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里风声依旧,横躺在地的人早已被万维及他随后召来的属下搬走,恢复棚子里原有的空旷、清静。
冷寒月、林云白、宇文鬼及万维四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盯在一旁席地行功的林芙儿身上。
冷寒月若有所思,宇文鬼则显得有丝不耐,而林云白呢?他就十分紧张了,若芙儿的情况很糟,他的下场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的流动似是平静了些,一片落叶轻轻地自林芙儿的面前飘落,她睁开了眼。
“笨蛋!”
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骂别人,反正她就这么奇怪的骂出口了。然后她很快地站起身——
“笨蛋!”
“笨蛋!”
“笨蛋!”
“坏——蛋!”
她一连数句地一起骂!
前三句明显是指着冷寒月、宇文鬼和万维三个人骂的,而后面一句则是瞪着林云白骂的。因为只有林云白知道她练的是什么功夫,而他竟然还让冷寒月贸然地接触她,不是存心的又是什么?不是坏蛋又是什么?
而林云白则是有苦难言,他总不能说,当时他心中正在嘲笑宇文鬼,一时忘了她,才会误了时机,来不及阻止冷寒月吧?
总之她是全骂了,而当场的众人,可没人敢反驳她,因为她看起来气势相当凌人;而且从一开始,在场众人都有理亏之处。万维迷昏她、冷寒月误救她、林云白则是没能及时阻止冷寒月……
这其中,宇文鬼就较冤了,平白被一个小阿子骂了声笨蛋;不过,反常的,他显然觉得很有趣,所以只是笑笑,并无不快之感。
气未消,她一坐在棚里的椅子上,冷着脸,随即大剌剌地指着万维。
“你是谁?”
万维很自然地看向冷寒月,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怎么?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呀?你呢?你又是谁?”她又指向冷寒月,一点也不怕冷寒月投向她的冰冷目光。
“冷寒月。”冷寒月倒是十分干脆。
“住哪儿?”
“冷月宫。”
“冷月宫?”她皱了下眉,眸光闪动,忽地又笑了。“嗯,很好。”
林芙儿撇了撇嘴,瞄了眼林云白和宇文鬼两人,在轻哼两声之后,又来回走了两步,似专心在想些什么,最后点点头,眯起了眼,嘴角弯起似在决定些什么。
她回头大步走向冷寒月。
“你是冷月宫的冷寒月?”为了小心起见,她觉得有必要确定一下。
冷寒月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冷地点头。
“真的?”
这句话她是问林云白的。
林云白哪敢迟疑,马上点头如捣蒜,暗松了口气。看情形,她的情况似乎不是太糟的样子。
林芙儿想了一下,回过头时一反先前嚣张的神色,笑眯眯地对着冷寒月,温和道:“那么冷大侠,未来的一年里,我就有劳你照顾啦!”她一脸无害微笑地说。
不过,任谁也看得出十分作假。总之,她话中的意思就是说,决定要赖在冷寒月家里就是了。
冷寒月闻言,倒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盯着林芙儿笑眯眯的一张脏脸。
反而是林云白一听她说出那么厚脸皮的话,马上扬起他那双优雅的眉毛,似想说什么,不过他迟疑了一下,所以反应就没一旁的宇文鬼来得快。
“小子,你很厚脸皮哦,嗯?”他声音中充满恐吓之意,而倍受忽视的感觉实在令他十分不悦。
宇文鬼还是第一次被人忽视到这种程度。通常别人只要瞧见他那张鬼面,即使胆子没被吓破,至少也会露出一副恐惧的模样;但是,眼前这小子竟然从头到尾好像没看到他一样,而他则十分、万分的确定,他绝对有看到他。想他一身魁梧高大的身躯就站在冷寒月和林云白两人的中间,没看到的只有瞎子。
而这小子绝非瞎子,他是故意忽视他的!
想到这里,宇文鬼难看的一张脸,带着骇人的气势逼向林芙儿,同时俯身将可怕的脸孔凑近林芙儿的小脸前恶狠狠的看着他。
林芙儿滑溜似地将脸偏开,眯了眼,同时万分嫌恶地回道:
“见你的模样也知道你是只鬼。鬼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转世投胎去,留在这里不怕惹人嫌吗?”
她不待宇文鬼有所反应,便扬着头,反身走向林云白面前。那高傲的模样,使得宇文鬼竟气愣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向受尽宇文鬼欺负的万维则十分不自然的站得挺直,咬着牙。他正努力强忍着心中的畅快。
“你惨了。”
林芙儿大摇着头,“因为这件事,我可以预期你以后会过着什么样的“美妙”日子……”
冷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的击向林云白,那语气,即使是不相关的众人,也觉得毛骨悚然。
而当事人林云白的脸色早已呈现苍白,若仔细点看,额间正有两道冷汗顺着他秀挺的鼻梁不断滑下。
他心中绝望地想:若让父母知道他坏了她好不容易练成的功力,他不被家中众人碎尸万段才怪!尤其是母亲,自小最偏袒她……想像中自己支离破碎的模样完全击垮他那张完美的俊脸。
林芙儿微弯的嘴角,似颇为满意他的反应。“当然啦,既然已经成事实了,那也就可大可小罗!”接着,她目光转为森厉,邪邪地冷哼了两声。“我说,今后不准插手管我的事。”她断然的说。
林云白苦笑,急急点头答应。
“很好。唉,我的心胸就是这么宽大啊!”她忍不住赞美自己,转眼又邪笑。
“对了,对于我决定要去冷月宫这一件事情,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我是绝对、绝对没有任何意见。”林云白急急回道,只差没有举起手对天发誓。
林芙儿微笑,伸出纤美的手臂,举出三根手指头在他惊惧的两眼前定着。
“三件事,无论何时何地。”她说。
林云白苦笑,也只有再度点头。这些条件早在他预期之中,林芙儿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命令他的机会。
“很好,那么最后——”
“还有?”
“自然,要不你以为可以这么好过吗?”林芙儿又翻脸了。
林云白噤声。
“你跑一趟山里告诉我师父,叫他办完了事就到冷月宫接我,还有……”
这次林云白可不敢再说话了。
“我讨厌那个家伙,我不要他跟着我。”
林芙儿手一扬,直指着从刚才就对林云白反常的态度感到难以置信,此时闻言又完全黑了脸的宇文鬼。
“当……当然、当然……”
林云白暗笑在心,也不毫不迟疑的接着道:“这种小事包在我身上。”早料到她没那么容易放过宇文鬼的。
唉,像她这种人,连亲哥哥都能百般欺压威胁了,更何况是外人。
“林云白!你、你当真听这小子的话!?”
宇文鬼不敢置信地一张嘴张得开开的。
“喂!小子,我到底和你有什么仇呀?”他怒问着林芙儿,同时戒备着林云白一张无邪笑容,和他渐渐移向他的脚步。
林芙儿斜睨了他一眼,并不屑理他,喜恶分明的个性在此表现分明。
宇文鬼在她昏迷之时曾说她不聪明,那么也就是指她笨罗!而她最恨人家说她笨了,所以她怎可能有好脸色给他;现在她又决定跟着冷寒月至冷月宫,自然不愿这么一个讨厌鬼跟着。
至于为何决定要跟着冷寒月,则是她觉得,冷寒月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肯耗费真气,虽然将她给害惨了,但是她并不怪他。
当然,或许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是因为她怀里的一本册子,那是大哥林云浩每年必交给她的东西,里面记载着当今武林的一些重要事项和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其中亦有现今江湖武功排名的记载。而冷寒月这个名字她可不陌生,每年的排名,毫无例外的都是他位居第一。
在她失去大半功力时沿途有他护着,可以省去她不少麻烦。而且,她老早就想到闻名天下的神秘冷月宫里玩一玩,现在有这机会,又有人负责带路……
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有好玩的地方可以去,若不去的话,那岂不是太亏待自己了?她想着,不由得笑了。
“对了,在我帮你打发这家伙的同时,这个先给你。”
林云白似想到什么,忽然回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件丢给她。
那物件一闪,眼见就要射中她时,忽而停下,然后化作一片轻飘飘的物体缓缓地飘至她手上。
这次林云白来北方的目的,就是奉命上山送信给她,却“不巧”在这里碰上,林云白忍不住叹息。
“你还是没变。”那么爱现。
对于林云白露了一手漂亮武功,林芙儿瞄了他一眼。见是封信,也不忙着看,反手便要将信纳入衣中;但忽而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停顿了下,又抽出信纸摊开,里头明明白白地写着——
版知吾徒:
日前为师卜卦算出你近日有一番劫难,特请云白送信示警。师父正前往庄园,过些日子可能会回族里探望一些老朋友,所以你自己小心了。
师父容莫人
什么嘛!
她眯着眼瞪着白纸黑字良久,回头忍不住又斜眼怒瞪了林云白一眼。
这信未免来得太晚了吧!
林云白则被瞪得十分无辜,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那信上写些什么。容莫人只是要他送信给她,可没对他说些什么。
“算了,冷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吧?”她将那信优雅地扯得细碎,然后露出一张无邪的笑脸,十分友善地问着一直不发一语的冷寒月。
而棚边,林云白和宇文鬼两个人已经在宇文鬼的怒吼声中打了起来。
“喂!臭小子,那匹可是我的马。”宇文鬼在激斗中出口怒喊。
林芙儿闲闲地瞥了他一眼,手却没停地将缰绳解开,一边喃喃地道:“笨蛋,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冷月宫的东西吗?”
“大笨鬼!我就好心地帮你骑回冷月宫还给人家好了。”她笑嘻嘻地大声回喊。
“林云白,你给我说清楚,那小子到底是你什么人?你竟然对他唯命是从,连我这个好朋友也不放过。”
宇文鬼靠着树干大喘着气,一脸愤怒又疲惫地瞪着另一棵树下几乎和他一般狼狈的林云白。
林云白懒懒地挥挥手,用心整着乱皱的衣衫,十分无辜地回道:“宇文,你别生气,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好个不得已。”宇文鬼是以怪出名,可不是以笨出名。
卑说这两人自林芙儿和冷寒月走了之后,足足打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罢休。林云白确定宇文鬼追不上他们了,才很艰辛地说服宇文鬼停止这一场打斗。
此时,天幕由淡菊转为深红,然后忽然间又变得暗青,寒鸦归巢,黑幕也跟着拉下。
“你当真那么怕那个臭小子?”
宇文鬼好不容易撑起身子,眉头皱得死紧。
妈的!这林云白下手可没有半点留情。
而林云白也正在心中暗骂着他,虽然全身就像快散了一般。
他叹口气,干脆任自己躺在地上。“别嘲笑我,若是你尝过她的苦头,你就知道了。”
“哼,一个十几岁的小阿能有多大能耐?我看是你胆子变小了才是。”
“就算是吧,反正现在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的。不过,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我还是给你一个良心的忠告,若你以后在路上不小心碰上她,最好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
“哦?他到底是什么人物?”
“是一个连我都不想惹的人。唉,反正,听不听在你。”
说完,他忽地跳了起来,弯腰痛苦地闷哼一声,没忘记拍拍身上的脏灰,一拐、一拐地缓步走向马匹。
“你要去哪里?”宇文鬼也跟着起身,也同样吃痛的发出闷哼。
“有多远走多远,最好是离冷月宫远远的。不过,我还是得先去一趟我大哥那儿。”
林云白一脸无奈地跨上马背,那表情说有多苦就有多苦。
芙儿的事可得找大哥商量才行。虽然说他对这个自小凡事和他作对的妹子十分头痛,但是她现在连自保的功力都没有了,若他当真放她独自一人在江湖上行走,那可是罪加一等的杀头大罪呀!
即使她身边有冷寒月护着,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不安心。一个身家清白的小女子和一名男子成天在一起毕竟不妥;当然,他绝对不怕冷寒月会对芙儿如何,因为冷寒月的厌女症可是有名的,尤其芙儿又是个大美女,那更是十分安全。
他怕的是芙儿会惹出什么事情令冷寒月为难,最后将她赶出冷月宫,那就惨了,而他也会觉得非常丢脸。还是去找大哥商量较妥当。
林云白苦着脸策马走了几步,忽然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拉住缰绳停下马步,回头对着宇文鬼再一次的警告︰“宇文,你最好不要企图试她的能耐。我看,冷月宫你就别去了。”
“放心,我可不像某人怕事,我自有分寸。”宇文鬼口气中有着明显的嘲讽。
林云白远远见他闲散傲然之态,似犹疑了一下,最后,他耸了耸肩,回头策马就走。反正到时候吃苦头的人又不是他,他又何必多事?
当然,林云白几番好心的警告宇文鬼不要接近林芙儿的最终目的——他只不过为了确定宇文鬼真的会去冷月宫罢了。
夜色终于降临,林云白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宇文鬼轻哼了声,抬头瞪着夜空,心下十分不以为然。林云白越是阻止他,他就越是好奇那个怪异的小子。惹不得?哼,林云白怕他,他宇文鬼可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冷笑着,心下已然决定——他定要上冷月宫瞧瞧不可。
“你这人好奇怪喔!”林芙儿支着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冷寒月抬起眼,皱眉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就是呀!虽然我失去功力可说是你害我的,但是,我说要跟着你回冷月宫,你竟半句话也没有反对。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半路将我卖了?嗯,或是到无人的荒郊野外再乘机将我宰了灭口?”
“没有的事。”冷寒月轻瞄他一眼,淡淡地道,低下头继续吃他的面。
林芙儿一手玩着筷子,一手支着头,依旧奇怪地盯着他瞧。
“你不会笑吗?老是一张冰冰的脸,好可惜喔!其实要常笑,心情才会开朗,也不会容易生病……”
林芙儿好似好玩地说了一大堆,但冷寒月依旧没有半点表情,最后甚至连回答都省了,就让她一个人说。
“上路了。”
冷寒月吃完面,放下筷子,招来小二哥,又包了斤卤牛肉和包子,便迳自走出客栈。
“真是的,我怎会选了一个这么无聊的人跟。”
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忽然有一点点后悔。望着她面前完全未动的汤面半晌,又好像没事般地将她手中玩弄许久的筷子随手一抛,很俐落地,那双从头到尾未沾过汤面的筷子便插入筷桶中。
她起身追上冷寒月,心中却仍是嘀咕着。
一开始,是她喊说肚子饿想吃面的,最后她却一口也没吃,而他也不会关心的询问一下,反而只顾着吃自己的,真是不够意思。
言不过,她抬眼瞧了瞧他挂在马匹上的那包牛肉,嘴角不禁泛起微笑。
情这个人,好像不喜欢和别人太亲近。
小不过她知道,那包牛肉和包子是他买来要给她在路上吃的。
说是真关心她?抑或是怕她又吵着下马嫌烦呢?
吧林芙儿很想做下判断,但天生多疑的个性令她暂时保留结论。
独不过事实证明,跟着他还真是很有用处,没几下便将来找她麻烦的那几批人马给打跑了。原本一起上路的还有万维,但是找麻烦的人实在太多了,冷寒月便令万维在后面收拾残局。
家其实真正说起来,她绝对不是故意去招惹一堆麻烦的,但是,她就是看不顺眼嘛!
想起这次麻烦的主因——
前些日子,她游荡地走到塔湖边看着野鸭戏水,就看见对岸有两名男子正在欺负一名小村姑。当时她心情正好,便顺手救了那名可怜的女孩。
谁料到,第二天那两名被她打得扁扁的恶汉,竟然还有胆子集结塔湖边的山寨土匪找上她,真是不知死活。也正好,当时她的心情正恶劣,因为好不容易自山上带下来的两只同伴,大概是因水土不服,死了一只;所以她出手便稍微重了些,将那个口气猖狂,自称是土匪头子的打成了半身不遂,以后恐怕是没法子当恶人了,因为她顺手也将他的武功废了。
这样的事件其实没什么,江湖上几乎每逃诩在上演着。只是,那个土匪头子平常的交友情况似乎不恶,人面也挺广的,他被人撂倒的消息一传出,竟有七帮八寨的人物立时扬言要找她寻仇,真是不知死活。
她摇头,现在想起来,仍觉得这些江湖人实在是太闲了。
不过,这么说也不完全对,就拿眼前这位名副其实的“冷”公子来说吧,她发现他可忙得很。
沿途走来,路经几个村落,他没一刻闲过,老是在赶路、吃饭、工作、赶路、吃饭、工作、赶路……这样讲似乎很奇怪,但是真的就是这样,她就没见过他休息打呵欠睡觉过。
其实她还在怀疑,这人是不是不用睡觉的啊?
这绝不夸张,刚开始几天,她发现他每次都比她晚睡,但却每天比她早起。于是,在某一天晚上,她忍着浓浓睡意,轻手轻脚地偷偷来到他房外窗口偷瞧。
只见他点着一盏灯火在桌前,然后他面前放着一大叠的本子。等了许久,他还没休息睡觉的打算,而她在窗下已经不知打了几百个呵欠,差点没干脆席地而睡。
惫好,最后他终于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淡淡地对着窗外道:“你蹲得不累吗?早点睡,明天我们还得继续赶路。”
她大张着嘴愣了下,她巳失去大半功力,那不够细微的声息自然逃不过他敏锐的耳目。
“真是的,你就不会早点出声吗?”害她白蹲了这么久。
说着,她便毫不客气地走入房内,看看他到底在瞧些什么,瞧得那么专心。
她不怕他会骂她,因为从上路开始,她就发现,他对她十分宽容,虽然老是冷着一张脸,但他从未对她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这一点又令她对他产生好感。理所当然的,她也很乐意利用一下他的宽容。
“不会吧!你整晚都在看这些啊?”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瞪着手中写满数字、商号名、日期以及一些进帐出帐的明细。
老天!
她厌恶地将手中的帐本丢回原处。
“你们冷月宫很缺钱吗?要你这个宫主这么任劳任怨的。”这些东西交给底下的人不就得了。
在这世上,她只见过一个人这么喜欢赚钱的,那就是她那位从小芭称十全十美的大哥林云浩。但是林云浩是因为接掌了整个林家庄园,在父亲无情的压迫之下,才会万不得已成天和那些帐本名册为伍。
而她父亲就更不用说了,为了摆月兑林家庄园一天比一天沉重的负荷,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什么条件,竟能让大哥在刚满十八岁那年便心甘情愿地牺牲快活的日子,毫无怨尤地接下林家庄园。
而眼前这个冷寒月,听说父母早逝,上无位高权重的亲人管束,几乎没有任何压力,年纪轻轻就这么拼命,真是怪胎。
他为的是什么?
“你有野心将冷月宫的势力扩展到南方?”这似乎是唯一的理由了。
她不由得皱起眉,没想到他对权、利如此热中。
冷寒月淡笑,眸中一抹光芒掠过,似乎很欣赏她的精明反应。
“可能吧。”他淡淡地答道,并没说出确切的答案。
林芙儿不解,不过也没继续追问,因为她打了一个好大的呵欠。
唉,那么晚了,她老早想睡了。
“我要睡了,没事别吵我……”
没有迟疑的,她就近找到床就睡,也不理会冷寒月是否反对。总之,她是一沾床就睡着了。
而冷寒月呢?
他也只有轻轻叹息,拾起桌上的册子,自动移至林芙儿原本该睡的房里休息。哦,不对,应该是继续工作才是。
相处这几天,让他模清了这小子的个性。
看似十分随意,又常在不经意间露出他精明的本性,常常会道出和他外表相反的惊人言语。
他很聪明,所以表现出来的是他疯癫的一面。实在看不出如此小小的年纪,也懂得隐敛之道。
事实上,他对他来说是惊奇的。一个看似十三、四岁的小阿,竟练成了传说中的逆天神功,一个人单独在江湖上行走也没有一点点的畏惧姿态,反而还十分地张狂。这或许是因他仗着一身惊人的武功,所以什么也不怕。
但是,他应该不会忘了吧?他现在可是功力全无,对他还敢指使东、指使西的,不怕他一生气丢下他不管吗?
最重要的是,他不怕他。
普通人见他板起脸孔,必定不敢近他三丈之内;而他竟然还敢抓着他衣袖,很没礼貌的大喊肚子饿、要东要西的,真是勇气可佳。
冷寒月非常喜爱他的纯真,他毫不做作的姿态让他十分欣赏;无论他如何的精明厉害,毕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是一位十分特别的少年。
他忽然叹息了声,心中浮现一丝丝感伤,那是他所欠缺的一种幸福。
这一路下来,同时也让冷寒月明白了他是带着一个什么样的麻烦精。这北上的途中竟四处有人要找他麻烦,令他得迫不得已的留下万维处理善后,因为万维不在身边,他要处理的事情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