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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烛 第五章

作者:韦晴类别:言情小说

坝诃儿完全没想到,体质虚弱的步燕临,竟也会有“反抗”的动作,舌尖侵略性的钻进她的口中,突如其来的侵袭,让她惊愣的望著他。

她的美眸里望见的,是他充满邪气的容颜,眸里似乎有著笑意……

他、他在笑她?

坝诠儿最后抽回理智,让自己倒退好几步,才得以离开他邪魅的薄唇。

“你以为我真的病到连感觉都没有吗?”他的唇瓣竟莫名勾起得意的笑容,原本的烦躁,看到她一睑惊愣的表情,而一扫而光。“我是个男人,你这样的撩拨,只会引火自焚。”

懊一下子,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面对他冷声的警告,她俏皮的眨眨眼,还是踅回床前,一点也不畏惧的再靠近他。

“我当然知道夫君是个男人。”她抿唇一笑,刚刚的怒气消逝无踪,只因为他的反应,出乎于她的预料之外。

他不再是前几天那个冰冷冷的男人了,对她……其实是有的。

“如果你下想受到伤害,就离我远一点。”再一次,他寒声道。

其实,要不是他全身虚弱的没办法抬起双手,他早就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尝她那软馥香甜的身子。

他不得不承认,自她进府后的这几天,她所做的一切,正一点一滴在他的心中累积著。

要他忽视她,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竟然不能将她视而下见。

她的魅力与风情,成了一种逐渐让他深深上瘾的毒。

像是有把握般的扬唇一笑,河诠儿根本无视他冷漠的态度,小手再次攀上他的颈子。

“夫君,我换个角度想想。你不要我接近五位夫人,是不是怕我遭到危险,所以才不准我多问呢?”

听著她软言软语,简单一句话就说破他心里的想法,可天性冷情的他,根本不愿承认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偏过头,不愿看著她亮澄澄的黑眸。

“夫君,别不说话,我会当做你是在默认。”她眨眨水眸,眼里望见他一张不自在的脸庞,心里浮起一股得意。

他静默,抿著唇不愿回答她一言一语,也不愿再将黑眸移回她的脸上,怕自己会永远也抽不了身。

见他使性子不答话,河诃儿也不勉强他。

毕竟她突然闯入他的人生里头,得要给他时间适应。

只是,她由衷希望自己能多了解他一点,因为他是她的夫……

“好吧!你不理我了,我自个儿忙去好哩!”她双手离开他的颈子,佯装丧气的离开床沿。“夫君先休息一下,我吩咐嬷嬷送来午膳给你。”她福了福身,离开他的面前,迳自往房外走去。

这时,步燕临才将眼光移正,眼角只来得及捕捉到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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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开始,步燕临的眼光,就再也离不开河诠儿的身上了。

可愈是到了年关,府里忙得更勤,就连河诠儿也很忙,几乎每天只能在中午来看步燕临一眼,其余的时间,她都不待在新房,一刻也不得闲。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步燕临一直、一直隐忍著月复内的怒气,可嘴里却没有道出自己的不快,任由这小妮子忙得不见踪影。

可……人的忍耐度也是有限的。

尤其当他的身子在短短的时间内,被她调理得气血顺畅,终能下床走路时,他开始发觉内心的气焰渐渐变得狂炽。

她口口声声唤他夫君,可眼里再也不是独看他一人,这让他忍无可忍。

今天,正是除夕夜,也是步燕临离开新房的第一天。

步燕临的身后跟著磐磊,凝著冷酷的脸色,走在回廊之中。

他的脸色略有红润,但还是稍赚苍白,身子骨还尚未调理完全。

虽然他仍是虚弱,不过至少被河诠儿养壮了身子,可自由下床走动,不再终日只能躺在床上。

爱里的奴才一见到主子出现在回廊,瞬时引起了不少的骚动。

步总管硬著头皮上前迎去,低著头躬身唤:“爷。”

“那该死的女人在哪儿?”步燕临寒著声音问著。

“女……女……女人?”步总管颤著声音回问。

他深吸一口气。“少夫人。”

“少、少夫人正在帐房里……”

“她在帐房里做什么?”他皱眉问,这时又发现回廊里挂满了红灯笼。

步总管抖著身子,上下两排白牙不断打颤。“少夫人在房里盘、盘、盘帐。”

盘帐?他倏地眯起黑眸,忽然想起已到年底,可却没有人送帐让他审查,让他以为今年各间掌柜误了时间,正想派人去问个究竟,原来是那多事的河诠儿将这事揽在身上了?

他深呼吸,逼自己咽下心头涌上来的怪异感觉。

步总管见主子板著一张脸,望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只能低垂著头,等候十二爷冷酷的低咆。

步燕临理理自己的思绪之后,便移开脚步往帐房走去,独留总管在原地低头吹著冷风。

再通过长长的回廊,他与磐磊来到帐房外头,留下磐磊在外面,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进帐房内,他轻易听见拨动珠子的声音,有一名女子坐在案桌前,努力的拨著算盘,而一旁的奴婢芍药则帮忙著翻著帐册,主仆两人低头呢呢喃喃,丝毫没听见他轻微的脚步声。

最后,一抹身影笼罩在河诠儿的头顶时,她才猛然抬起头。

“夫君?!”她惊愕的唤了一声,可最后还是扬了一抹笑容。

“下去。”他冷声的对著芍药说著。

芍药不安的看了看河诠儿一眼,见王子点头,才离开帐房。

帐房里,只剩他们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坝诠儿站了起来,绕过案桌,来到他的面前,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站在他的面前,显得如此的娇小而纤细。

他很高,她只至他胸膛,连看他都得努力的抬起小脸,才能望见他的表情,而今日她总算能好好诊视他的脸色,发现他一张原本削瘦的脸颊,渐渐恢复原有的精神。

他在瞪她。她从他的眼里看出来,他的心里有著怒气。

“夫君,别著凉了。”她小手主动拉拢他身上披著的披风。“今天下雪,可别因为穿得少而染上风寒。”

他眉一拢,大掌握住她的小手,发现冰凉如雪,让他挑了挑眉。“你待在这儿做什么?”

她吐吐粉舌,双眼弯弯的笑了。“帮夫君盘帐。”

他拉著她的柔荑,来到案桌前一瞧,双手随意翻了几页。

一瞧不得了,里头数字不但正确,而且条理分明,一笔一笔的帐目列得详细无误,年终的盘点更是丝毫没有差错……

他冷骛的黑眸移向她一张不解的小脸,两人一对上眼,她唇角含笑的眨眨眼,如同初雪般的纯真。

“你瞒著我,将一堆帐往身上揽?”他皱著眉尖。“这半个月来,你一直在忙这些事?”他有些生气,不是气她擅自主张盘算那些帐册,而是气她将这些帐看得比他还重要……

他,竟为了这堆帐簿吃味?

步燕临像是被棍棒击中般,猛然的惊神回来。

为什么才短短的几十天,他就变得更在乎她了?

是不是她下了什么蛊,让他开始对她意乱情迷了?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让他在脑中不断盘旋、思忖。

“夫君?”她侧著头望著他拢眉的表情。“你生气了?”

她以为他擅自到账房盘账,会让他气极败坏的低吼她多管闲事,可现下却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一回事,反倒是平静的有些让她惊愣,似乎……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没正面她的话,只将紧握她的小手。“将账册收一收。”

坝诠儿睁开圆眸,以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看著他。

怎、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他竟然没吼她呢!坝诠儿有些反应不过来,像颗冰冷的石头站在原地,忘了要怎么开口。

“没听见我的话吗?”他睇著娇小的她,再一次道。

“哦……好!”她抽回在大掌中的小手,将桌上的帐簿收了收,一切都收拾好后,她再次回到他的面前。

“夫、夫君,你吃过药了吗?”她甜甜一笑,企图化解这奇怪的气氛,怪得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心口……不断怦怦跳著。

理由是因为眼前的男子,给了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而这样的压迫感,让她感到一丝羞涩,如同小女人般。

“吃过了。”他看著她染起两朵云彩的脸颊,有一种想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可个性内敛的他,依然止住了自己的冲动。“你到底还有多少的事情瞒著我,在我背后偷偷进行?”

她转了转无辜的眸子,最后嘟起小嘴。“我没隐瞒你啊!”她想一笑带过,企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些帐簿你怎么说?”他慢条斯理的问著。

“我只是想帮忙分担你的工作罢了。”她心疼他每晚都得看一堆帐簿,尤其到了年底,更是一堆帐目得算,于是她便要总管将帐簿送到她这儿,让她可以为他分担解忧。“我只希望夫君能好好的养病。”

他想骂她,却找不到一个理由可以骂她。

“但你没告诉我。”

“夫君又没问我。”她回得理直气壮,认真的回答。

“你……”看吧,他要怎么整治她呢?

“小姐、小姐——”忽然,芍药在外头扯声大喊:“大少爷、三爷、五爷都回来了。”

他听错了吗?步燕临眉头皱得更紧了,最后将眼光移向河诠儿的脸上。“你又做了什么?”

坝诠儿眨动羽睫,眼里全是纯真的光芒。“夫君知道今天是除夕日吧!”

“然后?”

“全家团圆的日子。”

全家团圆的日子?步燕临倒抽一口冶气,瞧见她扯开漂亮的笑容。

“你该不会多事的把该死的他们全叫回来吧……”他退后一步,发觉自己的身子有些站不稳。

坝诠儿点点头。“是的,在半个月前,我发了家书给府里的十一位大哥,要他们在除夕回府,吃个团圆饭。”

“你你你你……”该死的她,竟然叫回了十一位兄长!步燕临发现自己的血液开始结冰。

“夫君,咱们到厅堂去迎接哥哥们吧!”她小手勾住他的手臂,笑呵呵的扶著他走向门外。

“除了他们,你还安排谁来了?”他按捺著火气,闷声问。

“爷的表妹,官清韵。”

她朝他颇有深意的一笑,眼里尽是狡黠妒让人想不透她脑子里,到底在转些什么。

而他,竟任她牵著鼻子走,没有反抗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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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府里在厅里摆了三大桌,该是热热闹闹的一餐,可在步府里,所有人却都默默的低下头。

像是……默哀引?!

坝诠儿皱眉望著四位夫人、十一位兄长,发现大伙儿脸上都有著尴尬的笑容。

而硬是被她拉到厅堂的步燕临,则是板著一张阴沈的表情,冷骛的黑眸不留情的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看著大家不发一言而又尴尬的样子,河诠儿以小手撞了撞不说话的步燕临。

“夫君。”她想化解厅堂这冰冷冷的气氛,扬了一抹笑容,接著拿起酒壶倒出琼液在杯子里。“四位大娘、十一位大哥给了豆儿一个面子,风尘仆仆回到府里过年,先敬大家一杯。”

步燕临冷眸扫视众人一眼,这时大家全都不敢吭声的低垂下头。

“稍早豆儿去请过大娘了,可大娘任我怎么游说,依然不愿出房一步,只得等大哥回来,由大哥去说服大娘。”河诠儿为步燕临解释。“夫君,先向二娘她们以及兄长敬酒吧!”她拿起酒杯,放进步燕临的手里。

面对众人怯懦的眼光,以及河诠儿那双殷勤期待的双眸,他最后折服在她纯真的表情上,仰头饮尽里头的酒液。

这一个举动,让众人都瞠目结舌,没人可以左右步燕临的一切,可刚进门的小媳妇竟说动了小十二,让他喝尽杯里的酒液。

就当大家像石像般的望著步燕临时,忽然总管跑进禀告众人,大少爷扶著从不踏出门的大夫人来到大厅。

坝诠儿一听,急忙站起来往厅堂门迎接。

豹丽而发丝半白的大夫人,有着一张精致的脸庞,但却显得苍白而削瘦,必须由她的儿子扶著,才能勉强站著。

“娘,媳妇给您请安了。”河诠儿福了福身,头一次见到大夫人。

大夫人来到河诠儿的面前,稍微愣了一下,最后勉强勾起笑容。“你就是小十二娶进门的媳妇?”

“是的。”河诠儿主动扶著她,悄悄将小手移到大夫人的手腕之中,暗中为她诊视脉象。“听府里所有人提起,大娘身体不好,一直不能见到大娘,现下终于能见到大娘,好让媳妇能捧杯茶给大娘喝。”诊完大夫人的心脉后,她不动声色的将大夫人扶到主位上坐著。

大夫人脸上勾著淡淡的笑容,但却有说不出来的距离感。“我身体不好,一直不能与大家吃饭,今日趁著大家都回来,终于能和大家聚一聚了。”她一语带过自己为何平时拒绝大家的看视,只答自己身体不好。

坝诠儿也没说什么,回到原来的位置,又斟了一杯酒给步燕临。“夫君,请敬大娘一杯酒。”

步燕临自始至终看著河诠儿忙著,最后望了大夫人惨白的脸庞一眼,他才知道原来她真的生病了。

他再次仰头暍尽杯中的酒液,一旁的河诠儿见他饮尽,才要总管、嬷嬷一一上菜。

开始,大家几乎是寒暄几句,不敢与步燕临多交谈几句。

直到众人几杯琼液下肚后,才关心的问起步燕临身上的矣诰,可他一张石头脸总是冰著,河诠儿只得一一出声代为回答。

懊在她机灵而亲切的回话,让兄长不那么尴尬万分。

饼了几刻,芍药挨近河诠儿的身旁,轻道:“小姐,官家的表姑娘来了。”

坝诠儿点头,最后与大家打了声招呼,便要离席而去。

“去哪里?”步燕临见河诠儿离席,不满的拉住她,冷声问著。

“表姑娘来了,我去迎她进来,”她伸出小手,抚平他眉间的摺佰。“请夫君好好招待大哥及大娘们,我去去就回。”

步燕临不愿放开她,但面对众人的眼光相对,他只得松手一放,让她的小手抽离自己的大掌之中。

摆眸盯著她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才抽回自己的眸光,再次扫视众人一眼。

随即,众人很有默契的将眼光调离,完全不敢看著步燕临的眼光,只得左顾右盼与其他亲人说话,完全不敢面对步燕临一张阴沉的面容。

在步府上下,他们与步燕临之间有著一个很大的“心结”,而这结,到现在还没有解开。

步燕临永远都忘不了他们怎么对待自己——

一辈子让他活在以往的阴影之下,不管他怎么想甩掉以前的记忆!那恐怖的梦魇依然常萦回在他的梦里。

因此,他不会忘记这群亲人对他所做过的事情,也不会原谅……

今年的年夜饭,众人待得浑身不对劲,像是……没办法融化与步燕临之间的冰冷关系、也没办法拉近所有人与他之间的互动,只期待那甜美的小媳妇快点进门,好打破里头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