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计画,常常不敌突如其来的变化。
封易军自以为这夜夜分房而睡的假夫妻生活能够瞒天过海、骗人一辈子,更暗自欣喜老天爷这回总算待他不薄,给了他一个不会吵闹跟抱怨的妻子,让他这辈子都可以高枕无忧,谁知道……
“什么?媛媛因为劳累过度,所以虚弱到昏倒?”错愕的高声在封家大厅响起。
封易军瞪着眼往面前一群兄弟瞧,怎么也想不透,在这个家有神医的秋叶山庄里、在这个爹娘疼宠而兄妹友善的家中,谷媛媛怎会因为这种蠢原因而昏倒?
封家又不是没下人,谷媛媛成天啥事也不用做,只消陪陪爹娘聊天、跟嫂子小妹喝茶谈笑就成,为什么会劳累过度?
罢才他在百剑堂教剑法,教得兴头正起,没想到就让家里派人唤回庄,一进屋便瞧见封雅书面有难色地盯着他,而几个嫂子、小妹则是忙进忙出地乱成一团,让他傻了眼。
“听你这声调……是怀疑我诊断不当吗?”封雅书蹙了下眉心,往封易军问去。
“我只是觉得不可能。”封易军坚决地摇头。
“怎么不可能?”封文叶从房内走出,理平了衣袖,半途打岔道:“我验过了,不是中毒,确实就像雅书说的,媛媛是身子太虚才昏倒。”
有了同样研医制药的三哥封文叶当背书,封雅书又睨向封易军:“还有什么话说?”
“这……就算她身子虚,也犯不着怪罪我吧?”封易军大喊冤枉。
他又不是神医,连药方子都看不懂,又与谷媛媛什么交集也无,哪知道这小泵娘看来健康却娇弱得可以?
“怎么不成?媛媛才嫁过门三天,好端端的小泵娘突然虚弱起来,如果不是你这不知节制的练家子晚上令她太过劳累,又怎会发生这种事?”封文叶微眯起眼,瞟向了封易军。
真想不到,原本嚷着不娶妻的封易军,一有了妻子却疼爱入骨。
“文叶,这根本不可能好不好!我……”反驳刚要出口,封易军连忙打住。
懊险,如果他说出自己根本没回房,不可能太过“疼爱”谷媛媛,那他夜宿空厢房的事不就要被拆穿了?
但是他不说,全家老小一定又会把他这正人君子当成娶了妻就色性大发的色魔……
懊死的,这下子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了。
“什么不可能?”封文叶挑了挑眉,纳闷道。
瞧封易军一副面有难色的样子,难道谷媛媛昏倒的事还藏着什么秘密?
“三哥,四嫂并非因床事频繁而过虚。”封雅书蹙了蹙眉心,面带质疑地往封易军瞟去。
“不是?那还有什么理由?”封文叶有些意外地转向封雅书:“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小弟被称为神医,可不是浪得虚名,要说他把个脉便能通晓谷媛媛身上大大小小连本人都察觉不出的病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认为……”封雅书皱起眉心,将视线从封易军脸上收回,正想开口时,封易军却突然大声嚷嚷起来。
“你们都想太多了!我看她只是刚搬来封家所以不习惯罢了!谤本没什么事啦!”
他之前不知打哪听说过,真正医术高明的大夫,能够诊断出一个人是否纵欲过度,也就是说,方才封雅书既已替谷媛媛把过脉,很有可能知道他这个丈夫成亲几日来,根本没碰过谷媛媛。
所以封雅书开这口,八成是想向封文叶告状。
虽然封易军也不想相信这些坊间传闻,可偏偏他又很清楚,小弟封雅书的医术有多神,因此能防则防,最好教封雅书回后院乖乖熬药别留在这儿,省得他提心吊胆,深怕秘密被拆穿……
“什么没事?”沉声伴随脚步声而来,封家长子封久扬与二公子封日远双双踏入屋内,一见到封易军,脸色霎时冰冷起来。
“大哥、二哥。”封雅书与封文叶同时转向声源,只见封久扬与封日远一前一后往封易军走近,脸上的表情皆带着几分严肃。
“易军,你过来。”封久扬转身往位子上一坐,平时温和的表情不再,就连声调里都透着几分不悦。
“你这回实在是太过分了,易军。”封日远在旁不赞同地摇头。
“怎么回事?”封文叶有些纳闷,正要开口询问,一旁的封日远已先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慢点说话。
见兄弟们安静下来,几双眼睛直盯着自己,封易军才老大不情愿地走到兄长面前。
封久扬先是吐出一声长叹,接着才低着声调训道:“易军,我跟爹平时对你的任性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为你终究是个大人了,懂得什么叫分寸,但你却净耍孩子脾气!”
“我哪儿不懂分寸了?”封易军略带心虚地抗驳。
“谷家亲事是你牵上的,你就该好好照顾谷小姐,可你却如此亏待她,事情传了出去,你要让爹娘如何向谷家交代?这秋叶山庄的声名被毁,又要谁来负责?”封久扬平时虽是好说话的温厚兄长,谈起正事却是丝毫不留私情。
“我哪里亏待她了?”封易军感到有些烦躁。
他都将谷媛媛娶回家了,家里人也待她如同宝贝,他更是半顿没饿过她,连碰也没碰她一下,什么叫做他亏待她啊?
而且,不就是个女人嘛!他跟她的亲事,关秋叶山庄的声誉什么事啊!这罪名也牵连得太大了吧,简直像诬告!
“你自成亲之后便将媛媛丢着不管,夜夜独守空闺,这还不算亏待?”见封易军还在狡辩,封久扬忍不住沉声一喝。
“什么?”封文叶有些讶异地瞟向封易军,“你……根本没回新房?”
“果然。”封雅书倒不怎么惊讶,仅是应声附和,“方才替四嫂把脉时,我发现四嫂只是身子虚弱,可近日来完全没有行过房事……”
也就是说,成亲三日来,封易军根本就没碰过这小妻子,因此根本不可能像封文叶猜测的那般,是因为太过疼爱、素求无度,而使谷媛媛昏倒。
封易军听着兄弟围攻,感觉脑袋越来越痛。
啐!为什么他的亲事得受到这么多人注意啊!
“你没断错,实情就是如此。”封日远在旁搭话:“还有,这两日下人说西厢那边闹鬼,没人住的空厢房却总是床被凌乱,偶尔还能在夜里窥见人影走动。”
“所以我方才让玲珑去探问过媛媛了。”封久扬望了眼封日远,示意他接下去。
毕竟关玲珑是封日远的妻子,有什么话由他这丈夫代传最恰当。
“玲珑告诉我,说媛媛她打成亲那晚起,就是一个人夜夜未眠、守着新房睁眼至天明,这两件事一连起来,谁都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封日远摇摇头,手里的摺扇开了又收,思索着该往四弟头上敲个几回,才能教封易军开窍?
娶妻非儿戏,封易军却还想着逃避责任。
“西厢的鬼就是四哥吧。”封雅书微掀眼皮,往闷声不吭的封易军瞟去。
躲女人躲到空厢房去,够没骨气。
“是我又如何?我都坦言说过不想成亲了,从头到尾都是你们逼着我的!”封易军使起硬脾气,板起了脸驳道:“不圆房又怎么了?我可是给足谷家面子上门娶亲,也乖乖拜堂让她进封家大门了,这还不够啊?”
“娶妻又不是谈生意,能这样一项项精算细分吗?”封日远没辙地举扇,毫不客气地往封易军脑袋上连敲两记。
“媛媛是位恪守三从四德的好姑娘,你耍任性不回房,她就护着丈夫不向爹娘告状,你根本没理她,她也不纠缠你,一切都顺你的心意,也许你觉得这是应该,因为你根本不想娶她,可你知道吗?易军……”封久扬说着,又叹了一声,“这三天来,她一个人夜夜在房里守到天亮,整整两日未曾合眼,你瞧她白天似有精神,与我们谈话说笑,可她其实是在勉强自己。”
“怪不得会累倒。”封文叶忧心地皱了下眉头。
“说起来,这问题还不都是你的毛躁性子带来的!”封日远难得敛了笑容,那与娘亲有几分神似的美人脸上现出了责备之意:“先是没弄清楚对方在比武招亲,然后又强词夺理,说你娶她过门就是尽了责任?”
“易军,你懂不懂夫妻之间的责任何在?”封久扬截了二弟的话,续道:“你一未曾照顾妻子,二来对妻子不闻不问,三则未尽同欢之责,像你这样,活月兑月兑是将媛媛丢着当弃妇,还提什么责任?”
“媛媛告诉玲珑了,她认为你不回房,是因为她不好,一错无法讨得丈夫欢心,二则未能照顾丈夫,让她觉得自己愧对我们封家,所以这回劳累昏倒,她只当是小事,因为她认定自己是不称职的媳妇,就算自尽以表对封家人的歉意都是应该。”封日远说着,忍不住叹气摇头,“若嫒媛真的上吊身亡,你要怎么对大家交代?”
这四弟,明明就不是孩子了,心性却如此幼稚,做事从不仔细思虑前后因果。
若是将谷媛媛逼得自尽,他们秋叶山庄怎么对得起谷家?
“拜托!我说二哥,她那是什么怪念头?这点小事她大可以直接开口抱怨,干啥上吊自尽啊!”听着,封易军忍不住蹙起眉头,他真搞不懂谷媛媛在想什么!
“什么小事?你到现在还不懂,你给自己找了个贞节烈女当妻子吗?”封久扬这回再也忍不住了,挥手往身旁茶几一敲,他怒道:“对媛媛来说,三从四德比她的性命还重要,能娶到她这般贞烈的姑娘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却说是小事?”
毕竟是自家兄弟,平时封久扬对封易军的玩闹性情,能包容则包容,可今天这事却无法轻忽视之。
“三从四德不过是白纸黑字!哪比得上人命重要?”封易军也恼了,就为了那些不知道哪一代的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谷媛媛就会去上吊?有没有搞错啊!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堆繁文缛节,为什么偏偏让他遇上喜欢死守旧规矩的谷媛媛?
“如果三从四德不过是白纸黑字,那么四哥,你宝贝的双剑也不过是破铜烂铁。”没吭声的封雅书冷眼打了岔,说出来的话却像根针,直挺挺地扎入了封易军的心底。
“雅书说的没错。”封文叶放软声调劝道:“易军,你不是媛媛,无法替她决定什么是比性命还重要的宝贝。”
“我……”封易军像被咬了舌头的猫,僵了声调。
老实说,大哥与二哥的话,他真的无法理解,但封雅书的直言,却令他的脑海里有着一瞬间的空白。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
对于谷媛媛……那个对他逆来顺受,与他几乎没有交集的妻子——
这些天来,他拚了命的逃离她,而她也一如成亲前所承诺,等他、候他,却不扰他。
所以他以为,这样是最好的安排,对他们夫妻俩都是好事,也以为这样就顺了所有人的心意。
可很显然的,他似乎把这件事想得过于简单了……
“你给我待在祠堂里好好反省。”封久扬没给封易军再度辩驳的机会,仅是兄代父职,给了这四弟一个不容拒绝的惩罚——
“让人将易军锁进祠堂里三天,不许他睡,让他好好体会一下,媛嫒为他做了些什么。”
沉静的封家祠堂,本该宁静而且带着些许肃穆的感觉,可今天却有个身影伴着烛光,在祠堂前空旷的地板上烦躁地踱来踱去,绕着圈子。
被封家长子封久扬下令关进祠堂以示处罚的封易军,原本无论如何都不肯低头承认自己的过失,甚至心里还盘算着,只是不睡三天,对他这练家子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可到了第二天黄昏之后……
“该死的……”咬咬牙往祠堂门口瞪去,只见轮流守候在祠堂外的两名家丁正不时地打量着自己,让封易军忍不住吐出低声咒骂。
这回,他真是料错了。
本以为自己是个练家子,三天不睡死不了人,更何况大哥连百剑堂都不许他去,所以他根本是呆坐在祠堂里发呆,哪耗得到什么体力。
可他没想到,无聊也是颇磨人的事。
必在这祠堂里,累倒是不累,但什么也做不得,却让他感到烦躁不已。
焦躁令他只能在祠堂里来回踱步,一整日下来,这过度寂静的环境带来的精神折磨,已让他觉得脑袋疲惫透顶,直想倒地就睡。
但大哥这回可是铁了心,一接到负责监视他的家丁通报,说他合了眼,立刻过来亲自教训他一顿,把他吵醒,所以他再怎么想睡,都只能强打起精神,免得讨了皮疼。
只是这硬撑也有着底限的,一个人被关在这,没事做又全身累得酸疼,免不了昏昏欲眠,所以他今天已被大哥跟二哥教训过三回了。
望着窗外星子微稀、月儿高挂,封易军撇撇嘴,虽是不情不愿,心里却惦记起了那看来弱不禁风的谷媛媛。
想她一副弱得风来便倒的小泵娘模样,居然连熬两夜没睡……
敝不得她会昏倒,因为连他这惯于吃苦练武的大男人都感到疲惫不已了。
看来这谷媛媛的性情,与她外表的娇小可爱模样肯定完全不同。
否则的话,她怎么可能硬撑过三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日子,只是因为觉得她对不起封家?
这外软内硬的倔脾气,可不是普通的姑娘家会有的。
那谷老头到底怎么教这女儿的?为什么能把她养成这等个性?
照理来说,他这丈夫待她如此冷淡,一般姑娘家应该多少会向夫家或娘家哭诉抱怨吧?尤其他爹娘又如此看重这媳妇,她没理由也没必要忍耐他的脾气才是。
可她只是忍着,甚至一心一意想当他的好妻子。
这真是太不合理了,打一开始,他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而她却是自从初识起,就忙着替他熬药、试图讨他欢心,更将他在外的事迹捧上了天,甚至在嫁入封家后,努力取悦爹娘,更遵守承诺,不吵也不闹……
但他呢?除了嚷着争取自己的自由之外,似乎从没把她看进眼里。
兄长们气他的就是这点吧?
因为相较之下,他确实只有任性妄为,而谷媛媛却是体贴细心。
今天若是撇开他不喜欢女人,也不想成家的私心,让他重新看待谷媛媛的话……
老实说,连他都无法对她挑剔半点不好。
“啐,结果怎么想都是我的错?”封易军盘起腿靠在窗边,那洒落在地上的月光,柔和得令人昏昏欲睡,只是他却已失去了睡意。
在这种挑不出半点毛病的情况下,再说什么讨厌,似乎都显得孩子脾气,显得他性情太拗了。
但他真的不喜欢这种被逼着成亲的感觉。
如果是像兄长或小妹他们,因缘际会真的遇上了令自己心仪的对象,所以一拍即合而成亲,那也就算了,偏偏他的亲事却是阴错阳差、误打误撞,教他怎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懊吧,就算这个烂坑是自己挖的,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应该完全的负起责任来,可是……
“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教我怎么跟她当夫妻……”封易军喃喃抱怨着,像是在发洩,又像是无处可去的叹息。
时间悄悄的流逝,直到月正当中的夜半时刻,一个细微的声响穿透祠堂的大门,窜进了屋里。
封易军原以为是家丁进屋探看他是否偷偷打盹,所以也懒得回头理会,哪晓得肩头上却突然有件披风落下,教他不由得转头探看……
“谷嫒媛?”藉着微弱月光,封易军看清了那为他覆上披风的娇小身影。
怎会是她呀?大半夜的又不好好歇息睡觉,赶明儿个兄长们又要责罚他。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谷媛嫒睁着明眸大眼眨了眨。
自成亲以来,这还是她头一回与封易军单独相处在同个屋子里呢,而且……也是她初次与他贴得如此之近。
饼快的心跳声让她有些微颤,却不知自己是为着紧张情绪,还是为眼前挺拔的身影惑了心。
“大半夜的,你……”封易军见她小脸泛着苍白色调,不复初会时的红润光泽,就连嘴唇都失去血色,立刻联想起她累得昏倒的事情,只是没料到她居然还顶着夜风跑来找自己。
瞧瞧肩上的披风,想想谷媛媛乍看之下柔弱可欺,实则与自己相同,是个道地的倔强脾性,但却又比自己多了份替人着想的心思,所以……
一句刚到口,差点就要吐出的“你好好的床放着不睡,跑来祠堂干啥”,立刻又吞回肚子里。
撇撇嘴,封易军改口道:“你该不是知道我被关在祠堂,觉得身为妻子的你,不该在丈夫受苦的时候独自休息,所以就陪着过来,想跟我一起被关吧?”若他没推测错误,谷缓媛八成是这么想的。
“咦……”谷媛媛俏脸一红,她捧住微热的双颊轻点了点头,细声应道:
“相公真了解媛媛呢……”
一句“相公”叫得封易军浑身上下霎时爬满了鸡皮疙瘩。
天哪,这女人能不能别用这种噁心巴拉的字眼唤他呀?
先前没成亲时,让她叫一声“封四哥”,他就已经浑身打颤了,现在一成亲,马上由四哥变成了“相公”……
老天,真是够了,他最受不了女人的,就是这种近似撒娇的讨好言语。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么软绵绵、耍亲昵?
“我不是了解你,只是瞎猜。”封易军甩甩手,想把这股泛着过甜气息的叫唤声自耳边抹去。
“但是,相公猜得好准呢。”这是不是表示,封易军多少对她有了那么点认识?否则他应该连她想着什么都猜不到才对。
“你能不能别再喊我相公了?”自言自语地低声碎碎念过后,封易军再度拍掉身上新长出来的鸡皮疙瘩,跟着起身,将披风取下,回头往谷媛媛肩上覆去。
“咦?”谷媛媛眨了下无辜的眼,在感到纳闷的同时,那带着些许封易军体温的披风已将她牢牢地罩住,教她感到一阵暖意,让她脑子里的疑问暂时给放到了一边去。
“还有,我三天没睡死不了的,倒是你,又瘦又弱又刚昏倒过,与其陪我不如多吃多睡,这披风与其我披不如你披,反正我不怕冷。”封易军说罢,便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免得这呆女人跟着学他一块儿窝地板上,到时候冷着了身子,一大家子又说是他的错。
“相公真体贴。”谷媛媛听着封易军的话,心里只感到一阵阵暖意与窝心。
旁人虽说封易军不够照顾她,对她不好,所以才罚他关祠堂,但在她看来,封易军并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其实心地真如她所听闻的那般善良,否则他大可以赶她走的,何必还担忧她的身子虚,把披风给了她?
“我不是体贴!”封易军微眯起眼,很想禁止她再喊他一句“相公”,可是想到谷媛媛八成会跟他坚持什么三从四德之类的大道理,索性也不跟她争了。
“但是相公很关心我呢。”对谷媛媛来说,这么短短几句、这么点心意,就令她感到值得了。
其实,她在封易军心底里还是占了点分量的,他并不是全然无视于她。
这个令她曾经一心倾倒的侠客,如今就在她的身旁,如此体贴地待她……
扒……她真是幸福。
“算了,算我败给你了。”瞧着谷媛媛唇边不时流露出来的甜腻笑意,封易军挥挥手,不想再过问她的心思,省得又听到他一辈子都习惯不了的噁心情话。
“败给我?相公真爱说笑,相公是武林高手,怎会败给一点武功都没有的我呢?”谷媛媛不懂封易军话里的意思,只当他是与自己谈笑,于是也跟着搬了圆凳来,挨着封易军身边坐下。
“你……”天哪,跟她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封易军一翻白眼,随即转身面向了祖先牌位,没再开口。
反正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就算他想逼谷媛媛回房,她也不会轻易答应,那他不如省点力气、省点口水,随她去吧!
毕竟这漫漫长夜,身边多个人叽叽喳喳的,总胜过万籁俱寂,也让他不至于一再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