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归的结果,等待她的是家人的严刑逼供。
“去哪里啦?”谭母问。“别告诉我们你去玉芳家过夜,你的行踪可是玉芳告诉我们的哦!”
“女孩子在外逗留,一整晚不回家,简直不像样!也不想想爸爸、妈妈会有多么担心。”逼是谭父,接在太座之后数落著女儿。
两老严厉地责备坐在他们对面的女儿,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著的是神清气爽的文慎。
“心情不好就去喝酒,这是什么逻辑?你是从哪儿学来的啊?!如果人人心情不好都跑去喝酒,那这个社会不是要大乱了……”谭母开炮,话题围绕在“喝酒是不对的行为”上打转。
“你妈说得没错,喝酒是不对的,但喝了酒还不回家就更过分!又不是小太妹,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你想气死爸爸、妈妈吗?”谭父气愤地补上几句。
“一说到喝醉酒我就生气,上一次你喝醉,那时我就告诉你不会喝就不要喝,没想到你不但不学乖,这一次居然还给我喝到让人扛到饭店休息!”谭母愈骂愈起劲,但感觉上不像是生气,反而表现出异常的亢奋。
“幸好扛你去饭店开房间的人是文慎,他是个正人君子,对人彬彬有礼,一定不会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情来。”谭母一说到隔壁家的优秀青年,表情一如往常的眉开眼笑。
“没错,这次算你幸运,遇到了文慎,如果是别人,看你怎么办?”谭母再下注解,对坐在沙发上的文慎展露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没错、没错!遇上别的男人,怎么有可能全身而退?搞不好还会上社会版、成了凶杀案的被害人都有可能。”谭父再补上一句,然后和太太一样,对文慎笑了笑。
两老的态度谄媚极了,像是巴不得能抱抱这位优秀青年,顺便再献上爱之吻似的。
“还是文慎好!”
“对,文慎最好!”
这是两老一致的答案。
谭美人抱著头,好想尖叫、好想哭泣,更想一刀砍了这匹外表披著羊皮的!
老爸、老妈全错了!
文慎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么正直、优秀,那么值得人信赖!
事情的真相是,今天早上她已经被这个扮猪吃老虎的男人给吃乾抹净啦!
什么好男人、什么优秀青年?根本全是假的!
谭美人起身,气愤地拍打桌子,一双愤怒的美眸死盯著眼前的男人。
“事到如今,你怎么说?”
她好恨他,好想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这个可恶的男人、这个天杀的男人……呜~~可是她更想做的是一刀杀死自己算了!
文慎快乐极了,他脸上挂著满足的微笑,模样像是只吃饱喝足,躺在草原上慵懒地晒太阳的雄狮。
“什么事到如今?我不太懂你的意思,美人。”他看著她,黑眸炯亮,闪烁著算计的幽光。
谭美人快要气炸了!
她双手插腰,一时之间,心中的不满完全爆发,说出口的话全忘了要先经过大脑考量一番。
“你不懂?好,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她顿了顿,然后说:“文慎,我要你告诉我爸爸、妈妈,说你对我做出多么禽兽不如的事!说你趁我酒醉昏迷的时候,带我去饭店开房间,还把我全身扒个精光……”
“还有衬裙没月兑。我是想让你睡得比较舒服点儿。”文慎贴心地更正。
谭美人继续她的指控。“就算衬裙没月兑又怎样?今天早上你怎么说?我都洗好澡、穿好衣服了,你不是又把我月兑个精光了!”
“然后呢?”文慎无辜地问。
谭美人怒火高张。“然后?你还敢问我然后?!你把我全身月兑光光,难道只是想研究女性身体构造吗?”
她深呼吸,稳住心跳。“你——可恶!我要你告诉我爸爸、妈妈,说你是个大坏蛋,你……你吃了我!你根本不是他们心目中的优秀青年!”
她痛快地吼完了。只是,情况完全不如她预期中的那样——
老妈会尖叫、会痛骂文慎辣手摧花!
老爸会拿出他的宝贝钓鱼竿狠K这个该死的男人!
她的双亲会帮她主持正义,会替她讨回公道!
说不定,再夸张点,还会将他扭送警局,告上法院……
只是,她错了。
眼前,风平浪静。
老妈不像在生气。
老爸不像要砍人。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打算要为失去了珍贵贞操的宝贝女儿报仇雪恨。
最糟的是,他们简直乐透了!
谭母尖叫著扑进丈夫的怀里,谭父拥著妻子,两人又是欢呼、又是跳舞,简直乐翻天了!
“……我能请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谭美人看儍了,开口问道。不过,没人理她。“你们确定不替我讨回公道,砍了这只披著羊皮的大吗?”她又问。
惫是没人理她。
“我被人欺负值得这么欢喜庆祝吗?”谭美人再问,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谭母总算回答她的问题了。“哇!你们要结婚了,我和你爸怎能不欣喜若狂呢?这可是我们期盼了很久的事啊!”
“我没说要嫁给他!”谭美人愤怒地瞪著身旁的男人。
谭母立刻积极地筹备起两个年轻人的婚事来。“老伴啊,要不要叫小玉他们过来聊聊?结婚是大事耶,咱们得好好计划、计划。”小玉是文母的芳名。
谭父立刻赞成。“好啊,这是应该的!我们家女儿都委身给他家儿子了,这事他们一定和我们一样高兴的!”
“爸,我是被他陷害的!你不帮我砍他几刀吗?”
文慎恰然自得,这样的结果和事情的发展,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笑得贼透了……
谭美人摇头。“我不要嫁给你,你是坏人!”
文慎笑著回答。“我是好人,我亲爱的美人。”
文家长辈在五分钟内赶到了谭家。
两家的女主人见了面,立刻拥抱住彼此,又叫又笑的。
“成功了、成功了!他们上床了!万岁、万岁!”
未婚却和男人发生关系,很光荣吗?美人摇摇头,怨怒的目光再度瞪向隔座的男人,但一接触他灼热发烫的目光时,又立刻缩了回来。
两家的男主人见了面,立刻互拍彼此的肩膀。“恭喜、恭喜,他们若再加把劲,我们很快就可以当阿公了!”
文女乃女乃开心地拥抱住美人。“媳妇啊媳妇,你真的让我们等太久了!”
“女乃女乃,我没有要嫁给文慎……”
“乾脆我们今晚来开party庆祝,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街头巷尾的邻居及亲戚好友们!”
她想哭,她老爸竟想把她失身的事昭告全天下……
“好主意!年轻人心绪不定,趁打得火热,我们就把他们的婚事赶紧办一办!”
“亲家公,别急别急,我们女儿都是你家儿子的人了,别担心,跑不掉的啦!”
“怎会不担心?你家女儿难追极了,我家儿子追得可辛苦呢!现在到手了,不赶紧定下来,阿慎不会放心的!”
“唉,早知道“霸王硬上弓”这招这么有效,我们早就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把他们两个送作堆啦!”
这是她那怀胎十月,历经生产的痛苦才生下她的“亲爱的母亲”所说的话。她是妈妈的宝贝,没想到妈妈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群没良心的长辈!
惫是没人想听听她的想法。
惫是没人当她是被欺负的可怜未婚女子。
谭美人看著身旁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很笨。她怎么会以为文慎是个温吞无害的男人呢?
他的眼、他的嘴、他的表情、他的动作,无一不是充满侵略与占有欲!
她怎么会认为这匹大是只可爱、没有反抗能力的小绵羊呢?
谭美人叹了口气,认真地发言。“我不要嫁给你。”
“说个理由来听听?”
“没理由,就是不想嫁给你。”
文慎笑,他倾身,握住了她柔美的下颚,抬高。
“真的?不怕我伤心?”
谭美人摇头,重申自己的态度。“反正,我不要嫁给你。”
文慎又笑,笑容危险,充满十足的侵略性。他抵著她樱红的唇,放肆的目光燃烧著她。
“想都别想。”
他俯身,热热的吻宛若磐石般的誓言,在樱唇上印下烙印,那是专属于他的痕迹。
两家子的老人们感动地放声尖叫。
四天前,文、谭两家文定。
文慎、谭美人正式对外宣布彼此的亲密关系。
当然,在那四个老人的大力宣传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先有亲密关系才订婚的。
老妈的放送功夫很高超。
谭美人叹了口气,准备开车门下车。
成了文慎的未婚妻后,她每天由他接送上下班。
不管她的赞成或反对,事实的结果就是这样。
他们一起上下班。
他们一起吃饭。
他们一起在同一张床上睡觉,有时是在他的床,有时是在她的床,反正从第一次被吃乾抹净之后,她不再有一个人独眠的权利,这男人始终有办法将她拐上他的床,或是骗她和他上了自己的床。
床,当然不只是用来睡觉的。
“吻我。”文慎嘟著嘴,要求未婚妻爱的一吻。
车,当然也不只是用来当交通工具的。
谭美人恨不得打烂他的脸!
她推开他的下巴。“还吻不够吗?你吻了我一个晚上了!”
文慎环住她的腰,将她扯进怀里。“怎么可能吻得够?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吗?”
他低沉的嗓音仿佛上好的逃陟绒布,柔柔软软地扫过她的心、她的躯体、她的血液……
他吻住她的唇。“我根本要不够你,我的美人。”
谭美人伸高手臂环住他的颈项。她气自己,就算再怎么生气,只要他的一个吻,她所有的反对立即全数消失,一点点也不剩!
这男人……
真的是吃定她了。
“这是车上,况且我们还要上班。”她用力拍打偷袭她浑圆胸部的大毛手。
文慎另一手在美人毫无防备之下,袭向她另一只浑圆,修长的手指还赠进衣扣之间,她胸前的沟壑。“别去上班了,我们刚订婚,老板会谅解的。”
谭美人仰起头,细细地娇喘。“你少来……”因体内强大的,她的声音显得低嗄。
“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没有……”她倒抽了口气。“现在说也不迟。”
这是多么浪漫的一刻啊!
相拥的两人,饥渴地搜寻著彼此的身体,火热的唇舌热烈地缠绕著彼此,体内的欲火随时一触即发……
突然,群众的鼓掌声打断了这一切!
“好耶好耶!再一个、再一个!”
“文太太好,文太太俏,文太太、文太太呱呱叫!”
谭美人愣住了。
文慎好整以暇地将她的扣子拙回原位,还好心地替她整理微乱的长发。
她目光一扬,狠狠地瞪视著他。“你早就知道他们在看对不对?”
文慎无辜地指指开得大大的天窗,然后无辜地耸了耸肩。
谭美人从小到大烧得最旺的一次怒火在此时爆发!
她用力推开这个无赖的男人,气愤的眼泪在眼眶中滚啊宾的。“你知道他们在看,还该死地要我吻你?!”
文慎又一个耸肩,然后拍拍妻子气到发抖的肩膀。“别生气,我们正在热恋,他们会谅解的。”
谭美人气愤地推开了他。“这不是谅不谅解的问题!”
她用力抹去脸上成珠成串的眼泪。“你只会戏弄我!”
美人的眼泪流得太急了,以至于看不见门把的位置,模索了好一会儿才打开车门。“我恨死你了,臭文慎!”
她拿起皮包,冲出车外,车外围观的群众立刻让出一条道路。
“我恨死你了——”谭美人对空吼出她的怒火。
文慎看著未婚妻气愤离去的身影,美人垮著双肩,像一只战败的斗鸡。
这是美人第一次示弱。
文慎皱起眉,突然觉得未婚妻的愤怒绝对不是一天就可以平抚的……
冷战开始。
在两家人还在开心庆祝时、在文定后的第四天,小俩口第一次吵架。
他们不再一起吃饭。
为了防堵自己出卖自己,美人乾脆来个不妥协、不接触、不嬉皮笑脸等三大策略。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他不吻她、不抱她,她就不信这场冷战她会打败战!
然后,美人不再由文慎接送上下班,她总有办法错开文慎上班的时间。有时文慎都在怀疑,他的未婚妻是不是在他的身上装了监视器?
美人的刻意闪躲和那该死的三大策略,总算惹火了宠溺她的文慎。
冷战的局势,从原本的一方冷战,一方拚命讨好,演变成两方开始比赛谁的脸比较难看!
冷战效应在开战的第三天开始发酵。
谭美人在计划……不,不只是计划,她几乎无时无刻不挂在嘴边——“我要解除婚约!”
因美人的言论和坚持,文慎的脾气也跟著愈来愈暴躁,这可苦了他的下属和他们间接的媒人——黑泽彻。文慎难看的臭脸和一点儿也不冷静的头脑,根本完全无法帮集团操盘投资赚大钱!这,让黑泽彻很烦恼。
两家的大人也在此刻感受到了危机,连续一个星期的庆祝活动宣告结束,连脸上都失去了笑意。
因为他们随时都很紧张,害怕那对吵架的年轻人会冲动地解除婚约。
订婚的协定不具有法律效用,当然随时可以解除。
这时,两家大人开始后悔了,干么不在文定的那一天就顺便连结婚也一起办一办呢?
“不行啊!那天的日子不好,文定是可以,可嫁娶就不够好了。”这是来自男方的坚持。
“算日子有用吗?你看看现在这种局面,搞得我们大家天逃诩提心吊胆了起来!”这是来自女方的控诉。
“那你们就是在责怪我们迷信喽?!”
“当然!我们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都给了你们家文慎了,你们还挑日子?你看,现在可好了,出问题了吧!”
这股可怕的熊熊怒火,有如星火燎原般,烧毁了文、谭两家的友好关系。
大人、小阿统统在吵架。而街头巷尾所有的邻居,都在密切注意两个当事人的发展动态。
冤家路窄,冷战的敌手在公司地下室的员工餐厅碰个正著。
她闪!
他堵在她面前。
她再闪!
他一个跨步,牢牢地阻止她的离去。
“你想怎么样?”美人双手环胸,高昂著下巴,以三七步的姿态跨开双脚,颇有江湖侠客的味道。
文慎冷声回答。“你明天去安排一下我和你的婚假,我们后天结婚!”
“结婚?!”美人嗤之以鼻。“你疯啦?我还想和你解除婚约咧!文先生,您现在谈结婚太好笑了些。”
文慎气愤地提高她的手臂。“够了,你别再闹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可能放你走!”
美人冷冷一笑。“你才够了呢!什么你的人、我的人?我就是我,是我自己的人,轮不到你来支配我任何事!”
她丝毫不畏惧文慎的怒气,反正她的怒气也不会比他来得少。
双方的对峙引起餐厅其他同事的注意,好事的人群已在他们的周围围成一个圈。
文慎冷冷地睇视周遭的人群。“不关你们的事,请你们走开!”
人群立即呈鸟兽散。
谭美人大乐,她哈哈大笑。“唷!你也会在意群众的注视哦?我还以为你心胸宽大,不在乎别人好奇的眼光,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我出糗呢!看来你和我没什么两样嘛!”
谭美人顿住笑,双手插腰,厉声警告。“既然你知道被人围观的痛苦,你就最好别太过分!老是戏弄我,肯定对你自己没有好处!”
文慎冷笑。“我在磨练你的临场应变能力,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不用!”
谭美人瞪著眼前的男人,突然叹了口气。
“你不觉我们两家一直在吵架吗?我讨厌你,你也不喜欢我,我们何不乾脆解除婚约,大家落得轻松算了?这样一来,爸妈他们四十多年的友情,也不会因为我们而变仇人!”
“我没说我不喜欢你。”文慎说。
谭美人眸心伤感地一揪。“喜不喜欢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我不想每天跟你吵架,所以我要求解除婚约!”
文慎咬牙切齿地怒吼。“你想都别想!”
谭美人握紧拳头,用力吼了回去。“那你就看著办!我死都不嫁给你,你能奈我何?”
“你——”
“我怎么样?你骂啊!我就不信我骂不过你!”
美人的确有搞疯人的本事。
眼看著文慎的冷静快要全部被她磨掉,旁观战局的黑泽彻也不禁模著下巴,哭丧著脸。
他的两名爱将这么一吵,他不仅少了一个得力的财务部协理,而且美人也因为光顾著生闷气,连咖啡都不煮了,害他那群可怜的咖啡虫,只能在肚子里哇哇抗议!
这场战役是该结束了。
没错,他要替他的两名爱将,创造一个可以让他们彼此冷静的空间。
嗯,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