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惟注意到她虽然满心不悦,但是舞步却不显费力的跟上他,这代表着她很会跳舞。
“在这个多变的社会上工作,哪一个人压力不大?”她没好气的回嘴,“难道你工作得很轻松吗?”
听到她的回答,他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老实说,”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她,“以前的妳可爱多了。”
又是以前!她摇了摇头,“可爱不会令我在职场上占到任何的便宜。”
他发现自己真的得要用全新的目光审视她,她的四周满是防卫,就像刺猬一样伪装自己,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越雷池一步。
“李小姐,”他轻声嘲弄道:“妳总是这么伶牙俐齿吗?”
“那要看我现在遇上的人是谁了,唐先生。”她抬起头,双眼闪着不服输的光亮,他微扬的嘴角再次触动她被拉紧的心,“若是遇上同样咄咄逼人、言语犀利,不给别人留情面的家伙,我当然不会乖乖挨打。”
唐惟闻言,忍不住仰头笑了。
这些年在商场上打滚得太久,他已经很少特别的激动或是喜悦,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没有太多的情感知觉,但是李安卓不客气的反驳,却令他很难掩藏心中的愉快。
以前看到她,就会令他感到奇异的平静,而现在这些年过去,他在她的身上发现有更多值得他探索的东西。
李安卓听到他愉快的笑声,嘴角不能自制的扬了起来,不懂一个男人怎么能既显得男子气概,同时又有小男孩似的笑容。不可否认的,他吸引她,多年未变,纵使他曾经伤害过她,但是他依然吸引人。
“唐惟!”
她瞄了他一眼。是她的错觉吗?她注意到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竟然在他眼底看到因为这声叫唤而闪过的一丝不快。
看来他不喜欢来人。
唐惟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他不得不松开放在李安卓身上的手,微转过身。
“好久不见!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不向我介绍一下吗?”裴仕宸亮着笑容的问。
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是有太多眼睛在四周注视着他们,即使他很想立刻转头就走,却得压下冲动,这也是他讨厌宴会的原因之一,一点自由都没有。
唐惟微微皱着眉道:“李安卓。”
“妳好,李小姐,”裴仕宸对她伸出手,“裴仕宸。”
“你好,”李安卓伸出手与他相握,发现这个男人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他仰头一笑,“我想没有。若是有的话,我绝对不会忘记,毕竟我对美女总是过目不忘。”
她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不会因为异性的一句赞美而沾沾自喜,不过她真的觉得他有些眼熟。
“唐惟,不介意我跟你的女伴跳支舞吧?”
李安卓感到唐惟握着她的手微紧了下。看来他真的不喜欢这个叫裴仕宸的,这个情况令她觉得好玩极了。
她的嘴角微扬,像是故意似的对裴仕宸漾出一个甜美的笑,在唐惟来不及开口前说道:“能跟裴先生跳舞是我的荣幸。”
唐惟低头看着她,看着她嘴角的笑容。这女人肯定脑筋短路了!“我还以为妳今天不想跳舞?”
“那要看舞伴是谁!”李安卓将被握在唐惟手中的手抽回来,然后交到裴仕宸的手上,此时舞池重新响起了舞曲,“华尔滋——我喜欢!”
“看来我们有许多共同点,”裴仕宸一笑,就连眼睛也满是温暖。“我也爱死了华尔滋!”
李安卓看着他,两人轻巧的滑入舞池中。
“唐惟生气了。”他唇上浮现愉悦的笑容。
“是吗?”她装做不在意的看了走到一旁喝着香槟的唐惟一眼。她真有那么大的能耐能令他蹙起眉头、抿紧双唇吗?
“没错!”他微微一笑,“唐惟一向都不喜欢我跟属于他的女人太过接近。”
她皱了下鼻子,“裴先生——”
“叫我仕宸!”裴仕宸说道。
“好吧,”李安卓耸了下肩,“仕宸,我想你误会了一些事,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唐先生今天的女伴生病了,他临时找不到别人陪伴,所以找我充数,我与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她一点都不想被贴上“唐惟的女人”的标记。
“是吗?”裴仕宸的语气满是怀疑,“认识他十多年了,我看到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李安卓听出他话中隐藏的其他含意,“算了,你想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她才不在乎。
他的手扶在她的腰间,将她搂得更近,他们的身躯几乎贴在一起。
这个距离已经超过她可以接受的范围了,于是她冷冷的开了口,“我可以跟你跳完这支舞,但请你安分一点,不要毛手毛脚。”
惫以为裴仕宸这个人看来不错,没想到也是色胚一枚。
“嘘!”他微弯下腰,在她的耳际轻语,“别生气,只是做个实验。”他的手在她的背后挪动,上下游移。
李安卓正要出声抗议,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之前,已被人从他的怀中猛然拉开,她这才看清拉她的人是一脸怒意的唐惟。
“怎么了?”裴仕宸高兴的看着他。
“没什么。”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只是安卓想跟我跳这只舞,不好意思。”
睁眼说瞎话!李安卓莫名其妙的瞄了他一眼。她根本就没这么说过,而且就算她不想跟裴仕宸跳舞也不代表她想跟他跳啊!
唐惟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手霸道的环在她的腰际,把她带入了自己的怀中。
“凡事总有先来后到,”裴仕宸的表情看来很享受眼前发生的一切,“至少要等我把这支舞跳完!”
冷冷的看着他,唐惟突然有种想把他打倒在地的冲动。
“好吧!”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让给你就是了。”
裴仕宸很有风度的退了场。
唐惟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搂着李安卓跳舞。
“你是哪根筋不对劲?”她试图停下自己的舞步。
“不对劲的人是妳!”唐惟涩涩的说道:“裴仕宸这家伙不是妳该打交道的对象。”
李安卓不以为然的瞄着他,“可以解释一下吗?”
“他或许满脸笑意,看起来毫无杀伤力,但实际上,他傲慢自大,仗着家里有钱,开最新型的跑车,有一大堆女人在他四周打转,换女人就像用卫生纸一样,用完就丢。”
她嘲讽的看着他,“然后呢?”
他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是在保护妳!”
李安卓露出荒谬的神情,“可是我听你形容他的样子,好像用在你身上也挺适合的!你不也一样傲慢自大、家里有钱,开最新型的跑车,有一大堆女人在四周打转,换女人就像用卫生纸一样,用完就丢。”
她的不留情面使唐惟一时楞住了。这世上能让他哑口无言的,可能只有她一个人了。
“李安卓,”他喃喃控诉,“妳简直在侮辱人!”
“我只是重复你的话!”她很直接的说:“你用那些话去形容仕宸,难道就不侮辱人?”
“仕宸?!”他挑了挑眉。
“他坚持我这么叫他。”她试图离开他的怀抱,但是他却不放,“我不管你跟他之间有过什么恩怨,但是请不要把我扯进去,我对被幼稚的男人抢来抢去可没半点兴趣。”
唐惟轻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在镇上见面的那年暑假吗?再一年我就大学毕业了。”
她一楞。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提醒她这个,她一辈子都记得他跟他的朋友谈论到她时的那一席话。
那些话狠狠的打碎了她的梦,让她明白他与她的差距,也让她知道他打从心里瞧不起她,她不过就是个父母双亡,而且靠着阿嬷卖红龟粿长大的穷酸鬼。
也因为他的话,她放弃了她想要重振家业的梦,而决心前往大都市里,寻找他心目中所能认同的“成功”。
“那时裴仕宸就站在我身旁,还跟我问起了妳。”
李安卓想起来。原来是他!
她的视线追寻着舞池外的裴仕宸,就见他正愉快的跟一个美女交谈了起来。
难怪她会觉得他眼熟,原来是那个热情的直叫她妹妹的男人……她的脸沉了下来。
“就算是他又如何?”她有些困难的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
唐惟低语,“他不是妳该碰的对象。”
“什么样的人才是我该碰的对象?”李安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若是他再提她是什么卖红龟粿的,管他现在是什么场跋,她都会给他一巴掌。
“至少要爱妳、负责任——总之那种公子不适合妳,我了解他,他对感情从不认真。”
他的话几乎要让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改行去当上帝了吗?她忍不住想翻白眼,真的觉得受够了。
音乐声一停,她立刻迫不及待的离开他的怀抱,离开了舞池。
“何必说得那么好听,你自己的生活才是荒唐得不像话。”
“妹仔,妳对我的评价真的不高啊!”
听到这熟悉的叫唤,李安卓的喉咙不由得一紧,全天下只有他和她阿嬷会这么叫她。
“我对你没有什么评价,”她压下心头异样的感受,冷淡的说:“只是我以为你择偶的条件是只要有钱就好。”
她对他的评价不是不高,而是没有所谓的评价可言才对。唐惟无奈的看着她的侧脸。
女人总认为他迷人,从有印象以来,从来没有女人像她这样,不把他当成一回事。生活中有女人陪伴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他虽然还未想要定下来,但却从不玩弄感情。
远远的,李安卓看到裴仕宸再次向她走了过来,她突然觉得厌烦。这两个男人真是无聊到了极点,把她这么抢来抢去的到底有什么好玩?!
在她来不及有所反应之前,唐惟的大手已伸了过来,一把将她拉近。
她踉跄了一下,撞进他的胸膛,闷哼了一声,“你现在又怎么了?”
“走了!”
“走?”她惊愕的看着他。从进门到现在还不到半小时,他竟然要走了?
“不要吗?”他对她挑了下眉,将她牢牢搂进怀中,“我还以为妳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齐齐。”
李安卓的眼睛一亮,原本想要挣扎出他怀抱的念头也打消了,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见到齐齐更重要。
唐惟也顾不得跟今天的宴会主人打招呼,便迳自搂着她往大门的方向离开。
注意到她突然充满期待的眼眸,他若有所思的道:“看来妳真的很喜欢那个小表。”
“你若不乐意承认齐齐是你的外甥,我无权置喙,但是别叫他小表!”李安卓不以为然的指正。
“不过就是个称谓而已。”他好笑的说。
“是啊,称谓。色胚!”
“什么?!”
她的眼底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故意似的强调,“我叫你色胚,有必要那么惊讶吗?反正也不过是个称谓而已。”
“哇!妳这女人——”唐惟摇了摇头,“算我服了妳,上车。”
“我自己有车。”
“如果要见齐齐就听我的。”
她瞪了他一眼。
他倚在自己的跑车旁,手轻勾着钥匙等她回应。
李安卓只好不情愿的坐进了他的车子里头。
“我自己来。”她试图阻止他为她击上安全带。
“让我表现一下风度,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几年不见,妳对待我的态度,就好像我是妳仇人一样?”他替她系上安全带,没有抽身离开,反而侧头看着她,“但是我记得那个妹仔——带着眼镜,笑起来很害羞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