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度过美丽的假期之后,惠安重新返回工作岗位,由于下星期他又要到欧洲出差十天,所以一连几天他都忙着写到日本出差的报告,还得准备到欧洲接洽的资料,工作十分繁重。
他和玉翎仍然每天借着电话传递情意,并约好周末回台南相聚。
本来一切情况都如他所预料的美好,在公司他最近升职加薪,爱情事业两得意,他的前程一片锦绣。惠安觉得他不可能更快乐的了,直到杰伦的一句话毁掉他这几天原本的欢欣。
星期五下班后,惠安背起行李袋准备冲向车站,谁知道才离开办公室门门,就被杰伦拦了下来。
“等一下,惠安。昭欣派我来告诉你一个惊喜。”
惊喜?他望着一脸愁眉苦脸的杰伦,立刻判断出这会是个很可怕的惊喜。
“我们决定跟你一起回台南。”
陛安大惊失色,这哪是惊喜,应该是惊恐才对!
“你们……”他结结巴巴地指着杰伦。
“就是我、昭欣和秀芬啊,不过骆平一听说我们要去,也想跟去。”杰伦很无奈地耸耸肩。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惠安气恼地瞪着他。
“是临时决定的。”杰伦一脸的无可奈何。“你这么久都没有再约秀芬,就不知道人家有多难过?她是个女孩子家当然不好意思主动问你,昭欣看不过去,所以才出这个主意。”
“你难道没跟昭欣说我心里有人了?”
“我哪敢说啊!昭欣要是知道了铁定不会放过我。”
“你会害死我的!”惠安气急败坏地嚷着。
“死道友总比死贫道好。”杰伦喃喃念道,“惠安,只是去一下台南,不可能那么糟吧?”
“还不糟啊?我跟玉翎约好了,你教我怎么跟她解释?而且秀芬也要去,两人一见面,我不就完蛋了?”
“只怕到时候你没完蛋,我就先完蛋了!”杰伦泄气地自嘲。
正当两人在争论谁的下场比较惨时,娇媚的声音已传进他们的耳中。惠安的脸涨得通红,杰伦则是面色惨白。
“杰伦,你跟惠安说了没?”昭欣拉着秀芬,一见杰伦劈头就问。“你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没什么。”杰伦绽出个颤抖的笑容回道。
“惠安,杰伦跟你说了没?你不会不欢迎我们吧?”昭欣娇媚地眨眨眼,惠安觉得鸡皮疙瘩直起,看向秀芬的方向,发现她正低垂着头,以眼角的余光瞄他。
“惠安,你真的不欢迎我们啊!”昭欣矫嗔道。
“不是。”惠安赶紧回答,“骆平人呢?他不是也要一道去吗?”
一听到骆平的名子,秀芬就忍不住蹙起秀眉。那个家伙一天到晚死缠着她,连去台南也要死命跟来,都怪杰伦多嘴,把他们要去台南的事告诉他。
“骆平来了。”杰伦吁出一口气,朝正从走廊转角处走过来的高大身影招了招手。
陛安待骆平走近后,立刻亲热的挽住他,“骆平,我们都在等你呢!”
“是吗?我还以为不受人欢迎。”骆平嘲讽地扬起嘴角,斜睨向秀芬。
这分明是示威嘛!秀芬气愤地别开脸。
“怎么会呢?我欢迎你还来不及。”惠安和骆平把臂同行,昭欣在他们身后瞪大眼睛,拉住杰伦问:“怎么回事?”
杰伦耸耸肩,放作无知状,左手自右前向左后一挥,礼让两位美女先行。
搭上火车之后,昭欣有意安排秀芬和惠安坐在一块,谁知道惠安拉住骆平不放,坐到较远的座位,并对杰伦吩咐道:“两位美女就交给你了,我跟骆平有事要谈。”
在昭欣和秀芬的瞠视下,骆平一头雾水地跟随惠安坐到——他们相隔五排的座位,他对惠安的友善态度感到不解,惠安到底要跟他谈什么?莫非是想跟他谈判?他蹙了蹙眉,唇角噙了个冷笑,静待惠安开口。
等到火车开动后,惠安瞄了瞄四周,严肃地面对骆平,“骆平,找现在非常认真地问你,也请你以认真的态度老实回答我,你是否真心喜欢秀芬?”
丙然是谈判!骆平忿忿不平地想着。惠安明明已居上风,竟然还找他谈判,这分明是向他示威嘛!不过他可不是那种不战而降的人。
“没错,我的确喜欢秀芬。虽然你目前暂居上风,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那表示你有娶秀芬的打算了?”惠安认为有必要先弄清楚骆平对秀芬是否真心。虽然他目前急于摆月兑秀芬的一片柔情,但他可不能所托非人,让她受到伤害。”
“你不用讽刺我。”骆平误解了他的意思,“虽然我以前有些玩世不恭,可是这次我对秀芬是真心的。我的条件并不比你差,只怪她对我的成见太深,所以才会让你占上风。但这并不表示我就一定会输,她终究会明白我对她的真心,我会跟你公平竞争到最后关头。”
“不必竞争了,只要你对秀芬是真心的,我就放心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骆平……”惠安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什么?”骆平的眼中闪着怒气,“你是说,你一直都在玩弄秀芬的感情。”
“骆平,你这么说不公平!”惠安赶忙解释,“刚开始时我的确被秀芬所吸引,才会和她约会。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就在我约了秀芬后,我遇到了我的初恋情人。你该知道我在感情上是很执着的,我和我的女友在七年前因为误会而分开,七年后我们再相遇,那份对彼此的渴望更甚于从前,因此我就再也没约秀芬了。你难道没发觉我一直和她保持距离吗?”
“可是秀芬对你一往情深……”
“那是一种错觉,事实上我觉得她比较喜欢你。”
(喜欢我?”骆平苦笑了一下,“讨厌我还差不多。”
“那是因为你一直吊儿郎当的,秀芬才误会你是那种玩弄女人的公子。我相信只要你以诚心感动她,她终究会选择你的。”
“你真的这么想?”骆平怀疑。
“是的。”惠安是这么说服自己的。“所以你得加把劲追求秀芬,这对大家都好。”
“是吗?”骆平再度狐疑地望着惠安,“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认为我是那种可以应付三角关系的人吗?我不愿让我的女友误会我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又不忍心见秀芬伤心,所以我想,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秀芬发现有个比我更值得她喜欢的男人在爱她,这样她就不会难过了,对不对?”
“我不知道。”骆平摇着头,“秀芬她似乎很执着……”
“你刚才不是还信心十足,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灰心了?”惠安不解他的心思。
“我……好吧,我尽力而为,”骆平在情敌的鼓励之下又恢复信心,他伸出手接受惠安的祝福,整个画面落在正偷窥他们的昭欣和秀芬眼里。
两个女孩面面相觎,又各自低下头伤着脑筋。那两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直到抵达台南,两人的心中仍然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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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大早玉翎就接到惠安的电话。虽然她挺不乐意惠安必须陪伴同事而不能来看她,但却没有表示出她的不悦。
“那我们今逃诩不能见面吗?”她失望地说。
“女乃女乃请你来家里吃晚饭。”他说。
于是玉翎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直到黄昏时分才提了一篮母亲准备的水果礼盒到姚家拜访。
陛嘉兴高采烈地将她迎进门,她一进客厅就看到惠全正陪着两个年轻的陌生男人聊天,她猜想是惠安的同事。
玉翎颌首为礼,发现惠安的女乃女乃正走向客厅,连忙迎了上去。
“姚女乃女乃,我来看您了。”她甜甜地向老人家问安。
“玉翎,欢迎你来。”老女乃女乃拉着玉翎的手问长问短。
“女乃女乃,你看玉翎带了我最喜欢吃的日本苹果来,好香啊!”惠嘉开心地捧着水果篮。
“玉翎,人来了就好,干吗还带礼物来?”老人家有些不高兴。
“姚女乃女乃,您别放在心上,是女乃女乃说您老人家挺喜欢苹果的香味,刚好有客人-了我家一大箱的日本水果,妈咪特地要我送一些过来给您尝尝。”
“你妈真是太客气了。”姚女乃女乃又笑咧了嘴,
“玉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在台北吗?”惠全问。
“昨天回来的。只来得及赶上吃晚饭,所以才没来看姚女乃女乃。”玉翎向老女乃女乃撒娇,逗得姚老太太呵呵笑。
“玉翎,听瑞雪表姊说,你上星期跟大哥去参加舞会对不对?快告诉我好不好玩?”惠嘉搭着玉翎的肩问。
“是我表哥的生日派对,挺热闹的,弥漫着爵士的味道,不过我跟惠安都怕吵,所以唱完生日歌后,随便晃了一会儿就打道回府了。”
“哎呀,你们两个还真是暴殄天物,难得参加舞会,就这么虚晃两招就回来了,太可惜了。”惠嘉嘟着嘴埋怨道,随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抿着嘴直笑。“我知道了,你就喜欢跟大哥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她伸出两手的指头互相碰触,做出亲嘴状,将玉翎的心悬荡到半天高,脸颊也羞红了起来。“聊天。”
她呵呵娇笑着,玉翎则羞得将脸埋在姚老女乃女乃的怀里。惠全怒瞪着妹妹,两名男客人却只是抿着嘴不敢笑出声。
丙然是个美人儿,杰伦忍不住对惠安的眼光感到佩服。还埋在姚女乃女乃怀里的那位短发少女生得明眸皓齿,害羞的模样尤其令人心动,晕红的双颊、粉红的樱唇,还有那裹在苹果绿洋装下的婀哪身材……也难怪惠安会对这样的美人儿念念不忘。
“玉翎,你别怪惠嘉顽皮,她就是这个样子。”姚女乃女乃安慰道。
玉翎娇羞地点了点头,“女乃女乃,我不会怪惠嘉的。对了,惠安人呢?”
“大哥他……”惠嘉的表情黯淡了下来,“在厨房。”
“真的?我从没见他下过厨呢!”玉翎讶异地瞪大眼。
“大哥烧的菜才好呢,不过他今天大概只配端端盘子而已。”惠全脸上有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他是在帮姚妈妈做饭吗?”
“那倒不需要他帮忙,有两位美女在当我妈的助手。”惠全不理会惠嘉频向他使来的眼色,笑嘻嘻地说。
玉翎怔仲着,微蹙秀眉,终也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是我们的两位女同事在帮忙,”杰伦挺身打圆场,“你知道的,就是我女明友钱昭欣和……”他拐了一下骆平。
“还有我女朋友秀芬。”骆平补充道。
“喔!”玉翎放下心来,露出甜美的笑容,“你们是惠安的同事吗?我叫唐玉翎。”
“我知道。”杰伦点头,“惠安跟我提过你,我叫郑杰伦,这位是徐骆平,我们这次仓卒的来,希望不会打扰到你和惠安。”
“不会……”玉翎红着脸,“欢迎你们来台南玩。”
“谢谢。”杰伦以笑容响应。
室内的气氛再度沉静了下来,玉翎的眼光频向传出炒菜声音的厨房看去,最后她再也忍不住了。
“姚女乃女乃,我可以去看惠安吗?”
“我带你去。”惠全兴匆匆地起身。
他脸上诡异的笑容令玉翎不安,两人走进餐厅时,正好见到惠安和一位长发女孩谈笑风生地端着热腾腾的菜肴上桌。
陛安尚未看到玉翎,他正忙着帮秀芬调整那盘茄汁排骨的位置。
瞪着眼前非常相称的一对男女,玉翎的心没来由地震了一下。长发女孩高挑身材和惠安的高大十分相配,还有她凝视惠安的深情眼光,看在玉翎的眼中很不是滋味。
陛安抬起头来,终于发现玉翎。
“玉翎……”他露出迷人的笑容,大步走向她。“你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过来让我去接你呢?”
“我想你会很忙。”她的笑容虽甜,眼光却很冷淡。
“怎么会呢?再忙我也会去接你的。”他宠溺地轻抚过她俏丽的短发,柔情的眼光令玉翎心中的疑虑顿时消失无踪。
“咳,咳。”惠全干咳了两下。
陛安这才记起餐厅里还有别人,他突兀地侧转过身,眼光看向秀芬,发现她脸色苍白,表情僵硬。
“我忘了……这位是……陈秀芬小姐,秀芬,这是唐玉翎小姐。”
“你好。”玉翎主动伸出手打招呼,秀芬迟疑地相握。“刚才郑先生有跟我提起你,你是徐先生的女朋友对不对?”
“什么?”秀芬错愕了两秒,正当她想问清楚时,昭欣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惠安,伯母叫你招呼大家进来吃饭。”
“好。”惠安回答,“惠全,去叫大家进来吃饭。”
姚惠全满心不乐意地转身离开,他好戏还没看完,不免有些遗憾。
吃饭时,惠安让玉翎坐在身边,频将各色菜肴放在她的碗中,昭欣对眼前的这幕很不习惯,频使眼色问男友,但杰伦只装作没看见。
“妈,今天的蚝油牛肉做得挺不错的。”惠全对着母亲谄媚道。
“我也有同感,秀芬做得挺好吃的:”姚太太赞许地望向秀芬。
玉翎的眼光也瞟向她,昭欣立刻决定这是替好友扳回一成的最好时机,“伯母,不是我在夸秀芬,她不但中式的菜肴做得好,就是西方餐点也是一流的。我们秀芬擅长厨艺,人又温柔漂亮,在公司里可有好多人爱慕她呢!”
“看得出来。”姚太太笑道。
秀芬脸涨得通红,低声警告昭欣:“别胡说了。”
昭欣故意装作没听见,眼光转向玉翎。“对了,唐小姐,你一定也会做菜吧?”
“我?”接收到昭欣的挑衅,她微笑道:“不会,现在不会。”
“唐小姐莫非是那种女强人,所以不屑进厨房?”昭欣扬着眉笑道。
玉翎还来不及回答,惠嘉已替她说话:“玉翎是个画家。”
“画家?是啦,我们是不能想象用画笔来炒菜的,对不对?”昭欣嘲弄道。
“就像我们无法想象用锅铲来画画是一样的。”玉翎微笑地反讽。
陛嘉听了哈哈大笑,“玉翎,你还真幽默,非常有趣的对话。”
就连杰伦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他可没同桌吃饭的伙伴那么幸运,因为昭欣的白眼不客气地瞪向他。
吃完饭后众人到客厅闲聊,惠嘉端出玉翎带来的苹果让人家品尝,然而同样的苹果吃进各人口中却有不同的滋味。秀芬只觉得含入口中的苹果苦涩难咽,她神情落寞地挨坐在昭欣身边,看向惠安的眼光充满幽怨。
玉翎可以感觉到惠安的不自在,以及客厅内气氛的怪异。她压根儿不相信秀芬是骆平的女友,因为吃饭时,秀芬根本不曾看向骆平,反而以哀怨的眼光频频对惠安行注目礼。她的心情如打翻酸醋般,很不是滋味。
陈秀芬容貌秀丽、身材高挑,而且擅长厨艺。如果她对惠安有情的话,惠安会不会心动呢?
玉翎的眼光看向惠安,发现他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神情却显得很苦恼。
他在苦恼什么呢?玉翎忧郁地想。室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僵,谈话的声音低了下来,突如其来的死寂令玉翎觉得再也无法忍受。
“我该回去了。”她站起身来,“我去向姚女乃女乃、姚爷爷告辞。”
老人家早巳将客厅让给年轻人,回房休息去了。
“我送你回去。”惠安和惠全同时起身说,众人的眼光全看向这对兄弟。
“让大哥送吧!”惠嘉说。惠全瞪向她,然而她却只是耸耸肩笑道:“长幼有序嘛!”
陛全恼怒地坐下来。惠安陪伴玉翎向女乃女乃、爷爷道别,又带她跟父母打过招呼后,重新回到客厅。
“惠全,单车借我。”
陛全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不过却礼貌周到地跟着两人来到院子,牵出他那辆单车交给惠安。
玉翎侧坐在车杆上,惠全忍不住满心的疑惑月兑口而出:“玉翎,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我有吗?”她无辜地眨眼。
“有。”惠全坚决地点着头。
玉翎微微一笑看向患安,“问惠安好了。”
“大哥,你说我坏话?”他气鼓鼓的。
“没有。”惠安赶紧辩白。
“你别胡乱怪人,只怪你七年前把污水溅到我身上,不道歉也就算了,竟然还朝我做鬼脸!”
“有吗?”惠全错愕极了,绞尽脑汁拚命地回想,可是直到惠安和玉翎的身影消失良久,他还是想不出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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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翎,你今天好象很不开心。”惠安踩着脚踏车踏板,小心翼翼地问。
“是吗?或许今天大家都不怎么开心吧!”
“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位陈秀芬并不是徐骆平的女友。”
陛安心中打了个突,不明白玉翎说这句话的意思。
“她是你的女友对不对?”玉翎转过头来看他,惠安被她盯得心虚了起来。
“你别误会,玉翎。”
“我误会了吗?”她幽怨地回过头去,觉得眼眶热热的。
“我的女朋友是你,怎么会是秀芬呢?”他着急了起来。
“可是她看你的眼神……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对她一点情意都没有吗?”
“当然可以,秀芬不是我的女友。”他认真地说。
“那她为什么要那么看你?”
陛安叹了口气,“我承认秀芬似乎很喜欢我,可是我喜欢的你呀!”
“她知道吗?”
陛安摇摇头,“我没跟她提过。”
“为什么?”玉翎恼怒着,
“玉翎,你讲点道理,我不可能见到每个女人就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请保持距离吧!”
“可是秀芬不能归类成每个女人,她是不同的,对不对?”
“玉翎……”惠安觉得有些难以招架了。
“她是否就是那个你原先打算追求的女孩?”
“玉翎……”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不是?”
“是!”惠安硬着头皮回答,“可是我也跟你保证过……”他的声音消失,表情十分无奈。
玉翎别开脸,眼中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她的心中很不安,可是惠安完全不明白,那个叫陈秀芬的女人曾经打动过惠安的心,她会做菜、身材又高挑,这种种的一切都令玉翎有种芒剌在背的感觉。
她沉默着,任眼泪在夜风中直流,惠安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直到车子抵达唐家大门,玉翎从车杆上跳下来时,他才发现她脸上的泪痕。
陛安着急地将她拉进怀中,低下头吮着她的泪珠,顺着泪迹吻住她的唇。
饼了片刻他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她,含情默默地说:“玉翎,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我该相信你……”她幽幽地回答,新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可是我就是害怕,毕竟她是你喜欢过的女人。”
“玉翎,我先前就跟你解释过,那是在……在你回到找身边之前的事……”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就是担心。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小心眼,但是人家就是无法忍受她看你的眼神,惠安,你知道吗?虽然我们相识了七年,可是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可能不及你跟陈秀芬共事的岁月。”
“胡说,”惠安深情地啄了一下她唇,“别说我跟秀芬鲜少见面,就算我们天天在一起又如何?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你难道没听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一句话吗?”
玉翎破涕为笑,但心中仍有丝不确定,“你真的很少跟她在一起?”
“她是财务部的,又不跟我同一个部门。玉翎,你还不肯相信我?”
“不是……”她垂下头来,随即又拾起头望着惠安。“我不会做菜……”
玉翎眼中的自卑感令惠安心疼了起来,他俯下头温柔地蜜吻着她的眼、鼻和她的唇。
“我会做菜,不用你下厨……”惠安温柔地低喃,见玉翎又要反驳,连忙以嘴封住她的唇,过了片刻才拾起她的纤手,“天底下不擅烹饪的女子何其多,又不只你一人。更何况你这双手是用来画画的,万一被油喷伤了,我会心疼的。”
玉翎被他甜蜜的情话哄得心花怒放,可是心中还是有一丝不确定,“我那么矮……”
“你又胡说八道了,”他抱起她的腰,让她的曲线服阽在他身上,“我觉得你配我刚好。”
玉翎羞红了脸,偎在他怀里不敢抬起头来。惠安将她放下来,让她靠在铁门上,低头吻她。
“我最好走了。”过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头来,眼中燃着狂烈的情焰。
“不,再陪我一会儿。”她挽着惠安走进唐家大门,沿着车道朝华丽的大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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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的深夜特别沉寂,只有啁啾的虫鸣。秀芬孤单地站在院子里,视而不见地凝望着黑暗中的花草。
已经十一点了,惠安仍然没有回来,姚家的其它成员都已休息,秀芬在房里睡不着,走到院中散心,然而郁闷的心情不但未曾开解,反而更加浓烈。
一滴泪珠自她眼眶中滚落下来,很快地其它的同伴加入了它,在她脸上滴聚成河。
从那个叫唐玉翎的美丽女孩出现后,惠安的眼光就再也没看向别处,她从来没见过他眼中的光彩那么灿烂过,脸上的笑容那么温柔过,而他所有的灿烂和温柔都是为了那个叫唐玉翎的女孩,这项认知令秀芬心碎不已。
这就是他后来对她冷淡的原因吗?因为唐玉翎的出现才让他不再理她?
不,她不相信她等待又等待的意中人会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她无法相信惠安竟会和骆平一样,是个游戏在花丛中的浪子。
“秀芬……”低沉的嗓音温柔的扬起,像颗小石子投入她死寂的心湖,她颤抖地转过身面对。
从昏暗的客厅里走出来的男人是骆平。她的心一沉,立刻背向他,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泪痕。
为何他总在她不愿面对他的时候出现?他眼中的深情看在她眼里却成了讽刺的利剑,而他唇边的温柔——那邪恶的笑容——一再提醒她他是个情场浪子,一个玩弄女人的公子。
她记得刚进公司时,有天在大门口瞧见他叼了根烟倚在红色跑车上,一个穿著暴露的妖娆女人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热情拥吻,当时她就决定讨厌他,她向来厌恶抽烟的男人,和玩弄女人的公子、而徐骆平——兼具两项她最讨厌的特质。
骆平的追求只让秀芬厌恶,她受不了他看她的眼光,那种灼热的凝视让她觉得邪恶。是的,邪恶,即使在睡梦中她也忍受不了那种让她全身发热的邪恶感受。为什么他不像惠安一样温文,而惠安又不像他那样以那种火热的眼光看她?为何世间的事总是这样,正确的事总是发生在错误的时间和人身上?
秀芬轻轻摇着头,将脸掩在手心上。身后的骆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难以吞咽的醋意揪痛他的心。
一双温暖的手轻按在她的肩上,秀芬僵了一下,连忙甩开。“别碰我。”
她声音中的厌恶令骆平伤透了心。“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他将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里。
“你就不能不理我吗?”她疲惫地哀求。
“然后看着你站在这里自怨自怜吗?”
她转过身面对骆平,恶狠狠地瞪向他,“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骆平低吼,“你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敦我痛心?到了今天你还不明白惠安根本不爱你!”
“你胡说!”秀芬怒叫道,骆平眼中的同情教她受不了。“你只是在嫉妒,嫉妒我喜欢他,才故意这样诋毁他!”
“这算什么诋毁?不喜欢你又不是什么十恶个赦的事!秀芬,别再欺骗白己了,你应该看得出来惠安喜欢唐玉翎。”
秀芬的心被刺了一针,但她不愿在骆平面前示弱。“我不这么想,更何况就算惠安不爱我,我也不会爱你的!”
“你为什么这么顽固?”骆平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我到底哪一点惹你厌?为何你这么讨厌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喜欢我!”秀芬嗤之以鼻。“你自命风流、到处留情,你之所以缠着我,只是因为我不像其它女人一样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你这种人是我最讨厌的!”
“你再说一次!”骆平的脸色铁青,紧握住她的手腕。秀芬虽然痛人心肺,但仍不愿屈服。“你有胆就再说一次!”
“说就说!我讨厌你,厌恶你,你是个自大的色鬼!”
骆平再也受不了她眼中的鄙夷,和她恶意的诽谤。他用力将她拉进怀里,在秀芬还搞不清楚他的企图前,一手握住她的下巴,迎向自己愤怒、暴烈的吻。
秀芬闭紧她的唇,以左手攻击他。骆平放开她的下巴,用另一只手箝制她的左手,他将唇移开,秀芬乘机喘了一下,却给了他的舌进入她嘴巴的机会。
秀芬吓坏了,在他唇舌的逗弄下无力招架,节节败退,甚至忘了反抗。一股热流自小肮不断扩散向她的四肢,她觉得燥热、还有羞愧,理智重新回到她的脑中,她用力推开仍沉醉在吻中的骆平,想也不想地甩了他一巴掌。
“你这个无耻之徒,我恨你!”她气得发抖,从他身边飞奔向屋内。
骆平没有企图阻止她,他捂着留有指痕的左脸颊,愕然地瞪着她离去的背影。秀芬竟然打他?甚至骂他?他活了二十七年,就连他母亲都没打过他耳光,而陈秀芬竟然敢打他!
他伸手进口袋想掏烟,这才想起自己早巳为了秀芬把烟瘾戒掉,有好一段时间没买烟了。
他为秀芬戒除掉所有她不喜欢的坏习惯,而她非但不领情,甚至此以往更厌恶他。难道这就是他的报应?在伤过那么多女人的心后,终于被一个他最在意的女人伤了,他能怨天,能尤人吗?
骆平自嘲地一笑,转身慢慢踱进屋内。也许他还是回复大家所熟悉的徐骆平会比较自在点,但问题是他已对过去的自己感到陌生,恐怕还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来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