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一就有二,额图浑和李允儿自此之后便继续假扮夫妻。
再眼拙的人也看得出来,男的高头大马、英勇神武;女的娇柔温婉、秀丽可人,他们俩绝不可能是兄妹。所以,在他们的外型相差那么大的情况下,她也只得同意他们俩继续假扮夫妻。
那天,他们行经山间,竟遇上一处自涌的温泉。他看出她的欣喜,就同意她就近梳洗,毕竟他们流落在外,不像在府邸那么方便。
额图浑在附近守着,李允儿洗了好一会儿,终于上岸,对他说:“换你了。”
“我不洗了。”他讶然地笑笑。洗温泉这种女人的玩意,他这大男人不感兴趣。
她的脸上马上浮现嫌恶的袖情。“你好几天没洗臊了!”
看出她的嫌恶,他问:“那又如何?”他习惯了行军在外的不便生活,好几天没洗澡这点小事,简直是微不足道。
“你浑身脏兮兮的,像我的奴仆多于丈夫,不是吗?你不怕受人白眼吗?”李允儿冷瞅他一眼。
他的脸黑了一半。他可是堂堂大清朝的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竟说他似奴仆?
“好,那我就洗,免得连自己娘子也看不起自己。”额图浑用冷冷的语气说完,常着她的面开始月兑衣。
她花容失色地惊慌大叫,连忙跑离他身边。看她慌慌张张边叫边躲的样子,他冷着的脸换成开怀的大笑。
她躲入岩石后大骂:“你这无赖,正经一点好不好?”
“妳有听过哪个无赖是正经的?”
她气呼呼地嚷:“无赖就是无赖!”说完,她移往更远的岩石后。
“亲爱的娘子,别走太远,相公会照应不到妳喔!”额图浑故意暧昧地说。
她嘟着气红的脸大骂:“无赖_”说完她跑得更远。非礼勿视的道理,她没有忘记过,倒是他究竟有没有念过孔夫子的书?
男人朗朗的笑声,在山间回荡。
李允儿红着脸,跑得老远。她心跳得好快,脑中还印着他强壮结实的胸膛:没错,她看到他的胸膛了!
李允儿,妳是怎么了?脸像火烧得那么热,心跳快得离谱,手心还冒汗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看到他半果的上身,竟心跳得那么快!
不知不觉中,羞怯的她又跑远些。
山间一阵凉风袭来,吹熄她身上的火热,她拉紧衣衫,看看四周,猛然一惊!的,炽回韶翩刑绸"叭栩搐辅□秘猕乡磁纪边过"“额图浑!额图浑!”她放声大叫。
山谷中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等了好一会,她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她走失了?
她住必头路走去,走了一会儿,又停下脚步。不对,好像是这边才对二她换固方向走,又走了一会儿,她再度停下脚步。
都不对,她到底从哪来的?怎么办?她迷路了!
她对着林间大喊:“额图浑、额图浑!”她清脆的声吉回荡着。
她感觉到有热意从她眼中流出。
怎么办,她和他再一次失散了,而这次她还在荒野之地,被不知名的仇家追杀!
“小泵娘,妳在做什么?”低哑的男声,打断她的哭声。
“额图浑!”李允儿惊喜地转身,但在看到来人时,她的欣喜冷却下来,更剧烈的冷意笼好罩她.
“眼前的来人,是脸上有刀疤的污秽男子,还不止一个,而是有十来个!
“这女人长得真标致,好个美人胚子!”另一个男子说。.“见者有份。”一个肥壮丑男介面。
“你们是谁?想怎么样?”她克服心中的恐惧,端正身子说。
“小泵娘发威了?”一个矮胖秃子说。
“咱们是妳未来的相公,还不快过来伺候咱们!”一个有蛇眼般的男人说。
看他们的装扮,言谈举止,如果她猜得没错,他们才是真正要打家劫舍的山贼!之前她遇过的所谓山贼,原来都比他们正气得多了,为何当时的她误认得如此离谱?
额图浑现在不在身边,只有她一个人,而对方却有十个人!这该怎么办?她的贞节真的要不保了!
污秽的男人欺身过来,在惊慌中,李允儿模到怀中的匕首,立即抽出刺向男人!.
她的出其不意,教那男人的手臂被削铁如泥的匕首划过,一道深及见骨的伤口鲜血直流。
在场的男人全吓傻了,却不信一个小泵娘能这样轻轻一划,就能伤得男人如此重,开始更走近她。
﹁别过来,再过来对你们不客气了!﹂李允儿乱挥着手中的匕首,企图吓阻来人。
满脸横肉的男子抽出长刀,想挥去她手中的匕首。她同时奋力挥匕回,“当”一声,男人的长刀应声而断。
她惊于眼前的景象,低头看着手中闪闪发亮的银匕首,心中漾起吴名的暖意。额图浑给她的匕首,竟是如此厉害的防身宝物,难怪他要她好好带仕身边!
众山贼今傻眼,今围过去看男子被削断的长刀,脸上有刀疤的男子突然狂笑起来。“咱们今个运气真好,有美女,还有宝刀。”
众山贼也开始大笑。
有刀疤的男人使个眼神,一瞬间山贼们全抽出长刀,把李允儿团团围住。她一惊之下,只能挥动手中的匕首,许多山贼被她刺伤,鲜红的血液四处飞溅。
她身上已染满鲜红的血,亦感觉到自己身子累得在往下滑,瘫倒仕千地上.山贼们抢走了她手中的匕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行了,她好累,好害怕,已无力抵抗。看来她得屈辱地死在这山间了!不禁悲从中来,泪水爬满她的秀丽脸孔。咬舌自尽吧,他们已开始撕她的伏服了!
“住手!”强有力的男声,冲入地快听不见声音的耳朵里。好像是,额图浑的声音
在李允儿还弄不清一切是怎么发生前,只见眼前全是飞舞的血化,那些山贼一个个在她眼前被人砍倒,才-瞬间,山贼们全成了倒卧在草地上的尸体。
不,不是全部的人,还有-个全身染血的男人,挥着滴血的红刀慢慢走向她。
额图浑在她身旁蹲卜,为她拉好被山贼扯开的外衣。
看不清男人的脸,他的脸上全是血红的液体,她颤着手抹去男人脸!的血渍,男人停下动作看着她,那眼神、这容貌:
“额图浑”她缓缓出声。
“已经没事了,妳别怕。”额图浑安抚她。
“匕首”李允儿心系他给她的匕首。
“匕首没事。”他从怀中拿出从山贼手中抢回来的匕首,把匕首放入她的右手掌中,然后轻拥她入怀,就怕弄疼全身是伤的她。
靠在额图浑怀里,一股安全、幸幅的感觉笼罩李允儿。她真想一辈子都倚在这个安全的地方!
倦意袭卷她全身,她在他怀中昏了过去。
清醒过来时,李允儿只觉全身剧痛,她往怀中一模,知道匕首还在,立刻安下心来。
她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身上已换上干净的粗布衣物,置身在一间小茅草屋里。
这时,一位中年老妇推门进来,见她醒来了,连忙说:“夫人妳醒了?想要什么喊我一声就行了,妳现在受了伤,肯定不方便的。”
“谢谢。”
“夫人,妳知道吗?妳的相公守了妳好几天呢!”老妇说个不停,顺便扶她喝水。
相公,是指额图浑吗?他守了她好几天吗?
老妇扶她喝水的当儿,一阵浓秾的烟味传进屋内。
“外头在烧什么?”允儿轻皱秀眉。
“夫人的相公召集了全村的男人去烧山。”
“烧山?为什么要烧山?”她疑惑不解。
“夫人的相公说,你们行经山问的时候,发现山上有一种怪虫,夫人身上的伤就是那些害虫咬的”
李允儿傻愣愣地,听中年老妇滔滔不绝地诉说那虫子的各种情形。他们究竟在说甚么,她为何听不懂?
“夫人的相公真是我们村子的大贵人,竟还帮咱们计画如何烧山,那么大一座山,他就有办法让大伙在半天的时间内全烧起来”
老妇继续滔滔不绝。就在此时,茅屋的门被打开,额图浑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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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兴奋地说:“公子您回来啦,先过来喝口水吧!您的娘子醒了,您过来看看她吧!”
李允儿看着老妇对额图浑恭敬有加的态度,觉得有点意外。他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大家都听他,还奉他这不认识的陌生人为上宾?
“妳出去吧。”额图浑交代。
“是,我马上出去。”老妇恭敬他离开。这个公子天生就有今人臣服的气势,跟她们这些平民实在大不相同啊!
他在床边坐下,仲手轻模她的额,冷冷的脸终于绽出温和的笑容,说:“妳的烧终于退了。”
她睁着明亮的眼看他。“额图浑,为什么要烧山?”
他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消逝。“它碍眼。”
“碍眼?”她全然不解。
他为她拉好相被,没回答她。
“我的伤是虫咬的?”真是这样吗?那些血腥的影像全是地做的恶梦?
他定定看她好一会。“不是。”
她不再问,静思着。那血淋淋影像是真的,影像中的他是活生生的噬血罗剎,那么血腥、残暴、骇人、恐怖。
她透过小茅屋的视窗往外望去,只见窗外一片红光,这和记忆中的影像重迭。
眼前的男人,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她懂了,他足以毁灭这个世界,而她不过一个是朝鲜女子,怎会和他有所牵扯?一股深刻的距离感在她心底扩散。
看她静默不语,额图浑说:“我恨那座山,它让我差点失去妳,我要铲除它!”
他烧山,就是要对一座惹怒他的山报复且
“你烧山,可知山上有多少飞禽走兽将无家可归,多少花木虫鱼将一并丧命?”他的做法太激烈了吧!
他冷冷的回道:“我恨那座山。”
是因为她吗?虽然他们想非礼她,但她还活着,他们罪不至死,但烧山这件事,便是她的罪过了。
她是罪人这念头让她难过,在这种自责下,她落下泪来。
“妳哪里痛?哪里不舒服?”额图浑为她拭泪。“莫非妳在生气?”他看着静默不语的李允儿。
生气?她感觉不到,只知道心中溢满了一种情绪,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也不懂那是什么,只知道她在最后关头准备自尽时,是想为他守节,他来救她时,她在全身剧痛中有着强烈的求生意志,因为地想活着和他在一起!
这是什么感觉?好奇怪,心头好热,眼眶好热:“允儿,不要哭了,我能为妳做什么?”看她落泪不止,他心中全是慌乱。
她眨着泪眼看满是红光的窗子,再看脸上印着红光的他,心头浮见罗剎现世生灵涂炭的景象,淡淡吐出两个字:“灭火。”
她能说什么呢?地做的一切全是为她呀!她不想责怪他的残忍,只想尽自己的力量去停止因他的怒气所造成的后果。
额图浑怔了一会儿,立即转身出门。
整座山都烧起来了,他真能灭得了火?李允儿心想,叹了一口气。
沁凉夜里,李允儿在人声鼎沸中被吵醒,空气中漫着一股水气,和下午时分烧山的热意不同。
“大婶,怎么了?”她开口呼唤中年老妇。
“夫人的相公说,咬妳的那种虫要先火烧再用冷水淹”老妇滔滔不绝地解释。
“哪来的冷水?”先不管额图浑怎么唬弄这些老百姓,要弄水来灭火山可不是容易的。
“山顶有个巨大的湖,公子带着大伙人绕着尚未起火的路径上山,用火药把湖炸开了好几个缺口,湖水住四周起火的地方流下,人就灭了!公子真是了得”
李允儿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他真灭火了,只因她要他灭火!
额图浑适时推门进屋,走向他唯一关心的人儿。
“公子您回来啦,您要先吃点东西还是先休息?”老妇热情地招呼。
“先吃东西,人搐麻烦妳了。”她抢在他开口而回答。
“妳饿啦!”额图浑有点惊讶。
她招呼他坐下。“你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地想了一会儿后说:“和妳一起吃的,三天前吧?”
“三天前!”她震惊再问道:“三天来你合过眼吗?”
“没有。”他回答得干脆。她一听,眼泪就落了下来。
“怎么又哭了?已经灭火了。”额图浑蹙起了英挺的双眉。
“我肚子好饿,你陪我吃东西好不好?”她擦干眼泪露出久违的笑容。
“常然好。”
他竟这般真切的对她、关心她、体贴她!她的心,已完全沦陷了,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如此待她?
只有一个额图浑吧?
虽然觉得有些离谱,但是李允儿发现,心里越来越喜欢额图浑这样牵着她的手走路。
自从那一次的山贼意外后,他就坚持要牵着她的手走路,说得看牢她才不会出事,而地也不再反驳,就由着他。
不过,她千金之躯,这样的跋山涉水,对娇弱的她造成极大的负荷。这天,她走得好累好累,真的走不动了,于是开口要求道:“额图浑,我们休息一会儿好吗?”
额图浑看日头已渐渐西沉,而他俩还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实在不应该多作停留,但想到娇贵的她受了这般折腾,过度的劳累已累积多日,她的体力到达极限,便宠溺地扶她到路边休憩。
“允儿,过来这休息。”他细心地为她清了一个干净的位置。
李允儿还来不及坐上他为她清理的那一块大石,便觉眼前一片漆黑,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在那一瞬间,她在他眼前倒下,快得他还没能有所反应。幸好在她的身子落地而,他不绝地快速抱起他。
“允儿,允儿!”他叫唤她,用手轻指她细致的脸颊,可是她已经昏过去了。
她病了,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他的心填满慌乱,紧紧抱她入怀,强烈的焦虑和不安打击着向来坚毅的男人。
额图浑倏地抱起她,立即在荒山野径飞奔起来。他必须在日落之前,找着一个能栖身的地方。
在汗流侠背之际,他远远地望见一处有炊烟的小茅庐。他猛击茅庐的门,有位胡子花白的和蔼老翁出来应门。
他一把推开老翁,直接闯进屋里,径自为她找了床位,放下她。
“这儿哪里有大夫,她病了!”他改不掉恶霸的个性,直接向人命今道。
这时老翁身后又多了一个老妇。“你们是打哪来的人?”老妇躲在老翁身后怯怯地问。
老翁上前说:“老朽略通医理。”说完开始为李允儿把脉。
看这老翁的神色气度,似与一般市井小民不同,额图浑便相信他的话,让他替李允儿把脉。
“大夫,她如何了?”他询问单手捻须的老翁。
“脉相微弱,气血阴虚,这位元姑娘需要静养数日,否则”老翁短暂的沉默立刻让额图浑失去了耐性。
“否则如何?别吞吞吐吐,快说!”额图浑抽出长刀架在老翁的脖子上。允儿要是有甚么闪失,他定要这老翁陪葬!
“我死了,姑娘也恐香消玉殒。”老翁不慌不惊平稳地说。
他怔住,发现自己的鲁莽,立刻收起长刀,双手作指说:“恳请大夫医治内人。”
老翁和蔼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公子如不嫌弃,不妨在寒舍小住数日,让夫人稍作休息。
“多谢大夫相助,在下额图浑,敢问大夫贵姓。”想不到这荒山野岭竟有气度不凡的大夫。
“老朽只是山野村夫,姓徐。敢问公子何以来到朝鲜境地?”
原是朝鲜贵族的徐大夫,听着额图浑有着不同于朝鲜人的名字,看来又英挺俊伟气度非凡,如此问道。
额图浑这名字,实在很耳熟啊:
当年他还在汉阳为医官时,就会听闻大清有一位镇守长白山边关的少年皇子,机智谋略外加心狠手辣,是大清皇室一位新兴的人物。莫非眼前之人就是那位大清皇子?
“我送内人回汉阳省亲。”他没瞒老翁真姓名,看来这深藏不露的老翁已猜到他的身分。
除大夫打量李允儿,这女孩纤柔白哲,娇丽雅致中还散发着尊贵的气质,十足士是朝鲜贵族家的千金。
清朝的皇族和朝鲜的贵族,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竟会是夫妻?这对男女,究竟有着什么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