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认自己这样的转变是变了不少,但不至于变得令他认不出来吧!
大楼的镜子反射出方豆豆的模样,她站在这里至少快要十分钟,只顾着打量自己?根本也不在乎来往的人看着她的异样眼光。
最后她收回视线,将背包给背好,然后转过身,心想她站在这里想得再多有什么用,不如直截了当去问个清楚。
这是一栋高有二十二层的商业办公大楼,而杨颐关的公司位在这栋大楼的十六楼,这并不属于方家的产业,是间成立大约有七年的电信通讯公司,专门研发最新型的手机通讯设备,她花了几天的时间,请人查到这里,也知道这里是由杨颐关和几个私交很好的朋友合伙开设的。
背着包包,她在警卫室写下自己的名字,留下自己的护照换来一张大楼通行证后,便登上电梯,直达十六楼。
电梯门打开,入目的大厅有着醒目的柜台,她缓缓的走了过去。
坐在柜台后的接待小姐抬起头,看到她有些意外,但依然训练有素的站起身,有礼貌的问:“请问有事吗?”
“我是来应征的。”手中拿着从电脑上印下来的纸条,方豆豆说道。
“应征?!”接待小姐先是楞了下,连忙回神又道:“对不起,-先等一下。”她看着一旁坐着的组长,“吴姊,她说她要来应征。”
被称为吴姊的吴幼芳移开专注在电脑萤幕的目光,抬头看向方豆豆,“不好意思,请问-成年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方豆豆实在想叹气。她给人的感觉真就那么像个小阿子吗?
“我二十二岁了。”她深吸了口气,刻意的抬头挺胸。
吴幼芳的脸上写着怀疑两个字,这实在不能怪她,因为眼前的女孩左看右看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
“-知道我们要应征的是什么职务吗?”
方豆豆送上了自己的履历表,“行政助理。”
吴幼芳接过了手,看了看,“-有大专毕业吗?”
她点了点头。
“-会说三国语言?!”看到履历表上的专长栏,吴幼芳有些意外。
“对!”她不客气的承认,“还是很流利的那种,我拥有日本和中华民国双重国藉,因为在日本长大,所以日语很好,英文则是从小便学习,所以我当行政助理不会有问题的!”
看她的学历是不可否认,但是--
“-的样子……”吴幼芳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
方豆豆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对方,“-总不能因为我看起来好像未成年,就否定我的能力吧?”
“我不是说这个,而是-的打扮……”
方豆豆想了一会儿,露出了然的神情,“我上班当然不会这么穿啊!如果你们有制服的话,我会穿制服。”
“我们没有制服,我也不是在跟-谈制服的问题,”吴幼芳的手挥了挥,叹了口气,“而是-的头发,还有-的长相--”
头发?她拉了绺自己的头发到眼前看了一下,很美丽的金红色,这有什么问题?
“老实说,我们是间日商公司,我们老板并不喜欢员工太标新立异。”吴幼芳收下了她的履历表,给了一个良心的建议,“算了,反正-的履历我收下了,我们会尽快给-通知。可是,如果真的到了第二关面试,-可得改变一下外观才行。”
方豆豆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她实在不认为自己的外表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别人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样呢?只好回去等候通知了。
“或许直接去韩国的手机原厂谈,成效来得快一点。”刑于军在杨颐关的身旁淡淡的说。
“这点可以考虑。”杨颐关推开玻璃门,进入公司。“那就排个时间去韩国一趟……”
“杨总、刑总!”柜台后的两个人一看到老板进门,立刻站起身,有礼的九十度弯腰。
杨颐关很酷的微点了下头,走了进去。
刑于军则和善的对两个接待小姐露出一个微笑,但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停顿在站在柜台前的娇小身影。
“---”他指了指方豆豆。
在征信方面做了多年,一个人除非跑去大整形,不然就算外表做了些许改变,依然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很眼熟。”他抚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方豆豆的目光原本追随着杨颐关,听到刑于军的话,她才回过神,“我不认识你!”她的回答倒直截了当了许多。
他忍不住笑了开来,她当然不认识他,但他可对她一点也不陌生。
他从野田真木那里拿到了许多她的近照,不过那些照片里的美丽日本女圭女圭,跟眼前这个看来有些叛逆的女孩,可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方豆豆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这个男人看着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打趣,这并不会令人感到不舒服,但却有种好像将要被算计的感觉。
“因为--”
“火?!”杨颐关发现刑于军没有跟进办公室,不由得好奇的折了回来,“你在做什么?”
“我--”
只瞄了方豆豆一眼,杨颐关便面无表情的将注意力又转回到好友身上,“若让你老婆知道,你在上班时间跟个小女生搭讪,小心她打翻醋坛子。”
“我老婆不会这么不讲理。”刑于军将方豆豆给拉到了好友跟前,“看看这是谁?”
杨颐关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女生,一头金红色的头发刺目得实在令人觉得不以为然。
“她是谁?”他冷冷的反问。
刑于军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方豆豆的表情霎时变得很难看。
“杨--”
“她是我表妹。”刑于军笑着拉着她的手,打断了她将要出口的妒骂,“你忘了吗?”
“表妹?!”方豆豆和杨颐关异口同声的讶声喊道。
杨颐关莫名其妙的看着方豆豆,他惊讶是他从来没听过好友有什么表妹,而这个表妹这么惊讶倒显得有些奇怪。
“是啊!表妹。”刑于军拉着她,脸不红、气不喘的又补充了句,“你们在几年前曾经见过。”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杨颐关摇了下头。
方豆豆一点都不知道拉着她的这个男人在打什么主意。
但看他的样子,似乎跟杨颐关很熟似的,所以她思索了一下,选择一旁,等着看他想搞什么鬼。
“-来这里做什么?”刑于军背对着好友,对她眨着眼睛,“来找我吗?”
她迟疑了下,摇了下头,“我不是来找你,我来应征的。”
“应征引应征什么?”
“行政助理。”她直言回答。
“行政助理?真是大材小用了。没有第二句话,直接录取!”刑于军一个击掌,下了决定。
杨颐关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好友一向公私分明,怎么这次的决定下得如此随便。
“有意见吗?”刑于军对好友挑了挑眉。
杨颐关撇了撇嘴,“她成年了吗?”
听到他的话,方豆豆真是一肚子的火。
“成年了!”刑于军笑着点头。
“叫她把头发弄正常点,其他的--我没意见。”杨颐关不想在员工面前跟好友兼合伙人有所争辩,反正不过就是个行政助理的职务罢了,他打算就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很喜欢我的头发,”方豆豆很冷的说道,“我一点都不觉得我有什么不正常。”
杨颐关有些意外听到这么不和善的口吻,出自一个模样看来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口中。
若是平常,他绝不会理会这样的怪丫头,但奇怪的,她浑身散发的一种奇特活力,令他忍不住将目光给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熟悉,但这没道理--
“干么这样看着我?”方豆豆扬起了下巴,“你心中很不屑吗?”
“-怎么样不关我的事,”杨颐关的脸色更冷了,那种表情令人直想退避三舍,“只是,-是东方人吧?”
刑于军好笑的目光溜转在两人身上,没想到一向不多话的好友,竟然会跟方豆豆因为“小事”,一副看起来就要大起冲突的样子,看来以后有好戏可以看了!
“是!”她点头。
“那么一头黑发才是最能显现东方女子的美丽,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不懂吧?”
“我一点都不懂。”她不客气的摇头。“而且更不认为黑发才能显示东方人的美。”
真是讽刺!曾经她也有他口中那所谓的东方女子的美丽,但是他却连瞧都不瞧她一眼,现在更好,几年不见,他根本忘了她是谁!这股气,说什么她也得想办法给讨回来才行。
“如果-不懂也不认为的话,那我们公司无法接受像-这样--”
“其实不过就只是头发而已嘛!”刑于军打断了好友的话,“何必那么介意,她这样挺漂亮的。”
杨颐关的双眼一瞪,通常他拉下了脸,连自己的好友都不自觉得会噤口,而刑于军自然也下意识闭了嘴。
“她是我们公司第一线对外的人员,”对此,他有一定的坚持,“我不认为我们可以接受这样的人进公司。”
“风,你几时变得那么婆妈?”刑于军纵使再怎么害怕惹火这冷然的家伙,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也知道,现在年轻人要的就是特色嘛!”
听到刑于军的话,杨颐关有点傻眼,这样的肘臂往里弯,似乎显得有点过份了……
“拜托!你干么跟他讲那么多,反正他年纪大了,根本不知道现代的年轻人在想什么,”方豆豆火气十足的说道,“食古不化!一点都跟不上时代,活该以后被人淘汰!”
杨颐关十分意外的看着她。
两名接待小姐紧张的倒吸了口气,谁不知道公司的老板里,杨颐关是最冷酷无情的一个,偏偏这个小女生初来乍到,一点都搞不清楚情况。
看到杨颐关的神情,刑于军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这个小女生也惹火了这个一向冷静的家伙!
颐关这个人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冷了一点,现在的气愤神情倒让他像个正常人一点。
“火,你好样的!”杨颐关咬了咬牙,他得要提醒自己,眼前的小女生是好友的亲戚,不然他可能会失控发飙--
失控?!他不容许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这两个字。
他愤然的转身离去,还不忘丢下一句话,“火,总之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给我一切看着办!”
“放心,我会的。”刑于军依然嘻皮笑脸的目送好友离开,等他的身影消失之后,他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看着方豆豆,语气有着赞赏,“小女孩,我不得不说一句,-勇气十足啊!”
方豆豆的脑子早被怒火给冲得失去了理智。什么勇气不勇气,若现在给她一把刀,她可能会毫不犹豫的一把划破那张她深爱的俊酷脸庞!她抬头看着他,“你在打什么主意?”
“放轻松点,我知道-是谁!”刑于军淡淡的笑道,“别问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而且我也知道风的态度伤害了。”
“风?!”她不解的重复了一次。
“对啊!风就是颐关,我们都叫他风-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点。”刑于军领着她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在这间公司的劳雇双方和谐,但他们却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私事摊在员工的眼前,让自己成为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这间电子通讯公司是大约在七年前,他们风、林、火、山四个好友一起成立,最主要的业务是开发新手机,也代理国外著名品牌的手机,当初他们没有想到要赚钱,想的只要有份共同的事业,可以使四个人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在一年聚首个三、四次,只是最后发展到现在,台湾成为一个几乎人手一机的时代,而他们公司的营业额也跟着水涨般高了起来。
他们四个在这里都有办公室,但最常留在这里的就数杨颐关和他。
“请坐!”一进自己的办公室,他便指着沙发说道。
方豆豆看着办公室的装潢微微一楞,一个大男人的办公室竟然几乎都是红色的摆设,一张巨大的红色沙发摆在最醒目的位置,椅背是个大大的心型图案,一堆心型的抱枕散落在四周,她瞄了他一眼,心想这个人模人样的家伙不会是个变态吧!
“这些都是我老婆的最爱!”刑于军察言观色一流,看到她眼神转了一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弯腰捡起一个心型的抱枕。“就算-不喜欢,-也不要让她知道,不然她可是会难过的。”
他半开玩笑的口气令方豆豆忍不住莞尔。看来这个帅哥是个爱家的好男人!她缓缓的坐在一个圆型的红色沙发上。
“喝什么?”刑于军站在她的对面问。
“不用了!”方豆豆耸了下肩,“我们直接切入主题。”
他无声的吹了个口哨,这个女人有着如同小女生般稚女敕的外表,但行事风格倒是挺强悍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
刑于军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她直接,他也不-唆,“-问了一个好问题!我查过-,虽然不敢说。对-跟风之间的事情了解到百分之百,但至少八十跑不掉,所以我一眼就可以认出。”
这实在很讽刺,一个从没见过她的男人可以一眼认出她,而她自己的丈夫,一个可以说从小看她长大的男人,竟然以为她是个陌生人。
看她的神情突然一黯,刑于军给了她一个打气的眼神,“我想以一个正常人来说,风的态度应该伤害了。”
“我是他太太,”方豆豆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神情,“他不认识我,难道不是一种严重的伤害吗?”
“是!所以我就帮-喽!”他也回答的理所当然。“反正-也没有恶意,只是想要整整他,不是吗?”
方豆豆仔细的打量着他,最后才开口,“我并没有打算整他!”她干么去整自己的丈夫,她最想要的是他跟她说清楚。
刑于军无辜的看着她,“-真的不想吗?难道-真的不觉得他很过份吗?跟-结婚六年却对-不闻不问,连-站在他的前面,他都还认不出-,-一点愤怒的感觉都没有吗?”
连续几个问号,问得她傻了眼。
“我老婆很挺-,还说如果找到-的话要帮。”刑于军状似无奈的摇摇头,“所以我现在已经说了,我要帮-,要不要就看-自己了。”
“你太太知道我的事?”
“当然知道啊!这是公开的秘密了。”刑于军也直言,“所以呢?-打算怎么做?”
损友、益友有时候还真的是很难去分得清楚。
方豆豆的嘴角微扬了起来,她没理由去拒绝这个人伸出来的援手,而且这几年都是杨颐关在耍她,她耍回一次,应该不算太过份,而且她不过就是要跟自己的丈夫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好!”她点了头,“我会在这里工作,而且,我希望你能把我安排在杨颐关的身边。”
“没问题!”刑于军一口同意,反正日子过得太无聊,有时候看点好戏可以当生活的调剂。“明天上班吗?”
“可以。”
他对她伸出手,“欢迎加入我们的家庭。”
方豆豆看了他的手一下?然后伸手与他一握,事情似乎就这么说定了。
这个有着和善笑容的男人,对她而言是个谜,而自己的丈夫呢?他比谜更令她难懂啊!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把头发弄回正常模样!”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不会那么针对我的头发!”
杨颐关压下自己的脾气,越经过相处,他越觉得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偏偏她似乎很爱顶着一头剌目的金红色头发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然而碍于刑于军的面子上,他又无法叫她回家吃自己。
“我告诉-,一个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他坐在办公桌后头,沉着脸说道。
“那我也告诉你,我的忍耐也已经到了临界点!”她用力的将咖啡给放在他的桌上,还故意发出声响,不过她以前毕竟训练有素,所以并没有让咖啡洒出半滴在外头。
“我是-的上司。”他眉头微皱的看着她的举动。
“我不是白痴,当然知道你是我的上司。”方豆豆一脸的不以为然。“要不是因为你官比我大,我干么站在你的面前听你数落!”
“我想,-可能没有外出工作过,”他用着晓以大义的口气说道,“-该知道,-要服从与尊重-的老板。”
“那也要看老板是什么样的人啊!”她将手背在身后,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一脸穷极无聊的表情。
她实在觉得奇怪,这几天她观察着,发现杨颐关在公司里,除非公事需要,不然很少会跟员工交谈,这里的员工似乎也都挺怕他的,因为他总是一贯的冷酷一号表情,对工作要求超高标准,但对她……他似乎很喜欢找她的麻烦,从她的说话到行为举止,他意见超多。
杨颐关深吸了口气,“因为-是火的表妹,所以我尊重-,但是不代表-可以对我没有礼貌。”
“可是我对你很有礼貌啊!”她露出一脸惊讶的神情,“难道你感觉不出来吗?”
老实说,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真是活见鬼了!杨颐关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
“这样吧!温蒂。”他要自己退一步,“我有我自己的秘书,所以倒茶、泡咖啡这种事不用-来做,所以-也毋需进我的办公室。”
说穿了,他跟她井水不犯河水,她要怎么去标新立异,随便她,反正他只求眼不见为净。
方豆豆也就是杨颐关口中的温蒂,拿着傲然神情对着他,“可是我表哥说,我得要替你泡咖啡。”
“我不需要。”他拒绝。
“可是我表哥说要。”她也坚持。
他在心中强迫自己从一数到十,开口时,他口气平静,“温蒂,我想--”
“你什么都不用想,”她打断了他的话,“总之,我坚持要替你泡咖啡。”
这辈子敢打断他的话的人,用五根手指数得出来,而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是名单上最新的一个。
她完全不把他当成一回事,杨颐关发现自己的情绪正在失控当中,“火是-的上司,我也是,所以--”
“我知道,但我只有一个脑袋,”她俏皮的对他眨了眨眼,“我是个简单的单细胞生物,一次只能想一件事情、听一个命令,而现在,我已经决定,我要替你泡咖啡,这是我的工作。”
他重重的靠在椅背上,他真希望老天爷可以告诉他,这个莫名其妙的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竟然一点都不怕他……
“我干脆先告诉你,我泡的咖啡是宇宙无敌超级好喝的!”她自得意满的说道,“我相信,只要你喝一口就会爱上,到时你不喝我泡的咖啡,就会觉得一天的生活都没有意义。”
瞧她说得眉飞色舞,她的行为举止更加使他认为她的个性骄纵,更令人火大的是不讲道理!
方豆豆当然看出了他的不以为然,不过她也无所谓,因为她知道只要他尝一口她泡的咖啡就知道。
为了他--她直勾勾的注视着他。一个标准的咖啡挑剔族,她特地从咖啡豆到研磨、到咖啡机都一一的研究,所以她很有自信自己的手艺,虽然不敢称做什么天下无敌第一高手,但至少可以令他一尝难忘。
“对了,我还得先跟你把话给讲明了。”她扬起下巴,“我一天只泡一杯咖啡,再多就没有了。”
他实在难以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他认为他该炒她鱿鱼。杨颐关直视着她,就见她蓝色的眼眸闪闪发亮的回视他。
“-的眼珠是蓝色的!”他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方豆豆眨了眨眼,先是一楞,然后点头,“对啊!有问题吗?”
“天生的?”
“当然不是,”她冷冷的哼了一下,“瞎子都看得出我是东方人,怎么可能天生会有蓝眼珠。”
“很高兴-还知道-是个东方人,”他没好气的说,“可以解释一下-的眼珠是怎么回事吗?”
“角膜变色片。”她老实的回答,“还是双彩的喔!”她故意眨了眨,“很漂亮吧!”
“很不自然!”他一点都不留情面。
她的嘴一撇。
杨颐关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方豆豆强迫自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实际上,她的内心根本不像她表面所表现的那么冷静。
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毕竟她在泡咖啡这门功课上下足了功夫,她做尽了一切,只为得到他一个满意的笑容,而今天,在这个时刻,这也可以算是“成果验收”。
杨颐关有些意外入口的顺畅口感,看来这丫头除了会要嘴皮子和做些搞怪的打扮之外,还真的有双会泡咖啡的巧手。
他不动声色的将咖啡杯给放下,不由得在心中想道,或许他可以因为这杯咖啡而忍受她的怪模怪样,毕竟他真的是个很爱喝咖啡的人。
“你不说些什么吗?”她看着他问。
“-希望我说什么?”他侧着头反问。
这个死人头,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不仅难伺候又难沟通,还连句赞美都舍不得给,偏偏自己就是无可救药的对他死心塌地。
“-是在瞪我吗?”杨颐关直视着她的蓝眸问。
她的嘴一撇,“没有!”说着违心之论。
“没有就好,反正该-份内的工作,-做好就是。”他拨了拨垂在额头的头发,“其他的,我也无话可说。”
他说这话似乎就代表着他喜欢喝她煮的咖啡,但却也摆明了他死都不愿意直接承认。
“知道了,杨先生!”她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有事吗?”
他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桌上的文件。“-可以出去了。”
她在他的头顶扮了个鬼脸,不情愿的转身离去。
稍显用力的关门声使杨颐关抬起了头。
他无意识的转动手中的笔,这个女人可以说集他所厌恶的一切于一身,或许是因为出身教育世家,所然曾经离经叛道,但骨子里还是深受小时候的教育所影响,所以穿着打扮他都合乎礼仪,不会刻意的去做一些奇怪的装扮,同样的,他也不能接受别人这样的打扮。
但虽然下以为然,可从来别人如何模样都不至于影响他,然这个新来的怪丫头却奇怪的牵动着他的情绪,而且她很会泡咖啡。
他又喝了口咖啡,他还真是意外可以在此时此地喝到这么样的一杯好咖啡,她似乎是个不如她外表表现的谜样女人。
“-干么生气?”刑于军一看到进门的方豆豆,精明的眼神一扫,就直截了当的问。
“你可不可以老实告诉我,他的个性原本就是这样吗?”
他先是一楞,最后微微笑道:“-说风吗?”
她哼了一声,“除了他还会有谁?”
“他做了什么事?”他饶富兴趣的问。
“他针对我的头发。”她指了指自己的长发。
“这已经不是新闻了。”从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摆明了讨厌她这么一头金红色的头发。
“然后我的眼睛!”她又指着自己的蓝色眼珠。
刑于军侧着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其实挺漂亮的。”
“本来就很漂亮!”方豆豆一副找到知音似的猛点着头,“我这种打扮在日本还算保守的,可是却碍他的眼。”
“这里毕竟是公司。”他不得不替自己的好友说话,要不是因为要看自己的好友出丑,他实在也不能允许一个打扮成109辣妹模样的员工在公司里走来走去。
“是公司又如何?”她将手一摊,“这里的气氛需要的是朝气!”
“我们是手机通讯公司。”刑于军忍着笑意说。
“那又怎么样?有智慧的老板应该有包容力吧!”
包容力这种东西,好像跟智慧没有太大的关系。刑于军在心中想道。
“真是奇怪,”方豆豆-着眼睛思索,“我印象中的杨颐关,可不是那么不苟言笑的。”
“看对象吧!”他忍不住开她玩笑,“我曾经看过他对流浪狗挺和善的,还会给-们吃的。”
“你在暗示我不如一只狗吗?”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一点都没有任何暗示的意味。”他撑着自己的下巴,直视着她,“我想,以前他对-好,是因为看-就如同小妹妹,一种类似……兄长疼爱妹妹的感觉,而现在-变成这样--”他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转啊转,然后摇摇头,“如果-要他对-好也不是太困难,-再回复成以前那个漂亮的日本女圭女圭就行了,我肯定不会碍他的眼。”
“我才不要!”她睁大了眼,不假思索的拒绝。“我要的可不是什么烂兄妹之情!”
“-讲话真是直接,我喜欢。”他笑道,“好吧!既然-不愿意变回日本女圭女圭,坚持照着现在的打扮,-就要有心理准备,继续接受他不友善的态度。其实这也不算不好,毕竟……你们以前都是靠着一张面具过着假象的日子,现在回归自我,也是个很好的转机。”
他的话使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她摇了摇头,“他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妻子。”
“他把-当妹妹。”刑于军也老实的表示,“但-只要有心,未来的事--谁知道。”
未来的事情确实谁也不会知道,但她至少学会不再用“等待”,来证明自己的爱情。
“-为什么在这里?”杨颐关推开好友办公室的门,有些意外的看着熟悉的金红色后脑勺。
方豆豆听到他的声音先是一楞,然后飞快的转身面对他,“你为什么没有敲门?”
听到她的话,杨颐关也楞了一下,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然正经八百的回答她,“我进火的办公室一向不敲门。”
“这是个很不好的习惯!”她的语气带了一丝的讽刺。
“火并没有说话。”
“但人要有基本的礼貌。”
刑于军模了模自己的鼻子,缩进自己的椅子,他一点都没有兴趣加入这一对男女的战争。
杨颐关觉得十分可笑的看着她,“我实在没有想到像-这种人也会跟我谈礼貌。”
“这种人?!”她对他一挑眉,“是什么意思?”
他耸了耸肩,不予置评。
方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才突然惊觉,从这个怪女人进公司以来,他上班几乎有三分之一以上的时间都花在跟她争执上头。
这种情况还真是前所末见,从来没有一件人事物可以困扰他太久,她倒破了例,这使他有些许的惊慌,毕竟从以前,他便带着一张冷静的面具过日子,而今她的闯入,却使他失去了自制。
所以他当下决定,他不能再继续理会她,若继续下去,他怕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她气死,但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是--他内心深处更明白,这个虽然他第一眼看不顺眼的女人,身上却散发着一股他所无法说出口的吸引力,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十分陌生,而且他也恐惧,他无法放心再将自己交向未知的未来,那种不确定的感觉会令他陷入不安的情况。
“我有事要跟火谈,”他对她挥了挥手,下定决心不再在乎她的出言不逊,“去泡杯咖啡来。”
“不好意思,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一天只泡一杯咖啡。”
听到她的回答,方才他在心中对自己说的话立刻抛到九霄云外,什么冷静、什么自制沉着,全都给他下地狱去,他现在只想掐死她,“-这种态度怎么当人家的员工!”
她嘟着嘴,没有回应,转身就走。
“你该说说她!”杨颐关听到用力的关门声,他再也忍不住的看向刑于军,“我只不过要她泡杯咖啡,她竟然拒绝我,还用力的在我面前关门,她甚至还会打断我的话!我已经被这个怪丫头完完全全的踩在踩脚底下。”
“没那么严重啦!泡咖啡这种事……”刑于军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人家有人家的原则嘛!”
“他妈的,一天泡一杯咖啡这算什么见鬼的原则!”
刑于军看到好友动怒有些意外,“风,你干么?不过就是一杯咖啡,你生什么气?”
“这不是咖啡的问题!”杨颐关皱起眉头,“基本上,是人的问题。”
“人有问题?你指的是温蒂吗?”
“你少来这一套,你很清楚我指的就是她!她是你的表妹,你该痛定思痛的管管她!”
“别生气嘛!她既然是我的表妹,”刑于军安抚道,“我当然会注意她的行为举止。”
看着他的表情,杨颐关实在很怀疑他会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不知为何,他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
“你最好是说到做到!”他只好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刑于军带笑的看着他定出去,但没有三秒,他又走了进来,脸色更是铁青。
“干么?”他捏着自己的大腿,才能阻止自己笑出来。
杨颐关火大的坐到了他的面前,他被那个怪丫头气到脑筋都不正常,他是要来找好友谈公事,却因为她的几句话,让他忘了正事,所以去而复返的他,一边开口一边忍受着刑于军取笑的表情,心中懊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