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对门口处候着的小顺子命令,“送客!”
姜珞臻仰头看了他一眼,“殿下真的如此无情?”
东方政投给她一记讽刺的笑,“这辈子,最没资格指责我无情的那个人,就是你姜珞臻了!”
“好吧。”她慢慢的起身,勇敢无畏的与他四目相对,“既然殿下不肯打开耳朵,我也不再多做打扰。”说罢,她拱起手,铿锵有力道:“告辞!”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心底最在乎的那个人,无情的转身,走出自己的视线。
直到那抹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东方政才慢慢收紧十指,感受到内心深处的苦闷与疼痛。
走了!就这么走了!
巴两年前一模一样,当她亲口对他说出句句绝情的话语时,也像今日这般,头也不回的走出他的世界。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小顺子,忍不住轻声道:“主子,既然您心底还在乎姜姑娘,那又为何在她求您时逼走她呢?如果主子肯答应姜姑娘的要求,适时向她提出条件,也许姜姑娘……”
卑说到一半,他就听到主子说:“求来的幸福,本太子不希罕。”
东方政第一次遇到姜珞臻时,他刚过弱冠不久,当时适逢南凌皇朝丞相傅东离,也就是他的二皇叔东方赫过五十大寿,他遂奉旨前往南凌送礼祝寿。
随行的还有他妹妹东方慧,兄妹俩因为不想引人注意,便只带了二十个精锐,乔装成商人,直抵南凌。
没想到慧在途中私自外出,不幸被歹人劫走。
别看慧是个女娃,他父皇母后可是把这小女儿当成心肝宝贝来疼爱。
当他得知妹妹被掳时,心中十分焦急。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竟将慧给送回来。
那少年,就是姜珞臻。
只是当时的他,还不知道姜珞臻是女扮男装,比起同年纪的女孩子,她身材极为高,而且因为自幼习武,她少了寻常姑娘家的娇弱,多了几分男子的英飒和霸气。
被她所救的慧,对她十分喜欢祟拜,况且将自己装扮成少年的她,也的确看起来俊俏而可爱。
在姜珞臻看来,他和慧只是家境不错的公子和小姐。
臂特别喜欢黏着她,得知她年纪小小就功夫不凡,还为朝廷捉捕不少钦犯,一颗少女的心,就这么为她蠢动起来。
而他虽然感谢姜珞臻将妹妹救回,但一开始其实没把她这个“毛头小子”看在眼里。
可越接触,对方的率真和正义感,就益发吸引他。
那时他还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个男子,为此,苦恼了好一阵子。
直到慧对姜珞臻的感情完全不加掩饰的时候,备受困扰的姜珞臻,终于不得不向他们兄妹坦承她是女扮男装。
结果,慧的一颗少女心破碎一地。
他也被这个事实惊得说不出话。
虽然妹妹被人愚弄了感情,他心存恼怒,可一想到她其实是个女人时,他又莫名的雀跃兴奋。
绑来,他找了个他们兄妹需要保护的理由,祭出重金让姜珞臻一路随行他们前往南凌。
一颗少女心被个假小子给搞碎的慧本来对姜珞臻极不谅解,但在向她发了好一顿脾气之后,终于慢慢释怀。
本来嘛,两人年纪相差没多少,姜珞臻又救了她一命,慧到底有着皇家人的气度,生了几天闷气之后,也就和她握手言欢了。
前往南凌的路上,众人有说有笑,日子过得也倒是有趣。
那个时候,他们几乎朝夕相处,野起来的姜珞臻,真的和男孩子没区别。
自幼接受帝王教育、被寄予重望的他,前二十年的人生,并不像民间百姓家的孩子那般丰富多彩。
与姜珞臻在一起的日子,可以说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随心所欲的放纵自己,不必担忧自己的言行会不会遭到臣子们的指责,也不用整天面对宫里的那些老学究,同他哆唆身为一个太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和一个人无拘无束的相处,居然会这么开心惬意。
他爱上了她,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向她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想,她对他也是有好感的。
否则,当他无数次趁她不备偷亲她时,她不会露出小女儿般的娇态,红着双颊害羞的从自己面前跑开。
为了确认姜珞臻的心意,他开始和她畅谈未来,甚至提到婚嫁之事。
他曾玩笑似的对她说,希望她做他的娘子,生十个、八个女圭女圭,两人年老时在乡野买一处院落,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让他开心的是,她并没有反对,反而还和他一起构筑这样的未来。
他知道,他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败快的,他便写信告诉父皇母后,说自己想娶妻了,为了给姜珞臻一个惊喜,他提前嘱咐父母开始筹备婚礼,待他带着她回去之后,就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婚宴等着他们。
在黑人抵达南凌时,姜珞臻因为有一件事暂时离开一阵子,两人约好,待彼此的事都办完时,一同踏上回归北岳的路程。
带着种种美好的幻想,他带着妹妹去参加二皇叔的寿宴。
约定的时间到了,姜珞臻与他一同回到北岳,刚刚踏进京城,他觉得自己应该坦白相告他的真正身分。
本以为,她会惊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没想到当她得知他是北岳太子,而且还有打算娶她为妃的时候,她却眨眨眼,露出一脸的莫名其妙。
“成亲?太子殿下,您是不是搞错什么?我什么时候答应和您成亲了?”
这是姜珞臻在得知他身分之后,送给他的第一句话。
满心以为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惊喜,结果换来的,居然是她的满脸嘲弄和死不承认。
“殿下,您该不会以为,这一路上我和您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吧?殿下怎么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好吧,我也不怕告诉殿下,对我来说,殿下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至于成亲,殿下还是另觅佳人吧。”
他无法接受她的答案,甚至用一种极其卑微的姿态问她,“珞臻,难道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一点点也可以,只要一点点……”
她笑语的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我姜珞臻,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东方政,不论今生来世,你我都不会成为夫妻,尽快死了这条心,放我走吧”
这句话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想到皇宫里的父母,在接到他的信之后,便大张旗鼓的筹备婚礼,等着他将人娶回。
结果,堂堂北岳太子,不但被一个女人无情的甩掉,还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朝廷的一大笑柄。
他又气又恨,不敢相信,与自己一路朝夕相处的姜珞臻,居然是个如此无情之人。
大概是看出他眼中的暴怒,当时姜珞臻道。“如果殿下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他清楚记得自己的回答一一“今生无法成夫妻,从此便是陌路人,姜珞臻,我东方政发誓,今生今世,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是朋友。如果你不在乎这段缘分,便离开京城,从我的面前消失吧。”
对方眼底划过一抹惋惜。
“好吧,既然如此,我姜珞臻,就如您所愿,在您面前消失。”
她走得非常潇洒,几乎没有一丝留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他的世界消失。
整个烂摊子全都落到他的头上。
面对父皇母后的询问,他无言以对。
太子要迎妃的消息早已传出去,可一切却只是一场笑话。
败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始终走不出这件事带给他的打击,这也是他每次听人提起赏金猎人王狐狸时,为何会露出震怒的表情。
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他与姜珞臻再次相逢。
她变了!
变得更加美丽耀眼,就像一束光,肆无忌惮的存在于每个人的面前,任谁也无法忽视。
此时,夜已经深了,可他却了无睡意。
棒看窗,望着夜空中高挂的一轮明月,心底真有说不出的痛楚滋味,明明可以留住她的。
明明只要他提出交换条件,那女人就能被强留在身边。
可为了可笑的自拿,为了所谓的颇面,他居然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开。
本以为两年的时间,受创的伤呵以愈合。
可是没有!
当她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竟硬生生的在那只有表面结痴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痛得他死去活来。
一整夜没睡好的东方政,隔天起来时,眉头不受控制的酸痛难忍。
幸好今天不用上朝,他索性在寝殿中躺到日上三竿,直到月复中传来饥肠辘辘声才传膳。
没过多久,小顺子端来几道清淡可口的小菜。
看着眼前的菜馆,东方政不禁皱起眉头。
虽然他一向不铺张,可在膳食上,却从未亏待过自己。
太子府中的厨子,是父皇专程从宫里派给他的,不敢说每天变着花样做吃的给他,一餐二十道菜那绝对是有的。
可眼前这几道小菜是怎么回事?
样式不雅,就连配料也极不丰盛,他忍不住瞪了贴身太监一眼,“太子府的厨子们都休假了吗?”
小顺子急忙道。“殿下,您忘了,今儿个是六月十五,府上是要吃素的。”
“就算是吃素,也不至于这样吧,而且,太子府的厨子做菜向来讲究色香味但全,可是你瞧瞧这几道菜,未免也太丑了点。”
“呢………”小顺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他支支吾吾的,东方政眉头一挑,“小顺子,你有事瞒看本太子?”
闻言,他双膝一软,顿时跪倒在地,“殿下,就算是借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对殿下有任何隐瞒啊。”
东方政微眯起双眼,哼了一声,“既然如此,就给本太子说说,今儿个的午膳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顺子伸手,在额上抹了把薄肮,咬着唇,一脸欲言又止。
东方政被他这模样气得肝火更甚。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小顺子只是个伺候人的奴才,太子殿下何必如此大动肝火的为难一个下人?”
东方政脸色大惊。
因为从外面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他梦境里纠缠了一整夜的姜珞臻。
他死睦着这个让他恨到极致也爱到极致的女人,好半晌后,才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是滚了吗?”
姜珞臻微微一笑,“殿下,你我好歹也算得上是旧识,如今我孑然一身初踏京城,身上盘缠有限,所以我仔细考虑一番,决定厚着脸皮,在殿下府上暂住几日,希望殿下能看在当年我救过慧公主一命的分上,提供我这点方便。”
他眯起眼,“盘缠有限?姜珞臻3据我所知,这些年来你捉了那么多的朝廷钦犯,赏金应该捞了不少吧?”
她不以为杆的笑了笑,“来得快去得也快嘛,之前得到的那些赏赐,在来京城的路上被我分别送给没饭吃又无家可归的乞丐了。”
东方政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把银子全分了,自己无家可归?”
她厚颇无耻的表示,“怎么会呢,我在京城里,不是还认识太子殿下您嘛。”
听了这话,小顺子险些笑了出来,不过当他触及自家主子阴沉的眼神时,那即将出口的爆笑,被他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东方政被姜珞臻的无赖模样气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