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丽脸色一变。没想到怡红说谷爷要给她机会是骗人的!包糟的是,丧失内力又手无寸铁的她根本无法抵抗!“画里藏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说出去,真的!我弟弟在谷爷手上,我岂敢背叛谷爷!”
“你当真以为你弟弟在谷爷手上吗?”怡红阴恻恻地笑了。
这话让冰丽心口一凉,“什么意思?”
怡红眸里闪着得意,真想看她痛不欲生的表情。“我就好心告诉你吧,你弟弟早在两年前就病死了!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谷爷爱财如命,怎可能花费巨资替你弟弟买珍贵药材续命?是你自个儿傻到受骗,乖乖为谷爷做事的!”
她脸色倏地刷白,差点闭眼晕过去。“不、不可能,我弟弟还有写信给找,他明明活得好好的……”
“找个人来模仿他的字迹并不困难,你真蠢,竟被那些信耍得团团转!”
冰丽脑里轰的一声,心仿佛被撕裂了。
事实上她并不是没有发现异状,弟弟本是个多话的人,离开她的第一年总会写好长的信给她,后来书信的内容却愈写愈简短,语气也愈来愈不像他,但她都当作他读书太累了,没空用心写信,不敢多想,可原来弟弟早就不在人世了……
冰彦死了……死了……他们姐弟再也无法团聚了……
冰丽万念俱灰的落下眼泪,直到手臂挨了一刀,才痛得回过神。看到怡红举高的刀染着血,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怡红是认真想杀了她的!
脑海中才闪过这句话,怡红又一刀砍来了,失了内力的她,只能凭习武练出的敏捷身手闪躲。
“婊子,看你往哪逃!”怡红冷笑地尖锐叫道。
冰丽捂着受伤的手臂拚命的躲,心里后悔自己竟帮着她背叛兰修。
这时,看到左手边的烛台,没多想地伸手便拿烛台扔她,孰料没扔中她,飞散的火星反倒点燃了自己手上的画,瞬间火舌蔓延烧了起来。
怡红见状,一脸惊骇地扔开画,急忙用双脚试图踩灭火势。
冰丽也没料到画会烧起来,她失神的看着那幅画烧成了灰。
“臭婊子!你竟敢烧了谷爷要的画!”怡红救不了画,神色狰狞的骂着她。
因她的辱骂恢复神智,冰丽冷冷道:“画烧了,谷爷同样不会饶过你!”
怡红瞠大眼欲发怒,下一刻却像想到什么似的笑了,“哼,你以为画里面真有藏宝图吗?那里面藏的是谷爷的把柄,烧了也好!”
把柄?什么把柄?
冰丽还没想个透彻,怡红已一个箭步的趋上前攻击,她只能忙着躲开。
这时候,她感到背后一股热气,侧过脸去看,竟看到火舌已蔓延到墙边摆画的柜子,方才滚落的烛台点着了其他东西,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怡红也眯眼看着那片火光,突然收了攻势,“那幅画烧了,总要有个人背罪才是。”
闻言,冰丽心中一骇。她又想使出什么诡计来害她?
怡红把另一盏烛台也点燃了,往她右侧柜子一丢,砸中柜上放置的画,瞬间右侧一幅幅画烧成了黑炭,火势还愈烧愈旺。
“你疯了!”这女人是想烧死她吗?
“就让兰修以为你想偷那幅画,结果不小心引火烧着了画,也烧死了自己吧!不知道你这张脸被火烧了会是什么样子,哈哈--”怡红疯狂大笑。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冰丽冷不防地冲向她,打掉了她手上的刀,再试图冲向画室大门逃逸。
岂料,她后颈竟传来一阵麻痛,一个瘫软在地就没力气动了。
怡红重击她后颈,以为她昏厥过去了,满意的阖上门离开。
就在门板关上后,冰丽拚尽全力微睁开眼,只见一片火海包围着她。好热,再待下去她会被烧死的。
“不能晕、不能晕……”她努力的撑起身子,踉踉跄跄的扶着墙走。
她不能死……绝不能让怡红跟谷爷如愿……
可是,弟弟死了,一直以来,她都是为了跟弟弟团聚这目的努力着,现在她失去了这个目标,要怎么活下去……
这时候,兰修俊逸的脸庞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好想见他,只是……他不会想见到她吧?她不只逃了,还可恶的背叛了他,把他珍藏的画都给烧了……
被弟弟死去的巨大悲伤和对兰修的强烈愧疚给笼罩住,失去了生存的意志,冰丽整个人靠在墙上,沿着墙缓缓地往下滑,眼角渗出晶莹的泪珠。
就在火势愈来愈大,浓烟也弥漫整闻画室时,她扶着墙面的手不知是按到了什么机关,墙竟裂开了一道缝隙,她整个人失去重心的坠了进去。
一整个晚上,兰修坐立不安着,皇宫里热闹的丝竹乐曲进不去他的耳,美艳妖娆的美人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想起冰丽在他离府前,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本来还没有很在意,但在他稍早时莫名的摔碎酒杯后,心头便袭上一股说不上的忐忑不安。
她到底是想对他说什么呢?
因为他频频出神的情况被十一弟发现,表达关切之意,嚷嚷声惊扰到皇上,他就顺势说身子不适,想提前回府,没想到皇上竟说要请御医来替他看诊,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推拒时,皇上最疼爱的九弟兰非带着妻子远道而来。自九弟与妻子定居在安知县后,便少回京城,皇上可说是思念得紧,霎时心思都放在九弟身上,也就不过问他的去留了。
当兰修搭着马车回湛王府时,已是子时末,照理说府里应该很静谧、鸦雀无声的,但远远一瞧,却见王府里冒出了浓浓黑烟还隐约有吵杂声,他惊骇的倒抽了口气,要马夫加快车速回府。
这就是他今晚坐立不安的原因吗?
看门的小厮神色有点慌张地看着回府的兰修,除了是被这猛烈的火势给吓到,也是怕他会大发雷霆。
虽说王爷脾气向来温和,对下人也很客气,但画室里的东西可是王爷的命啊,居然在王爷出府时都烧了,要是怪罪下来……
“王、王爷……”
兰修看他抖成这样,安抚他道:“不用紧张,慢慢说。”
从小厮嘴里得知是画室烧了,他脸色凝重得难看,朝画室方向疾奔,就见画室外排了五排奴仆,传递着水桶往画室泼洒。
指挥灭火的秦总管见到兰修来了,急急忙忙跑到他身边,抹着汗道:“王爷,火势已经控制下来了,也没有任何人受伤,请您放心!”
兰修点头表示称许。虽然看到画室烧得焦黑,里头收藏的珍贵画作恐怕也焚烧殆尽,他不免感到有几分心痛,但好在画室是独栋的,并没有殃及其他院落,也没有人受伤,他为此也感到庆幸。
“这火灾是怎么发生的?”
爱里一向很重视防范祝融,夜里总有人逖逻,画室就更不用说了,都有人轮流看守,火烧得那么旺,却没有人发现简直是不思议……
听兰修问起,秦总管这才想到要说这件事。“王爷,说到这就诡异了!我是半夜被叫醒的,听巡逻的侍卫说,他们发现画室的方向有火光,来到这竟看到守备的侍卫们都昏倒在地,画室已整个被烧起来,我知道后便叫醒大伙儿来灭火了!不知是谁放了火,要说是偷儿的声东击西法,但府里也没出现个影,更没有盗匪入侵,王爷,我看我们还是报官好了……”
兰修也认同他所说的。这火的确烧得诡异,不像一般的强盗案,他总觉得有什么内情,而且,他好像漏掉了什么,一个很重要的……
“冰丽!”他倏地喊出她的名字,急切地问:“冰丽她人呢?”从踏入府里,就没见到她的人。
秦总管看看四周都没她的人,答道:“也许冰丽小姐还在睡……”他沿路敲着铜锣把下人们都叫起来,连昏迷的侍卫也醒了,她还睡得着也很厉害……
这时,有个小厮朝他们疾步跑来,喘息禀告,“王爷,是冰丽小姐放的火!”
这青天霹雳的消息,炸得兰修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我听到秦总管敲着铜锣大喊失火时,从房里跑了出来,刚好迎面撞上了个丫鬟,她对我说她看到冰丽小姐在画室偷画,却不慎翻倒烛台让画室烧了起来!”
兰修心情复杂至极。他离府前问她,会逃走吗?她不答,结果她还是想逃,甚至特地选在他不在府里的今晚。
可这事疑点太多,失了内力的她,有什么本领弄晕府里的侍卫?画室的钥匙在他手上,她又是靠着什么打开门偷画?如果她真有本事避开侍卫耳目,又岂会让个丫鬟发现?那个宣称她偷画的丫鬟也很可疑……
但现在没心思抽丝剥茧了,他最想知道的是,冰丽现在人在哪?会不会还在画室里没逃出来……
这想法吓得兰修拔腿冲向画室,火已灭,他的心情却益发沉重,觉得快疯掉。
要是她在里头的话……在里头的话,会不会……
下人们急忙拦住他,以为他闯进去是想抢救藏画,“王爷,画室内的梁柱恐怕会塌落,这时候进去太危险了!”
“滚开!”头一次话气那么暴躁严厉,兰修挣开下人,奔入画室。
杯室里烧得一片焦黑狼藉,地是湿的,飘散着难闻的烧焦味,一幅幅珍贵的画作旱烧得只剩灰烬,他真怕看到冰丽焦黑的……
兰修甩甩头。她个性那么强韧,不会有事的!
“冰丽、冰丽!”
他高喊着,希望能找到安好的她,要不……他宁愿找不到她,宁愿她真的是偷到画逃走了!
脑海中闪过这句话,他才发现,原来令他在宴会上坐立不安的是她!他害怕失去她!
自母妃病逝后,终于出现了个能让他毫无顾忌的快活大笑,又能温暖他内心的女人,她是何其珍贵,比烧掉的那些画宝贵太多,他绝对、绝对不能失去她!
兰修在画室里梭巡着冰丽的身影,始终没看到她人,这让他不禁松了口气。
就要离开时,他看到墙边有血迹,心脏猛地一缩。是冰丽受伤了吗?!为什么她会受伤?发现通往地下密室的门有开欣的痕迹,或许她误触了机关……
他随即欣动机关,墙面有如一扇门般的裂开了。他朝下望去,是一排石阶,果不其然,她人就倒在石阶下。
“冰丽!”
但他的声音并没有丝毫喜悦,反倒透着担忧,怕她是受了重伤昏迷。
他奔下了阶梯,探了她的鼻息,发现她还活着时松了口气,但她的气息微弱,脸上苍白无血色,额头也撞伤,袖子还染了血……他睁大眼看清楚,发现她受的是刀伤时,心都狠揪成一团了。
是谁?是那个谷爷伤她的吗?他一定要捉住那个人--
“冰丽,快点醒来,不要再睡了!”兰修眸中闪过厉色,又心急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可冰丽却一动也不动。
当晚,兰修立刻派人请来御医替冰丽诊治,御医说她手臂上的伤口不深,喉咙只是有点呛伤,并没有大碍。
可她却睡了两天还迟迟未醒,再次诊视的御医说,她可能是因为心里太过恐慌或痛苦而不想醒来。
恐慌?那个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可怕的事!
怕她会再遭毒手,他谎称她伤势严重,命不久矣,还把她藏在地下密室里,知道她目前情况的只有他、琼一、御医和贝儿、珠儿。
他怕她会像母妃一样一睡不醒,日日夜夜陪伴她,试图用声音唤醒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