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底恨她恨了个半死,可睁开眼后,看到这个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心底竟不受控制的产生几分雀跃。
“殿下,今儿个的午膳,可是我亲手为您做的,好不好吃,您好歹尝过再下定论嘛。”
闻言,他忍不住再次看了桌上的菜馆一眼。
想当初,前往南凌的途中,这妮子也不时亲自动手做上几道简单菜肴。
虽然卖相是差了些,可味道却令人回味再三。
没想到事隔两年,他还有机会尝到她亲手做的菜,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也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他没好气的抬头瞪了她一眼,“你这么厚脸皮的赖在我的太子府,到底想做什么?”
她微微一笑,“殿下不是心知肚明。”
“为了秦越的案子?”
“求殿下成全。”
东方政哼了一声,本想再次将她赶走,可心底的另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秦越的案子可以重审,不过……”话锋一转,他又道。“本太子可不是随便就改变心意的人,如果你真的有心替秦越讨个所谓的公道,不如试着来讨好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应了你的请求。”
姜珞臻眼神顿时一亮,“殿下此言当真?”
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一言即出,驱马难追。”
“好,成交!”
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东方政忍不住声起眉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随即才想到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睡在哪?”
她嘿嘿一笑,“自然是殿下府上的客房。”
必答完,未免他出言反悔,她又急道。“刚刚殿下可是亲口答应我,只要我讨得您开心,就留我住在府上,并重审秦越叛国一案的。”
这只该死的小包狸,连当今太子也敢算计。
东方政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有心想教训她一顿,可转念又想,既然这丫头自投罗网,折腾她的日子还长着呢。
想要讨好当今太子东方政,对姜珞臻来说并非一件难事。
虽说他出身尊贵,这么多年的太子生涯又让他养成了骄傲自负、说一不二的脾气。
可就一个本性善良之人,她相信,就算太子再怎么刁难她、欺负她,到最后,一定会被她的真心诚意所打动的。
棒日一大早,东方政才刚刚睁眼,就看到姜珞臻令人惊艳的漂亮脸孔上,堆满灿烂的微笑。
“殿下,您醒啦?”
软轿温润的声音,再配上那腻死人不偿命的笑脸。
东方政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
见惯她潇洒风流、淡定自负的一面,如今记忆里的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摇身一变,居然变成眼前这个含羞带怯、面带桃花的小女子,实在让他有些不能适应。
只见她手上捧着他平日进宫时穿的衣袍,不远处,还摆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脸水。
“姜珞臻,你在玩什么把戏?”
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殿下这话问得可真让人伤心,难道殿下忘了,如今我在府上借住,自然不能白吃白喝占您的便宜,所以从今儿个起,殿下的起居饮食就由我一手负责了”
说着,她将手上袍子放到一旁,拉着他来到铜镜前坐下,亲自替他洗脸梳头。
当紫金蟠龙冠经由她的手被戴到自己头顶的时候,透过铜镜,东方政看到她冲着自己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心头不受控制的狂跳一记。
即使过了这么久,他依然对这个曾努重重伤害他的女人心动着。
直到绣看五爪金龙的太子袍被披到身上时,他才蓦地回神,怔怔的看看浑身散发着温暖气息的姜珞臻手脚俐落的伺候他更衣。
一双长年使剑的手,不同于寻常姑娘的娇软柔弱。
指间长着一层薄茧,那双手虽然纤细白宫,却难掩本身的灵活与劲道。
也不知她从哪学来的伺候人的本事,当袍服工工整整的套在他身上的时候,她认真的垂着头,将袍上的农带一一系好。
一块昭显太子身分的羊脂白玉,也被她挂到他的左腰。
看着自己此生最在乎的女人,像个妻子一般将他伺候得殷勤周到,东方政忍不住想,如果两年前她肯嫁他为妻,成为太子府的女主人,那么今时今日,他会不会也像父皇母后那般,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乐日子。
与此同时,姜珞臻看看镜里那张英俊出色的面孔,投给他一记绚丽的笑容。
“殿下不愧是我北岳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此等容貌,真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子为殿下倾心了。”
他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些为本太子倾心的女子中,可有你?”
姜珞臻被问得一楞,随即机敏道。“自然是有的,只是殿分高贵,像我这种拿芥般的野丫头,又怎配与殿下相提并论。”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嘴里虽然这么说,心底其实被她的话气个半死。
拿芥?
如果他真的介意她的出身,当年又怎么会想要将她娶进门,让她坐上太子妃之位?
虽说他出身皇族,可父皇母后之间歉鳄情深的爱情,对他们这几个孩子的影响是极其深的。
案皇曾说,人活一世,名分地位都是浮云,若真想让自己活得开心,这些身外之物就不要多加计较。
所以他们兄弟姊妹的婚事,父皇母后从不加以干预。
不管被他们爱上的那人究竟是高贵还是贫困,只要他们自己认定了,这皇家大院就有对方的一席之地。
可这该死的姜珞臻却视他的感情为敝履,硬生生用无情的方式粉碎他一颗热血真心。
想到这里,东方政的心头再次泛出恼怒。
他冷冷的开口,“想要讨我的欢心,这点程度远远不够,要达到求我办事的目的,你好歹要再用心一点。”
姜珞臻被斤责得一怔,指尖的动作,也不由自主的放慢下来。
见她没有否认,东方政的心情更加阴郁了。
他知道自己很矛盾,明明是自己提出的条件,但他多么希望她是出于本意为他做这些。
他越想越恼,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她,“你真当本太子是三岁娃儿,任你洗个脸、更个衣,说两句好听的,就能被你哄得服服帖帖了?”
说罢,一把扯掉月复间的王佩丢到一边,“这太子府里,最不缺的就是伺候人的奴才,你这种伺候人的水准,还入不了本太子的眼,还有……”
他满眼挑剔的指了指她一身男装,“既然想讨本太子欢心,就先把你这身碍眼的衣裳换了,小顺子”
门外的小顺子立刻跑进来,一进斗,便奉上满脸笑容,“殿下,有何吩咐?”
他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的都把府里的规矩忘了吗?让这么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跑到本太子面前,就不怕污了本太子的眼?”
小顺子被骂得有些模不着头绪。
他怔怔的看了主子一眼,又看向主子旁边的人一眼,这才发现,姜姑娘自从进了太于府后,身上始终穿着那套男装。
虽然英姿勃勃、仪态不凡,可主子似乎并不欣赏。
他上前几步,嘿嘿一笑,“这事都是奴才的疏忽,奴才这就差府里的裁缝,依姜姑娘的身材,多为她做几件漂亮的女装。”
“像她这种人,也配府里的裁缝为她亲自裁衣裳?”
“呱……”小顺子顿了下,不解的看着主子。
“随便挑几件下人的衣裳给她穿上,以后再穿男装出现在府里,直接让人乱棍打出去。”
小顺子彻底无语了,他无奈的看着被主子刁难的人。
秦珞臻只是笑了笑,“既然殿下瞧不惯我一身男装,小顺子公公,就麻烦您为给我找套女装吧。”
“是……”
虽然她姿态摆得极低,但别人不清楚,小顺子可是清清楚楚她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此刻的刁难不过是主子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在和姜姑娘呕气罢了。
当下不敢怠慢,急忙领着姜珞臻去换女装。
这太子府上下,连个女眷也没有,所以一时间,小顺子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女装给她。
幸好府里有几个丫头的身材和她相差不多,他就差人去向她们借了几套衣服给她。
当她再次出现在东方政面前的时候,巴然变成一个俏生生的小爆女。
太子府里的下人装一律是从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服装也按着品级有所不同,姜珞臻此时穿的粉白相间的孺裙,是六等宫女的服装,样式并不繁复,甚至可以用简单来形容。
不过当这身衣裳穿在她身上时,仍难以掩盖她与生俱来的月兑俗气质。
她嘻皮笑脸的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女装,“殿下,这样您可满意了些?”
东方政依旧绷着俊脸,只是视线却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这妮子明明那么可恨,可为何她那般伤他,还是没有降低她对他的吸引力?
难道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下了蛊,让自己沉沦在她的魅力下无法自拔吗?想到这里,他别过视线,轻哼一声,“的确是做奴才的样子。”
姜珞臻也不生气,她嘻嘻一笑,接话道。“不仅是个奴才,还是太子府里免费的奴才呢。”
听了这话,东方政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扬,“就免费的,这个奴才你当不当?”
“当!为什么不当?能贴身伺候太子殿下,可是我姜珞臻的福分,这福分旁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别说免费,就是让我倒贴都行啊”
“噗嗤。”
东方政终于被她给逗笑了。
他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还能更不要脸一些吗?”
“难道对殿下言听计从、想要哄殿下开心,就是不要脸了?”
“哼!你不提我倒是忘了,为了秦越一案,你倒是真肯牺牲,对一个没有交情的人你尚且有怜悯之心,何以当年狠得下心那样伤我?”
“喔……”
见她一怔,东方政自嘲一笑,“罢了,多说无益,你我之间,如今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而已,是我自取其辱。”
说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膀在门口的小顺子道。“我说姜姑娘,虽然这话轮不到我一个奴才多嘴,可主子对你的心思,你难道还不清楚。自从两年前你离开京城,不知道多少王公贵族想把闺女嫁进太子府,可主子一个也没睬,也不知道你在嫌弃主子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肯给主子一个机会呢?”
卑落,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追着东方政的脚步一路跑远了。
姜珞臻身体僵直的站在原地,看着那抹早已消失的背影,难受得像喉口梗了硬块。
坐在御案前批奏折的东方政,思绪总是无法集中。
只要闭上眼,姜珞臻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就会出现在眼前。
想起早上的时候,为了讨好自己,她自贬身价,甘愿当个任人差遣的下人被他呼来喝去。
可他却不肯给她好脸色,一昧的嘲弄折辱。
虽然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幼稚,偏偏控制不了。
一边爱看,一边又恨着。
如果她一辈子都不再出现在他面前,或许他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将她埋葬在心底,但该死的她,如今却为了一桩案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京城,大摇大摆的闯进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