛她身为女人有多幸运一样,这种感情就相当复杂。
詹宁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谢谢,不客气,有问题请通知我,我一定会的,那就再见了,再见。”若妮干干地道。
没礼貌的家伙!她咕咤两声,走到监视器关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天权被扶起来,盘腿坐在开阳平时打坐的软榻上,开阳用同样的姿势坐在他身后,双掌抵住他的背心,神色专注。
正常人看见天权这种情况,第一个反应一定是叫救护车,可是她从头到尾没有怀疑过,开阳一定救得了他。
半个小时后,电铃又响了起来,难得休假在家,也哄了女朋友一起休假的玉衡,好事做到一半就被人打断,火气比天高。
若妮叹了口气,出去哄开阳那一个比一个任性的好兄弟。
现在中,和自己梦了六年的男人终于相会,并没有天崩地裂,地动天摇。
他没有深情似海地握住她的手,说:“我的灵魂认出你”,或是她哭倒在他肩头说“我仿佛已经等了你一辈子”之类的话。
现实,平淡得让人失落。
去医院的途中,加长型房车的后座只有他们两人,他一坐进去就闭目养神,于是可可也不敢开口。
她甚至开始怀疑,他真的是把她从詹宁集团救出来那个人吗?人家救命恩人不是应该都要求一些报酬,例如以身相许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