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痛吗?”
在徐泽富的家中,程盛红正蹲在他面前为他敷着伤药。他重击吉安手,伤得似乎比想像中还严重,那被打的吉安,不知道有没有怎么样?
徐泽富并没有感到手的疼痛,他所痛的是心,是一种莫名的心痛。
程盛红的心神不宁,不知是担心他的手伤,或是吉安的脸伤?总之,他多变的神情,教他无法模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另一面,偶尔抬起头的程盛红,注意到他眼里的疑问,有几次,她冲动的想说出真相,索性摊牌,省得彼此都痛苦……但,他那真诚而多情的眼神,令她说不出口,怕这一说,让很多事情都改变,所以,她多半时间都低下头,默默的为他敷药。
“你一定觉得我很变态。”
“为什么?因为他的强吻吗?”
徐泽富急促的口吻教程盛红不敢随便答腔,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多半都是悠闲的、安逸的,但今天的他,变得很急躁、很危险。
男人要变得危险,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爱上了一个女人,二是这女人要离开他了。
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异于先前认识的所有男人,然而身份上的差异、性别上的假扮,都令她不敢有非份之想;反之,他的态度积极,这令她开始担心他会将两人的关系,认定成同性恋。
“难怪你一见了他就想跑,原来是有原因的。”徐泽富口气微酸的说。
“不,不是的。”她抬起头想辩解,但看到徐泽富的脸,就又把话吞进肚子里,并再度将头低下。
这辈子大概没这么狼狈过。
“不是这原因,是什么?你为什么不说?”
“是因为……因为……”她包扎他的手,然后变得十分无措,向来的理直气壮,也他的深情给削弱得荡然无存。
“盛红。”
蚌地,他拉起她的右手,这让程盛红不得不抬起头来探究他的动机。他温柔多情的模样,让她魂不附体,整颗心失速狂跳,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知道我们认识并不久,但我们很投缘,是不?”
点点头,程盛红并无异议,他说的都是事实。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启齿,但我还是想问。”
“问什么?”
整件事变得模糊难懂了,他的深情,他的温柔声音,全成了她想投入他怀里的动机,要是她此刻的身份是女人,那该多好?
“你……是不是同性恋?”
丙然如此!
当徐泽富问出这句话时,程盛红跌坐于地,而他握紧的手仍紧拉着她,不因她的跌倒而松手,而炯亮的神情,像是有备而来的期待着,似乎对她的答案,早做了心里准备。
唉!她能不叹气吗?
同性恋?真可怜!她当女人时,别人把她当哥儿们;她变身成男人时,却被认为同性恋。如果有人比她还不幸,那她真够要劝他去自杀算了。
“回答我,我想知道。”
徐泽富似乎早在心中预期答案,但他只是想要更确切的知道,自己爱的人,是不是个异性恋。
“我……”
看着他那深情的脸孔,她真的好想哭,一下子就眼眶含泪。
“我可以得到答案吗?”
不行,不行,她怎么能口是心非的让骗局继续下去?
“我……”
他期待的眼神,教她备感压力。她该是或摇头呢?
“回答我!”
他急切想知道答案的眼神,教她心慌极了,根本没有办法回答。
“盛红!”
她真的没办法再控制了。
“哇”的一声,程盛红没办法再控制情绪的哭进他的怀里,而且是以小女人柔弱的姿态在哭,但她没想到这一哭,把徐泽富给哭得心软。
他的手原本是摊开的,但见她哭得伤心,他就不再坐视不管了。
轻轻的将手放在她的背上,他毫不犹豫的拥紧她,那温暖的怀抱让哭得天昏地暗的程盛红有着不好的感觉──
他怎么会……抱紧男人身份的自己?
“对不起,你可以不用回答,对不起。”
这些话听在程盛红的耳里,真的是个好消息。
早知眼泪这么好用,她早该练就这项好本领,何必跟人费什么唇舌,耍什么女人威风呢?
当她的泪水没法再继续泛流时,她趴在他怀里的身子,开始有些酸痛,但又不好意思起身,刚才的窘境都还没化解呢,她能在这时候,像没事般的与他闲话家常吗?
但脚真的好酸,尤其是双脚并拢的蹲着,好像身子就要往后仰了。
“起来吧,别蹲着。”
徐泽富那细密的心思,当然察觉到她身子的晃动,拉她起身坐一旁,他快快的遮上面纸给她,瞧她哭得梨花带泪的,他竟觉得心疼不舍。再抽了张面纸,他也帮着为她拭泪,他们不发一语,眼神与心灵,却是那么的接近。
瞬间,徐泽富发觉自己对程盛红的种种心情,原来都出自于一个字──爱。
爱个女人已经不容易了,更别是爱上一个男人。
“我们……”
程盛红在他说出两个字的同时,把眼神移开了。
她仍在犹豫,仍在踌躇着。
男人爱上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但男人爱上男人,而偏偏她又其实是女人时,这情况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解得开的难题了。
就在迟疑彷徨而又束手无策时,她突然看到墙角的玻璃柜里,放置着一把小提琴,瞬间,她的眼睛为之一亮,愁苦的情绪都化成云雾般的消散。
“那是你的小提琴吗?”
她突然这么问着,也把徐泽富的情深意浓暂时抹平。
“是呀!”
“是ScottCao所制作的吗?”
他点着头,吃惊她对于小提琴的深刻认识。
“哇,好棒,我可以玩玩吗?”
程盛红想借此平息两人所摩擦出来的火花,也许讨论一下小提琴,进退维谷的气氛会淡些。
想到此,她更积极的请他拿出小提琴。
然而徐泽富无法收回释放的爱意,所以当他将小提琴从玻璃柜里拿出来时,他注视她的深情眸子,更有增无减的释放爱的能量。
程盛红当然也察觉到他的温柔眼神,但她对小提琴的兴趣,并非只是装装样子而已。这东西她可学过七、八年呢,只不过一把名师制作的小提琴,对于程家算是一种奢侈品。
“我可以试试吗?”
将小提琴有模有样的夹在肩上,徐泽富当然清楚她是认真的,连忙点个头,并将琴弓及肩垫,一并交给她。
程盛红觉得自己幸福极了,能模到ScottCao制作的琴,她也算是无憾了!
“该拉点什么曲子呢?”
她犹豫的神情,再度将他的笑容拉回,看见他展开笑容,她开始有些宽心。
“你点个曲子吧!”她又能拉开嗓子轻松的与他对话了。
“真的吗?我很惊讶你也会拉小提琴!”
“嘿,别小看人,我拉琴时,你才多大?”
徐泽富被她那骄傲的语气给逗得轻松不少,一时间,也淡忘了方才一触即发的情绪,想了一下,他故意挑了有难度的曲子,想灭灭程盛红的傲气,“孟德尔颂E小调的作品64好了。”
“哇,你这不是存心刁难吗?”一听到这首世界四大小提琴协奏曲之一时,她不禁大声嚷嚷。
“哦?是谁才拍胸脯自称拉琴时,我才多大的?”
程盛红睨了他一眼,在他仍以为她只说笑的同时,琴像流水般滑出,震惊着徐泽富的心灵。
然后,优美的曲子,教他聆听出神,就在他陶醉的闭上眼睛时,那琴声却忽然停住,使得他不得不张开眼,望向她。
“怎么了?”
她搔搔头,有些见腆的笑说:“忘谱了。”
他开怀的笑出声,简直被她给打败了。
“什么嘛,我太久没练习了,还记得一点……也算对得起我以前的小提琴老师了。”
瞧她还振振有辞的呢!
“别光是笑,我就不信你记得起来。”嘟着嘴,她半认真半玩笑的说着。
这使得他不得不走向她,然后接过小提琴,在程盛红还没讥讽完之前,他已经拉出了柴可夫斯基D大调的作品35。
那优美的琴音悦人心神,行云流水般的飞扬跳跃。
程盛红感动得全身起鸡皮疙瘩,被那乐音给牵动,完全不能自主了。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在他面前简直丢人现眼,他那纯熟的技术直可媲美专家了。
他卖力的演奏,额上都是汗,一曲下来,也花了十来分钟,当演奏告一个段落时,他浑然忘我的情绪,久久不能回复。
“好棒,好棒!”程盛红不吝啬的给予热烈的掌卢。
她真的不是拍马屁,而是徐泽富的小提琴功力,真的很有程度。
“安可,安可……”她笑闹着大喊安可。
徐泽富见她又笑又闹的,突然觉得刚才波涛汹涌的心境,忽然的沉静了下来。
眼前的程盛红,非但洞悉蓝领小民的乐趣,连尊贵白领阶级的各项才能,也都有涉猎,加上两人说话投机,兴趣相当,他对她的感觉,真的已经无法自拔了。
望着她手上戴的那只表,再看看自己手上的表,他们如同这对表一样,十分登对。
当程盛红仍在笑声中叫好佩服之际,徐泽富却放下小提琴,连带把社会的世俗观念一并放下,走上前,他忽然的搂住了她的腰,并在她不备之际,将唇覆在她的唇上,哪管它天理不容,他今天……爱定了程盛红。
而被突然吻住的程盛红,脑子里完全空白,原本灵活的细胞全不知死哪去了?
她甚至没有拒绝他,只是任由他狂乱的吻着自己,然后在强烈的吸引力下,她也逐渐的融入这个热吻中,并搂紧他热烈的回应。
这个吻就像禁药一样,教她贪婪的一求再求。她不知道一个吻,也能教人销魂蚀骨一般,如果他此刻要了她,她断然不会拒绝的。
只是,在他要她之前,他所传递的讯息,更是劲爆……
“盛红,我想……我爱上你了!”
程盛红先是一楞,有些不明白的瞅着他。
徐泽富露出笑容,面对她傻傻的模样,看得他更想珍爱她,“你不明白吗?”
她是不明白,应该说是没听清楚,谁会在吻得热情如火之际,还仔细的听进任何话?
“我说,我爱上你了!”
爱上她?很好呀,她也爱他,而且爱得盲目、爱得无法自拔。只是,等程盛红慢慢的回应过来时……
天呀!她觉得一阵晕眩来,而昏倒对现在的她来说,随时可以上演。
他在对了男的程盛红”的表白吗?
我的上帝、耶稣、圣母玛丽亚……这情况好像变得有点失控。不,不行这样,他不能爱上还没公布身份的她,她想跳月兑这种模式下的爱情。
只是,在她想跳月兑的同时,他却抱她抱得更紧,并且不疾不徐的剖析着,“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我对你远比以前交过的女友们要有感觉多了,所以,我想我爱上你了。”
程盛红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她能听到的声音,然后她慌了、乱了,没个准则的她,又开始哭泣,而且是泪如泉涌。
她有好感的男人,竟然爱上她巧扮的男人?那如果她想换回女儿身,是不是表示……他就不再爱她了?
她哭得更大声了,而且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但在窒息前,她得逃离有徐泽富的地方。
“我退出。”
一大早的,王俊生根本没预期会出现的程盛红,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让他模不着头绪的话。
“什么?”王俊生当然会问,而且是把那敞开的破门给关上后才问。
“你听得很清楚,我、要、退、出!”她重复了一次,很坚决、很果断也很清楚。
“退出?退出哪里?”王俊生被她突然的宣言给弄乱了心情,不是一切都还好吗?难道是……“他们发现了?”
程盛红的表情很糟,双眼红肿得像是昨夜没睡好,而且表情漠然。这号神色,是王俊生没见过的,他不知该怎么应付。
“程盛红,别闷着不说话,告诉我,怎么回事?”
王俊生百般猜测着,最有可能的便是发现身份。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应该会很高兴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沮丧与无措才对,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会是什么事?
将她坐的椅子滑向自己跟前,他蹲下让她看到自己,望了半天,才说:“你该不是想退出蓝獭吧?”
程盛红感到啼笑皆非。
他想到哪去了?她不过是要退出乔老板的案子,退出有徐泽富的地方。
“徐泽富对你挖角了?”
懊死的王俊生,居然在这种时候,提出了徐泽富的名字,
噢,这真是令人十分痛心的名字,而她的一切烦忧,也因这个名字而衍生。
“我说对了吗?天呀,你怎么忍心丢下我,我们共事了这么久,你不会因为钱而跳槽吧!”
“你说到哪里去了?”忍不住的,程盛红啐了他一句。
“难道不是吗?那你为何要退出?总要有个理由吧。”
理由?如果爱是需要理由的,这世上不会有一堆男男女女为爱伤神了。
“俊生……”
她遇到不能解决的事了,只因为她唤他俊生,要是平常或生气的时候,她可是直接叫他王俊生,所以唤俊生时,表示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你遇到麻烦了?”
“嗯!”点点头,程盛红心虚的面露见腆。
王俊生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跟前,至少她没有想要离职的念头,其他的,都不再是什么大问题了。
“是关于乔老板?”
“也算啦!”
也算?那表示不是他喽!那除了乔老板,还有一个人,便是徐泽富,难道会是他吗?
“徐泽富?”
这一会儿,她不再摇头或点头,只是楞楞的望着王俊生。
“他知道你是女的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但偏偏不是这样,而且是个令人难以启齿的情况,要怎么说呢?
“盛红,不如你老实说,我真的猜不到,也觉得再猜下去不是个好办法,你说对不对?”
他说的对极了,但程盛红还是抿紧她的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王俊生看着她那痛苦的模样,自己又猜不出答案,没办法,只好拨了通电话,给另外一个男人。
“你打给谁?”
看着他打电话时,程盛红还没联想到什么,但看到他的表情,她直觉他要打电话过去的人,也许会是……徐泽富。
那怎么可以呢?她好不容易才逃月兑,怎么能自投罗网?
仓皇失措的扑上前,她提心吊胆的把电话按掉,焦虑的叫着,“你干么?”
“我干么?你才干么咧!”
看她那副心神不宁,王俊生更觉得事情超乎他想像的严重,这个程盛红一向都是大剌剌的,怎么会小心起电话这种小事?
难道,她被徐泽富怎么了?
“你老实讲,是不是徐泽富对你……”
这句话让两人想起了当初要进入乔允企业前,程盛红提起的笑话,男人强暴男人的事……王俊生心胆俱裂的瞅着她。
“他对你……下毒手?”
如果是这样,那程盛红会好过些,偏偏他并不是这种人,他把她完完全全的当成一个道地的男人。
不过,这王俊生是怎么搞的?竟用下毒手这样的字眼?
“神经病,你想哪去了!”
“那你怎么会……”
苞他吐露心事,简直跟打自己的嘴巴一样,为了不让王俊生又想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程盛红决定离开。
“我走了。”
王俊生差点没昏倒,她到底在做什么呀?来吊他的胃口吗?
“搞什么鬼呀,没说清楚就要走,你想让我一整天心神不宁吗?”
“这是你的报应。”
报应?王俊生傻眼了。什么报应?就因为他拜托她假扮男人的事吗?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可能要退出这个企划。”
“可是,它不是快完成了吗?”
“对,就是因为它要完成了,所以我的退出不会影响任何事。”
“不对,你要去哪?盛红……”
王俊生迫了出去,程盛红的步伐却快得很,不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王俊生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转身回办公室后,他继续拨了通电话,对着话筒那头道:“喂,程盛红出事了。”然后,他便挂上了电话。
望着窗户外面,他似乎看到了程盛红的身影。
这女孩一向都很坦白没心事的,今天究竟是什么事让她变得扭扭捏捏?
“我……我爱上了一个人。”
当这样的话月兑口时,震惊的不只是电话那头的张剪,就连说出这些话的程盛河诩感到自己有些不可思议。讲那个爱字时,她的心,还愉悦的跳动着。
两个人的电话线就这么的空白好久,好像谁再多说一句话,都会使彼此尴尬到死。
程盛红一向很有男人缘,但讲起恋爱这两个字,好像也离她远远的,从来没找上门过,所以她爱上一个男人,这是件诡谲的事。
懊一会儿,张剪小心翼翼的开口,“这就是你不告诉俊生的原因吗?”
俊生?他怎么会突然提起?噢,搞半天,是王俊生打电话给他的,难怪他知道。
“对呀,不告诉俊生的原因……天呀,这个张剪想到哪去了?他以为她喜欢上王俊生吗?
怎么可能!
“拜托你正经一点。”
他很正经呀,至少,他没猜她爱上的男人是自己。
对于程盛红,他付出相当程度的感情,但却总是回收不了,他似乎也习惯了,现在猛然听到她爱上一个男人时,他的惊讶程度,远甚于任何人。
她怎么会爱上男人呢?
她能力那么强,又独立又自主的……
张剪以为她不会选择任何男人,所以甘心成为她身边最亲近的朋友,听到她爱上别人时,唯一的感觉是──被背叛。
“不然的话,你为什么不告诉俊生?”
张剪已经从办公室走向停车场,他没打算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告诉他有什么用?他自己的事都没办法解决了,哪有空管我的事?”
说的也有道理,但除了王俊生外难道还有别的男人吗?
“可以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他仍会有期待,也许她爱上的那个男人,会是他……但那个机率,几乎是微乎其微,以程盛红的个性来说,能博得她青睐的男人,能力与智慧必定不平凡。虽然能力与智慧他也有,但她从来不以为然。
“是谁有那么重要吗?”程盛红不想提起徐泽富这个名字。
“当然,如果不知道是谁,那怎么帮你想办法?”
想办法?这时候还能想什么办法?
“该不会是……徐泽富吧!”
张剪果然是比王俊生聪明多了,他一下子便可以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猜对了。”
半天没听到她的回应,张剪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没见过徐泽富,但听过王俊生提起……那个男人,似乎满优秀的。
“天呀,你怎么会爱上他呢?”
是呀,爱一个人如果可以选择,那该多好?
一天没见着他,她的心情变得焦虑不已,恨不得马上可以见他,一解心中的渴求。只要别人一提起徐泽富三个字,她便全身不舒服。
然而,他们的恋情,可不是普通的恋情,她得先厘清徐泽富的性向为何,如果他只爱男人装扮的她,这样的恋情,她宁愿没有。
“他不会看上你的。”
当张剪坦白直言时,程盛红差点没吐血。
吧么,她就这么没身价吗?
“你偷偷爱上他了吗?”
“张剪,我可是会挂电话的!”她生气的骂着。
“都什么时候了,还生气?难道是他爱上你吗?没理由,你现在是女扮男装……难道他是同性恋吗?这倒有几分可能。”
“张剪,你……可恶!”
真的,如果现在张剪在她面前,程盛红会毫不客气给他两巴掌。
什么,她就这么不堪吗?
虽然长相不若出水芙蓉,但她还是有些自信,瞧他那些看不起人的话,她就这么的不受欢迎吗?
“喂,你这算安慰人吗?”
她对着话筒吼骂了一句,张剪这才愕然发现,自己怀着酸葡萄的心情。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么?”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她真的生气了,张剪当然不敢再惹她不悦。不过,狗嘴里仍吐不出象牙,“好啦,言归正传,你暗恋人,还敢去上班吗?”
“张剪,我挂电话喽!”她不客气的叫着。
“别挂,别挂,我是开玩笑的啦!问题是你若没去上班,对俊生怎么交代?对客户怎么交代?”
也对,他说到重点了,但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其实没有去,也不大要紧。
“已经鉴定得差不多了,切割方面,其实也不太需要我。张剪,老实说,我不敢去见他。”
“为什么?因为他太帅了吗?”
“他是很帅。”想起他的模样,程盛红心花怒放,只是事情似乎比原先想的要复杂一些,“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女扮男装,所以……”
天呀,可怜的程盛红,那个眼睛没张开的男人,真的爱上她巧扮的男人了吗?
难怪她烦透了,要换成他,乾脆去自杀了。
“你在哪?我去找你。”
“张剪,你别管我了,我现在心情好乱,你来了,只是当我的出气包而已,没好的。再说,事情我也没搞得太清楚,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我不知道!”
她已经手足无措了,因为她陷入的不是普通的情感。她真的爱上了他,但情况没有想像容易,她爱上他,但他爱上的……是扮男装的她,也就是说,他爱上了一个男人。
“不管了,没好处我也得去找你,谁教我们感情这么好,再说,当初我没有阻止你去做这种蠢事,就是我的错了,当然我也有责任。”
他说的好像错都在他似的,这让程盛红的心里好过多了。
“随便你了。”
随即把电话挂掉,程盛红觉得好担心,她担心的不只是自己的情况,还有知道自己没去上班的徐泽富,会怎么想呢?
他为什么没来?
在办公室里,徐泽富坐立难安,许多事情全都耽搁下了,只因程盛红的无故缺席。
他的行动电话明明有通,可是他却不接?难道,是因为那天的事?但也不至于要把工作全部抛下吧!
乾爹那边他都替他巧妙掩饰了,只因为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冲动。
他不该这么的坦白……他对他的好感。
男人对男人的表白,他没有经验,完全不懂得如何应对,以为也可以像对待女人一样的对他。没想到,被告白的男人,惧怕的逃了。
包括今天在内,他已经三天没来了,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他恐怕也没办法对于爹交代。
他知道程盛红是在躲他,但以程盛红坦白的个性,为什么不当面拒绝他,反而在他拥抱里大哭,让他以为那是一种爱的表现?
重重的叹一口气,徐泽富觉得烦极了。如果这样的恋情会伤害程盛红,他宁愿将它藏在心中,自己痛苦。
而今一切明朗化,反而教两人都手足无措,但程盛红怕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他,还是世俗的眼光?徐泽富并不排斥同性恋者,但一旦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他也开始对于自己的喜好感到有一些不自在。
呆呆的望着手上的表,他开始怀念感情还没陷下之前的欢乐,尤其是打小爸珠那一夜……
“泽富。”
门外传来乔老板的叫唤,吓了徐泽富一跳,他似乎站在那儿很久了。
“乾爹?有事吗?怎么不进来?”
站起身,徐泽富想用笑意掩饰他的措手不及。
乔老板笑着走进来,望着他那有几分憔悴的面容,十分担心,“在想什么?”
“没有,在想些事情,你找我吗?”走上前,他引领乔老板坐下,并递上一杯茶。
“我找程盛红,今天他仍没来吗?”
看来,程盛红的事情已经被乾爹识破了,他替他掩饰没到公司上班的事,不知道会不会责怪?
“对不起,原因由我而起,所以我不希望你怪他。”
“我不怪他的。”
看着徐泽富那个神情,乔老板心里有谱,他对程盛红友好的程度,让公司很多女性职员都嫉妒不已。
“泽富呀,你知道吗?你在我心中,一是非常有份量的,我之所以把公司的一切大小事务都交给你,那是因为我信任你。”
“我知道,也谢谢乾爹的提拔。”
泽富看来温文极了,一般来说,这样的条件看上的女人,都是温柔体贴的才对,怎么会对直率又粗枝大叶的程盛红有好感呢?乔老板不禁心底纳闷。
第一次见到程盛红时,他便觉得这个年轻人未免太过娘娘腔,直到伍建华回国后,才从他嘴里得知,他说程盛红是男人的事,全是玩笑话……伍建华也没想到自己的戏言会惹来麻烦,而他才更确定,她不是想像中的同性恋。
乔老板一直想把事业交给徐泽富,要是他能找个像程盛红这么能干的女人,对公司是有益无害的。只是这个楞小子至今仍未领悟,说他老实,还不如说他眼拙。
“不过,你的眼光……似乎差了点。”
这样的责备如青天霹雳,教徐泽富原本稳重的呼吸紊乱了。
乾爹的意思,是不是……察觉到他爱上程盛红的事?
如果是这样,那就糟了,乾爹一向对同性恋没好感。徐泽富也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标准的异性恋者,但没想到竟有对男人表白的一天。
“乾爹,我……”
“你喜欢谁是你的事,不过,有时候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个性耿直,很多事没看清楚,自己反而会很痛苦。”
这番话听起来容易,但却不容易懂,乾爹到底想暗示些什么呢?
他分明知道自己对程盛红有爱意的事,但却不挑明说出,反而是拐着弯说话,然后又给了许多不明的暗示。徐泽富虽聪颖的猜出几分,但仍无法完全悟透这席话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是鼓励他爱上男人没关系,还是要他适可而止?
“去找她说清楚吧!与其一个人在这里痛苦,还不如当面说清楚。”
乾爹要他去找程盛红说清楚?为什么?他爱一个人的感觉,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吗?
“乖儿子,你被她耍得团团转了。”
被耍了?
徐泽富完全不明白这席话的意思……
“乾爹,我不懂?”
“不懂才好呀,爱情要是全懂了,就爱不下去了,哈哈哈……去找她,我□你三天的时间叫她回来见我,我们还有几个案子需要她帮忙呢!”
“乾爹!”
“答案自己去找当事人要,知道吗?傻小子。”
徐泽富并不能从乾爹那里得到任何蛛丝马迹,他要求他自己去找,难道有什么秘密他不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