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凤烛龙炮。
沉重的凤冠压在头上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端正的坐姿也让她的纤腰几乎快要像是不是自己的了。
香浮真的搞不懂,这些大户人家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明明不过就是买了一个妾,却弄得好像是大过天的事似的。
纳妾是很值得炫耀的事吗?
一般人不就是坐顶小轿,将人抬到后门,直接送进去就得了?
偏偏她这金主却是存心让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买下了“娇娘聚”里的女人。
彬许……这么大费周章的只是为了要让百姓们知道,他家是多么的有钱吧!唇角牵起一抹泛着些无奈的笑容。夸张的是,她直至坐到了喜床之上,都还不知道买下她的人是谁。
那日,在“娇娘聚”过后,她问过李嬷嬷,可不论她怎么问,李嬷嬷就是一点儿口风也不肯露,只是冲着她直笑,并且对她的“好命”赞不绝口。
懊命?!
一个被买来的小妾命能好到哪里去?
她不祈求自己的命好,只希望能够安稳平安的过日子,只希望这派头十足的大宅院里头,能有一方她立足之地。
咿啊一声,门被由外推了开来,原本闭眸休息的她倏地睁开眼来,可因为盖着红巾帕,什么也见不着。
她听见喜娘和丫鬟们齐声向主子问好的声音。“王爷好!”
怎么,她嫁的是一个王爷吗?王爷……脑中浮现某人的身影,顿时,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不会吧?!
“嗯,你们可以下去了。”她浑身一凛,那低沉浑厚的声音好耳熟……
紧接着是开门声和众人鱼贯步出的脚步声。
就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香浮忍不住全身紧绷起来。
便是这一刻了!
直到和买下她的人同处在这喜房之内,那种被人买断了一生的感觉突然清晰了起来。
她没有后悔,可却仍难免紧张。
原本罩在眼前的那一片鲜红被人挑了开来,一时之间侵入的光线让香浮忍不住地眼花。
“累了吗?”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惊愕立刻攀爬在她那被嬷嬷妆点得美艳绝伦的脸上。小子邬微张了好半天阖不起来,真的是他……心头骤然浮现了许多的情绪,惊愕、不信,还有抗拒。
她就是不懂,为啥她这么努力不想和他有所交集,可偏偏老天爷却不让她如愿。
现在更夸张的让他们得纠缠一辈子。
想到以后这个男人是她的天,她的头皮整个都麻了起来。
“有需要这么惊吓吗?”每每看到她脸上那种“见到鬼”似的神情,东方纵横就是打从心底不爽。
“你怎么会在这里?”
香浮一开口就是问了这么一个蠢问题,口气还凶得很,完全将嬷嬷说的要“装娇羞”这件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我买下了你。”他露出一个冷笑,“我说过,再见面时你就会成为我的。”上一回他去飘香楼里找她,认真说来那时她就是他的了,他是飘香楼的老板,而她是飘香楼的财产。
今日,只是把她彻底变成个人财产而已。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她无奈又不解的低喊。
“因为我不会轻易放过触怒我的人。”东方纵横冷冷说道。
他以为他的话会让她吓得跪地求饶,以获得他的大发慈悲,不再为难,谁知道她的反应却再次令他傻眼。
香浮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嗯。”这样就合理了。
她倒不怕他会使出什么手段报复她,反正她的生命中也没有太多顺境,逆来顺受就是了,大不了命一条赔他。
就这样,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东方纵横想像中的求饶、哭泣,她只是安静的接受,仿佛她欠的只是一个说明罢了。
“你不害怕?”
她耸耸肩,“既然王爷花了十几万两买下我,就是我日后的良人,我想害怕你是没有用也不必要的吧!我很认命的。”清亮的嗓音平平稳稳的,当真嗅不出一丝丝害怕的味道。
“认命?”她居然用这个词,成为他的小妾有那么委屈吗?
那可是多少女人求之而不可得的事。
“不认命又能如何,你买下我那么多钱我可还不起,难不成要我再卖一次来筹钱吗?”她开自己玩笑的道。
“你敢!”听到她说要“再卖一次”,东方纵横立即不悦的沉下脸。
“不敢不敢,就算我想你也不准吧,我很认命的,货物既然售出就不二买。”她嘟嘟嚷嚷的道。
听到她的话他是该笑也不是,气也气不起来,黑眸深深的凝视着她,他倒要瞧瞧,她究竟有多认命。
“过来!”他要她来到身侧。
香浮丙真很听话地来到他身边,平静的脸庞上是飘香楼教导出来的顺从。
“王爷有何吩咐?”看他执起了酒壶,她顺手接过,替他斟满酒杯,然后垂手等待着。
他睨了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的说:难道不喝了吗?”“现在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这交杯酒
“呃……”完全被问傻了。
向来不羁的他不是视礼教为无物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守规炬了。
她还以为他会对这种形式上仪式嗤之以鼻呢!
她替自己斟了一杯,正要端起,谁知他却突然倾身衔住她手中的酒杯,将之一饮而尽。
望着他这突兀的举动,香浮傻楞住了,一双水漾的大眼直锁着他。
“呃,交杯酒应该不是这样子喝的吧?”她不自觉的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他轻笑一声,这回是那种可以感染给别人好情绪的笑意。“我的交杯酒就是要这么喝……”他再次仰首饮尽了自己手中的那杯酒。
看他的模样,他分明是口渴吧,还说要喝交杯酒呢!
心中还这么想时,蓦地,他将她拉入怀里,英俊的脸微俯,宛若苍鹰猎兔似的精准攫住她的红唇,将口中那香甜的滋味哺渡到她的口中。
“唔……”虽然两人这般的亲热并不是第一次,可是他这次过份的举动较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吻着她的红唇,品尝着她的香甜,东方纵横却像是一只怎样都无法满足的猫儿似的,他想要更多更多。
大手一挥,转眼间,她身上那镶着无数金线和珍珠的大红嫁衣落了地,微冷的寒意唤醒了因为喝了酒而有些混沌的她。
“啊!”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只着单衣,她忍不住惊叫,想也没想地双手环胸,蹲准备拾起衣服。
“你……”瞪着她的头顶,东方纵横再次无言。
这俗话说得好,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该看过猪走路吧!
她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飘香楼卖出来的妾,闺房内该学的东西应该一样也少学不了吧!
怎么她就是可以表现出这副少不经事的模样,让他简直觉得自己是哪来的采花大盗。
催促着他,他不耐烦地手一伸,将她重新扯进怀中,直视着她的眼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吗?”
“什么事?”香浮心不在焉的反问,一双水眸依依不舍地望着地上那堆“残骇”。
她还问他什么事?她到底有没有搞错啊?东方纵横闷到了最高点,懒得说了,直接做给她看。魔爪趁着她没有防备,伸至她胸前手劲一使,比加以更薄的单衣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一定得那么粗鲁吗?
香浮实在很无奈,他当然有权札要她,毕竟他可是砸下重金买下她的,可是难道他就不能好好说、慢慢来吗?一定要毁了她的衣服才高兴吗?
真是个任性过了头的男人。
在烛光的映照下,那红色的抹胸衬着她那白皙若雪的肌肤,美得就像是一道最丰盛的盛宴,让人压根无法抗拒。
东方纵横唇舌很快地觎准了目标,既快且狠地朝着目标前进,完全不理会还呆若木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香浮。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跟着快速奔流的血液,窜向她的四肢百骸。
彪身不断涌起一阵阵热辣辣的狂潮,让她口干舌燥地忍不住伸出舌头舌忝着干涸得象是要烧起来的唇瓣。
那只是一种不意识的举动,可是看在东方纵横的眼中,却觉得那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说不的邀请。
癌身,衔住她的唇。
“该死的……”本来他是想要好好的折磨她,以小小的报复她几次的大不敬,可她那娇柔的模样却让一向自制力极高的他,再也难以压抑。
陷落在那陌生之中的香浮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再睁眸,便见东方纵横那伟岸的身子已经覆在她的身上。
箭在弦上正要驰骋,可看到香浮那因为初经人事而逸出的嘤嘤轻泣,让原本该是十匹马也拉不住的他整个人僵住。
“忍耐点,一会儿就好了。”
这轻柔的语气一点都不像他!他从未用过这么温柔的体贴对待过与他欢好的女子,更何况,她不过是一个不知死活,触怒了他又被他买来的女人,就算她有任何的不适也该忍耐。
可是……他就是见不得她这样的表情,他的胸口会很窒闷,甚至还有些发疼……
因此即使额际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他还是咬着牙忍耐着,直到她终于适应了他的存在,开始不知所措地蠕动着娇躯,他这才放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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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静无声的气氛凝结了周遭的空气,就连原该热闹呜叫的蝉儿也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寂静无声。
东方观云不想生气,可是却很难不生气。
因为歉疚,所以他尽力弥补他这个皇弟,即使所有的大臣们都参他一本,说他恃宠而骄,胡作非为,他也都息事宁人。
他扛所有能为他扛的,可他却……
“为什么娶个妾要弄得满城尽知?”
圣旨都已经下了,要他在三个月后起程去娶西南王之女段秀云,结果他却选在这节骨眼儿,大张旗鼓地迎娶了一个妾。
这回东方纵横真的是任性过头了,他要他这个做皇上的怎么向西南王交代?
虽说自古以来,男人纳妾也不是什么惊逃诏地的大事,如果低调一点,那倒也就罢了。
可是怎么他就偏要办成了惊逃诏地的大事。
他摆明了就是要让他这皇兄不好过,也算是对他插手他的婚事的一个大大的回礼。
“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办,当然是因为臣弟瞧上她了。”东方纵横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他喜欢就好,没有旁人置喙的余地,就算对方是皇上也一样。
“朕也没说你不能瞧上她,更没说你不能收她入房,可是你这么办,要西南王把面子往哪里摆去?”
东方观云再也按捺不住地对弟弟发了火,可偏偏他完全不当一回事儿,不在乎的冷哼道:“他爱摆哪儿去,就摆哪儿去,我答应去娶段秀云,可没答应不会纳妾,他那厮若是不愿将女儿嫁给我,我也不勉强。”
“你……”圣旨已下,谁敢不嫁?
“皇上,既然我应允了这桩婚事,那么就一定会娶,但前提是段王爷敢嫁这个女儿啊!”
两手一摊,反将一军的感觉真好!
东方观云沉下脸来,要求的道:“把那女人送走。”
“办不到!”毫不迟疑的东方纵横回答得更是干脆,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女人,在他还没生厌之前,他万万不可能将她送走的。
那女人……其实有趣得紧呵!
“你当真不怕我宰了你吗?”皇帝的权威大大被挑战,东方观云忍无可忍地拍桌怒骂。
“臣弟等着。”如果他下得了手的话。
他就是吃定他就对了!东方观云心火更起,话锋一转——
“那你就不怕朕拿你那心爱的小妾开刀吗?”
他本只是说说气话,可谁知那张向来漫不经心的脸庞蓦地退去笑容,脸色一肃。
“皇上,若你是个明君,就不该牵连无辜。”
“你在乎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似的,东方观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从来啥都不在乎,连生死也不看在眼里的皇弟竟然在意他那个刚纳进门的小妾?
东方纵横楞了一楞,随即冷笑一声,“皇上是在说笑吗?”他怎么可能会去在乎一个女人,他只是……只是……
只是觉得她有趣特别而已,没错,就只是这样,时日一久,他终究会玩腻她的。
他早就盘算着要无情无爱的过完这一生了,什么情啊、爱的,可笑!
“我哪有那个心情说笑,倒是你干么在乎人家还不敢承认?”
“皇上!”东方纵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地横了东方观云一眼,转回正题,“如果臣弟记得没错的话,咱们方才讨论的应该是西南王和段秀云,不是吗?”
绣着腾龙的袖袍一挥,东方观云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着什么西南王啊!“别管他们了,反正丢一下面子嘛,不会死人。”
反正,那本来也是他一个计划……
他比较在乎的是,是不是真的出现了一个人,能够敲开他这个皇弟的死脑筋,让他知道爱一个人其实并不是灾难。
“皇上……”现在到底是谁比较幼稚啊?
“我说你就别否认了,若是真的这么在乎那个姑娘,朕可以替你免了和段秀云的这桩亲事,就算你想将那个青楼买回来姑娘给扶正,朕都可以答应。”
鳖像是个有求必应的土地公,东方观云的脸上尽是浓浓的兴奋。
如果他会顺他这个皇帝的心,那他就不是东方纵横了!
大张旗鼓的纳小妾,有一大部份的原因就是想要看看皇上那暴跳如雷的模样,谁教他敢随意安排他的人生。
谁知道皇兄竟自作聪明的以为那个女人对他有多么重要,哼,他偏要跟他唱反调。
虽说他也分不清楚,到底次对皇兄反抗的意念多,还是对自己内心一股异样感觉的压抑多一些……
“皇上可以让我不娶?”偏头,他睨着一脸期待的东方观云。
“嗯嗯嗯,只要你承认自己是真心喜爱那个姑娘。”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没忘了加上条件。
“那我还是娶吧!”
要东方纵横承认自己爱上“女人”这种事,他倒宁愿去娶个妻子回来,反正只是劳师动众一趟而已,单纯多了。
“你……”咦,错看了吗?
真的不爱吗?
东方观云仔细地端详着弟弟,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教人简直是哭笑不得。
“你要不要再想想看,搞不好你真爱她。”
原本怒不可遏、指责他怎么可以去娶别人的人,竟然开口要他想想看他是不是爱上那个女人了,这是多么荒谬可笑的情况?
“……”
懒得回应他的话,东方纵横恢复那种懒洋洋的欠揍模样。
“朕是没见过那个姑娘啦,可是听说美得轻灵、美得月兑俗,朕还听说……”尽避人家一副爱理不理的,东方观云还是一个劲的说着,说到最后甚至还卖起了关子。
咦,他的耳朵是不是竖了起来啊?东方观云的利眼一下子就看穿了东方纵横其实好像很介意他的“听说”,所以他刻意愈说愈小声,到最后甚至是含糊咕哝了。
听不到重点,心中烦躁又起,东方纵横懒得继续待在这儿被人当猴耍,霍地起身,连打一下招呼都懒,自颅自地离开了御书房。
啧,还是一样的任性!
“我说房大人,你在那儿听壁角听够了吗?”
冷不防的,东方观云将看好戏的人叫出来参详参详,果真不一会就见房君山缓缓地现身。
堂堂一个礼部大人却被说成一个听“壁角的”,房君山自己也只能摇头苦笑。
他只是刚好要来见皇上,又刚好在门口听到一些有趣的事,不想打扰他们兄弟谈心的看一下戏咩,皇上干么讲这样。
“告诉朕,你怎么看?”
“动了心而不自知。”
“那你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做?”
房君山沉吟了会,“依臣看,需要加点儿料……嗯,西南王应该会是很不错的香辛料。”
“呵,倒是跟朕想的一模一样。”
如果皇弟这把爱情的火不够热,那他们就再加点柴,掮下风,还怕不烧得火旺吗?他很想瞧瞧东方纵横的嘴能硬到什么时候?要是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在乎,那时他暗示着要拿他的小妾开刀时,他不会脸色那般阴沉骇人。
想要骗他,他那个看似聪明其实笨得紧的弟弟,再回去多练个几年吧!
事情发展至此,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真如他所算计的那样,那么刚好可以一箭双鹏,就怕……
“不会狗急跳墙吗?”东方观云看向房君山。
他是很乐意设计自个儿的兄弟,但却不愿意见到自己苦心经营的皇朝鸡飞狗眺。
最近为了“娇娘聚”京城里已经有些骚动了,以往他还不知道原来当个皇上还得顺便当当月老,若边疆再出事……
唉,皇上难为啊!
“那也得狗能跳得过墙啊!”勾起了一抹算计的笑容,房君山完全听得懂皇上在说什么的回应,可见他们君臣俩不知在谋画什么已参详了许久。
“也是,反正纵横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一旦段秀云惹恼了他,掀了西南王的祖宗八代也有可能。”他打的也就是这个如意算盘。
“好吧,那事儿扰这么定了!”可别说他这个做皇上的没给人家机会选择,他刚刚可是给了东方纵横一个机会——只要他承认自己心有所属,他可以不让他瞠这淌浑水。
既然他死鸭子嘴硬不承认,那么可就怪不了他了。
他这个皇上绝对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