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波山庄大厅内,十来名武装大汉齐聚于此,而领在前头的,除了身材魁梧壮硕的马家堡大公子——马维安外,尚有一位年约三十来岁,相貌俊美中隐带着几丝阴险狡诈气息的男人——白慕南。
就见一干上门挑衅的众人怒目瞪视那与他们对峙而立、神色冷煞的男人,厅内,所有奴仆皆已自动闪避,没人敢留下,沉凝的空气紧绷异常,处于几乎就要一触即发的状态。
“不知两位再次莅临绿波山庄有何指教?莫非是忘不了上回的教训,想再来让徐某替你们舒筋整骨一番?”沉凝中,徐展元缓缓开口了,只是冷冽嗓音中充满嘲讽。
闻言,忆起上回被他打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离的景象,马维安倏地涨红了脸,老羞成怒吼道:“姓徐的,你别太嚣张!上回是大意了才让你给占了便宜,这回我们可没那么好易与。”认真说来,上回,他会答应与白慕南一同前来讨公道,其实是为了出风头,谁知竟然丢了大脸;这回,他会再次前来,最主要还是要讨回上次失去的面子。
“没错!这回我们可是有备而来。”一旁,自认自己才有资格在兄长死后掌握绿波山庄这一大片家业的白慕南终于开口说话了,狭长的眼眸闪动着几丝阴戾狠毒光彩。“姓徐的奴才,识相的最好叫皇甫少凡那狗贼出来,还我兄长辛苦创下的家业来。”
“还你?”挑眉反问,徐展元国字脸上满是嘲讽。“白大侠还有血脉遗孤呢!这片偌大家业,就算要还,也不是还白二公子你吧?”
像似心底私念被揭穿,白慕南阴戾眼眸迅速闪过一抹令人几乎难以察觉的精芒,然而俊美脸皮却一副任重道远的感叹。“在下就是挂心我那兄嫂与年幼亲侄无法掌管这片家业,在亲侄尚未成年前,由我这血亲叔父看管也属正常,待侄儿到了弱冠之年,自然会把这片家业交还于他……”顿了顿,声调又转硬带嘲。“再怎么说,我白家又非无人,这片家业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当家作主。”
无耻!谤本就是狼子野心,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若这片家业交予白慕南这小人手中,别说小少爷长大后能拿回家产,恐怕他们母子俩下场将难以想象。
“哈哈哈……”听见什么大笑话似的,徐展元不由得狂声大笑,笑声中满是浓浓讽意。“白慕南,你让在下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恬不知耻”的最佳典范了。”
被这一阵毫不掩饰的讽笑惹恼,白慕南沉下脸道:“我懒得与一个奴才废话,叫皇甫少凡那狗贼出来!”
“没错!叫皇甫狗贼滚出来。”马维安连忙帮腔附和,身后一干武装大汉们也纷纷鼓噪。
见状,徐展元更是冷笑不已,大手一挥,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我家主子岂是你们这帮杂碎说见就见?想找晦气,我徐某人奉陪到底!”哼!他许久不开杀戒,不代表他就开始吃斋念佛了。这些废物想找死,他很乐意送他们一程。
本就抱着来讨回面子的马维安,闻言不由得大吼一声,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准备开打,而徐展元见状也只是冷冷一笑,暗自凝气正想给予迎头痛击之际,一道悠然嗓音忽地轻轻扬起——
“展元,我们与马家堡并无陈冤旧仇,还是别伤人了……”
淡雅的嗓音还在空气中飘荡,徐展元却已瞬间撤去内力,一个旋身避开那猛攻而来的身影,急掠退回方自内厅出来的皇甫少凡身后。
“主子,您怎么来了?”他神态恭敬,眸底却闪着不赞同之色。
懊死!肯定是剑儿去通风报信的。这剑儿也真是的,怎不想想依主子如今的身子状况,贸然现身在众人面前,若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瞧见他眼底的反对之意,皇甫少凡安抚一笑,随即转身凝觑来人,嘴角依然噙着温文浅笑,可眸底惯有的暖意却已不复见。“绿波山庄警卫森严,来访宾客只要在山庄内,绝对毋需担心自身安全,两位既来山庄拜访做客,又何需自己带护卫,弄得这般大阵仗?”
方才一击被徐展元闪过,马维安急退至白慕南身边,闻言,即刻扯开大嗓门嚷嚷,“皇甫狗贼,谁是来做客的?我们是来杀你这狗贼,帮死去的白大侠讨公道,要回被你侵占的白家产业!”
眉梢微扬,皇甫少凡目光如炬,直射那略带阴险之色的俊美脸庞,轻柔嗓音似笑似讽。“是帮兄长讨,还是帮白二公子你自己讨?”
闻言,就见城府极深的白慕南神色未变,故作潇洒地甩开折扇轻摇,理由十分充足。“无论是帮谁讨,总归就是帮白家讨。再怎么说,这世上,除了大嫂外,麒儿也仅剩下我这么一个血亲叔父,而大嫂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可能撑起这片家业。我这叔父不帮他们母子俩,难道还闷不吭声的看一个外人入主当家,侵占我兄长留给他们母子俩的这片家产吗?”
这番话,合情合理中又带着指控,当下让头脑简单的马维安连声附和——
“没错!没错!就算白大侠遗孤年纪尚小,无法掌管家业,也该是由血缘最亲的叔父来代管,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入主绿波山庄。”
说来绕去,总归就是为了义兄留下的这偌大家产,若是平时的他,根本无视什么财富权势,谁要谁拿去,只可惜义兄临终前将大嫂母子俩和这家业托付于他,最后遗言更是切切嘱咐必将其弟——也就是白慕南逐出山庄,所以……很抱歉!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白慕南回来掌管绿波山庄。
再说,有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心,若这质疑未解开前,他无法安心将大嫂和麒儿交给白慕南照顾,纵然江湖人将他说得多么难听,他依然无愧于心,只求对得起逝去的义兄。
思及此,皇甫少凡唇畔仍旧带着笑意,可眸心却森寒冷硬起来。“无论你们理由再如何冠冕堂皇,我也不可能将大嫂母子俩和绿波山庄交给白二公子你。”
虽早知他不可能轻易让出,白慕南闻言后仍旧不免脸色一沉,阴鸷的黑眸迅速闪过一抹狠毒异芒。“好一个狗贼,占人家产还如此理直气壮,我今日非得让你交出一切不可……喝!”
蓦地,阴狠嗓音被一疾射而来的黑影给打断,他才狼狈惊险闪过,就听“当”地一声清脆声响,那暗器打在柱子上又落下,掉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待凝目细看,竟是一只闪着湛亮光芒的银制铃铛。
瞪着那在光线中闪闪发亮的银铃铛,白慕南脸色铁青,还来不及开口指控皇甫少凡使出偷袭的下流步数,一串清脆悦耳的叮叮当当声,便伴随着格格娇笑声响起——
“嘻嘻……废话这么多,怎么就不见开打呢?枉费我等了这么久,实在耐不住性子了,只好“抛砖引玉”一下,帮大家热个身。”含嘲带讽的揶揄笑嗓才荡开,一抹纤细身影便自窗外翻身窜进大厅,俏生生地立在对峙两方的正中央。
“叮当姑娘……”乍见是她,皇甫少凡苦笑摇头了。唉……这小泵娘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实在令人头疼。
“大叔,你们要打就快点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我等得很不耐烦了!”瞪着大眼睨觑,古叮当撅着小嘴猛抱怨。
哎呀!这些人怎么就不懂得速战速决呢?拖了这么久,让她这躲起来看戏的观众都想睡觉了。
“皇甫狗贼,没想到你如此卑劣,竟暗中藏了个人躲在窗外偷袭!”脸色难看至极,白慕南怒声骂道。
“谁偷袭了?”听闻怒言,古叮当慧黠眸光朝他扫去,笑嘻嘻反驳,“我不是说了,我是“抛砖引玉”,你耳背了不成?”
“小妖女,是-!”忽地,一旁的马维安窜身而出指着她,脸上又惊又怒,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到她。
这人是谁,怎么好像认得她似的?
觉得奇怪,古叮当上上下下扫了他好几回,实在想不起关于此人的印象,最后竟然满脸纳闷地转头问皇甫少凡,“大叔,这人是谁?我认识吗?”
她自己认不认识马家堡的大公子,竟然还来问他?
被这天外飞来一笔的问题给搞得猛摇头,在这沉凝对峙的气氛下,皇甫少凡竟莫名有股想大笑的冲动。
“大叔,你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啊?”以为他的摇头就是回答,古叮当这才又转头看向马维安,表情有些怜悯。“连大叔都不知道你是谁,可见你根本就是个无名小卒,我想,我应该是不认识无名小卒。”
此话一出,就见“无名小卒”气得脸涨成猪肝色,愤怒大吼,“妖女,你敢断我二弟一只手臂,竟然不知我是谁?我马家堡的人这段时间到处寻你踪迹,就是想替我二弟报仇,没想到你竟然躲到这儿来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斑!前一阵子,他与二弟约好在镇上酒楼会合,哪知才到酒楼门前就见一名紫衫姑娘离开的同时,嘴里还喃喃抱怨着什么“弄脏手了”之类的话儿,当时他也没多想,直到进了酒楼内,才震惊二弟竟被人给斩断了臂膀。
由二弟口中的形容,就是那位紫衫姑娘下的手,然而等他怒气冲冲追出去时,已不见她的踪迹。
提到砍断人家臂膀这件事,古叮当这才终于想起来,毕竟她到目前为止,也只砍过一个人的手臂。
“哎呀!原来你是那个登徒子的兄长啊!”一脸恍然大悟,她毫无愧疚之色,反而笑嘻嘻道:“你那色胚弟弟的手像多出来似的,老是搁错地方,我替他着想,干脆一刀斩了那手,免得他以后又放错地方。你们马家堡的人该感谢我才是,还报什么仇呢?”
哎呀呀!当时她在酒楼用完饭,正想离开,谁知行经某一桌旁,却突然有只禄山之爪从旁偷袭她的臀,而且在她怒瞪下还色迷迷的得意大笑,让她只好礼尚往来,回送一记灿烂笑容,外加利息——一只断臂。
“你这妖女实在可恶,来人啊,上!”气怒攻心,马维安大手一挥,领着一干武装大汉冲上去开打了。
“早就该开打了,谁让你们还耽搁这么久?哈哈哈……”被众人围攻,古叮当不仅不紧张,反倒开心畅笑不已。
霎时间,就见她恍若一只翩翩舞蝶,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刀光剑影中,像个淘气爱玩的顽童,一下子打这个、一下子踹那个,真是热闹的不得了。
“这怎么回事?正主儿还没开打,倒是她这凑热闹的先上了!”傻眼地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徐展元难得想笑。
笔甫少凡摇头失笑,正想说些什么之际,忽地,一阵剧痛猛然袭上胸口,让他不由得沁出冷汗……
糟!方才饮下的那碗毒液,如今在他体内作用了。
警觉到他倏地一白的脸色与涔涔冷汗,徐展元心下一凛,正想开口关切询问之时,一道厉声大喝却已冲了过夹——
“皇甫狗贼,今日我们就做个了结吧!”身边一堆人打得火热,白慕南也不甘寂寞,当下大喝一声,朝眼中钉直冲而去。
“凭你,还没资格让我家主子动手!”嘲讽冷斥,徐展元抢步上前,挺身接下他的攻击,无暇分神注意皇甫少凡的状况了。
一时间,大厅内掌影飞舞、剑光四射,铿铿锵锵的刀剑交击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然而皇甫少凡却只能微颤着手,自怀中掏出小瓷瓶,倒出古叮当赠与的火红丹药服下……
“嘻嘻……太差了!太差了!再和你们打下去,我都没劲儿了!”
银铃娇笑再次扬起,古叮当觉得没趣儿了,当下也不知是施展了什么步法,就见她身形一闪,人已眨眼消失,在马维安还来不及反应下,又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玉足一抬,小蛮靴便毫不客气地往他踹了过去,当场让他往前摔了个狗吃屎。
“少主,你没事吧?”众大汉惊叫,七手八脚地急忙上前搀扶自家主子。
“哈哈哈……狗吃屎!狈吃屎……”抚掌大笑,古叮当可乐了,觉得这群人实在太弱,打起来乱没意思的,当下做了个鬼脸,脆嗓清亮嫌弃道:“你们一点都不好玩,我不玩了!”
卑声方落,她懒得再浪费时间,转身笑嘻嘻就往皇甫少凡而去,口中还得意地哇哇叫嚷,“大叔,你觉得我武功怎么样?有资格和你抢大魔头宝座吗……”
“妖女,我杀了你!”咆哮怒吼,不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的马维安气红了眼,甩开一干搀扶起他的下属,运起全身功力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背对着他的古叮当袭击而去。
瞧她孩儿心性发作,竟然在对战得正激烈之时径自退出,毫无戒备地背对敌人嚷嚷着不玩了,皇甫少凡正想出声提醒之际,却见马维安不顾偷袭之恶名,竟以着雷霆万钧之势攻向她,摆明想置人于死地,登时心下大骇——
“小心!”惊吼声方起,他像似有移形换位之能,本还在五丈之外的身影,眨眼间却骤然出现在她身边,长臂拦腰一抱,将纤细娇躯密密实实护在怀里,而另一手却正面接下那不太光明的凌厉一掌。
霎时,“砰”地一声,就见马维安受掌力反噬,如断线风筝般往后摔飞出去,而皇甫少凡足下却动也未动,稳稳护住背中人儿。
“主子!”与白慕南打得正激烈的徐展元也目睹了这凶险的一幕,不由得大骇惊吼,无心再纠缠下去,当下运劲十成,掌影翻飞,以着狠戾招式硬生生逼退白慕南,飞快掠至皇甫少凡身旁,急切询问:“您没事吧?”
“大叔……”诧异轻呼,古叮当简直不敢置信。
怎么会这样?大叔应该很清楚以他如今的身子,只要稍动真气,肯定会有性命之危,可他却为了她而出手接下马维安那一掌,这……这……他是不要命了吗?怎会有人肯为了别人而不惜损伤自己?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楞楞的瞅着他,古叮当心底起了丝异样波动。
毙若未闻两人轻呼,皇甫少凡脸色虽苍白,可神情依然波澜不兴,目光如电定定凝觑对方一群人——
“你们要我大开杀戒吗?”他缓缓开口,然而极为轻柔的嗓音却蕴藏着任谁也不敢怀疑的酷寒杀机。
被那精湛眸光一盯,白慕南心下一凛,浑身寒毛不由自主窜起,无形中似被一股庞大压力镇住,一时间竟窒言不敢接腔;而方才被震的摔飞出去的马维安则伤势不轻,连吐好几口鲜血后,终于被下属们给扶了起来。
“我……我们先……先撤……”又呕了口血,马维安断断续续说道。他虽不聪明,但也不是笨蛋,深知何时该退才不会让自己枉送性命。
“可是……”白慕南心有不甘。
“先撤!”马维安使了个眼色,心底已有月复案。
斑!只要过了今天,改日,他自然能让众多江湖人士随他们一起来绿波山庄,给那妖女与皇甫狗贼难看。
心知马维安若坚持要退,自己就算留下也是孤掌难鸣,毕竟所有的人马都是马家堡的人,白慕南也只能心底暗咒,莫可奈何。
“皇甫狗贼,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改日定要你交出我白家产业!”装腔作态撂下话,他搀着马维安,领着一干大汉飞快撤退。
眨眼间,挤满了人的大厅顿时一空,就在此时,原本站得直挺的皇甫少凡却突然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漫天血雾染红了自己一身白衫,也溅上紧紧守护在怀中的人儿的粉紫衣裙。
“大叔!”
“主子!”
惊慌大叫,古叮当与徐展元急忙撑住他骤然昏迷软倒的身躯。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徐展元失控大吼,连声叫唤下人。
“请什么大夫?我就是大叔的大夫!”怒声斥责,古叮当急急道:“快!把大叔抱回房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徐展元心中大骇,当下不敢稍作迟疑,抱起皇甫少凡就往内直冲而去,而古叮当亦飞快紧随在后,焦急中,隐隐有股奇异情绪在心底发酵……
讨厌!大叔为什么要护着她?讨厌!讨厌!讨厌!她讨厌这种人,讨厌这样的大叔……
呜……大叔,你千万不能翘辫子,不然要一辈子讨厌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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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瓶不行……那瓶也不行……这个也没用……”房内,古叮当急得手忙脚乱,不停在自己的包袱中挖出一个又一个药瓶,偌大的矮几上竟被摆得满满的,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
“你在干什么?”看着床榻上气息微弱的皇甫少凡,徐展元又瞪向那满桌的药瓶,急得咆哮大吼,“若你没法帮主子,赶紧说一声,我好趁早去请大夫,免得让你给耽误!”
“以大叔的状况,就算你请百来个大夫也没用啦!”心中正急,又听他吼啊梆的,古叮当抬头怒声回击,随即又赶忙埋首在包袱中“挖宝”。
“可恶!到底在哪儿……在哪儿……啊!有了,找到了!”欣喜大叫,她抓起青绿色瓷瓶冲到床榻边,一把推开占位置的黑脸总管,扶起昏迷的皇甫少凡,小嘴才咬掉瓶塞,一阵异香霎时盈满室内。
“那是什么?”虽被推到后头去,徐展元还是极力往前挤,不放心地直瞪着她手中的药瓶。
没时间回答他,古叮当将瓶口凑近皇甫少凡唇边喂药,然而当瞧见那异香扑鼻的透明液体自嘴角流下时,她懊恼地低咒了声,无暇多想,仰首一口灌下瓶内液体,在黑脸总管的瞠目结舌下,粉女敕小嘴紧贴上苍白紧闭的薄唇。
她……她竟然无视男女有别,毫不犹豫地对主子以口哺药?这……到底应该说是主子坏了她名节,还是她玷污了主子的清白?
徐展元完全傻眼呆住,心想着这事儿若传出去,碍于礼教,主子不就非得娶她不可了吗?
思及此,他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迸叮当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专注地哺完药后,粉女敕小嘴这才缓缓离开薄唇,动作轻柔地将皇甫少凡放躺回床上,原本焦急的俏丽脸蛋终于有了抹放松之色。
“咳……”轻咳一声,莫名的,徐展元黝黑的脸皮浮上一层赧红。“你刚刚给主子喂了些什么?”纵然有些尴尬,该问的,他还是要问清楚。
“龙涎香!”有问有答,她将青绿瓷瓶收回包袱。
“龙涎香?”喃喃重复,徐展元不解。“那是做什么用的?”
以着看白痴的眼神斜睨一眼,古叮当笑嘻嘻道:“救命用的,不然还能做什么用?”嘿嘿,这“龙涎香”可是救命仙丹,当初无常叔叔送她时,千交代、万交代得在有性命之危时才能使用,说什么不管受多重的伤,若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服下这瓶“龙涎香”,就算阎王老爷也带不走人。
无常叔叔说得这般厉害,就是怕她不当一回事,把这“龙涎香”当糖水喝,胡乱浪费了。而事实上,她确实有几次在野外因口渴而打这“龙涎香”的主意,但一想到那张正经八百殷殷交代的鬼脸,只好又放弃了。
如今想来,幸好当时没有拿来解渴,不然大叔可就惨了。
闻言,没心思去计较她的笑讽言词,徐展元凝目审视床上陷入昏迷的主子,发现他在服下那瓶“龙涎香”后,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原本泛紫的唇色却已好转,不再如先前那般隐带死气。
看来她所言果然不假!
“别瞧了!再瞧,大叔也不会马上醒来啊!”一往床沿边坐下,古叮当不再如先前那般紧张,以着惯有的俏皮口吻调侃,一双小蛮靴又晃了起来。
偏首凝觑她淘气神色一眼,徐展元第一次对她展开真心微笑,语气诚恳万分。“谢谢你!”经过这回,他终于可以确定,眼前这小泵娘对主子真的没有恶意。
见他这般真诚道谢,古叮当反倒不习惯,直揉着鼻子转移话题。“黑脸大叔,你去忙你的,大叔交给我就成了。”
至此,徐展元对她已是百分之百信任,当下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有任何需要,请尽避吩咐无妨。”他,把她当上宾对待了。
必以灿烂一笑,古叮当挥了挥手表示没问题,直到目送他微笑转身出房去后,她的视线才又缓缓回到床上昏迷男人的脸上。
瞅着那双目紧闭的苍白脸庞,她不发一语地凝望了许久,原本挂满俏皮笑意的小脸此刻却消失无踪,神情显得有些怪异,脑中思绪翻涌不已……
讨厌!大叔为何要不顾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她真讨厌像他这样的人,可是……可是为何心底却又有股莫名的感动?
以命护着她的人啊……
“大叔,你真令人讨厌……”瞅着他的斯文脸庞,古叮当嗔恼地喃喃自语,可当眸光落在优雅薄唇上,她的纤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唇瓣,粉女敕双颊不由自主地微微赧红起来。
哎呀!大叔的唇其实……其实很温暖柔软哪!
方才急着救人,根本没有心思多想,如今好不容易终于安下心了,这才忆起刚刚自己以口哺药时,小嘴贴着他的唇的美好触感。
嗯……若再贴上去一次,不知是否会如先前一般的感受?不管!趁大叔昏迷中,再偷他女敕豆腐吃吃看,试试他的子邬滋味是否真如先前那般美妙?
思及此,她好奇中带着邪恶地嘿嘿一笑,娇躯一倾,红滟滟的小子邬再次往苍白却柔软的优雅薄唇贴上,良久良久后,她酡红着脸起身笑了……
嘻嘻,果然是绝妙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