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扰扰。
孟朗月默默地走在街上,清俊的脸上挂着大受打击的愁容,显得孤单而落寞。
“师弟,亲爱的师弟。”突然一掌劈在他肩上。
不消回头,孟朗月便知道来人是谁。
“你怎么又跟来了?”他口气中包含着千百个无奈。
没错,那个老是阴魂不散、有张甜美圆脸的女孩,正是盂朗月恩师的独生爱女——梁烷烷。
由于梁烷烷自小就跟着她爹学医,虽然学了十七年,还学不到她爹的半成本事,更遑论跟青出于蓝的孟朗月相提并论了,不过论辈分,孟朗月还是得规规矩矩地喊她一声“师姐”啦!
此刻,她圆脸红扑扑的且气喘吁吁,看得出来,找人找得很辛苦哟!不过没办法啦,她这调皮的师弟就是喜欢跟她玩躲迷藏,偏偏她别的本事没有,找人最行,也活该孟朗月老是逃不过她的魔掌喽!
“喂!吧么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梁烷烷评论的声音中带着嘲讽。“这要是让人知道你就是那位医术厉害得不得了的孟大夫,谁会相信啊!人家恐怕会以为你是个倒媚道人呢!”
“那你还敢跟着我,不怕倒媚啊?”他口气颇冲地道。
“哟!开个玩笑也不行,你中邪啦?”
“是啊!我是遇到一个邪物了。”他一双俊目毫不留情地瞅着她。
如果说孟朗月调皮的话,他的调皮可绝对比不上梁浣浣的万分之一,遇上她,他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咦!你真的觉得师姐我有这么好呀,美得像个邪物,嘻嘻!也难怪你总是不敢正眼看我,怕被我迷得昏头转向了吧!”梁浣浣自我陶醉道。
“是啊、是啊,所以请离我远一点。”他没好气地道。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反正师姐也云英未嫁,看在你那么喜欢我的分上,我就嫁给你好了。”她偏了个身子想靠近他,想不到那没良心的居然不解风情,退自走远,害她人没靠到,还差点当街跌个四脚朝天哩!
真害羞啊!她这师弟就是这点可爱,所以让她这五年来玩他玩得开心极了。
“师弟,你别走那么快,人家可是秀气的闺女耶!”她大步大步地追上来,一点闺女的模样也瞧不见。
“闺女是吗?”孟朗月突然停下脚步。“我记得师父并没有答应让你下山,你这闺女真是好典范啊!”
“唉!你怎能这么说?若不是担心你有危险,师姐我怎么可能冒着被我爹宰了的危险下山呢?”她是多么的用心良苦呀!不懂感激的家伙。
“我并没有要去闯江湖,而是要在自家药铺当大夫,有何危险来着?”孟朗月太了解了,这一次他要回到家,娘一定会用铁链子将他拴着的,他就是插翅也难飞啊!包遑论去闯江湖了。
“那我保护你回家。”她甜甜一笑道。
“多谢鸡婆。”他气呼呼地喊。“不必。”
梁浣浣一点也不在意,反正她这师弟天生爱生气,一天没生气心里都不舒服,她老早免疫了。
“师弟,你可不可以别装了?”她无奈地道。“你明明这么喜欢我.又何必装作不在意呢?”
“我何时喜欢过你了?”真不懂,这大花痴干么一天到晚说他喜欢她?
“若你不是太喜欢我,那么以你的天资,早在两年前你就可以艺成下山了,何必为我多停留两年呢?”啧!一定要她说得这么明白吗?“你就承认了吧!我不会笑你的,我保证。”
“你想太多了。”
“不然呢?”梁浣浣不死心地跟着他走,边提议道:“师弟,我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提亲?”他脚步差点打跌。“提什么亲?”
“就是你我的亲事啊!”笨师弟,连这也要问。
孟明月真是怀疑,在这神经兮兮的女人的摧残之下,自己怎么能够好好活过这五年。
“梁浣浣,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他简直要被气死了。“所谓的‘提亲’是男方去女方那儿提亲,你一个女孩家,提什么亲啊?”
梁浣浣揪住自己被吼痛的耳朵,瘪了瘪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那我就等你去我家提亲不就好了,干么这么大声叫,你看路人都往我们这边瞧了,真是难为情啊!”
可偏偏她姑娘脸上一点难为情的样子也没有,反而喜孜孜地,笑得甜蜜蜜。
来人啊,快告诉他豆腐墙在那儿;或者借他几条面线上吊吧!有这种师姐,他真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
唉!
这叫现世报吧!谁要他当初总爱戏弄朱灵儿,每回都惹得她又叫又跳的。上天总算看不过去,派了个魔女来修理他。
唉!忍不住又再叹了口气。
惫是他的小灵儿好,比起来,朱灵儿简直就是个不惹纤尘的仙子,又天真、又无邪。
只是——她还是他的小灵儿吗?
家里传来的喜讯,对他来说是种沉重的打击,她竟然要成为他的大嫂?当初所刻意忽略的问题,竟然会成了真。
这……这叫他怎么能够接受?
“师弟,亲爱的师弟,你的魂儿又飞哪里去了?”一直受不到重视的梁浣浣又大发娇嗔了。
“不干你的事。”
她梁浣浣天生爱管闲事……不,她是天生善良,看他一脸忧色,她当然要帮忙分担啦!
“怎么会不干我的事?你是我亲爱的师弟,我是你亲爱的师姐,快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我可以……”
孟朗月直翻白眼,无意地朝街上一瞄,在瞧见那穿着蓝布衫的瘦弱“男子”后,他耳里就再也听不见梁浣浣的喳呼了。
他立刻迈步朝那人走去。
“师弟,你去哪儿,等等我、等等我……”自言自语了好半晌,在发现人已经走远后,梁浣浣也毫不迟疑地立刻追上前去。
秋老虎的威力惊人,午后,客栈里满满都是避热顺便聊八卦、嗑瓜子的人群,大家叽叽喳喳的,让整座客栈热闹非凡。
一个身着蓝布衫的瘦弱男子,轻拭着额际沁出的汗,也走进了这家客栈。
“小二,给我一壶凉茶。”那过分清脆的嗓音,引来不少人的回眸。
“哟!懊个可爱的小俊扮儿呀!来未来,来姐姐身边坐,姐姐请客,你想吃什么只管点。”一个浓妆艳抹、穿着凉快的豪放妇人当众大喊。
这身穿蓝布衫的小憋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哇!真没想到一个男孩可以俊美成这个样子,唇红齿白、皮肤水女敕,让人忍不住想掐上一把、逗上一逗。
整座客栈也因为他,而变得安静了许多。
糟糕!急着出门寻人,却忘了拿把泥土抹脸了。
穿蓝布衫的少年——也就是朱灵儿,她瞠著一双惊疑的大眼睛,看着每双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顿时手足无措。
“小二哥,我……我不喝茶了,我要走了。”她急急忙忙地往外跑。
“暧!怎么就跑了呢?过来陪姐姐说句话嘛!”那豪放的妇人不死心,站起来就要抓人。
没想到一扑落空,那俊美的少年身边多了一对男女,其中那男的,还以保护的姿态出现。
“小兄弟,久等了,是大哥不好,我迟到了。”孟朗月及时出现,他瞄了那妇人一眼,随即吩咐道:“小二哥,给我上几道小菜,我要和我这小兄弟叙叙旧。”
那妇人一接触到孟朗月有力的眼神,立刻知道对方是不好惹的角色,于是收回“魔掌”,悻悻然地作罢。
“是是,客官请跟我来。”店小二勤快地带领他们上楼。
危机解除了,但是朱灵儿的心并未平静下来。
虽然她并未抬头与救命恩人正面相视,但这把声音,她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孟朗月。
一定是他,真没想到自己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天,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他。她只知道他在这儿附近,没想到……可她心理一点准备也没有,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走啊,你不渴吗?”孟朗月心里的激动并不亚于她。
“我……”朱灵儿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孟朗月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和店小二一起上楼,他有太多的话想问她。
“哎!师弟,师弟……”梁浣浣的呼喊,根本引不起他的回眸。
孟朗月发现,自己的心仿佛只随着她跳动。
从当两人擦肩而过时,他的视线就再也移不开朱灵儿了,纵使她做了男装打扮,依旧逃不过他凌厉的眼。
不过很显然的,满月复心事的她只顾着低头赶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没认出他来。
这简直太危险了,姑且不论路上随时来往的人车,就光是刚刚那妇人的为难,就足以让他吓掉半条魂。
不行,她不能如此胡来,他非好好告诫她不可。
“坐下,喝茶。”落座后,他将茶杯塞人她手里。
虽然心里有些怒气,但他的动作无比温柔,甚至还抢过梁浣浣煽风的帕子,为她轻拭着额上的汗珠。
梁浣浣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老天!这么多年来,孟朗月一直对她这大美人视若无睹,原来……原来是有这种“癖好”啊!
他的温柔,让朱灵儿眼眶湿润。
她没有错,他依旧是在乎她的,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猛抬头,她看到了一张俊美的脸孔。
五年了,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天真少年、少女了,外貌自然也会有所改变。
孟朗月真的变了,当初那张顽劣爱笑的脸,如今少了年少轻狂,多了些稳重气息,看来竟有些陌生。
孟朗月的心也同样被她深深地震撼着。
虽然是男装打扮,但依旧难掩她丽质天生的绝色容颜,眉目如画、菱唇尖颚,粉妆玉琢得犹如一个精雕的玉女圭女圭,也难怪会引起众人的觊觎。
小时候是个小美人,长大后也不负众望地,成为一个娉婷的大美人了。
五年的岁月啊!他的心一如往昔,牵着、念着的都是她,而她呢?
一想起那张喜帖,他就心如刀割,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梁浣浣左看看、右看看,古怪地发现他俩似乎忘记旁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世界仿佛只为他们而旋转。
“嗯哼!”她不甘寂寞地发出了噪音。“师弟,你们认识啊!你认识这个小俊扮儿啊!”
那聒噪的好奇声,打破了原本的沉静。
朱灵儿的视线由他身上移向他身边的女子。
懊一个俏佳人!
她的心开始惶悸不安。
“喂!怎么不说话?两个人都不说点话吗?”梁浣浣受不了这闷死人的气氛,她拼命找话题问。
孟朗月才受不了她,见到朱灵儿是多么可喜的事,但是身边多了只麻雀,让这欢喜打了点折扣。
“我们的事用不着你管。”他直言道。
“怎么会不用我管?我可是你的未婚妻耶!”梁浣浣大言不惭地道。
“未婚妻?”朱灵儿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她一双美目望着孟朗月,寻求答案。
“你在胡说什么?”孟朗月真怀疑,失手掐死一个疯婆子到底有没有罪。
“我才没胡说!”梁浣浣坚持道。
她身系重任呢,师弟好说歹说也是个昂藏的堂堂男子汉,他怎么能够去喜欢一个男人……不,男孩啊!这……这种断袖之病,她无法接受。
她对着朱灵儿嚷道:“我跟你说.我这师弟挺风骚的,也喜欢勾引人,但你千万别认真.他只喜欢女人,只喜欢我的。”
说孟朗月爱勾引人一点都没错,虽然梁浣浣看不出他有何异样动作,至少他从不勾引她,但由附近的姑娘们都为他倾心的样子看来,她的怀疑不是没道理的。
朱灵儿整个脑袋轰然大响,梁烷烷的最后一句话——他只喜欢她——让她深受打击。
那她呢?五年的苦苦相思,还千里迢迢逃婚寻他,为的是什么?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所想要的,她不要啊!
“你是谁?”朱灵儿不信.她不信孟朗月会这样对她,她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
“我?”梁浣浣状似亲密地靠近孟朗月。“我是‘亲爱’的朗月师弟的‘亲爱’的师姐啊!”深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很好似地,她拼命地强调“亲爱”两字。
“师姐?”
“是啊!我爹就是朗月师弟的师父。他就是太喜欢我了,所以才会拜在我爹门下,这样你懂了吗?”梁烷烷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继续口沫横飞地道:“我们两个感情很好喔!你别来破坏。”
朱灵儿懂了,原来如此,原来他离开的原因不是为了学什么技艺,而是为了人家的爱女,也难怪他的家书提到她时总是轻描淡写、也难怪他那么毅然决然地整整五年不回家——这下她全懂了!
可笑的是,她居然为这骗子抛下自尊,不顾危险,在查探到他有可能的落脚处后,便一心一意地追寻而来。
一个从未踏出家门的女子,能够独身安全地到他面前,需要多少的勇气和努力。谁知道,她所得到的竟然全是谎言,骗了她整整五年的谎言。
孟朗月简直是欺人太甚。
“梁浣浣——”看着朱灵儿苍白的脸,孟朗月的手指关节按得僻哩啪啦响,青筋浮动。
“对,我叫梁浣浣,我师弟每逃诩要喊我很多次。”梁浣浣虽然嘴边含笑,但倒是有些知觉,知道得离孟朗月那暴风圈远一点,兔得被一掌劈死。
朱灵儿的眼神忧怨,含着泪水,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这一掌,打断了两人之间所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孟朗月,我恨你。”她说完甩头就走。
“灵儿,灵儿,你别听她胡说,她是胡说的……”孟朗月赶紧追上前去。
“师弟,别追了,她那么凶,别理她了。”梁浣浣冒着生命危险,硬是将人给拦了下来。
眼看着朱灵儿越走越远,孟朗月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想杀人的。
“梁浣浣,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他的大吼声,几乎传遍了整座客栈,吓得人心惶惶,很多人连滚带爬地逃开。
“我我我……”
孟朗月一向很有幽默感的,怎么这一次怒火这么炽啊!
梁浣浣委屈地捂住耳朵,低声道:“我也是为你好啊!懊好一个大男人,女人不爱偏去爱男人,这……这……”
“她是女的,是女的。”这个笨蛋,居然连人家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孟朗月真怀疑她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什么?”梁浣浣惊奇地睁大眼。“喔!难怪我看她那么漂亮,原来真的是个女孩啊!早说嘛!”
孟朗月气到浑身乏力地跌坐在地,有这种师姐真是叫他欲哭无泪。
“喂!那……那女孩找你做什么?看她手上还抱着个包袱,不会是要跟你私奔吧!”只是奇怪了,她怎么从没见过那女孩,还有,他们何时相约的,怎么没人来通知一下她咧?
“私奔?”
孟朗月之所以不大敢表态,是为了家里寄来的喜帖,他怕朱灵儿若是真的选择了他的大哥,那他的举动就大没分寸了。
但是……
梁浣浣的话提醒了他,如果朱灵儿就要当新嫁娘了,那她应该是欢欢喜喜地待在闺房里绣鸳鸯枕,而不是抱着个包袱四处乱跑。
“对了,她……她是在乎我的。”他激动地拉着梁浣浣。“灵儿,她是来找我的,一定是的,哈哈哈……”
他乐得直跳,若非梁浣浣眼明手快,恐怕他就要从二楼的梯子上滚下去了。
“喂!你……你别吓我,安静点,先坐下来,我替你把把脉吧!”她觉得这师弟似乎不大正常耶!
“把什么脉?我好得很。对了,师姐,我现在一定要尽快找到她,跟她说明一切,其实我根本不希望她嫁给我大哥的,她只能嫁给我,只能嫁给我。”孟朗月像阵风似地,话说完人也失去了踪影。
“喂,你乱七八糟地在说些什么,谁听得懂啊?你……”梁浣浣望着他的背影,一定要问清楚。
梁浣浣不禁怀疑了。“他真的疯了吗?”
五年来她从没见过盂朗月这样又叫又跳的模样,更没有听过他规矩地喊她一声“师姐”,可是刚刚……
“师姐?”她确实是听见他这么喊了。
所以由此可见,那个人非疯即癫啊!
懊往哪儿去呢?
人海茫茫、天地之大,何处才是她的依归?
朱灵儿抱着包袱,从客栈里跑出来后,眼泪从没停止过。
多少年的等待,换来的是什么?她以为孟朗月和她一样彼此思念、彼此相许……
然而另一个女孩的出现却打碎了她的梦,如今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她太天真、她在自作多情。
清泪纷飞,顺着腮边流下,没有间断。孩子,你别忘了,这么多年来,孟家对我们恩重如山,尤其是你孟伯父、伯母,他们更是将你疼入了心坎里,能当他们的媳妇,这是你的福气……
娘的话在她脑中响起。是的,能当孟家的媳妇,这是她的福气,她是多么的希望会有这么一天,能够成为孟朗月的新娘。
从小他就护着她、就爱逗她、就舍不得她受苦啊!莫非这些都是她的幻梦,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孟朗月——”朱灵儿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
不哭了,她才不要为这种薄幸的男人而哭,不值得!
他不要她,她也不要他了,这种男人不稀氨、不稀氨、不稀氨……
控制不住地,眼泪还是拼命地掉,她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唇,制止自己想大哭的冲动。
“灵儿。”轻轻的温柔呼唤自耳畔传来,似乎怕惊扰了她般。
朱灵儿猛然抬头,看见了一张刚毅、充满疲累的俊脸。
“朔日哥?”她怀疑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她的泪眼婆婆,让孟朔日内心抽痛。“我来带你回家。”
事实上,他出门后只花了半日时间便跟上了她的脚步,而后便一直跟在她身后。而刚刚的情景,也全数落人他眼里了。
“回家?”
“是的,跟我回家好吗?”
无助激动的心,在他乡遇故知的温柔呼唤里,终于平静了下来。
朱灵儿缓缓地点下了头。
必家,还是家里最好。
彬许娘说的对,娘为她所作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从今以后,她将封闭自己的心,再也没有一个名叫孟朗月的男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