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烙印着“杏花村”三个字,巍然矗立在彷若直通天界的石阶前。
“主子爷,杏花村总算是被咱们给找到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走了几十里路,一行人的双腿早已酸麻不堪,好不容易总算找到了杏花村,体力虽已耗尽,心头却免不了泛起一丝安慰的喜悦。
气喘如牛的小厮们暂时搁下扛在肩头上那两大箱珠宝,有的扭动着酸疼的脖子,有的则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肩头,藉以松弛一下紧绷的情绪。
唯独子罕正若有所思地用指头抚着干净的下颚,冷漠而犀利的视线停留在石碑上。
子罕那不怒而威、君临天下的姿态彷若与生俱来,尤其当他以睥睨群雄的英挺姿态,伫立在人群之中时,他绝对是引人注目的。
“这么大一块石碑,却仅有“杏花村”这寥寥三字,纵然刀法俐落,字形刻得苍劲有力,感觉上彷佛缺少了些什么?”原本俊美非凡的脸孔此刻因陷入沉思而显得更加魅惑慑人。
“主子爷,跋涉了十几里路,您就坐下来歇歇腿、喝口茶吧!”小厮们早已累得精疲力尽,却不敢坐下来歇腿,现在全企盼能得到主子爷的允许,主子爷一歇腿,他们这群奴才才敢休息。
“等等,先别吵……嗯,就由我来帮这块石碑添些色彩。”子罕恍若未闻般地望着石碑自言自语。
半响,子罕弯起食指,运起内力,将力道全集中在食指上,逐渐软化石头的硬度。
不可思议地,原本平坦的石碑倏地往内凹陷,不一会儿,石屑开始往下掉落,转眼缓缓浮现字形,而且,每一笔都入壁三分。
子罕不疾不徐地用食指在石碑上刻下字,为红颜题下一首诗:
杏花有女名琉璃,
素闻颜容宛昭仪;
君迎景致生颜色,
烟消日出人无迹。
多情伴君惟有烟,
幽幽心冷还冬雪;
悠悠温柔是吾心;
忧忧只愁君断肠。
“哎呀!主子爷真是好文采、好功夫,当今世上,唯主子爷独尊啊!”其中一名小厮——张三,是子罕的贴身仆人,见主子运用内功以指尖刻下如此风流的一首雅诗,不免狗腿的击掌叫好。
“好说。走!进村去。”妙笔生花的子罕自小便习惯被人奉承、夸赞,因而养成他自负狂妄的性格,是以,张三的一番美言,被他视为理为当然,半点也不懂得谦虚。
然而,强盛的男性尊严,逼迫他为了稳固自己的才气与自尊,必须表现出他的风流与不羁,但这一切仅是他给人的外在感觉,事实上,子罕的内心诚如诗中意境一般,是带些忧愁且情感细腻的,甚至他还是个专情温柔的男人。
然而,当今世上,谁能真正懂他?红颜知己多如过江之鲫,那不过是虚荣心作祟,至今,他仍寻不到知心之人。
摇着铁扇,子罕缓缓地拾阶而上,一路欣赏着明媚风光。
“唉——主子爷!等等我啊!主子爷!”
张三扛了两箱沉重的聘礼由梅龙镇一路到杏花村,已走了几十里路,才打算坐下来歇歇腿,谁料赶着上苏府提亲的主子爷半刻也不停歇。
张三赶紧重新扛起那两箱珠宝,带领一群随从,气喘吁吁的追了上去。
石阶彷若万里长,好似要通往天庭门,抬头不见终点,一行人扛着聘礼,吃力却不敢抱怨地拾着阶,努力往上爬。
具有满人血统的饶家代代都在朝为官,身为达官贵人的后嗣,子罕养成了自负狂妄的性格,他向来狂野不羁、爱好自由,个性易怒又冲动,不喜受人束缚。
举个实例吧——
虽然在清代才子不比唐末时期那么受人重视,但江南三大才子出众的才气,却意外地在这时代倍受瞩目,他们名声远播山南山北,当今圣上早有耳闻,还打心底儿赏识三位才子渊博的学识,有意将公主许配给子罕,招子罕为驸马爷。
然而,子罕志不在为官,他连贝勒爷都不屑当了,又怎会稀氨驸马爷之位,是以,如何心系朝廷?他宁可待在江南自由自在的过活,也不愿受人约束。
但是,为了一幅唐伯虎的名画,子罕破天荒地行走了几十里路,带着一大批锦罗绸缎,十六名小厮,高梁、女儿红各六大箱,黄金千两,欲利诱苏府老爷,让他能将苏琉璃给顺利娶回家门。
子罕暗地里发誓,要在短期之内将苏琉璃给娶回家门,他可不想输给他那两个拜把兄弟,身为江南三大才子之尊,他怎能失掉这个面子,他非赢不可。
不过,他只知苏琉璃人住杏花村,如今跋山涉水前来杏花村迎亲,却弄不清楚苏府的正确位置。
子罕心想,既然苏琉璃的医术这么有名,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于是,他打算一会儿若遇见人,便拦下来问问。
念头才刚起,在不远处,一个头戴斗笠、脸罩面纱的姑娘小心翼翼地挑了两担子水,气喘吁吁的朝他们的方向一路走了下来,她桶子里的水不断地滴漏着,将所经之路划出两条湿漉漉的水痕。
不久后,女子便与子罕擦肩而过。
“姑娘,借问一下。”子罕迟疑片刻,才旋过身子唤住了女子的步伐。
“啥事?快问,我忙得很。”女子挑着两担漏得只剩下半担子的水。
子罕突兀的唤住了她,待她回转过身子回应,原本只剩下半桶的水,因她身子突来的大转动又要命的泼洒出不少。
“完了。”女子蹙起柳眉,自言自语的幽幽叹道:“水又漏出来了。”
“姑娘……”子罕上下打量着她,“请问苏府往哪儿去?”
子罕见她头也不抬,只顾着她那两桶水,好象担心她若不牢牢的盯住那两桶水,它们便会在瞬间被太阳给蒸发掉似的。
子罕为此感到极度的不快。
江南有哪个女子不渴望得到他的青睐,巴不得他将她们娶回家,然而眼前这个女子却毫不把他的俊美摆进眼底,非但应话语气不耐,还只顾着那木桶里的水……
子罕觉得受到有生以来不曾有过的冷落,因而心中感到相当不悦。
“杏花村里姓苏的一大堆,你要找的人叫啥?”女子头也不抬,仍死盯着木桶里的水。
注满一担子的水,她才不过走了几个石阶,装在木桶里的水便因她摇蔽的身子而不断滴漏。
唉!她到底还要再挑几担呢?
而这一切只因为她出言不逊的顶撞了隔壁老王几句话——
说起那个该死的老王,她就一肚子气!
包气人的是,这件事还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胭脂去向爹爹告的状。
那个老王真是有够惹人厌,说什么男为尊,女为卑,他的妻子不过多顶撞他几句话,便把她揍得鼻青脸肿,由于正义感作祟,老王这种行为,教她怎看得顺眼?
于是她便和老王当街理论了起来,好打抱不平的她甚至差点因对方不讲道理而不自量力的卷起衣袖,准备和对方干架一番。
胭脂一看可不得了,小姐又鸡婆的瞎搅和,恐怕她再度惹祸上身,忙不迭跑回宅第向老爷——苏良通风报信。
苏良是地方上知名的善心人士,家中开了个药铺,和女儿两人轮流为病人把脉医疗。
苏良为人乐善好施,乃正义之人士,不过管教子女却十分严苛。
苏良一接到女儿又惹祸的消息,一时怒不可遏,就罚她今儿个不必为人看诊、不准午憩、不许用膳,并命令她要挑着注满水的木桶在“通天阶”来回爬三遍。
爹爹有交代,木桶里的水不许泼洒出来,若剩半桶回家,便要罚她再爬三回。
为了避免她作怪,还叫家仆在通天阶的最上头盯着她,并规定她不许带丫鬟出门。
“在下来自梅龙镇,想找一位姓苏名琉璃的姑娘。泵娘可熟识?”子罕不悦的蹙起剑眉。
这女子从头到尾都不曾抬头望他一眼,他一直倾身向她,她仍无动于衷的直盯着木桶里的水。
闻言,她惊讶地抬起头,迎视男子冷鸷的犀利目光。
她正是苏良唯一的掌上明珠——苏琉璃。
才一抬头,琉璃便险些跌下石阶,因为男人的身形高大魁梧,一张脸生得分外俊美,浑身散发出一股高贵却慑人的气势,当他眯起一双窄细的修长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打量着她时,琉璃的心没来由的震了一下。
“熟得很,你找她作啥?”她刻意忽略掉心头那丝莫名窜起的情愫,故意放大音量,朝他叫嚣。
“这……”子罕撇了撇嘴角,魔魅般的双眸直勾勾的瞅着她。
这女子大半边的脸都被面纱罩着,除了一对弯弯的柳叶眉,及一只会勾魂似的双眸,压根儿见不到她面纱下的真面目,而她双目之间发出慧黠伶俐的光芒,让她多了份一般女子所没有的特殊韵味。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
剪裁合身的紫色霓裳完全盖不住她挺立诱人的胸线,以及她那纤细的杨柳腰,和圆润饱满的俏臀。真不知在那面纱下隐藏了一张什么样的面孔?
瞧那一双慧黠灵活的眼眸,她该是个娇艳动人的可人儿吧?
“苏姑娘的美貌与医术早已遍传整个江南,在下仰慕已久,有意登门求亲,不知姑娘是否方便带路?”
原来又是一个不怕死的男人想上门来找钉子碰?
琉璃自幼便死了亲娘,上有四个兄长,一个亲爹,除了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一家子全是身强体壮的男人,可以说她根本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
她认定男人便是浑身长满了毛,而且不爱干净,本性又粗暴无礼,尤其是她的哥哥们,老爱模她的脑袋跟小手,把她当成孩子般看待,所以她打心底厌恶男人,认为那些不好的德性,全是男人与生俱来的。
琉璃生得貌如芙蓉,虽调皮任性,却天资过人、聪慧好学,尤擅于医术,素有“女华陀”之称,无论身染了何等回天乏术的怪病,经她把脉都能精准地断出病情,并且将人从鬼门关救回。
是以,因仰慕而登门求亲的公子不计其数,虽说苏良十分宠爱他这唯一的千金,心中舍不得把她嫁出去,但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总有意将琉璃许配给那些登门求亲的人。
但琉璃知情后,反弹极大,终身不嫁是她一直以来抱持的想法,她怎会轻易地把自己嫁出去?于是琉璃抵死不从,总是设法让登门求亲的男人知难而退。
苏良拿女儿没法子,只好暂且依了她,但琉璃一句终身不嫁,却也成了苏良心里头最放不下的一个疙瘩,毕竟女儿已经十八岁了,尚未与人订亲,总是会落人闲话。
琉璃上下打量着子罕。
斑!想娶她?门都没有!
她不趁机刁难、玩弄他一番,让他知难而退,还待何时?
半响,琉璃突然灵机一动,“我可以为你带路,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姑娘,请说,只要你肯帮忙,要在下付出多少代价,我都肯的。”子罕正愁找不到路,这会儿有人带路,他一定很快就能找到苏琉璃,这下子名画便唾手可得了,子罕对自个儿的魅力向来信心十足。
“俗话说:送佛送上天,是以,好人我是一定做到底,不过……现下我正忙着。”
做人嘛,就要懂得物尽其用,琉璃两道眼尾贼兮兮地往上飘,指着正站在石阶上方的家仆道:
“喏,看到那粗汉没?倘若公子能想个法子,帮我支开我的家仆,然后再帮我斟满两担子的水,并滴水不漏的代我上下爬“通天阶”三回,功德圆满后,我自然有空带领公子去找苏姑娘。”
“这……”子罕讶异的瞪大眼珠。
子罕昂首望向彷若直攀天庭的石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看在名画的份上,子罕再苦都愿意熬,更何况是这一点小事。
“怎么样?”琉璃倒想看看他娶她的诚心有多深。
子罕点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姑娘稍待片刻,我这就立即命人支开你那个仆人。”子罕用眼尾扫视着张三,“张三,带人去把那人支开。”
“是,主子爷,小的立刻去办。”接到命令的张三连忙放下挑在肩上的重担,随后带了六名小厮,爬上“通天阶”。
支开了爹爹派来监督她的仆人,琉璃乐得轻松,她立刻将扁担交给子罕,“麻烦你了。对了,不许请小厮代劳哦!”
子罕不满的瞥着她,“为何不可?”
“苏姑娘没那么好娶的,你若不肯接受考验,即表示你不够诚意,我和苏琉璃是青梅竹马,你若做得好,我自然会帮你在她面前美言几句。”琉璃说得煞有其事。
子罕嘴里念念有辞,却不敢怠慢的将铁扇塞在腰际上,单手接过扁担,临走前他还不放心的叮咛。
“姑娘,你可要信守诺言。”
“那是当然。”琉璃笑逐颜开的道。
子罕硬着头皮将两担水挑上了肩头,轻功了得的他,来回攀登压根儿不成问题。
“太妙了!”把担子丢给他后,琉璃好不轻松,没两下便爬上通天阶的顶层。
她盘腿坐在上头,一面悠哉的啃着瓜子儿,一面悠闲的“监督”着子罕。
没半炷香的时间,子罕已完成琉璃交代的任务,并且滴水不漏的将两担子的水交到琉璃手中。
“想不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琉璃有点儿难以置信。
“姑娘夸奖了。”子罕右拳轻抵在左掌心上,假意谦虚的笑了,接着忍不住问道:“请问姑娘可否为在下带路了?”
琉璃睨着他,心里头却打着坏主意,“当然没问题。鲍子,请跟我来。”
“谢过姑娘。”子罕不疑有他,连忙举步跟在琉璃身后,并命随行小厮跟随其后。
***
在郊外绕了好几圈后,他们走进了一片林荫里,子罕开始觉得事有蹊跷,但仍慢慢地迈着步伐跟着琉璃进林。
“主子爷,咱们还是休息一下吧!这儿四周杂草丛生,小路曲曲弯弯、崎岖不平,这么的难走,大伙儿都快四肢发软了。”张三咕咕哝哝,埋怨着主子爷的狠心。
“住口!少啰嗦。”子罕不满张三的无礼,于是出言喝斥。他走到琉璃跟前,拦下了她的步伐,“敢问姑娘是否带错路了?”
琉璃一开始就有心刁难他,她本打算将他们引入林间,半途再自个儿逃逸,将他们这行人全丢在如迷阵般的树林里。
谁教他不自量力的想上门娶她?
是以,子罕的狐疑,琉璃半点儿也不觉得讶异,只见琉璃眼珠儿溜溜一转,吃吃笑道:
“公子真爱说笑,我是在杏花村长大的丫头,怎会把公子带错了路呢?”
“可是这方圆百里之内,似乎没半户人家,不是吗?”子罕仍觉得怪异非常,不禁看了看四周,用狐疑的口吻问道。
“倘若公子不信任我,大可甩头离去。”琉璃佯装出不高兴的模样。
子罕连忙赔罪,频频张望四周,显得有些不安,“姑娘别生气,在下绝无此意。”
“那就安静些,随我来。”琉璃身子一旋,欲举步继续前进。
不料琉璃的脚无意中绊到了地上凸起的小石子,顿时身子一晃,便往前倾。
“当心!”千钧一发之际,子罕及时伸出大手救急,从她身后一把揽起了她的纤腰。
哇!懊纤细的腰肢,子罕忍不住在心底惊叹。
谁料——
“你别碰我——”
冰清玉洁的琉璃向来守身如玉,自小就不愿男人碰触她身体,现下自己的腰忽然被男人的大手一把抱住,她便像被电着了般,心底莫名荡漾起一股惊慌的骚动,神智被他这突来的举动震得有点儿散乱了。
虽说他是为了救她,不得已才碰触她的身子,但琉璃仍出于本能的反抗,下意识地想甩开两人肌肤的接触。
子罕没想到他的好心非但没得到好报,反而惹起琉璃的怒火。
但子罕并没有因而松开自己的大手,因为他没法子眼睁睁见琉璃跌个狗吃屎,自己却视而不见。
然而琉璃才不领他的好意,她一心只想挣月兑他的箝制,因而瞻得了前却顾不了后,她身子瞬间往下倾斜,意外地也将子罕一起拉下。
子罕为避免她正面着地,迅速旋过她的身子,让她面朝自己,更为了避免她受伤,他的大手连忙搁在她后脑上。
“砰!”的一声,果真如子罕所料,琉璃重重的跌下地去,还好后脑勺因他大手的保护而毫发无伤,但由于撞击力不算轻,他的手背被磨破了皮,而他庞然身躯自然也就不偏不倚的朝娇小的她压了下去。
一阵花香般的气息瞬间吹拂过他的鼻间,诱惑着他的神魂……
两人顿时四目交接,子罕一时愣住了,顾不得为护住她的脑袋而磨破自己皮肉的手背,一脸不可思议的凝睇着她。
因为琉璃的斗笠和面纱在这次意外中不慎掉落,登时如瀑布般的青丝披泄而下,露出她宛若芙蓉的美颜来。
琉璃感到脸颊一阵凉意,下意识用手掩住半边脸——
“别动。”孰料子罕偏不让她得逞,伸出手阻止她欲遮掩的举动。
“好个美人胚子……”
瞬间,时间彷若静止不动了,大伙儿也在同时发出一阵惊呼声后,全都静下来了,宛如做着无声的惊叹一般。
这是一张倾城倾国的绝世美颜,任谁也难以相信,神秘面纱下,竟隐藏了一张美得足以让所有男人屏息的绝艳容貌。
爆如凝脂的肌肤白里透红,宛如芙蓉般的美貌清灵出尘,相信这张脸绝对是出自上天手中最得意的杰作之一,是所有男人心中梦寐以求、甘愿付出一切去得到的美人儿。
“别压着我啊!”
当她蹙起眉梢时,眉宇之间更增添了几分动人的韵味,惊艳的赞叹声一下子由他俩身后传来。
“你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一个。”子罕眯起细长的黑眸,勾勒起刚毅唇角,赞叹着她的美貌。
他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下颚,依然没有起身,好象打算赖在她身上不起似的。
“可鄙!”琉璃一下子脸红到脖子。
她困窘不已的挥开他不安分的手,戒慎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她咬住下唇,开始奋力地挣扎。
从他一碰触到她的身子,她就开始脸红心跳,脑子一直无法灵活的运转。
因为,他那双似会勾魂的黑眸,盛满了热情,狂妄的停留在琉璃的身上,不断的上下打量着她,那邪肆的神情彷佛在着她身上的肌肤一样,教她浑身不自在极了。
“我对美的事物向来没有抗拒的能力,所以……”子罕不疾不徐的道。
他的笑容变得邪佞而魅人,一时之间,已将唐伯虎名画与三人之间的约定给忘得一乾二净,此时的他只想好好的认识认识眼前的美人儿。
“所以才会瞬间变得像禽兽?”琉璃面有愠色,咬牙切齿的把话接下,肆无忌惮的唾骂。
男人都是一个样,全是可耻的,没有一个例外。
这会儿琉璃更气了,心想非想个法子扳回一成不可。
她瞪着他,忽然一语不发的将脸埋进他结实的肩膀,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住他的肉。
“该死!”疼痛让子罕亢奋的情绪一下子跌入谷底。
“主子爷!来人啊!快救主子爷!”见那女子踰矩的行为,张三吓得一阵惊呼,急忙命令随身的小厮们上前护主。
众人忙不迭一涌而上,以最快的动作迅速将子罕拉离她“逞凶”的范围。
琉璃得意的扬起嘴角,跟着一跃而起,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傲然的迎视着子罕那想杀人般的目光。
交会的四目宛若在暗中较劲。
“呵,好家伙,你牙齿满利的嘛!”当子罕迎上她那双燃烧着两簇火焰的美眸时,他微愠的眼神里溢满了一抹奇异的激赏,心头同时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使他不由自主的想和她周旋下去。
因为,过去从没人有勇气敢当面和他对峙,甚至结怨,亏他还醉倒在她倾国倾城的美貌之下,想不到原来她是匹难以驯服的悍马,不过,愈是与众不同的东西,愈显得有价值,这样得到了更有成就感。
“谁叫你这急色鬼不安分些。”琉璃气呼呼的双手叉腰。
她最讨厌这种自负狂妄的色鬼了!
“急色鬼在骂谁?”子罕勾起唇角,狡猾的不怒反笑,压根儿没把她的怒容看进眼里。
“急色鬼在骂你——”话一出口,琉璃立即发现自己中了对方埋在话语里的陷阱,这下子骂人反骂了自己,她气得拚命跺脚。
“姑娘,别生气了。”愈来愈有趣了,不知为何,她愈生气,子罕就愈得意。
他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后又道:“我为适才的无礼向你道歉,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了。”
“这样就原谅你,也未免太便宜你了。”琉璃怒气未消,心想,若不把他丢在林中,让他三天三夜都走不出去,难消她心头之气。
“不然姑娘想怎样?”子罕倒想见识一下她的本事,瞧她敢把他给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