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悠凡留下来了。
但冷水依知道,他虽然为她留下,并不代表他是心甘情愿留下的,也许他只是内疚害她发烧,怕她再做出伤害自己的傻事,所以不敢离开而已。
他们已经无法回到从前的单纯了,连伪装都不可能。
就在她退烧醒来的那一刻,她发现摊开在桌上的日记被翻过了,之所以佯装不知情,不停地写,大刺刺的放在书桌上,只是想拭探他是否有可能喜欢她。
差十岁算什么?他是她的监护人又如何?她只是很单纯的喜欢他而已。但气馁的是,杜悠凡就算看了日记,态度上没有任何变化,她厘不清他真正的感受,只能看著他愈来愈忙,忙到连假日都没有时间陪她,甚至帮她洗头发。
他是故意的吧,她破坏了他去美国的计划,所以他才会选择当个工作狂,渐渐地疏离她?他们已经好久不曾一起吃过一顿饭了,是她把他推远了吗?
冷水依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生理痛的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思考什么,她只想吃颗普拿疼,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她才起身替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拿了颗药,顿时像想到什么似的,动作顿了下。
她突然好想吃点热的,好想念杜悠凡为她煮的河诠汤。甜甜地,暖上了心头,就算是大热天也同样好吃。然而他的人不在她身边,昨晚对她丢了句今天要和客户见面,一大早就没有看到他的人了。
他说,他一定会记住今天的,但他却忘了,不见人影了……
“小姐,少爷交代我要煮河诠汤给你吃,你等等,我马上煮好……”
冷水依愣住,后脑杓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棍,久久不发一语。
望著林嫂自冰箱取出一袋河诠,准备倒人锅中,她像是大受打击,情绪复杂的大声吼道:“别煮了,我不吃!”
她几乎是狼狈的跑回房间,蹈下了身。肚子好痛,痛死了,但如果不是杜悠凡为她煮的河诠汤,她根本就不想吃……
天啊,他居然连这种事都拜托林嫂,他就真的那么忙吗?忙到忘了他的承诺,还是说,他讨厌她,连看都不想看到她……
晚上,厨房传来饭菜的香味,她知道林嫂煮好晚餐了,她的胃也咕噜咕噜的叫著,但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内心空虚得什么都无法吞咽。
“水依。”
听见背后的声音,冷水依微抽了口气,肩膀抖动了下。心神一个恍惚,她的面前多了张特大的俊脸。
“晚上一起吃饭吧。”
冷水依回望著他。杜悠凡一脸疲惫。看得出来他似乎很累。
“我吃不下。”她冷冷地转身,无法谅解他总是以工作来敷衍她。
“等等……”杜悠凡按住她的肩膀。“今天,很对不起……”林嫂跟他说了,她不吃她煮的河诠汤。
冷水依黯下了倔强的明眸。“如果你不想煮,我不勉强你。”
“你到底怎么了?”累了一整天,杜悠凡的口吻稍微不耐。只是一碗河诠汤而已,她犯得著生气吗?他只是太忙了,忙到现在才回家……
其实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只是不想一直待在这个家。
杜悠凡不希望他对她的关心让她有所误会。别说他一直把她定位在家人,而且她对他的感情只是不成熟的迷恋吧,为了不让地将来后悔,他必须拒绝她……
“我怎么了?你不是最清楚吗?”一想到他丢下她,冷水依就情绪失控的指控著,月复部同时也传来一阵抽痛,教她难受得快要软腿蹲下。
“很不舒服吗?需不需要热敷……”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杜悠凡半搂著她。他放不下她,明知该与她保持距离,他还是想小心翼翼的呵护她……
杜悠凡的柔情教冷水依想哭。她极喜爱他的温柔,与对她独一无二的呵护,但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猜臆著,他是否也会对其他女人那么温柔?
不敢对他告白,是深怕换来他的拒绝,只能借由她的日记,让他看穿她的心事。但她受够了,受够了他的逃避,也受够了她自己的胆小怕事,她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版白了,或许他们之间的平衡就会毁于一旦,她真的会成为众人口中的小包狸精,但至少她说出口了,亲自对他说了,她有多么喜欢他……
“悠凡,我喜欢你。”
气氛急速地凝滞住,四周静到连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冷水依看著他的表情闪过旁徨、失措,然后恢复冷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她几乎能想像,他接下来开口说的话──
“我也喜欢你。”他的语气很淡很淡,乎缓得像是在哄小阿子。
她知道,他所谓的喜欢,根本跟爱情无关。
冷水依虚弱得没有力气,但仍用尽力气的揪住了他的衣襟。“别开玩笑了,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喜欢是什么!”
他总是在重要关头时把她推得远远地,用著自以为温柔的方式漠视她的感情!太过分了!
“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亲情。”杜悠凡苦笑著,连拒绝那是那么温柔。
亲情……冷水依松开他,踉跄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有些苍白。
冷水依以为她早有心理准备了,可当他直接了当的拒绝她时才知道,原来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一辈子就只能是亲情吗?”她幽幽地问著,想让自己死心,下月复仍不停地抽痛著,犹如她的心情况痛不堪。
得不到回答,杜悠凡那疲惫的表情让她感到害怕,恐惧到了极点。
她让他感到为难了吗?她还是不该说的……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写日记了。”冷水依难堪的低喃著不敢直视他,几乎是仓皇地消失在他面前。
杜悠凡站在原地,笑不出来,只能沉著脸。
她不知道他并没有比她轻松。看著她对他日益深刻的情感,他的心也溅起了涟漪,想继续搂著她那软柔的身子,闻著她那少女的芳泽,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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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已满十八岁的冷水依,愈是标致美丽,褪去了青涩,举手投足间换上了小女人的妩媚,教所有男人移不开现线。
借口高中功课忙碌,她和杜悠凡总是各忙各的,她没有再让他吹洗头发,他也没有再为她煮河诠汤了。
当然,她也不再写日记了,她致力于学业,拼命想考上她心目中的理想学校。
虽然表面上,她和杜悠凡的关系日渐疏远,对他的感情也慢慢淡化了,但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喜欢他的那份情愫还在,只是被她的不以为意隐藏住了。
她已经满十八岁了,等她上大学后,杜悠凡就能摆月兑她了,他们之间也会变成形同陌路吧,但她却还是那么的在意他。一接到大学的录取通知,她第一个想告知就是他,期盼获得他一个赞美或肯定。
冷水依拿著成绩单,匆匆地下了楼梯,可楼下客厅的男女嬉笑声,教她硬生生地愣住,心情转为怅然若失。
杜悠凡又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了。这两年来,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抑或天性风流,他总是毫不避讳地把女友们带回家亲热。
彬许他在其他女人眼中是个坏男人,但在她面前,他一直扮演温柔的大哥哥,只让她看到他最纯善的一面,所以那么多年了,她始终看不透他,也厘不清对他而言,她算是什么身分……
“我考上T大兽医系了。”走到他身侧,冷水依冷冷地道,然后转身就走,不想看到他那故作风流的样子。
那不是杜悠凡,他不是那么放荡妄为的男人,可她却希望他用对待女友的方式对待她,不要总是把她当成他的养女……
“水依,等一下!”杜悠凡追来,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说你考上T大兽医系了?”
“你说呢?”没有正武回答,冷水依看得出,他不怎么高兴她考上兽医系。
杜悠凡快手抽走她手上的成绩单,认真评估道:“依你成绩,你明明可以考上更好的科系,我也有能力供你出国留学。”
斑二后,冷水依换了新导师,新导师热中教学,让她的成绩一路领先,也经由导师的建议,他认为应该好好的栽培她,不该让她的潜能被埋没。
最重要的是,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该只活在他的世界中,他应该让她到国外去开开眼界,扩展她的视野才对。
冷水依一愣,没想到会换来这样的答案。这几年来,她一直把他对她说过的话记得牢牢地。“你忘了吗?你曾说过我适合当兽医的。”
所以她以兽医系为目标,那么认真的念书,都是为了他的一句话。
被杜悠凡一愣。他压根儿没想到,她还记得当时他随口说出的话。“水依,以你的能力不只能当个兽医。”他正色地道,希望她好好慎重考虑。
冷水依低垂著脸蛋,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吓人。“我不去国外,我要留在台湾。”
为什么要食言,他们说好了不是吗?还是说他希望她去留学,想借此远离她?
杜悠凡苦笑,岂会不知道她的疑虑,她一直害怕被他遗弃。“我不逼你一定要出国,我只是给你建议。”
冷水依拒绝他的建议,回到房间内。她什么都不想听了。
“你不留学,我也必须回美国。为了你,我已经荒废了好几年的家族事业,加上我父亲身体愈来愈差,我不能老是把工作丢给他处理……”
杜悠凡跟著她进房,索性把话说清楚讲明白。他早该对她说了,但看著她那么辛苦的准备考大学,他不想让她分心。
冷水依大受打击的望著他,微启菱嘴,似乎想开口对他说什么。“就算你改变主意想到国外留学,我们也不可能住在一起的。”杜悠凡紧接著道,已看穿了她的心事。
“别拿你父亲来压我,他根本管不动你,是你想赶我走吧!”冷水依恼羞成怒了。她知道迟早会跟他分离,但她没想到会在她欣喜考上兽医的这一刻。
太讽刺了,她以为只要对他说,她考上了兽医,他就会同她一样喜悦,为她庆祝,两人重返过去的和缓气氛……是她想太多了……
“水依,我从没想过要赶你走。”他怎么舍得赶她。
冷水依听不下他的解释,她的心仍是冻结了,无药可医。“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她激动的又是吼叫又是推拒他,差点踉跄跌倒。
见状,杜悠凡扶了她一把,搂著她的纤腰,让她紧贴在他的胸前,深怕她又滑倒。“小心点,你没事吧!”
她怎么可能会没事……
冷水依自他怀里抬起脸蛋,她噙著柔美的笑,有意无意的想挑衅他,不,该说是诱惑他。“我已经十八岁了,你还不敢吻我吗?”
日记是没写了,但她的心呢,是否有停止过写日记?
没有,她对他的情意,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天晓得要把自己的情感隐瞒得如此彻底,有多么的困难!
她的话教杜悠凡无所适从,表情由错愕转为微愠。“水依,别闹了。”
她的身子好柔软,他可以感觉到她浑圆的贲起抵住他刚硬的胸前,他的心也骚动著,单单只看著她那红滟滟的唇,他就想不顾一切地吻住她……
但不行,水依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样的,她是他的……
杜悠凡想不出该为她冠上什么身分。这两年来,他以为他能够忘了她对他的告白,忘了那天的尴尬,与她回复到以往的相处。
但他已经无法把她当成家人了,原本对待她的父亲心态,不知从何开始就变质了,每每投向她的视线,都是属于男人的炽热目光。
他不敢说,也不该说。是他拒绝她的,他不能对她有任何遐想,于是他放荡形骸,变本加厉的把女人都带回家。
“我喜欢你。”看见了杜悠凡眼中的迟疑,冷水依知道,他不是无动于衷的。她豁出去了,抱紧他的臂膀,汲取著他纯男性的气息,踮起脚,献上了初吻。
当她那薄女敕的唇贴上他的,杜悠凡有几秒钟的失魂,而后家是吓了一跳,用力的推开她。“够了,你在做什么傻事!”
他想都没想过,她竟会大胆的吻他,而他还浑然忘我!
冷水依仍是带著笑意,一脸胜券在握。就算被他推开,她也如愿看到他的耳根红了,显然被她迷惑住。“不管过了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我都喜欢你。”
“喜欢我?一个吻就是你对我的表白吗?”杜悠凡像是变了个人,刻意压低的嗓音充满著邪气与性感,指尖同时抚过她的唇,似诱惑著她。
因为怕伤害她,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纵容她的,她怎么还不懂他想保护她的心情,难道她要狠狠地被伤过,她才肯相信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吗?
冷水依错愕,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她那么放肆,转眼间她成了他亵玩的玩物。
惫没回神,杜悠凡那特大的俊脸迎向她,热气随即堵住了她的呼吸,他的舌用著最邪佞的方武描绘著她的唇型,然后恣意地吞咽了她的气息,畅游在她的唇齿之间,教她无从拒绝,无法呼吸,只能跟著他陷入于沉迷当中──
直到他推开了她,极厌恶地睇著她。
这一刻,冷水依的心冷了,没有温度。
“我一直很尊重你,但你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自己!”杜悠凡不耐地抹去唇上的味道,深凝著地一会儿,忿忿地转身离开。
只剩冷水依震在原地,怎么都无法从那个吻清醒,从他的愤怒中解月兑。
她颤抖的抚上了唇,也想学他擦掉他的味道,但她仍依恋著无法潇洒,满脑子不断地重复著──
他们之间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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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杜悠凡真的完了吗?
冷水依不知道,也天入交战了好几天,最后她决定留在台湾。这个决定或许带点赌气,但她是真的想留在台湾。
不擅于表达热情的她,就算她在风云高中结交到知心朋友凌雪未和夏雨音,但她同样是孤单的,因为她不愿在她们面前表达她的脆弱。
但面对动物就不同了,只需她一个眼神或抚模,就能得到它们的热情友善,她无须太费心思或担心受到伤害。
她想,她是喜欢它们的。
冷水依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当年杜悠凡一句话,教她全心全意的以兽医为目标,为了考上兽医系,她是那么的努力,如今好不容易考上了,她不想这么放弃。要是放弃了,那么连他安抚她,鼓励她开口说话的记忆,也变得没有意义。
待她开学了,就是他们分离的时候吧,纵然还惦记著他的温柔、他为她所付出的一切、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她也只能选择与他好聚好散。
天晓得她有多么不想离开这个家……
叹了口气,冷水依刚从外头散步回来。站在大门口处,她拍了拍脸颊,尽量别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太苍白。
瞧车库的轿车还在,杜悠凡在家吧,她希望推开眼前这扇门之后,能笑著对他说再见,希望……她还笑得出来。
冷水依拿了钥匙开门,才想踏进室内,客厅就传来了热闹酌谈话声。她没多想的掉头想走,不想打扰杜悠凡和他朋友之间的对谈。
“悠凡,你真的打算听老头子的话回美国相亲吗?”
一句笑闹话教冷水依迟疑了脚步,她的心揪得紧紧地,脸色更惨白了。
相亲?他回美国是为了相亲?
“那你一回去,你的小养女怎么办?”
“不准叫她小养女。”
“唷,生气啦!悠凡,你真的爱上她了吗?”
冷水依站在玄关偷听男人们的对话。就算杜悠凡的朋友只是说来调侃他的,她也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别乱瞎猜。”
“可是你对你那些女友,都没有对你的小养女来得温柔体贴。”
“我对水依只是……”杜悠凡怔了下,有些恍惚。
他承认,冷水依对他是重要的。这十年来,他看著她长大、看著她受伤的心慢慢地疗愈、懂得笑、对他产生无比的信赖、也变成亭亭玉立。
但他还是不知道该把她定位在哪个位子。那天他惩罚性的强吻了她,却留恋得差点离不开她的唇,他知道无法再以单纯的眼光看她了。
那个吻是充满的,他简直把她当个女人地拥著,热吻著……
他的举动简直太疯狂了,不能否认,他仍想念著她青涩甜美的味道……
“只是什么?悠凡你有恋童癖哦……”
另一个朋友无厘头的起哄道:“美少女养成的游戏很有趣吧,改天我也来收养个小甭女,以后就不愁没有新娘子了。”
大伙儿跟著哄堂大笑,客厅溢满了男人们的笑声。
“够了,我跟她只是……”杜悠凡吸厂口气,试著摒除心底的杂念,不让他们有调侃他的机会。“你们也知道,水依她是发哥的女儿,才八岁就被亲戚们当成皮球踢进了孤儿院,我于心不忍才想代替发哥照顾她。”他字字斩钉截铁,但他的心却心虚到了极点。
对她,他是真的于心不忍,想代替她父亲照顾她吗?不,早在第一眼,他就被她那双受伤的瞳眸给吸引住了……
想拯救她、用力的拉她一把,却跟著她坠人了黑洞,被她的喜怒哀乐控制著,十年来,只看得见她……
“那你是同情她了。”
杜悠凡没有反驳。但如果能那么简单,他就无须那么挣扎了。
“悠凡,够了吧!就算当时车祸发生时,发哥把你推出了车外,只有你活著也不是你的错。你对他的女儿已经仁至义尽了,犯不著照顾她一辈子吧!”某个沉默不跟著起哄的男人,看不惯这一切的劝道。
此话一出,没人敢再不正经的嬉闹了。
发哥的死,确实是杜悠凡一辈子的内疚,他心力交瘁的不想再解释,怕愈描愈黑,对冷水依的矛盾情绪就会愈无解,索性丢下一句结论。
“随你们怎么说,我和水依永远只能是家人,我也不可能爱上她的。”说完,杜悠凡才发现朋友们纷纷朝他挤眉弄眼,他下意识的朝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水依……”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是家人?”冷水依恍惚的望著他,平静无波的低问著。她以为,只要她假装冷静,就可以不在意他说的话……
杜悠凡心脏一扯,极度的恐慌在他心底迅速地蔓延。他在她眼底看到了冷漠,和她八岁时,他到孤儿院接她时一模一样的眼神。他不是故意想伤她的……
“我知道了。”冷水依一个转身,步出玄关,她什么都听不进,连丝毫悲伤的情绪都无法表达。其实她早巳难堪到无法言喻,压根儿哭不出来了。
冷水依也不想哭。这原本就是她自作多情,她才不想浪费一滴眼泪,但为什么她的心拼命的往下坠,像是从十几层高楼跌下来,绝望到快无法呼吸……
杜悠凡没办法任由她消失在自己面前,拉住了她。“水依,听我说!”
“放手!”像是用尽了多么大的心力,冷水依才得以厌恶的喊出声音。
“我对你父亲很抱歉。”杜悠凡不敢放手,不敢当著她的面说他们只是家人,只能复杂的望著她,真诚的道歉著。
“不要对我道歉!”冷水依用力挥开了他的手,笑得好绝望也凄美。“听著,我一点都不在乎我父亲是怎么死的,跟你有没有任何关系,我只在乎,我在你心底到底算什么,是个新娘养成的游戏,还是你不得不负起的责任?”
她只是他的责任吗?所以他才会说,他永远都不会爱上她,还那么急著想摆月兑她,想把她送到国外。
当然,她有多么清楚他为她付了多少心力,还为了她和自己的家人分隔两地,但当时的她以为他是出乎自愿的,真心的想照顾她。
没想到一切仅是她的自作多情,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只是个责任,他是为了赎罪才领养她的,对她的好,同样也是他的内疚心态作祟吧……
杜悠凡没有开口,连他也不知道答案。他根本没想到,他拼命深藏的秘密,她一点都不以为意,换来的只有满满的爱意,快要席卷了他灵魂,淹没了他的知觉,但同样的,罪恶感已溢满了他的血液,突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决定留在台湾,到学校住宿。我也不会饿死的,我会去打工,努力的拿奖学金过生活。你放心的回美国吧,谢谢你长期以来对我的照顾。”
没看出他的挣扎,冷水依等不到他的开口,以为他们之间已是不可能了。
她理智的道别,然后在一个四十五度的躬身后,迫不及待地奔出前院,没让他看到她的眼泪。
消失了。杜悠凡感觉刚刚握紧她手臂的温度没了,心霎时凉了半截。
从来都没有那么空虚过。失去她的事实,让他无法再从容不迫。心像是崩裂了般,似惩罚著他的无情,心痛到极点──
杜悠凡想追,在这一刻他才知道──她不只是他疼爱的公主。
可一通电话的响起,注定了他和冷水依长达六年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