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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来我家住 第二章

作者:左薇类别:言情小说

约莫二十分钟后,崔世拓走到斜对角的路灯下,定眼看着蹲在墙边的女人。

她慢了几拍才发现他的存在,急急地站起身——

“我、我没有站在你家门口喔。”她紧张地强调,只是站在看得到他家门口的地方而已。

他看着她带点胆怯的神情,心想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但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也使他对即将开口的事有些迟疑,暗自斟酌着该如何开口,这般的犹豫还真不像他的个性……

最后,他想不到其他方法,还是决定省麻烦地直接告诉她从朋友那里打听到的结果。

“听说他们一家人都搬到内地去了。”

“什么?”她一时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刚刚问了介绍我买这房子的人,他说那个姓廖的——可能就是你的舅舅,他和他老婆贷款玩股票,赔掉了一大笔钱,所以半年前就开始把手上的资产月兑手换现,一家人在一个月前就搬到对岸去住了。”听完朋友打探来的消息,又想到她说要搬来和她舅舅一起住,上个星期还通过电话,他更觉得这件事根本大有问题。

“怎么可能?舅舅明明叫我卖掉乡下的房子后搬来台北跟他一起住,上个星期还打过电话问我需不需要重新装潢房间的。”她震惊地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你是不是从来没打过电话给他?”他突然想到她说她舅舅的电话、手机都联络不上的事。而且看她的反应,好像完全不知道她舅舅的财务状况不佳。

她想了一下,眼神更加茫然。“舅舅每隔几天就会打电话给我,所以我从来没有……不,之前外婆过世的时候我有打手机给他,那时候他有接电话,还马上赶到乡下来帮我处理外婆的后事。”她解释得很详细,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舅舅不可能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他是她的亲舅舅啊!

“你外婆是什么时候过世的?”他问,虽然自己也不晓得干么要在这替她厘清这些事情,但就是下意识地觉得想帮她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她那双看起来很慌、很无辜的眼睛……

身为一个自认不怎么善良的人,他直觉地知道她就是那种很容易吃亏兼被占便宜的人。

“大概是三个半月前。”她不会忘记外婆去世的那天,也还记得舅舅是怎么在电话里安慰她,要她别哭、别着急,他会立刻从台北赶回去找她。

“哼,看来这三个月里他瞒了你不少事。”他冷冷地说,觉得她舅舅根本是存心隐瞒她搬家的事,不过瞒她这种事又有什么好处?

看她一脸备受打击的样子,可怜兮兮地,他竟有些不忍心再往下问,同情心又莫名地汹涌而上,就此打住这个话题——

“总之,我打听到的就是这些,所以你也不必再等他们回来了。既然房子卖了,就拿着那些钱再去找个地方落脚吧。”对,这才是他来告诉她这些的目的。

然而她一听,眉头皱得更紧,表情更是忧愁。

“卖房子的钱……”她的口气十分无助。

“该不会全被你那个舅舅拿走了吧?”他猜想这会不会就是她那个舅舅瞒了她这么多事的原因。

“……还有卖田地的钱和外婆的保险金。”她几乎把所有的钱都交给舅舅,相信他会帮她处理好所有事情,全然的信任他。

“也就是说你所有的钱都被你舅舅骗走了,现在只能流落街头?”天啊,他发现她真的不只是可怜而已,根本就是凄惨透了。

她那个舅舅也太没天良了,竟然连自己的亲人也骗这么大,还丢她一个人在这里等人,到底是不是人啊!

崔世拓为她的遭遇感到义愤填膺,看不惯那种自己闯了祸又拉人去坐垫背,简直一点责任感和羞耻心都没有的混蛋家伙。

“不可能……舅舅和舅妈不是这种人,他们一定只是忘了告诉我新地址,他们——”她难以接受这个丑陋的事实,还在说服自己要相信。

“他们是骗子、小偷、没良心的诈欺犯,你最好赶快清醒,去警察局报案,不过那些钱恐怕是追不回来了。”他一针见血地道破她此时的处境,就是被自己的亲戚给骗了,就算把头埋在沙里也改变不了的既成事实,所以她最好面对,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赶快为自己作点打算,逃避只会让问题扩大而已。

不过她整个脑子都乱哄哄的,就像刚得知外婆骤逝的消息时,什么都不能想,只有大片的空白和心慌意乱……

她的亲舅舅……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缺钱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请她帮忙,而是用这么可怕的方法来欺骗她?

她抱着身侧的包包,双瞳失焦地仰望一片无边无际的黑夜,眼底泛着无助的泪光。

怎么办?外婆……以后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身上有钱吗?”

一道声音拉回丁报梨的注意力,她愣愣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我问你身上还有没有钱!”崔世拓忍不住梆人,觉得这女人怎么老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一点都不精明,怪不得会上人家的当。

“喔。”她拿出钱包老实地算了算。“我有两百三十七块……”再掏出外套里的零钱。

“这里还有十三块。”

俊脸黑掉一半,他心想自己这问题是想知道她身上还有没有钱花,而不是问她实际有几块钱,她居然还一块一块地数给他看……

二三七和十三……加起来刚好是二百五,真符合她的行为呐!

“这该不会是你的总财产吧?”他皱眉睨着眼前的二百五——不,是她手中的两百五十块。

“不是,我在农会里还有几万块,邮局里也有三千多元。”她想想自己还有两个户头。因为一向把大部分的薪水交给外婆处理,所以她的账户里没留多少钱。

“喂,你脑子有问题啊!吧么随便告诉比别人你户头里有多少钱?”他受不了地大吼,心里的同情转变成一种火大的情绪,觉得这女人真的是个二百五是不是!怎么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难怪被她那个狼心狗肺的混账舅舅骗走那么一大笔钱。

她账户里的存款寥寥无几,竟然还那么放心把大笔财产都交给别人处理,这不叫笨叫什么,真是蠢蛋一颗!

“因为你问我……”

“我跟你很熟吗?我们非亲非故,只是陌生人而已,连你亲舅舅都会拐你的钱了,像我这种陌生人怎么可以相信。”他训了她一顿,看她单纯得像随时都会被拐走的样子,就忍不住要提醒她这社会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善良,最好多提防别人一点。

“喔。”她缩起脖子,受教地点点头,不过心里却直觉认为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坏人,虽然他总是一脸凶巴巴地吼她……

“再这么蠢下去,小心连你那几万块都会被骗光。”他见她没有专心听训,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立刻加大音量把她喊回神。

她现在哪有时间分神发呆!

“是,我以后会注意的。”她浑身一震,捂着受惊的心脏,很认真地用力点头。

他微微扬眉,显然对她这时的态度稍微满意了一点。

但教训她的同时,他却没有发觉到自己也正矛盾地对一个关系陌生的女人表现出不曾有过的情绪反应,超乎寻常地在乎她会不会继续被骗下去。

其实她笨不笨又与他何干?

“手伸出来。”他命令道。

“啥?”

“手。”他没耐性地轻吼。

她马上伸出手,像只效忠的小狈般乖乖地听命于主人的指挥。

他翻过她的手,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钞票放到她手里。

“找家饭店住一晚,明天就回乡下去过你原来的生活,这里不适合你。”他想乡下的生活可能比都市来的纯朴一点,比较适合她这颗单纯的土包子,而且她回到熟悉的故乡去生活也没有适应的问题。

不自觉地,他又开始替她规划起适合她的生活,不晓得这算不算他习惯帮人设计房子的职业病……

“这……”她看着手上那叠不算薄的千元大钞,眼圆嘴也圆,表情比被他吼骂还震惊,好像那是几千万的现钞一样。

“拿着……”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点而已,其余的也爱莫能助了。

“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我家附近,我会把你扭送警局,说你是个跟踪狂,听到没?”他按下她的手,要她把钱收下,还故意语带恐吓地威胁她,就怕这女人继续留在这座都市丛林里游荡,改天又被哪个豺狼虎豹给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看起来就是一脸很好骗的样子,换做他是骗子也会找她这种人下手,虽然这颗土包子根本榨不出什么油水……

“听到了。”她握着手中的钱,低着头,没再和他争论。

“记住,快从我眼前消失。”见她很合作,他放心地往回走。

丁报梨等他走了几步才抬头,紧握住手中的钱,泪光闪闪地望着那道走远的身影,觉得在这漫长又难熬的一天中,总算有一件令她比较好过的事发生了。

她就知道他是好人,虽然他脸上总带着冷肃的杀气,骂人又有点刻薄、毫不留情,但其实他的心地很善良,不但替她打听了舅舅的消息,还给了钱想帮助她……

想起那个利用她的信任骗走她所有财产的亲舅舅,这个和她非亲非故的陌生人简直就像漆黑的夜里一线微光,给了她一股无形的安慰,让她觉得这社会上还是有好人的……

崔世拓回到房里,再次拉开窗帘,向窗外眺望……

大门前没人,路灯下也没人,视线所及都不见那女人的踪影。

败好,看来她这次总算听了他的话,乖乖离开了,不然一个女人大半夜的独自在街头徘徊真的有些危险。

在知道那颗土包子的悲惨遭遇后,他真心的希望她别再遇到什么不幸的事,免得情况雪上加霜。虽然他刚才拿给她的那些钱不是多大数目,但应该够她在饭店住一晚,再回乡下去租间小房子暂且安身了。

想到这,他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稍感安心。

然而这份安心只持续到隔天早上……

“搞什么?那颗土包子……”一大早,崔世拓就站在信箱前烦躁地自言自语,因为他发现昨夜给她的钱居然出现在信箱里,还用一条朴素的手帕包得整整齐齐。

这算什么?那女人在展现她的骨气吗?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惨况啊!

崔世拓回想起昨夜她那脸茫然无助、眼眶泛泪的神情……

他眼尾一吊,对于她这种不识时务的做法感到相当不以为然,毕竟她现在又惨又穷,收下这些钱才是明智之举,否则就凭她身上那点钱恐怕连买张回乡的车票都不够,还有她昨晚又是睡在哪里,会不会又出什么事……

罢了,想想那也不干他的事,他干么在这儿替一个没关系的女人瞎操心!况且她既然把钱还回来,就表示她不需要这些钱也能安顿好自己的生活才对。

崔世拓看着那条素雅的手帕,突然为自己的多虑感到有点好笑……

担心一个和他非亲非故的女人,真不像他会做的事。

他把钱收回皮夹里,将那颗土包子的影像抛诸脑后,出门上班。

见鬼了。

这日下午,崔世拓开车载着助理出门,一边瞄着后视镜低咒。

就在那颗俗土包子离开后的第三天,他开始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真有些异常,眼角余光老是瞥见不该看到的影像,产生不可能的幻觉。

“你说啥?”坐在副驾驶座的助理小郑转头问他。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崔世拓放慢车速,又多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影像。

“白衣服的女人?”小郑直觉地望向车后刚经过的路,啥都没见到。

“就是刚才经过公园那棵老榕树的时候,有个直发、穿白衣花裙的女人。”

他再说明清楚一点。

这几天他进出家门,总觉得好像有看到那颗土包子的身影从他眼角一掠而过,但定神一看又不见踪影,搞得他有点心神不宁,无端地挂念起她的现况。

“Boss,你别吓我,现在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有鬼!”小郑打了一个冷颤,觉得那画面光用想的就毛骨悚然。

“你才见鬼!我说的是人,是个女人。”崔世拓没好气地瞪了胆小的助理一眼,觉得他的想象力应该多用在设计作品上才是。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小郑声音发抖地说,根本不敢再回头确认一眼。

“东西拿好,不然我会让你体验当鬼的感觉。”他眯眼警告助理拿稳手中的模型层,别毁了他熬夜的成果,否则他会亲手把这家伙埋到那棵椿树下当肥料。

“遵命,Boss。”小郑赶紧坐正身子,捧稳腿上的模型。比起看不见的白衣女鬼,他觉得身边这位疾言厉色恐吓他的老板更教人觉得害怕。

崔世拓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凶,吼人的时候更是石破天惊的吓人,那双凌厉的眼神加上摄人心的气势,让事务所的同事私底下封了他一个“火狮子”的称号,一致认为他不去混黑社会当老大实在太可惜了,真是黑社会的一大损失……

“发什么呆!”见助理一脸失神,他又忍不住喷了一口火,因为那副呆相又使他想起那个傻愣愣的女人,害他心情烦躁,有时在家里还会下意识地探头往屋外望,回过神时都觉得自己神经兮兮的,未免也太在意那个女人的存在了!

呋,难道他真是精神异常,大白天撞鬼了吗?否则这几日怎么总是见到那女人在他眼里飘来荡去……

这没道理,她明明已经离开了,他怎么可能会看到她?

没错,他一定是因为最近忙着赶案子,用眼过度,才会看花了眼!

崔世拓加重油门,甩开那一切影响他的幻觉……

当晚回家的路上,崔世拓又看到同一幕影像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忍无可忍地想冲出大门,打算看清那该死的幻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在临出门前突然改变主意,直觉地转往屋子的后门,由后头绕到屋前的路口……

月光下,一个刻意压低姿势的黑影躲在围墙边的转弯处,利用石墙做掩护,弯腰抬高,探出半个身子往另一边探头探脑……

“真的是你!”崔世拓眸光骤聚,面色如铁,光凭那穿着俗气大花裙的半身背影就认出对方的身份,真是那个害他误以为自己得了精神病的始作俑者!

原来这一切都是不是他的幻觉,而是这女人真的鬼鬼祟祟地“埋伏”在他家附近……

丁报梨一听到背后那道冷森的声音,不必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于是不假思索地拔腿落跑——

“站住!”他怒声一吼,威震八方。

不仅丁报梨立刻暂停动作,连路边散步的狗、倒垃圾的欧巴桑、骑自行车的阿伯也全都跟着定格,大伙一致转头看着他。

他的长腿跨前几步就来到她身后,一把揪住她的领子,将人扳正——

“你怎么还在这里?”他瞪眼盯着她,不敢置信这颗土包子居然还在他家附近滚来滚去!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出现在你眼前的,请你不要报警抓我。”眼见逃不了,她马上开口求饶,请他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把她关到警察局去,她真的已经有尽量遵照他的话躲开他,不出现在他眼前了。

见她一脸害怕,他才想到自己曾经威胁过要将她扭送警局的事。

“你留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他厉声质问,不明白这女人既然晓得害怕,干么还不听劝,成天在他家附近打转,弄得他差点精神分裂,真要怀疑自己活见鬼!

“我……我想……说不定舅舅……说不定……”望着他那脸凶神恶煞的神情,她实在不得不结巴,因为她有预感他会生气……

“你还在指望他们会回来找你?”黑眸一凛,低蹙的眉下凝聚一股压不住的怒意,他真没想到这女人还在痴心妄想那个骗走她财产的混蛋舅舅会回来找她,和她一家团圆。

看来精神异常、产生幻觉的人是她才对!

“……”她皱着脸,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低着头,默认了自己的确还对失去联络的亲人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因为她始终相信人性本善,血浓于水。即使舅舅带着那些钱不告而别,那也是因为他被钱逼急了才会一时财迷心窍,做出错误的判断,等他良心发现——

“我看你真是蠢到没药医了,你这颗头是装饰品吗?”他指着她那颗不中用的脑袋大骂,对她善良过头的天真感到恼火,觉得她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也得为自己被骗负上一半责任。

“不是,我……”她想告诉他这并不是未经思考的决定,她有想过……

“你就是!快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他不想再看到这颗不听劝的土包子,反正她高兴被骗是她的自由,只要别来碍他的眼就行了。

震耳欲聋的吼声擦过她薄弱的耳壳,那打雷般的音量让旁边的一排人都不约而同地缩了下脖子。

“汪、汪。”连路边的小狈都低低地吠了两声,抗议崔世拓高分贝的怒吼。

不过雷声一停,丁报梨又开口哀求——

“拜托你不要赶我走,我保证我不会打扰到你,你就当我是空气,当我不存在好了。”她晓得自己躲人的技术不够高明,只好求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她当成透明人看待。

她不能离开这里,真的不行……

“再不走我真的要报警了。”他像尊铁石心肠的雕像,面无表情的脸上只蒙着一层怒气,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傻得太过头了。

“不要!拜托你不要赶我走,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双手合十,清秀的脸庞同时打上好几道悲惨有愁苦的阴影,只差没跪下来跟他磕头。

“呜……为了搬来这里住,我已经把乡下的房子、土地全都卖了,现在你说那些钱拿不回来,我、我……我该怎么办……呜呜……”她鼻头一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这里是她唯一可能遇得到舅舅的地方,除了这里,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目前还能上哪去。

“那个小姐怎么哭成这样?”一名路过的妇人见到年轻女孩在路上哭哭啼啼的,好奇地停下步伐向旁人探问。

“好像是钱被骗光了。”有人说。

“应该是感情纠纷啦!”有人持不同意见。

几个围观的路人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对着眼前一对男女指指点点,像在观赏洒狗血的实景秀一样。

这时,崔世拓仿佛才突然发现四周有人存在,而且正揣测着一些荒唐的可能,替他们冠上一些莫须有的关系——

“不是那样的。”他连忙澄清两人的关系,不想和这颗土包子扯上任何关联,恶声恶气地叫她别再做些惹人误会的举动。“啊,别哭了。”

“求求你让我留下来,除了这里,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哇啊……”她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一心只想求他让她留下,于是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声泪俱下地哭得更加凄楚。

“原来是人财两失。”又有人推论道。

这次没人反驳,众路人们满脸同情地看着哭到泣不成声的可怜女子,一致赞同的点点头。

“看那男的长得人模人样,居然骗财骗色,还把人家赶出来……”

“这就叫做人面兽心。”几个欧巴桑全都用斥责的眼神瞪着崔世拓。

“真是夭寿,丢光我们男人的脸。”在场唯一的阿伯也摇头叹气。

“汪汪。”连狗也对他表示唾弃,名副其实的“狗眼看人低”。

突然成为众矢之的,崔世拓背脊一阵寒,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就要毁在一个蠢女人手上……

“快给我闭嘴,不然大家都会以为我是那个骗你的混蛋。”他咬牙警告她冷静一点。她不怕丢脸,他可还要做人呢!

丁报梨眼泪汪汪地望着他,随着身边愈来愈大声的“耳语”,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能会造成他的困扰。

她不能害他!

“大家不要误会,他不是坏人,他没有骗走我的钱,他……他是个好人……”

她含着泪向众人解释,梨花带雨的模样却更招人同情。

“你们看,他还恐吓那个女人不准声张。”

“真是个大坏蛋,我们社区怎么又这种人……”

“汪汪汪……”

崔世拓额上青筋浮动,对她把事情搞砸的功力感到由衷的佩服。

败、好,他相信在她哭丧着脸、楚楚可怜的说服之下,他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了。

他眯眼看着那些快用口水把他淹死的路人,感觉此地不宜久留——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