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离骚一卷经,十年心事十年灯,芭蕉阶前听秋声。
欲哭不成翻墙笑,遗愁无奈学忘情,误人枉自说聪明。
澧磊手执着兰融的柔荑,神情中净是悔恨。
惫好送医得早,卓神医下了几针,毒便祛除大半,只消再佐以药物内服,约莫七日便能清除所有毒素。
必府后,他已三日不眠不休地守在床畔照料她,喂她服药,进食,算算日子,她也该清醒了。
但她却依旧紧闭双眸,仿若打定主意将他放逐在心门外,从此不予理会。
澧磊心中一痛。不,他不准!她休想撇清和他的关系,他们是夫妻,百年,千年方才能修得的缘分,怎能让她说不要便不要?
手上感应到的浅短颤动拉回他的思绪,他猛地睁亮眼,专注地凝视着她,每个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
“融儿……”他轻喊她的小名,大掌揉搓着她冰冷的手心。
兰融动了下,又回到最初的静默。
“我警告你,你再不醒来我就狠狠地吻你,直到将你吻醒为止!”他口气是霸道的,动作却出奇的温柔。
他俯身吻上她微瑟的唇,极尽缠绵温柔地轻启她的贝齿,吸吮属于她的柔蜜。
兰融缓缓扇动长睫,终于睁开了眼。在看清眼前人影后,她霍然一惊,呼吸变得急促。
“不要……”她眼眸半垂,明显地排斥着他的靠近,却无力推开他霸在自己身上的身躯。
为什么?她都已经准备自己承担一切,彻底消失在他面前,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
“看样子我伤你很深。”他往后靠,细细端倪着她惊惧的面容。
兰融全身颤抖,不想再次面对他忽而张狂,忽而温柔,忽而冷漠的态度。那太苦,太累,她已经无力招架了。
“为何想不开,因为我吗?”他的语气毫无异样,眸中却闪过一丝关注。
“死了,一切都放下了,也遗忘了,不是很好?你甩开了我,我也远离了你,完全照你的意思发展。为什么不让我死,你一定要将我的魂魄也毁灭了才肯罢休吗?”她的小脸痛苦地皱起,以为干涸的双眼又溢出脆弱的泪水。
“胡说!”他俊脸重重的拉下,忧郁的眸子映上她的泪眼。“那你呢?为了自己的灵魂得以解月兑,就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
兰融杏眼圆睁,流露也痛苦。“他……他还在吗?”她何尝愿意当个狠心的母亲,只是这世上容不下他们母子。
“他很好,因为他身上流有我不服输的血液,不会和他母亲一样轻易放弃性命。”澧磊意有所指,眸中闪烁着愤懑。
“你会在意他?”她水眸一亮。就算他是为了孩子才救她,她也该高兴不是吗?
“当然。”他笑容带着古怪,大手伸进被褥抚上她赤果的小肮。“这里面装的可是我的子嗣。”
兰融一阵错愕,没料到丝被下的自己竟是一丝不挂。她慌乱地扭头找寻着,“我的衣裳呢?“
“你中了毒,时热时寒,不是一身热汗,便是冷得打颤,为了方便照料价钱,我就月兑了你的衣服。“他大手徐徐下滑,覆在她的两股间。
她倒抽口气,告诫着自己不能再一次因他的逗弄失了身心。
“这几个月我一直待在关外,所以京里发生的事我全然不知。听说为了这孩子,你受了不少委屈?“他眼神微黯,轻揉着她隐藏在丛林内的花苞,以迷乱人心的低沉嗓音问道:“是为了替我守密?”
“我……我答应过你的。”她花容失色。澧磊怎还可以对她如此?
她的小手压住他,不让他再越雷池一步;但他却只是轻扯笑意,长指轻轻在原处撩拨,引发她又一阵战栗。
“你一直将我的话奉为圭臬,不敢稍有违抗,为什么现在又要拂逆我想疼你的好意?”他俯下脸舌忝舐着她的唇角,“别再拒绝我,否则我宁可以为这是你爱我的手段。”
他的话令她浑身一颤,感觉全身的血液汇流至一处,在胸口炽烈地跳动着……
兰融闷在被褥中轻喘,她始终抱持着一丝提防的心态,不肯再全然泄漏自己欲念高涨的心情。
“舒服就喊出来,我不准你憋在肚子里。”
他加快速度,终于激出她娇弱的低吟。
“对,这才是我可爱的小女人,不虚伪,不造作的你。”他眼露红芒,想要她的冲动明白彰显在脸上。然而她才刚醒,他不想因自己的造成她的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不定期我?”当情绪回复平静,她抽噎地低语。
“你要我如何放了你?你说。“他眼神变得浓浊。难道她说爱他只是诺言,她仍执意要走出他生命?
“让我走。“她悲凄地说着。如果他肯让她拥有孩子,她愿意凭自己的力量抚养孩子长大。
“如果我不呢?“此刻,他像个伴随着黑夜而生的魔魅,深邃的眼眸沉黯不见底,让人读不出心绪。
“留我何用?我不过是一个让你见了心烦的女人罢了。”她心痛莫名地贬损自己。
伦为他的下堂妻也好,顶多是如同没有生命的傀儡女圭女圭般,过着没有喜怒哀乐的生活。
“你未免将自己评估得太廉价了吧?”他微勾唇角,划出一道无害笑意。
“你……”兰融轻颦。
濒然,她想通了。他的行为之所以与过去大相径庭,完全是为了孩子。
等孩子一生下,她又会遭遇和以往相同的待遇,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了。
“如果你当真这么差劲,我何苦在这儿守着你?”一抹调戏似的霸气占据他眼中,他俯身轻啃着她的耳廓,暧昧地表示。
“你放心,我不会再寻死了,你可以离开了。”
他的斯欺近,他的气息莫不像股庞大引力,兰融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能硬挤出这几句话。
“你说这话可伤我的心了。现在的我倒像是附骨之蛆,让你难以忍受了?”澧磊的笑容里揉入情意,热唇滑下她的左乳心房处,“让我听听你的心跳声,看看这话是真或假?”
他含住那一侧的,狂烈地吸吮,引发她最急促的心跳声。
“听,心跳得那么快,可见你说的是违心之论哟!”他眨眨眼,故作无邪,“那表示我还有希望博取你的欢心了?”
兰融一愣,无法适应此刻吊儿郎当的他。他这是何苦?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可惜她却笑逐颜开出来。
“你何苦——”
“你又错了!赢得你的欢心虽是项困难的挑战,但我乐在其中,怎会引以为苦呢?”他灼热的唇轻拂过她的眼睫,款款私语。
兰融别开脸,硬下漠视他的温言软语。“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我答应你不会再拿他的命开玩笑,求你放过我吧!”
她不能承受的是他热情过后的冷淡,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负荷那种伤害,所以不如别让她抱着飞天的希望,以免她必须接受坠地之痛。
澧磊是个谜,忽而热情,忽而冷冽,让人捉模不定。她渴望他的爱,他的温柔,然而得到的却是伤心与悔恨,她无法再一次让自己面临这种遍体鳞伤的悲惨结局。
既然她的万般情意在他心里不值一丝温情回报,她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宁可锁上心房,从此长伴青灯。
但孩子……她舍不下啊!
“你是什么意思?为了孩子?”他沉如漆夜的乌瞳深深凝睇着她,散发出一股寒气,“我不喜欢你捕风捉影的话。”
兰融仍一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顾自地说着:“如果你大人大量,愿意留我下来陪伴孩子,我可以长居佛堂,足不出户,甚至可以让出少福晋的位置,我希望——”
“你闭嘴!”他冷着脸喝道。
兰融一颤,噤口不语,灵灿大眼又溢了泪。
“不准哭,我又没虐待你。”澧磊皱着眉,亲昵地拭去她颊上的泪。“你长居佛堂,那我怎么办?难道你要我陪你当和尚?”
不把这个笨女人的脑袋摘下来洗一洗,恐怕无法将他过去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洗干净。瞧她把他说的,像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似的。
唉,是他自找的!
“你有侬侬,敏敏公主,甚至无数个女人——”
澧磊狠狠地攫住她的嘴,吻得她丧失了胡言乱语的能力。他不许她蓄意提起他过去所犯下的错误。
他已后悔得无以复加,难道她还要一再激发他的歉疚感,让他疯狂吗?
“她们没一个比得上你,以后别再拿她们来让我感到恶心。”他凝视着她的眼中荡漾着柔情。
她是不是听错了?兰融惊愕得微启檀口。
“别老用这种煽情的动作挑逗我这个“和尚”,你这样根本没资格去伴什么木鱼,青灯的,菩萨见了准会罚你。”他以大拇指摩挲着她的红唇,嘎哑低语。
既然她喜欢,他就顺着她的脚本演下去,看看谁会先投降?
但那人肯定不会是他。
“罚我?”她才刚问出,他修长的手指便灵活地钻进她口中,柔柔划过她的贝齿,丁香舌。
“没错,罚你一辈子锁在我身旁,哪儿都不能去,还得用你一生一世的柔情来爱我,服侍我。”他清晰地一字一句吐出,脸上洋溢着多情的笑。
兰融伸出柔荑抓住他不规矩的手,“别戏弄我。我已无爱无恨,这样的丑女你何需挂怀?放过我吧!”她强迫自己别再相信他。
他挑高眉,反手握住她的纤指置于自己的唇畔,“你还真小器,我随口胡诌的气话,你何必信它?”
她神情一黯,“你以前也这么说,却骗了我……”
澧磊蹙了下浓眉,突然含住她的纤指,含糊不清的说:“以前是以前,你得相信现在的我。”
“我不懂得怎么去相信了。”她别过脸,半掩的目光凝满一份复杂且纠葛的情感。
在她亲耳听见他与侬侬两人对她的苛刻批评后,她要怎么去相信他?
“是吗?”他的俊脸逸上一层晦色,“如果我有办法温暖你的心,你是否愿意信我?”他看着她的眼神认真执着,不再轻佻。
兰融心一凛,频频摇头,“请不要再羞辱我的身体,毁灭我的灵魂,求求你放过我……”
他眯起眸子,撤下缠在她腰上的手,“我给你的感觉只有羞辱和毁灭,再也没有其他的?”
她咬着唇,违背自己的意念点头。
澧磊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暗痖的嗓音仍载满温柔,“好,我暂时放过你,等你想起我时再来找我。你歇息吧!”
不怪她,是他自作自受,得了报应;但他会等,等她真正开启心扉接纳他,而后完完全全属于他。
他不是投降,更不是放弃,只是认为在哪儿失去的东西就该从哪儿找回来。
澧磊站起身,眉宇间的阴郁击中兰融的心,让她心疼。
但她的心疼是否会得到同等的回报?或者又是另一次的嘲讽与伤害?
她怕了,不敢再付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等等,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煞住脚步,回头问道:“你尽避说。”
“当初十一阿哥逼我对你下药……但我并没……”她说得吞吞吐吐。
“我知道,是我误会了你。”他语调平缓,淡然得仿如事不关己。
“但他……他拿仪禄王爷一家人的性命要胁我……我怕……”
“怕他拿他们开刀?”澧磊突然走近她,俯身贴近她耳畔,“对,有什么心事尽避告诉我,我是你夫君,别忘了。”亲昵地吻了下她的香腮,他转身离开了房里。
兰融心拧了,思绪也乱了,为他这温存的表态混乱了所有的坚持。
此时室内是一阵愁人的昏暗,她明白自己的灵魂已完全锁在他最后的那瞥凝视中,不再属于自己。
***
“你说怎么办?现在可好了,我们俩的名声打得比那丑格格还响应!”敏敏抱怨着。
此刻她与富云躲在京外郊区的一幢废弃别庄内,京城虽大,竟已无他俩容身之处。
自从她与富云在后花园池畔燕好的一幕不幸被宫女撞上后,一经宣扬,现在的她里外不是人,旁人指指点点的声音让她一度想离京回国。
但她不甘心啊!当得知澧磊的双腿并未残废时,她想拥有他的意念就更强烈了,反正她不是满清的族民,在回去以前一定要轰轰烈烈地让澧磊爱她一次!
盎云静默地坐一旁,沉冷的面容底下仿若正在蕴酿着某种阴谋。
“喂,你倒是说说话,老半天不吭一声的,你怎么了?”敏敏忍不住嘟囔着,“还说只要我你去见兰融,你就有办法将她赶走,澧磊便归我了,怎么弄到最后全变了样?”
“你有完没完!能不能让我静一静?”他负气地回嘴,一张白净的脸瞬间扭曲。
他气的不只这些,还有他一心想谋夺八旗统帅的大计划居然被齐飞识破,还将他的野心禀明给皇阿玛得知。现在他已遭通缉,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怨气。
问题是齐飞远在关外,如何得知这个消息?
前些日子澧磊曾一度离京,失去踪迹……八成是他!他猜出了他的计划后,便以快马飞驰关外通知齐飞。
对,一定是这样没错!
“我不会放过澧磊的!他突然重捶了下木桌,吓了敏敏一大跳。
“你这是干嘛?”她怒瞪着他。
“你还想不想得到澧磊?”富云婬浸在月光下的面容冷冷一抽,眸底闪烁着阴光。
“当然想!怎么,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敏敏冷嗤一声,不信任的神情毫不避讳地散露在眉眼间。
盎云怎会感觉不出敏敏的轻视和平共处信?他隐忍住怒气,决定以行动证明自己这次将不再犯错。
“你必须再信我一次,这次我一定全拿出成果给你看。”富云抿紧薄唇,全身因兴奋而战栗不休。
敏敏扬了扬眉。“喔?这么说你已经有了主意了?”
“你愿意再帮我一次吗?”他狞笑着问。
“只要能让我得到澧磊,我当然愿意。大不了回“罗俐国”,不再入关便是。”敏敏倒是展露了北方女子应有的豪爽气魄。
盎云脸色一沉,忍不住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澧磊那家伙究竟哪儿迷人了,为什么女人总是逃不过他的魅力?”
敏敏撇唇一笑,“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他独具一格的男子气魄与令人向往的宽广胸膛了。我想这也是你所缺乏的吧,否则你怎会背叛这么一个真心诚意待你的好友?”
她平日不过问他的想法并不是傻,而是早就抓到了他的意图及不满。他这种心态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嫉妒。
“你……你别自以为是,难道你在我身下没有得到满足?”富云仿若身上的外衣被人给剥了下来,顿起防卫。
“这个嘛……”敏敏沉吟了会儿,吊他胃口。“是还差强人意。不过我都把你幻想成澧磊,这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吧?”
盎云羞怒交加,脸色益发铁青,“你这个婬女人,亏你还是个公主,看来简直和妓女差不多。”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次,我立刻走人!”敏敏看准了富云需要她帮忙,肆无忌惮地挑衅着他。
盎云眯起眼,深吸一口气,平缓自己满月复的怒火。若非她尚有利用的价值,他早就一掌毙了她!
“好,算我服了你,我向你道歉。”
他的低声下气果真令敏敏得意不已,她唇畔浮现一朵讥嘲的笑容,“说吧!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盎云立即洗去一脸不满,神情冷酷地说道:“我将兰融骗来此地,澧磊一定会来搭救——”
“你凭什么认为他会来救那丑格格?”敏敏立即插话。在她印象里,澧磊对兰融根本不闻不问,怎可能为她涉险?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爱兰融。”他冷冷一笑。斯文俊秀的外表竟流露出一股可怕的狠戾之气。
“这怎么可能?”敏敏不敢置信地大叫。
“你不信?那等着瞧吧!”
盎云冷漠地走近她,将计划仔仔细细地说了遍,脸上的阴沉也逐渐加深。
***
兰融漫步在梧桐园中。随着季节的递嬗,黄花渐稀,但空气里却多了丝清冷的味道,嗅赶来倍觉舒爽。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她喃喃念着。心里明明想着他,却要假装漠视,难哪!
“少福晋,快把这碗补药给喝了吧!这可是老福晋亲手熬的,自从您中毒后,她老人家是既担心又后悔呢!”喜鹊端着汤药走过来,硬是拉着兰融到花亭里安坐着,逼她趁热喝下汤药。
“我喝就是,你别急。”兰融婉约一笑。
“不急可不行,您这慢郎中的个性就非要喜鹊这种急惊风的性子来催催不可。”她一脸开心地回话。
自从主子的冤屈澄清后,贝勒爷对这妻子就表现出令人难以想像的关心;他不但晨昏固定询问少福晋的状况,还不时命令她炖些补品给少福晋养身子——她喜鹊可是有眼睛的,怎会看不出贝勒爷对少福晋的爱意呢?
但奇怪的是,自从少福晋清醒后近半个月了,贝勒爷却一直没再进香榭斋,这点倒令她真的想不通。
兰融笑睨着她,知道自己拿这个热心的丫环没辙,只好端起汤药一口气喝完。
“这才对嘛!这样贝勒爷才会放心的。”喜鹊不经意地随口说道。
“贝勒爷?”乍听见这三个字,兰融便感到一阵失落。思及那天的情况,她不禁黯然神伤;赶人的是她,她凭什么怨了不见踪影?
“是啊!药虽是老福晋亲手熬煎的,但药材可是贝勒爷命人准备的。”喜鹊说得兴奋,没注意到主子失神的双瞳。
兰融嘴角轻扬起飘忽的笑。至少……他还是个好父亲,还有爱这个孩子。
“少福晋,您先坐一会儿,喜鹊将碗拿去清洗,顺便为你端些果子来解馋。”
见喜鹊出亭,兰融下意识地问出口:“你可知爷在哪儿?”
“爷和程护卫在书房里商议大事,好像是和十一阿哥有关……哎,我也不太清楚。”喜鹊心直口快地应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兰融的心思随着喜鹊的远离又陷入了惆怅中。他还在为富云的事伤脑筋吗?她并未如富云所愿毒害澧磊,富云会善罢甘休吗?
她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仪禄王府出事了吧?!突如而来的惊惶让她再也无法安心地待在梧桐园里,她想去问问澧磊,确定仪禄王爷一家人平安无事。
主意一定,她便往澧磊的书房走去。不知她这回的擅闯,会不会又惹他不高兴?
她放慢步伐,犹豫了起来。
但当书房的深棕色门扉出现在眼前时,她说服了自己。仪禄王爷对她恩重如山,沐霞又待她如亲姐妹般,若他们有难,她岂能坐视不理?
深吸了口气,她走向书房正欲叩门,里头却传来了澧磊震天价响的咒骂声——
“你说什么?富云居然敢这么做!我不是要你加派人手保护仪禄王府吗?怎么还会被他乘虚而入?“
“是属下不对。属下派了人守在仪禄王府外,却没料到沐霞格格会擅自出府,让富云有机可乘。”程昊躬身请罪。
“你难道没嘱咐他们暂时别私自行动?为何沐霞格格不听劝,擅自出府?”澧磊胸口充塞着一股沉重的压力。
他曾答应兰融要保护仪禄王府,这下子要他怎么向她交代?
“我们在格格房里搜到了一封信,这是今早有人拿给门房请他转交给格格,门房以为只是封信,不具威胁,便交给了格格。”程昊恭谨奉上。
澧磊接过手抖开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富云搞的鬼!
“这是富云的笔迹,他以兰融在他手中的诺言将沐霞格格骗出了王府。”该死的!他怎么没料到富云会来这么一招?
“属下该怎么做?”程昊请示道。
“等他自动找上门来。”他沉声回答。
“他会自投罗网吗?”程昊如坠五里雾中,不明白澧磊的用意。
“既然他蓄意将沐霞骗到手,必然是企图拿她的性命来控制我,以达成他的目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了。”澧磊眼底闪过几簇阴光,杀机必露。
是富云罔顾朋友之义,兄弟之情于先,休怪他无情!
他拿起置于案上的瓷杯,握在掌心里捏个粉碎,就如同他俩的情谊一般。
门外的兰融噤声忍住了哭泣。想不到沐霞竟会为了她涉险,这样的情谊教她如何回报?她要去救沐霞,用自己换她回来,即使死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