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婶,今阿日的风真透捏!”挂在竹竿上的衣架被强风吹落,任书颖不断捡拾掉落的衣服重洗,担忧又害怕地看着天空诡异的云层。“甘啊是风台来呀?”
她最怕台风天了,尤其是停电的晚上,超级可怕。
“看这咧天气,有可能喔,我紧来去听收音机看麦咧!”阿承婶赶紧转身回屋内。
他们家没有电视,只有一台旧收音机,是唯一能够得知外界消息的工具。
“妈咪,风好大……啊——”安安差点被风吹倒,赶紧抱住任书颖的腿。
“安安,风太大了,你先进去屋里等妈咪,好不好?”安安太瘦小,她很担心安安会被吹倒,因而受伤。
“好。”
任书颖牵着安安回屋里后,再出去将脏掉的衣服冲洗干净。抬头看看天空,决定还是将衣服收起来,免得被吹走。
阿水婶急忙冲出来,差点跟任书颖相撞。“输赢,咽好啊,真正有风台来啊,对宣兰入来捏,听讲是强烈台风。”
“我来去甲阿水伯他们讲,麻烦你顾安安。”
“好,你紧去。”
任书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快步冲到农田,对着在田里工作的两人大吼。“台风要来了!”
田里的两人像是没听到,仍然继续手边的采收工作。
她月兑下布鞋放在田边,赤脚踩进软泥,赶紧跑到他们身旁。
“刚才听到收音机报导,说强烈台风要来了,而且是从宜兰登陆。”她焦急地宣布台风状况。
“所以我们才会赶快来抢收。”蓝立雍手拿着镰刀,一刀就割下一个高丽菜,再交给阿水伯装进竹篮子里。
其实应该还要再几天才是最好的采收期,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否则台风过后,铁定会血本无归。
他们忙了快一个上乍,只收割不到三分之一,希望能在今天完成,否则就会有损失。
“我也来帮忙,还有没有镰刀?”这片菜田是阿水伯和他几个月来的心血,绝不能被台风毁了。
“阿水伯,你来割,她收进篮子,我再把装好的竹篮搬上去。”他立即改派工作内容。
“好。”她将阿水伯采收好的高丽菜装进篮内,满了就再拿一个空篮子来装。
虽然前天爬山还有一些肌肉酸痛的后遗症,但她吭都没吭一声。
三个人合作无间,采收着一区又一区的菜。
“雨来呀捏!”阿水婶牵着穿着雨衣的安安在田边大喊。
“阿水婶,你带安安先返去啦,阮挽完就会返去!”任书颖朝着田边大喊回话。
她看见安安跟阿水婶说了什么,阿水婶摇头,安安继续说,最后阿水婶只好牵着安安走下来。
“安安不要回去啦,伊讲伊袜帮忙。”
“安安……”
“妈咪,我要帮忙!”
“你……”
“让她帮忙搬吧。”蓝立雍出面说话。“来,安安,你把地上的高丽菜放到篮子里,会不会?”他这几天观察过安安,虽然瘦小一些,但身体状况不错,况且她穿着雨衣、戴着斗笠,全身装备齐全,应该不至于淋点雨就生病。
“我会!”安安吃力地搬着大大的高丽菜,小心翼翼地放进篮子里。
“安安好棒喔,继续加油喔!”任书颖以充满鼓舞的语气夸赞小女孩。
“好!”安安兴奋地笑开怀。
阿水婶拿着镰刀加入收割的行列,五个人冒着风雨分工合作,花了两个多小时后,总算赶在大雨来之前,全部收割完毕。
“走吧,风雨越来越大了。”蓝立雍一手抱起安安,一手拉着任书颖跑回田边的小滨车。
他已经将农用货车开来,所有菜篮也都装运上车了。
“紧来走!”阿水婶紧握着阿水伯的手,快步跟上。
“安安尬阿水婶坐头前,书颖,你跟阿水伯坐后面,顾好菜篮。”蓝立雍再度发挥统领的能力。
“好。”所有人领命,各就各位。
滨车的雨刷拼命扫动,蓝立雍小心地在风雨中驾着车,平常五分钟的路程,足足开了十五分钟才到。
“我们把菜篮搬进去。”任书颖跳下车,想把菜篮搬下来。
“不行啦,这些菜爱紧送去山脚,阿哪咽,路若断去,菜拢啊烂去。”阿水婶出声阻止。
“风台袜来啊捏,今嘛开车落山脚,就危险耶捏!”
“风台来嘛咽法度啊!”看天吃饭是农民的宿命和悲哀。
“我送落去。”蓝立雍再度坐上驾驶座。
“我跟你去。”任书颖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你不要跟来,太危险了。”
“你可以,我就可以。”与其留在这里担心他的安危,不如跟着去。
“你……”
“好啦好啦,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想尽办法要将他们俩凑在一起,阿水婶大敲边鼓。
“阿勇啊,感恩喔!”阿水伯感激地将手伸进车窗里,拍了拍他的肩。
“麦安捏讲,这系我应该做啊。”这四年来多亏阿水伯夫妻的照顾,替他们跑这一趟是应该的。
“你甘知路?”阿勇曾陪他下山交过几次货,不知还记得吗?
“我哉。”他认路能力相当好。
“我们走吧。”任书颖乘机跳上车,关上车门,露出得逞的笑。
“你……唉……”他叹了一口气,不想浪费时间争执,只得开车上路。“若是车子抛锚,要下来推车时,你可别哭喔!”
虽然认识没几天,他却清楚地知道她是个吃苦耐劳、有责任感,而且个性成熟又风趣的人,跟他以往认识的千金小姐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他很喜欢有她相伴,她的想法新鲜有趣,老有出人意表的反应,非常可爱,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人,再久都不会觉得厌烦。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甚至不排除跟她终身为伴的念头。
“我才不会咧!”简直把她瞧扁了。
“呵呵……”她噘嘴抱怨的模样娇俏可爱,非常迷人。
突然间,他觉得在风雨中赶路,并不是一件苦差事。
因为,有她作伴。
“……路边突然多了好几座小瀑布。”任书颖胆战心惊地看着沿途山壁的小水瀑和塌方。
罢刚他们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高丽菜送到农产运销中心,但回去的路况比来时更糟,几乎沿路都有路段塌方。
“我担心路况太糟,我们可能会被困住。”蓝立雍满脸担忧地看着越来越糟的路况.
这次台风不但风大,雨量更是惊人,没有几个小时就造成多处严重坍方。
“啊!你看前面!天啊,前面的山壁坍塌了耶!”前方五十公尺处,整个路面都埋在土里,根本无法通行。
他又往前开了一点距离,看清状况后,立刻作出决定。“我们今天绝对无法上山,只能待在山下了。”
蓝立雍小心地回转小滨车,加速往山下的方向开去,以免又遇到塌方,会被夹在中间路段受困。
任书颖立刻拿出手机,拨打阿水婶家中的电话。
“怎么办?电话打不通耶!安安怎么办?”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安安的安危,因为她有过切身之痛。“我们不在她身边,她一定会很害怕,会吓哭的。”
“放心,有阿水婶他们照顾,安安不会有事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女儿,他承认自己深受感动。“安安很幸运,有你当她的保母。”
“安安是个惹人疼爱的孩子,她值得我付出所有的关心。”
“那我呢?”她又是将他放在哪个位置呢?
从她这几天的反应,他确信她对自己并非无动于衷,甚至可以说是动了心,只是,不知她动了多少心?
“你?”她的心脏差点休克!
他知道了些什么?是阿水婶大嘴巴告诉他的吗?她就知道不能相信阿水婶!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丢脸丢大了!
“你如果付出所有的关心给安安,那我呢?我能得到你多少的注意和关心?”
不是他想跟自己的女儿争宠,但事关感情,还是问清楚点才好。
“你……你为什么这么问?”先探探他知道多少,再想想要如何回答。
“因为我喜欢你,我要跟你交往。”他爽快地给答案。
“你喜欢……交往……”她傻愣楞地重复他的话。
她没听错吧?还是他的脑袋被台风吹坏了?
“没错,我喜欢你,我要跟你交往。”他的话铿锵有力,一副他说了算,没给她任何选择权。
“为什么?”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什么为什么?”他带着笑反问。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不是她不好,而是他们两人的出身有如两个世界,他见多识广,看过的美女如云,单他那死去的老婆就是一个性感大美女了,他怎么看得上她这种小家碧玉?
“你为人温柔善良又热心,很有责任感,对老人和小阿都很和善。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小心看着前方的路况,一边分心回答她的问话。
“……你是为了安安才想跟我交往的,对不对?”雀跃的心情瞬间瓦解,她幽幽地说。
原来,他追求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替安安找一个继母!
“如果我看你不顺眼,就算你对安安再好,我都不可能提出交往的要求!只要付钱雇你当保母就够了,我何必自找麻烦?”他有些恼地反驳。
“所以说……你是真心喜欢我?”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是心情又开始飞扬,有如窗外的狂风。
“废话!”经过张佳枫事件后,他绝不会再为了家族事业或是任何一个人——包括亲生女儿——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
“可是我又不漂亮……我是说,我没有你以前认识的那些人那么出色。”从头到尾,他没提过她的外貌,分明就是因为她的外表不如人。
“我早就过了以貌取人的年纪,我现在要找的是心灵契合的对象,不是选美皇后。”他沉思几秒后。认真地回道。“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美丑是以谁的眼光为主,但在我的眼里,你长得很美,比任何女人都要吸引我。”
女人真的很奇怪,如果有人是因为她的外表而喜欢她,她就会认为对方肤浅,以外貌取人,要不就是担心如果年华老去,爱情也会跟着消逝。
但,若对方强调喜欢的是她的内在,她又要计较对方是否嫌她不够票亮,真的很难侍候。
“真的?”她喜出望外,虽然他以公事化的口吻说着情话,但听在她耳里.却是最浪漫的乐章。
他说她比任何女人都要吸引他耶!哇……
“我不说谎。”以他的家世背景和天生的傲气,他没必要、也不屑说谎。
“可是你死去的太太很漂亮耶,你真的没有喜欢过地——”不是她小心眼,要跟往生者争风吃醋,而是父亲对母亲的执念太深,让她心有余悸。
“她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跟她比?”他不耐地打断她的话。
他对张佳枫没有好感,但她已过世,他不想再说她的不是。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爸没有一天忘了我妈,直到他过世的那一天,还对着我喊我妈的名字。对他来说,我这个女儿并不存在,他的心里只有我妈一个人。”她神情悲伤地说出自己的遭遇,同时也说明了自己会在意张佳枫的原因。
“我当初知道安安的遭遇时,觉得那是第二个我,所以才会对她特别疼爱。我那时候很气你,以为你承受不了失去妻子的痛苦而避世,才害得安安打从出生就少了父母的疼爱。”
“对不起……”他不知道她有这段过去,还以为她在吃死人的醋。“我要再度强调,我对张佳枫只有愧疚感,没有感情存在,她不会影响我未来的生活。只不过她已经过世了,我不想再说她的是非,语气才会那么恶劣……对不起。”
“没关系,我只是想确认你的心意,因为我不要再跟亡者争宠了。”对某些人而言,亡者永远比活着的人还重要;就像她爸爸。
“你放心,在经过你的开导后,我已经摆月兑了对张佳枫的过度愧疚,我也该回到现实生活,好好处理我留下的烂摊子了。”他意有所指地说着。
“你是说……”她不敢置信地说:“你愿意跟我们回台北?”
“确认阿水伯顺利度过这次的风灾后。我就会回去台北看看。”他做出承诺。
“哇……太棒了!”若不是正坐在车里,她绝对会兴奋地抱住他。
她的喜悦不只是因为完成蓝家老夫妇的托付,更因为他已摆月兑过去的阴影,重新出发。
“先别高兴得太早。”
“什么意思?”
“我们今晚要住哪里?”
“随便找一家旅馆住啊!”
“你有带钱吗?”
“对厚,我没带耶!”这几逃诩住在山里,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她已习惯不带钱在身上了。更何况,今天下田完后就赶着下山,她压根儿忘了要特别带钱包出门。“我这次上山,你爸妈给了我一大堆现金,都没用到,结果该用钱的时候,竟然没带在身上,真惨。”
“我也没有。”过去这四年来,他压根儿没用过钱,钱包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早知道刚刚就跟农产运销处借点现金了。”刚才根本没想到需要现金,匆匆拿了支票就走,如今他们手上只有农产运销处的支票,根本没用。“现在怎么办?
难不成要在车里过夜?”
“我们去运销处,要他们把支票换成现金,先用那笔钱过夜,等我们回山上后,你再把我们花掉的钱补齐,交给阿水伯。”
“这当然没问题,但现在的问题是——运销处的人肯让我们换现金吗?”这些机关最官僚了,哪可能这么好说话?
“我会逼他们想出办法的。”在他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的事!
“我们想把这张支票换成现金。”一走进农产品运销处,任书颖便客气地对一名职员说明来意。
“不可能啦,我们规定只能开支票。”看到他们两人又旧又脏的穿着,职员的态度跩得咧!
“麻烦你行个方便,我们现在需要钱。”她好声好气地再三请求。
“就跟你说规定就是规定,你听不懂喔?”职员的态度恶劣,完全不通融。
“哪条规定?”原本站在任书颖身后的蓝立雍突然出声,声音冷得吓人。
“呃……”职员吓了一大跳,看了他一眼后,立即撇开视线,不敢跟他对看。
“我问你是哪条规定,你听不懂喔?”他拿那职员先前的话回呛。
“是农民与运销处的双方合作条约……”
“把合约拿出来。”想拿合约压他,门儿都没有,他的法学常识比这些人强多了。
“我……合约……”职员迫于他的气势,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什么事?”旁边的两名职员见状,立即出来壮声势。
“我要你们立刻把合约拿出来,我要看合约内容有没有标注不能给农民现金的条款。”
“凭什么要……要给你看?”虽然畏惧他的气势,但仗着人多势众,职员的态度强硬了一些。
“我拿菜来卖给你们,买卖就算成立,我为什么不能看买卖合约?”他头头是道,说得那些人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好继续拿制度压人。
“就跟你说这、这是规定……”立场不稳,气势又开始弱了。
“那就把合约拿出来!”一声比一声强硬。
“我……”
“吵什么?”一名像是主管的人鼻孔朝天,大摇大摆地慢慢走出来。
“我要看合约,看是哪一个条款规定你们收菜只能开支票,不能给现金。”蓝立雍气势迫人。
“这个……合约不能随便给你看……你、你又不是签约的人……”主管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完全受制于他的气势。
“我虽然不是签约的当事人,但我是替阿水伯送菜来卖给你们的,我就是阿水伯的代理人。你们刚刚收了“我”送来的菜,还给了“我”这张支票,这就表示你们承认我这个代理人的身份,买卖已经成立。如今我对你们的付款方式不满意,我就有权要求看当初签定的合约。”他继续驳斥。“还是说,你们只想用合约压我,却拿不出正式的合约?”
若在其他懂法律的人面前,他这番说辞也许无法顺利过关,但他就是吃定这些人没有多少法律常识,只会耍官腔,无法辩驳他的话。
“……我们当然有、有合约……”
“那就拿出来给我看啦!”
“呃……阿川,去把合约找出来。”主管面对他的强势,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不得不让职员去找出合约。
看到这些人被蓝立雍吃得死死的,吭都不敢吭一声,任书颖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些人根本就是给脸不要脸嘛!
罢开始她和颜悦色地拜托他们时,他们却践个二五八万的,结果他一出马,他们立即变成卒仔,真是欠人骂!
“合约来了……”阿川满头大汗地找出合约。
“拿来。”蓝立雍伸手拿过合约,快速浏览,找到“付款方式”的相关条文,仔细看过两遍后,将合约丢还给他们。“合约里头根本没有不能给现金,只能开立支票的条款,你们这是在欺骗农民单纯好骗,还是看农民好欺负?”
“呃……”运销处的职员面面相颅,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读过合约,只给支票的规定是他们自己为了方便作业而订定的,行之有年,从来没有农民敢跟他们提出异议,今天是头一遭。
“你们如果不把这张支票换成现金,还要故意刁难的话,那简单,我立刻打电话叫各大媒体过来评评理,看是你们说得通,还是我们有理?”只见蓝立雍酷着一张脸,冷冷地下达最后通牒。
以前他被那些跟进跟出的媒体搞到快发疯,恨死他们的存在,今天总算发现他们的用处了。
“呃……阿川,换现金给他们。”一听到媒体,主管什么话都不敢再多说,立即吩咐属下照办,只想赶紧请走这尊瘟神,就怕事情闹大了,位置会不保。
“好。”原本嚣张的职员乖乖听话,拿过支票,换了等值的现金,双手恭敬地交给他。“请点收。”
“我是蓝立雍,“蓝天集团”的负责人,如果你们想找麻烦,直接来找我,不要找那些无辜的人出气。”他接过一叠现金,快速点过,确认金额无误后,才又开口。“否则只要被我知道,我一定会让立委和媒体钉死你们。你们最好牢牢记住我的话,因为我说到做到。”
不是他故意拿权势压人,而是这四年来,他清楚体会到农民的辛苦,不只要跟老天爷对抗,还要看这些欺善伯恶的公务员脸色,若是不让他们知道他的后台有多硬,让他们不敢再惹他这个“恶人”,尽本分做事。他们还是会继续耀武扬威,到最后,受害的还是那些无辜的可怜农民。
之前,他只想消极过日子,对周遭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不想插手管跟自己无关的事。如今,受她影响,他似乎也开始鸡婆,对无理的事无法坐视不管。
其实,以他在政商界的影响力,只消一通电话就可以让这些人乖乖奉上钱,不敢多说废话。只不过层层交办下来,不知道又要多等上多少时问,干脆亲自教训一下这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比较快,顺便让他们尝尝欺到“恶人”的下场。
“……是!”四名职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全都一脸错愕,愣了好几秒,才赶紧点头称是。
天啊,谁知道这个穿着破旧的人,会是鼎鼎大名的。蓝天集团”的负责人啊!
如果他们早知道他是蓝立雍,哪敢对他有任何不敬!
就算他们乍听之不对他的说法有丝毫怀疑,但在亲身体验过他自然散发出的、让人不寒而傈的压人威势后,也没人再敢对他的身份存疑了。那是一种天生的强势和威严,是闲杂人等模仿不来的气势。
“我们走吧。”牵着她的手,大步走出运销处,而那四名职员分别站在大门的两旁,列对目送他们出去。
“你真的超强耶!”任书颖的眼睛和表情都是满满的崇拜。“那些人看到你,就像老鼠遇见猫一样,只能乖乖地听话。”
那几个人碰上他,根本没有任何招架能力,出现一面倒的局面,他三两下就达成了任务。
是他们太弱.还是他太强?
她发觉只要他往前一站,就算不说话,都可以把敌人吓得乖乖听话,更何况他凶恶的眼神,再搭上冷酷的声音和条理分明的脑袋,完全不需要提高音量,就可以让敌人俯首称臣了,简直就是一个“超级战将”嘛!
难怪蓝伯父常说他是商场上的常胜军,有他出马,没有拿不到的合约。
“我只修理该修理的人。”整治过那几个不长眼的人后,他也觉得很爽。
罢才的他几乎就是以前在商场的他,头脑清楚、说话犀利,常让对方只想赶紧结束“对决”。
经过方才的“牛刀小试”,他才发觉自己还挺怀念以前针锋相对的对战,在攻防之间试探对方的底限、以及在会议桌上的斗智,常让他热血沸腾。
看来,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讨厌商场的对决,甚至还挺享受对决的快感,他几乎开始期待回台北,重温紧张刺激的生活了。
“等你回台北后,我相信你那个岳母绝对不敢再三不五时地上门讨钱了,否则绝对会被你修理得落花流水!”光想到张刘玉珍被他压制得死死的,她就觉得好爽。
“哼,我等着她上门。”他露出一个嗜血的鄙笑。竟敢趁他不在家的时候作乱,简直是自找麻烦。
任书颖看着他。虽然他穿着破旧的工作服,但身上却自然显露一股王者之气,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他是一个天生的王者,就算穿着破旧的衣物,仍然无法掩饰他浑然天成的气势。
他像一座稳当又有力的靠山,提供屏障为他开心的人遮风避雨,只要有他在,就什么事都不用担心,让人非常有安全感。对于这样一个伟岸男子,她的心怎么可能不臣服?她……怎么可能不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