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收妳住宿费,一千块美金。”
“一千?!哇咧!怎么这么贵?!”
宋婐媊活像袋鼠似的激动地跳了起来,粉女敕的脸儿顿时气得通红,开始不客气的大发牢骚:
“你以为你们是五星级的大饭店吗?这间饭店这么烂!我才下计程车行李就马上被抢!睡到一半又忽然停电,让我吓到差点没休克,早上起来我要洗澡也没水,没电又没水,你们饭店也未免太烂了!
烂也就算了,还这么贵!我才住两晚,就要付这么多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天的住宿费已经有人帮我付了,不是吗?我看你一定连前天的分,都一起算了对不对?”
男服务生不耐烦的将帐单摆在她面前,“少说废话!反正就是一千块美金。”
“哇靠!这间超级破烂的小饭店,依我看是黑店,摆明了--敲诈!”她绝对不能白白被坑!
对方懒得和她讲下去,因而愤怒的大力猛拍帐单,“妳啰哩八嗦一大堆,到底有没有钱结帐啦?”
这下她尴尬了,犹豫良久,她厚着脸皮,小小声的说:
“我想赊帐--”
“很抱歉,本饭店不接受赊帐!”男服务生不客气的回绝。
宋婐媊适才的理直气壮,因立场站不稳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
“那么,我可以留在饭店打工抵帐吗?”她无辜的哭丧着脸,试图讨到同情。
“这么说来,妳就是没钱啰?气死我了!妳简直在浪费我的时间嘛!”男服务生震天的咆哮声,差点吓破她的胆,他凶恶的表情活像要掐死她。
“别这样嘛!帅哥,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嘛……”呜呜,宋婐媊只能低声下气的乞求。
“没得商量!”男服务生火大了,“原来如此,怪不得怨东怨西,哼!妳根本就没钱结帐,还敢对我大呼小叫!不给妳点颜色瞧瞧怎行!走,跟我到警局去!”
“哇呀!不要不要!”宋婐媊吓得瞪大眼儿,拚命的摇着手,“我有请家人帮我送钱来了,只是要多等几天,你就--”
“不行!无论如何,妳今天就要把帐结清,才能离开本饭店。”他摆出了无人情可讲的姿态。
“好好好,我离开前一定把帐结清,现在……电话可以借一下吗?”
人生地不熟,事到如今,宋婐媊只能厚着脸皮向唐子鹤求救了。
男服务生态度恶劣地将柜台下的话机,用力放在她面前,“快拨!多讲一分钟多算妳一分钱!”
哇靠!坑钱也不是这种坑法的吧?!宋婐媊偷偷诅咒着他,接着赶紧掏出口袋里的纸条,依循上面的数字排列将号码拨出。
电话接通后,远端便响起唐子鹤浑厚好听的声音,让宋婐媊一颗心小鹿乱撞,还差点喜极而泣,可是,此时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开口借钱。
“我是宋婐媊……”宋婐媊心情紧张的道。
“对不起,要我送妳钱,得先让我衡量妳有没有那个价值……”唐子鹤一下子就认出宋婐媊的声音,故意和她哈啦。
他早料到她准会拨电话来,所以一接到她的电话,他丝毫不觉意外,因他正在等她的电话。
她尴尬的红了脸,“不是啦!我是那个把你错认成鬼的女孩,我名字叫宋婐媊,是宋朝的,女果婐,女前媊,不是送我钱。”
“喔,对不起,那么请问,宋婐媊,妳找我有事吗?”唐子鹤觉得她的名字滑稽又有趣,连名带姓唤她时,有一种好像她欠他很多钱的感觉。
他当然晓得她正等着他去救命,因为,昨晚离去前,唐子鹤不小心起了一个邪念,决定设圈套引她入瓮。
他收买饭店的服务生,和他串通好,目的就是想逼宋婐媊走投无路,只能回头向他求救。
他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这样的举动是很不寻常的,昨夜,他甚至还想着她的可爱与傻气,想着她的愚昧与惊慌,翻来覆去,他整整想了她一夜。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再见到她。
“你你你……我我我……”
唐子鹤正在过目刚被递送上来的档案,他一面批阅着,一面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不是想跟我借钱?”
“你怎知道?”太神了吧,连她的困窘都被他猜中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开口。
“因为妳表明不需要我帮忙,所以我只好向饭店讨回了帮妳出的住宿费。”
唐子鹤邪佞的轻笑起来,为她单纯的想法感到好笑。
拥有商业头脑的他,在昨天收买了服务生后,回家的路上就开始估算着她的价值。
价值?呵,没错,自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对她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当他对人燃起兴味时,几乎没有人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就算用尽心计,他也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当然,他会事先评估对方是否有其价值,又是否值得他如此费心。
若把她的纯真、胆小、迷信总合起来,这就是她的价值,或者该换个方式说,是魅力。
她不但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还有很好玩的反应。
是以,千方百计,他也一定要得到这个小女人。
“你--”可恶!这男人居然这么坏心!也不怕天打雷劈!
宋婐媊下意识想发飘却又觉得自己理亏,一来他又不是她的谁,没有非帮她不可的道理;二来,那是他的钱,讨不讨回去是他的自由,她没道理也没资格痛恨人家的小气。
算了,说真的,若她现在对他发火,不但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到最后还可能落得蹲苦牢的下场,毕竟有求于他,她还是尽量放低姿态好了。
“你……你能不能借我一千块美金?”宋婐媊终于鼓起勇气哀求道。
“好啊!没问题。”他很阿莎力的一口答应。
“哇!谢谢--”宋婐媊像松了一口气,差点跳起来欢呼。
“不过,请问一下,借妳钱,我能有什么好处?”
唐子鹤从容不迫的切断她还来不及飞上云霄的喜悦。
在出手前,他绝对会先确认有何报酬,而那是否会是他想要的东西。
宋婐媊顿时哑了口,他的话让她彷若瞬间跌入十八层地狱里,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恨意,对,她正恨得牙痒痒的。
这可恶又卑鄙的臭男人,竟敢有脸趁火打劫,浑球……
“不然这样吧,我借妳钱,妳当我女佣,一切扯平。能不能接受?”唐子鹤将批阅过的档案迭在一旁。
事情进行到这儿,结果当然是猜得到了,他自然不必再多费心机,去设计这个可爱又可恶的小女人了。
唐子鹤抬起俊容,使着眼色,犀利的黑瞳散发着不可言喻的魄力。
一直站在一旁,始终摆着酷脸等候指令的太子,一接收到四少的眼色,便知道他下一步的计画,于是他立刻旋身离去。单凭太子敏锐的观察力,就可以在三秒钟内,迅速又有效率的得知唐子鹤心中的想法,太子和他四位大少爷向来都是如此的有默契。
“可是我……”宋婐媊心乱如麻,难下抉择。
为什么面对他时,她总觉得自己很渺小柔弱?
忆起他温暖的怀抱,是那样的安全,她就巴不得能立即飞到他身边,由他来帮她撑住半边天。
可是女佣……她千里迢迢来到法国,可不是来打工的,她是来享乐的,要打工她不会在台湾打工就好了吗?干嘛要来这里当一名“台佣”?
“妳在考虑什么?”
电话那端的唐子鹤,相对于她的慌张,他显得格外冷静,本来嘛,她的事对他而言,简直小儿科到家,不用两下工夫便可处理掉,偏偏对她而言,却是天大的难事,所以为了让她点头,他故作大方的提议道:
“别说我没良心,我就吃亏一点好了,一天给妳一百块美金,如果妳没地方住,我还可以包吃包住,不管是薪资或福利,我给妳的都算优厚了,接不接受,妳自己就看着办,是要让我帮妳解决窘困呢,还是索性赖帐,等着被送进警局?”
“你你你你……”宋婐媊忍不住瞥了那恶劣的服务生一眼。
服务生两颗眼睛瞪得如牛铃般大,一副要吞人的样子。
瞧这情况不太妙,她如果不和唐子鹤达成协议,往后恐怕会恶运连连,万一这恶劣的服务生,当真将她送进警局里,毁掉她一生的声誉,那她嫁入豪门当少女乃女乃的美梦不就成了泡沫?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她得先付清这该死的住宿费用,把烫手山芋扔给唐子鹤处理!
“好啦!懊啦!如果你一定要我当你奴才,任由你使唤,你才甘心,那……奴才就奴才吧!我接受了!”算她倒楣啦!被趁火打劫了,宋婐媊心不甘情不愿的道。
他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就替她解决了难题,似乎早料到她一定会妥协,“很好很好。”
“还很好呢!你还不快来救命,站在我对面的服务生,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冒火了。”宋婐媊着急的嚷嚷着。
唐子鹤不疾不徐的看了一眼名表,“我的人应该到了吧!”
宋婐媊的神情满是疑惑,“不会吧?坐喷射机也没这么快啊?哇啊!”
倏地,一只强壮的男人手臂,自她肩后探了出来,吓得宋婐媊整个人跳起来,话筒跟着落在地上。
太子表情冷酷的直视着服务生,一语不发的挥挥手中的美金,大手一拍,酷酷的将美金摆在柜台上,然后用手指了指宋婐媊,再指了指柜台上的钞票。
“跟我走。”太子仍旧惜字如金,对宋婐媊下了道简单的命令。
当然,唐子鹤替她把事情解决了,她自然要跟着他的人走了。
卖身换来自由的宋婐媊,忽然好想哭,虽然薪资和福利确实不差,可是,她原本十分美好的法国之旅,非但泡了汤,还觉得自己被趁火打劫了。
呜呜,她好惨啊!
咬着下唇,秀丽的容颜满是哀戚,宋婐媊垮着脸,一副小可怜模样,跟着太子离开饭店,她这才知道,天空不知何时已飘起雪花。
遍地的冰霜,宛如天然的染料,把世界染白了。
细碎的雪屑,随着风的步伐飘动、起舞,最后落在地上,堆积成璀灿的冰花。
踩着湿漉漉的雪地,宋婐媊紧追在男人的身后。
然而,谁能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心境呢?
唉,小小办唇呼出一声轻叹,宋婐媊心血来潮,创作出一首浪漫富感情的短诗:
“啊!寂寥的雪,
淌在唇上,沾染眉睫,
只有我才知道,那有多么的冰冻刺骨……
哇呜呜!”
太子忍不住停下脚步,并纠结起两道浓浓的眉毛,他悄悄的回头,望了一眼紧跟身后,那位脑袋似乎有点毛病的小女人。
宋婐媊被带往位于法国某个高级住宅区,一栋设计得独树一帜的名门豪宅。
具有欧式风格的豪宅,装潢得既尊贵又典雅,有游泳池、花园、凉亭,还有一大片占地极广的高尔夫球场……
室内楼中楼的设计,更显得格外气派豪华,彷若欧洲宫廷般充满了尊贵的皇族气息。而屋里每张名画的框架,都镶满了钻石,螺旋状的楼梯扶手,也分别嵌上一层价值不菲的钻石。
宋婐媊一踏进别墅,活像刘姥姥逛大观园,当场咋舌不已。
唐子鹤的身价由此可见一斑,难怪他会出高价码请她,宋婐媊忍不住在心中盘算,这屋子恐怕要花上大半天时间,才能完全打扫干净吧?
“少爷回来了!”室内倏地爆出一串声响。
声才断,一道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嗓音已自门口传来。
“宋婐媊,欢迎。”
宋婐媊错愕的回过头去,只见英俊斑大的唐子鹤,踩着稳健的步伐,踏进别墅里。
“嗨!你、你好!”宋婐媊粉女敕的脸儿,整个红扑扑的。
这男人真的是英俊得让她心乱如麻。莫非她真的心动了?否则怎会每次见到他时,浑身都很不自在,一颗心更犹如小鹿乱撞一般呢?
“宋婐媊,为了迎接妳,我不惜抛下公事,妳有没有很感动?”唐子鹤一脚踢开脚上的名家皮鞋。
宋婐媊受惊似的瞪大一双杏眼儿,视线落在被他踢落在角落中的皮鞋。
太子跟在唐子鹤的身后,弯身捡起四少的皮鞋,然后随手往后一抛。
蹬蹬蹬……突然像发生大暴动一样,豪门巨宅里,所有的女佣和男仆,登时全部一拥而上。
宋婐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身子直往后退,刻不容缓的让出一条路。
我的天啊!这什么情形啊……
“别抢!是我的!”一堆人好像一窝蚂蚁,集体往皮鞋的方向,慌忙冲去,然后像飞鱼似的跃起来,其中一个神准的接住了贵到吓死人的名家皮鞋。
宋婐媊再度瞪大眼儿,视线落在唐子鹤的手上。
“以后别买这种品牌的袜子,穿起来很不舒服。”唐子鹤不悦的板起俊容。
他左右手各拎着一只袜子,长臂登时往后一抛--那两只袜子便飞在半空中,像两只小鸟展翅高飞。
“走开!是我的!”那群佣人简直是疯了,为了抢一双袜子,差点引起暴动。
天啊!他们在干嘛啊?两只臭袜子有什么好抢的?宋婐媊直觉住在别墅里的人,不管男男女女,一个个都疯了。
“宋婐媊,妳发什么呆?快跟我来,我带妳参观妳的卧房。”唐子鹤开始月兑西装。
“少爷身上这套西装,少说也有三十万,我一定要抢到手。”他身后那堆人紧跟其后,并窃窃私语的讨论起来。
宋婐媊傻呼呼地跟了上去,一步一步的爬上阶梯,想快点拉开她和那群疯子之间的距离,于是她紧紧黏在唐子鹤身边。
唐子鹤锐眸瞇起,研究着她脸上的表情,观察出她不安稳的情绪,却也发现她有着绝美的五官。昨晚光线太暗,没仔细打量,现在他才知道她有多么的甜美。
她的眉宛如新月,鼻子小巧地挺立在粉色的肌肤上,红女敕的子邬娇艳欲滴,睫毛卷翘而浓密,双眸勾人心魂,秀发细滑柔顺,她有一种令人着迷的魅力。
他怔忡了一会儿,望着眼前的女孩,他逐渐明白自己的目的--
他知道自己不单只想占有她,还有一股奇特的感受。
他知道她今生除了他,永远都不会有属于别人的一天。
因为想要她,不是一股冲动,而是像那猛兽一见到猎物,就非要扑猎不可的天生本能。
是的,他霸道的要她成为他个人的专属品。
他懒得探索原因,他就是下意识想要她,想要她的全部。
“不要见怪,宋婐媊。”他的长臂顺势横过她秀肩,自然而然的搭上了她的肩。
“啊!”宋婐媊宛如被超强电力电到,浑身猛地一抖,心跳莫名加快起来。
天知道她早已醉陷于他如鹰般的黑眸里,灵魂在那迷漾的漩涡中旋转,她感觉到自己无法自拔的陷下去了。
“偷偷告诉妳一个秘密。”唐子鹤细心地为她解释着,“我自小就养成一个坏习惯,凡是可以穿在身上的东西,不管是鞋子或西装,我都只穿一遍就扔掉,佣人们觉得扔掉可惜,便希望我转送他们。不过,我若转送给其中一个,对其他人就不公平,只好用抛的,谁抢到,就属于谁的。”
“原来如此,这称得上是洁癖吗?”宋婐媊大开眼界地说着。
这个男人超级天寿骨的浪费,也难怪众人像疯了一样,因为他从头到脚都是昂贵的名牌。
唉,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弟子,就是有足够的本钱挥霍,哪像她呀,一件牛仔裤穿到泛白了还舍不得丢,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或许是吧!”
“喔,那我会尽快适应你的习惯。”不用洗衣服,她也落得轻松。
“地上有黄金吗?”见她小脑袋垂得低低的,下巴几乎快黏上脖子了,唐子鹤无限轻柔的问。
“没有啊!”宋婐媊口吻中饱含紧张。
她的心又慌又乱,长这么大,她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奇怪又别扭的心情,内心充满不安与疑虑。
“那妳为什么一直盯着地上,不怕跌倒吗?”他慢条斯理的问道,拢起厚实的大掌心,轻柔的揉了揉她秀肩。
“我可以凭感觉走路的。”
这该死的揉搓,竟揉出该死的电力,更令她情不自禁的忆起梦中的情境。担心被他发现心事,内心一时忐忑不已的宋婐媊,急得好想快点结束两人面对面接触的时间,偏偏这条通往她房间的路实在好长。
“喔,恭喜妳了,妳这辈子都不用担心瞎掉后的生活。”他调侃着。
可恶,他讲话这么狠,又这么会精打细算,她打从心里怨他,可是偏偏对他的触碰又有悸动的感觉。
他看出她内心的困惑,虽不打算拆穿她,却很想捉弄她,“妳敢一个人睡觉吗?如果会怕的话,妳可以和我一起睡--”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觉。”宋婐媊斩钉截铁的表示。
看他一副急色鬼的模样,加上梦中的景象,搞不好他真的是一个大,嗯,晚上她一定要把房门锁好,以防他半夜忽然发情,闯进她房里。
“我跟妳开玩笑的,妳别认真。喏,这是妳的房间。”唐子鹤推开一间卧房的房门。
宋婐媊探头望了望,卧房的装潢采水蓝色系列,看起来十分的干净舒适,
“我很满意,谢谢。”宋婐媊感激的道,“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你也知道我会来法国,纯粹是旅行,我会被抢劫,是纯属意外,最后沦落到当女佣,更是预料外的事,而且我不能长期留下,我的家在台湾。”
“嗯,那我明白了。”唐子鹤轻柔的笑道。
但,不知为什么,那醉人的笑容里,似乎隐藏了某种不知名的危机,因为,宋婐媊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