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
滂沱的大雨,噼哩啪啦打在旅舍屋顶的瓦片上。
饼大的雨势,让人担心大雨会不会将屋顶打穿一个洞,瓦片会不会崩落,构造简单的旅舍,因此而显得极不安全。
因为大雨所产生的湿气几乎无所不在,连二楼的地板也变得十分潮湿,如果有人胆敢说要睡在地上,铁定着凉。
“我先说好,今天我绝对不睡地上。”
以往每到上床时间,便会乖乖拎着被子打地铺的皇甫渊,今儿个不晓得怎么搞的,坚持不睡地板,这可惹恼了闵斯琳。
“你不睡,难道要我睡?”死没良心的家伙,也不想想她是女孩子家,叫一个柔弱的女人睡地板,这只有恶徒才做得到。
“你想睡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不要睡地上。”他宁愿当恶徒,也不要被冻死,他还要留着这条小命回明朝,绝不贡献给地板。
“你莫名其妙。”都是他害的,还敢嚣张。“当初要不是你硬要用夫妻名义投宿,我们就有两张床可睡!”
“是两张矮榻,小姐,你说错了。”
他居然还有闲功夫更正她的用词,简直气死人。
“没错,你说的对,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出人意表地承认自己的过错。“就像你说的,再要一个房间就可以了,你现在就可以下楼去跟店家要房间,不过我刚刚去归还炊具的时候,看见一队商队正要投宿,恐怕房间都已经客满。你要是不放心,还是可以试试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要到靠近厨房的房间,但是我要先提醒你,那儿有很多老鼠,还有你最怕的虫子。”他是无所谓啦!少了一个人在耳边唠叨,他乐得清静,一切就看她喽!
“虫、虫子?”闵斯琳一听见这两个字脸色就发白,她爱蝴蝶讨厌虫子,可是蝴蝶却是由虫子羽化蜕变而来。
“嗯。”他点头。“还有老鼠。”
除了虫子以外,她也讨厌老鼠,更害怕它们在房间里面逃窜的模样,想到就恶心。
“我讨厌老鼠,也讨厌虫子。”这两样东西她都不想碰到。
“所以你还是打消那个蠢念头,乖乖和我一起留在房间。”原来应付伟大的闵斯琳这么简单,只要用这两样小东西就能搞定,他记住了。
“可是我也不要睡地板。”就算在他们的房间,也有可能会有这两样东西出没,还是睡在床上比较安全。
两个人都坚持不睡地板,面对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决方法,这个解决方法足以让彼此心跳加快,整夜睡不着觉,皇甫渊却跃跃欲试。
“不然,咱们都睡在榻上好了。”他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其实心里兴奋得半死,心想终于给他逮到机会。
“睡、睡在同一张床?”闵斯琳没想到他会如此提议,拚命口吃。
“你不想睡地板,我也不想睡地板,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皇甫渊尽可能表现出不在乎,以免泄漏真正的心意。
闵斯琳犹豫得要命,她也知道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问题是,她对他存有一股……一股奇怪的感觉,她怕自己会把持不住,自己先扑过去,那可就糗了。
“嗯?”皇甫渊朝她扬扬下巴,问她怎么样?
她很想摇头,但身体隐约有一股力量拖住她,让她无法扭动脖子,那股力量就叫期待。
“唔……”期待的力量从来不容忽视。“好像、好像也只能这个样子了。”她别扭地回道,皇甫渊大大地松一口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矮榻,这家旅舍的矮榻,甚至比他们在长安投宿的那家旅舍还小。皇甫渊一个人睡就很困难了,更何况还有闵斯琳?真是伤神。
“……咳咳,看样子,今晚得贴着睡了。”皇甫渊清了清喉咙,尴尬地对闵斯琳笑一笑,心中暗自祈祷他没有表现出紧张。
“如果你愿意睡地板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改变心意。”闵斯琳想象他们相拥而眠的画面,越想脸越热,怕自己还没模到床就先兴奋死掉。
“想得美!”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掉?“地板那么冷,我疯了才会睡地板。”
“你不睡,我睡。”他并且抢先闵斯琳一步上榻,霸占着矮榻不放。
“谁说我不睡?躺过去一点儿!”她嘴巴倔强,但行动却很缓慢,一双脚像有千斤重似地,只会在原地踏步。
“明儿个还要赶路,我劝你最好赶快上榻睡觉,省得拖累进度。”见她光说不做,皇甫渊索性拿话刺激她,闵斯琳才不甘心地走过去。
其实她不是不甘心,而是真的动不了,她一想到要和他挤在一张床,就觉得口干舌燥,浑身失去力气。
“好热。”皇甫渊的情况也差不多,外头明明就在下雨,房间也透着寒气,他硬是起身把外袍月兑下来放在一旁。
被他这么一闹,害闵斯琳也开始觉得房间好热,也跟着除掉外袍。
笔甫渊先躺下,闵斯琳跟着躺在他身边,原本就不宽敞的矮榻经过他们这么一挤,瞬间看不到榻沿,只看见两个人相偎相依。
“抱歉。”为了能够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皇甫渊只好双手圈住她的腰,贴着她的柔背睡。
闵斯琳的心立刻跳得有如千军万马,尤其他灼人的呼吸,不断在她的耳后散播诱人的气息,搔得她颈后一直发烫,她都不晓得怎么办才好。
怦怦!怦怦!
要命,她的心跳得这么快要怎么睡?
“呼呼!棒呼!”
惫有,他能不能别一直在她颈后吐气,搔她的脖子?
闵斯琳决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于是转身跟皇甫渊抗议,却意外碰到他的嘴唇。
他们两个人同时愣住,尤其是皇甫渊。他本来正打算偷偷吻她的头顶,怎么料到竟然直接吻到嘴唇去,他并非故意。
“你……”闵斯琳瞪大眼睛,头稍微往后躺跟他拉开距离,避免再一次接触。
笔甫渊索性用手捧住她的脸,将她拉过去彻底吻她。
野火一旦开始燃烧,纵使用尽全天下的水,也很难浇息。
笔甫渊尽情点燃他心中的野火,燃烧自己的热情,烧掉闵斯琳的理智,将一切矛盾与顾虑都烧成灰烬,让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热吻既罢,闵斯琳又和上次一样抓着皇甫渊的领子喘息,猛烈的力道,差点把他的内袍扯下来。
两人皆气喘吁吁,难以想象他们这么疯狂。
“这、这是个意外。”皇甫渊或许从头到尾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对闵斯琳而言,这真的是一个意外,一个她很喜欢的意外……
“对,是意外。”他爽快地同意道,不想在自尊上多作文章,只想好好吻她。
于是皇甫渊再次低头吻她,这一吻又深又长,深刻到闵斯琳以为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人,万物的声音皆消失,只剩他们急促的喘息声。
等皇甫渊真正放开她,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自我控制力也快到达极限。他很想再进一步,但那对闵斯琳太快了,她肯定不会答应。
闵斯琳的确不可能答应。事实上,她已经开始反省自己和他如此亲密对不对?他们可是敌人啊!
一想到她父亲知道这件事的反应,闵斯琳就想捂住耳朵,不敢再想下去。
为了减轻罪恶感,也为了不被皇甫渊影响,她转身背对皇甫渊,无意识地盯着泥墙。
大雨打在屋瓦上,没有任何减缓的趋势。
两人默默躺在一起,时间随着窗外的大雨流过,他们睁大眼睛躺了半天,还是睡不着。
“喂,皇甫渊。”她睡不着干脆就胡思乱想,也拖着他一起乱想。
“什么事?”他很不喜欢她连名带姓地叫他,不过这好像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时间也改不了。
“万一……”她有点犹豫地说道。“万一咱们再也回不到明朝了,那该怎么办?”
他以为她要说什么,原来是在担心这个,还真是有点无聊。
“如果真的回不了明朝,那也只好继续留在这里了。”山不转路转,总有活下来的办法。
“可是这样你就必须和我绑在一起。”说得轻松,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那就绑在一起。”反正也绑得满习惯了,分开才要命。
“我不会做饭。”她存心考验他的耐心,试探他的真心。
“没人要你做饭,你做出来的菜,我也不敢吃。”他多的是耐心,就怕没有命尝试,他不想拿他的肚皮开玩笑。
这已经是最接近安慰的话了,他们不是针锋相对,就是互相取笑,难得能够如此冷静讨论事情。
“好冷哦!”闵斯琳用手环住自己,躲避从窗子隙缝钻进来的寒气,多少有点撒娇的嫌疑。
笔甫渊连忙将她转过身拥进怀里,用身体温暖她。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儿?”他轻声问。
“嗯。”她点头,感觉温暖多了。
笔南渊于是又支起闵斯琳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她回吻他,一阵激吻下来,已完全赶走寒意。
“这是个意外。”闵斯琳吐气如兰地说道,怎么也不肯承认她明明很想和他接吻。
“是个意外。”他也不戳破她的谎言,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又何必提呢?
两人相拥而眠,直到他们沉沉睡去,大雨还在下。
淅沥沥……
止不住的雨势,一如他们心底的悸动,随着每一次接触蔓延到无边无际。
次日,天气意外放晴。皇甫渊和闵斯琳没敢耽搁,一早就退房继续赶路,这回,他们记得带打火石上路。
接下来的旅程,极为顺利。
他们依照着竹简上的地图赶路,每投宿一家旅舍,离他们的目的地就越近,经过连续几天的赶路,他们终于到达月氏和乌氏的中间,这段路没有旅舍,他们只能露宿野地。
两个人围着火吃干粮,虽然对于目前的处境不是很满意,但是老天不下雨就已经很好了,至少他们露宿的时候不怕被雨打醒。
“真难吃。”最让闵斯琳无法忍受的,是她手上的干粮。
“这饼硬得跟石头一样,到底会不会打死人啊?”她拿起手上的饼往地上敲了一下,还真的能敲出声音。
“脏死了。”皇甫渊见状失笑,真顽皮。“你手上那块饼不要吃了,换另一块。”
“我还是比较喜欢吃你做的菜。”她听他的话把饼扔了,问题是下一块饼更硬,她都快咬不动。
“下次有机会我再做给你吃吧!现在先委屈一点儿吃干粮。”怕的是下回他们的运气没那么好,找不到可以开伙的旅舍,越是往北行,旅舍就越少。
闵斯琳心不甘、情不愿地啃干粮,怀疑在下次吃到他做的菜之前,她就先被干粮噎死了。
“你怎么那么会做菜?”好硬,她的牙齿都快咬断了。
“你上次就问过了。”他不自在地答道,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我是问过啦,但是你没回答。”而她向来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尤其对她感兴趣的话题,更是紧追不放。
笔甫渊的身体再度僵硬,闵斯琳很有耐心地等待,但是依旧等不到答案。
“算了……”
“我是跟我爹学的。”
就在她以为再也等不到答案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啊?”他说什么。“跟、跟你爹学?”
“嗯。”这就是他不想说的原因,因为很好笑。
“但是、但是你爹你爹是——”
“堂堂‘怡宝斋’的东家?”
闵斯琳拚命点头,在他爹还没将店铺交给他接手之前,确实如此。
“我爹才不会理这些事。”皇甫渊苦笑道。“只要是我娘希望他做的事,他都会去做,才不管自己是什么身分、行为举止妥不妥当。”活月兑月兑就是个爱情的奴隶。
“这么说,你爹是为了你娘才下厨?”她更惊讶了。
“他不止为我娘下厨。”皇甫渊点头。“他还为我娘画眉、梳头——”察觉到自己泄漏的事情有多私密,皇甫渊倏然住嘴。
“还有呢?”她正听得入迷。“你爹一定不只为你娘做这点事,一定还有对不对?”
这些看在男人眼里愚蠢,看在女人眼里浪漫的举动,要皇甫渊再接着说还真不容易,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
“原来你会梳头、做菜,都是你爹教的。”她就说嘛,哪有大男人的手会这么灵巧,原来是家传的。
“我以前还不懂事的时候,每次见我娘因为我爹为她做的事而心花怒放,也想讨好我娘,于是就跟着学了。”他回忆道。“直到长大懂事以后,我才发现自己这种行为很好笑,不过因为已经做了很多年,很多事情都已驾轻就熟,所以现在只要一开始动手,自然就会做。”
笔甫渊不好意思的解释,闵斯琳方才明白他为何困窘,毕竟他们父子在京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一给人知道这些私事,确实会闹笑话。
不过,他还会跟父亲争宠,这点倒教人颇为意外。
闵斯琳不敢当着皇甫渊的面笑出来,只好在心里偷偷取笑他,同时觉得他好可爱。她能想象,一个小男孩为了赢得他娘的欢心,踮高脚尖努力拿锅铲炒菜的模样,好想亲眼瞧瞧。
“我真羡慕你爹娘的感情这么好。”不过她虽然无法亲眼目睹他小时候的可爱模样,却能享用到他长大后亲手做的菜,也不错啦!
“你爹娘呢?他们的感情又如何?”他记得她娘很早以前便过世,她爹也没再续弦,个中原因并不清楚,但他大概略知一二,泰半又是为了他母亲。
“我爹娘的感情并不好,这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毕竟他们是因为两家的利益而结合,没有任何感情而言。”商人的儿女,婚姻大事往往也成了交易的一部分,和哪一家结盟有利,就和哪家缔结婚姻契约。至于个人感情,从来就不在家长考虑的范围,他们要的只是结盟后的利益,她娘便是这种政策联婚下的牺牲品。
“所以你知道了吧!”闵斯琳讽刺地笑笑。“我爹根本不会为我娘做任何事,就连我不必裹脚,也是基于对爹的报复,我娘故意这么做,以藉此表达对我爹的不满。”
也多亏她娘这么做,她才能不被小脚绑住到处乱跑,所以她还是很感谢她娘当初的决定。
笔甫渊在一旁安静聆听,没有说半句话。他猜想她应该不知道,当年她爹和自己的父亲,为了抢夺他母亲,从拜把兄弟翻脸变成死敌的事。接着他又想起她为了争取她爹的认同,上山下海到处寻找宝物,就为了满足她爹的私欲,瞬间觉得她很可怜。
“你晓得咱们两家为什么结仇吗?”他试探性地问闵斯琳,她果然什么都不懂。
“不清楚,你晓得吗?”她只知道她爹非常恨他父亲,从她懂事开始,她爹就不断在她耳边强调两家是死对头,一定要扳倒皇甫家。至于真正的原因,他老人家从来就说不清楚,只是一再耳提面命,交代他们一定要完成这个使命,个中缘由,她也很想知道。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至少在他家不是。他父母因为这件事,始终觉得对不起她爹、亏欠她爹。因此日后当她开始出面和他抢夺古董,他父母也只是交代他要尽量退让,并不希望他们两个人正面对垒,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一直忍到前阵子才出手,皆是由于双亲的交代。
“不,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原因翻脸。”他不想当专说背后话的小人,特别他又知道她有多爱她父亲,况且就算他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只会破坏他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任而已。
“我想也是。”闵斯琳有些小小的失望,她还以为他知道的事比她多呢!毕竟他是家中唯一的独子,况且儿子本来就比女儿受宠,她大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看你爹娘这么要好,都不会羡慕吗?”像她,就很羡慕她的大哥大嫂,两人如胶似漆,她大嫂近日又要临盆,再加上一个小生命,简直完美透了。
“正好相反。”他一点都不羡慕。“他们的感情太好,反而给我一股无形的压力。每次当他们一有什么比较亲密的举动,我都会狼狈逃走,就怕妨碍他们。”
说起来可笑,双亲的感情好,他应该觉得庆幸,可他竟然会认为自己多余,他是不是太不知满足了?
坦白说,是有一点儿。
一般大户人家,谁不是凭媒妁之言定终身?就算自小许亲,也是因为世交或是为了巩固生意关系而结下的姻缘,没有多少人可以自己选择伴侣。
闵斯琳私下觉得他太过挑剔,父母感情融洽是好事,他还……咦,莫非是?
她想着想着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通一件事。
“你是因为你爹娘的关系,才不愿意成亲的吧?”八成是的。
笔甫渊明显吓一跳,没想到她会这么准,一下子就猜中原因。
“没错。”既然被猜到也只好承认。“我怕自己一旦成亲以后,会变成像我爹一样的傻瓜,成天绕着我娘打转。”他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我懂了。”她总算了解。“所以你才会拒绝媒人上门提亲,就为了不让自己变成傻瓜。”她就说一堆姑娘家都爱慕他,想尽办法表达心意,却没听说过他点头同意,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我是因为害怕自己变成傻瓜,才不愿成亲,你又为何不嫁?”皇甫渊终于逮着机会问她这个问题,只见她扬高下巴不服气地回嘴。
“我订过亲。”她不想被他误认为嫁不出去,表情极端高傲。
“订了又退,最后还把未婚夫让给别人。”让了还不够,更进一步把情敌收为干妹妹,想法子除掉她的贱籍,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天下竟有她这样的傻女人。
“原来你都知道了。”她像被刺破的鞠球般泄气,亏她的下巴扬得那么高,结果只是白忙一场。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也全都在笑她。这点皇甫渊保留不说,以免伤害她的自尊心。
“没办法,”闵斯琳干笑。“人家不爱我,我总不能死皮赖脸巴着人家,这样大家都痛苦,何必呢?”人生苦短,还是潇洒一点儿的好。
她说这话时脸上的落寞神情,让皇甫渊误以为她一定很喜欢贺英烨,其实她只是觉得丢脸,怎么好好一件喜事,会成为全城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放弃贺英烨。”她不舍的表情惹恼皇甫渊,使他的口气变得很冲。
“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再怎么说,你都是正室,不一定要委屈你自己。”事后再来后悔装出一张苦瓜脸,要给谁看啊?呿!
“正室又怎么样?”还不是只有独守空闺的分?“我不想只守着这个头衔过一辈子,而且我也不想跟别人分享丈夫。”所以干脆把未婚夫让出去,省得麻烦,反正他们本来就没有感情。
“我只是认为——”
“你会跟别的男人分享妻子吗?”她不待他提出意见,就反问他这个问题,他也想都不想地答道。
“当然不会。”男子汉大丈夫,绝对誓死捍卫主权,怎可让别的男人有染指妻子的机会?
“所以喽!”笨蛋。“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分男女,凭什么男人就能三妻四妾,女人就只能守着丈夫?完全不公平!”
闵斯琳不但凡事跟她哥哥争,跟全天下的男人争,如今更大胆地挑战千百年以来始终存在的父权观念。
“你真的不服输,对吧?”执意要颠覆传统。
“本来就是。”闵斯琳冷哼。“我最看不惯有些男人明明没本事,却硬要装出一副全天下就只有他最伟大的蠢样,笑死人了。”
“我希望你不是在说我。”他苦涩的回道,想起不久前她才抱怨过他没用,糟的是,至今他依然还无法发挥任何作用。
“我不是在说你。”他误会了。“我是说一部分的男人,那其中并不包括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真的吗?”他挑眉,一点都不相信闵斯琳。“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呃,好啦!”她低头认错,她又说谎了。“也许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有过那样的想法,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认为你其实非常好用。”
“我很好用?”这是哪门子说法?
“你会做菜、梳头,说不定还会补衣服,你自己说,好不好用?”
听起来确实满好用的,尤其她什么都不会。不会煮饭,不会梳头,更别提补衣服。
“原来我在你眼中,就只会做这些杂事。”简直太侮辱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在外人的眼里,我是一个品格和工作能力都无可挑剔的人。”他可怜兮兮地抗议,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是堂堂“怡宝斋”的少东,如今竟沦落到变成她身边跑腿的杂役,想想也真不幸。
“这当然也是你吸引人的地方。”她安慰他。“但不巧我自个儿的生意也做得不错,当然感受就没有那么深了。”
“差点忘了咱们是对手。”难怪她对他没有感觉,她本身就是这方面的高手。“你已经从我手上抢走多少件古玩了?”得清算一下。
“不多,连同我身上的铜镜,只有五十二件。”她得意洋洋地回道,十分为自己的成绩骄傲。
战功彪炳。
“最后这件宝物会落入谁的手里还不知道,别忘了咱们还得将镜子送还给唐将军。”所以最后这面镜子不算,他也不许她算。
“这倒是。”不算就不算,谁稀氨?“希望咱们能平安到达居延置,顺利找到唐将军。”老天可要保佑啊!
“说到这个,咱们该睡觉了,明儿个还要继续赶路。”他说着说着开始从马上卸下睡觉用的粗垫,将它铺在地上。
“我也来帮忙。”她跟在皇甫渊后头,拿出两条被子,将其中一条被子铺在粗垫的上面,如此便完成一张简单的床铺。
铺完床以后,两个人的心怦怦跳,又开始口吃。
“那、那还是像上次一样贴着睡喽?”皇甫渊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看闵斯琳,看她怎么决定。
“是、是你自己说要减轻行李,把另外一床被子丢掉。不、不那样睡怎么睡,反正……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她的表情和他一样尴尬,把责任都推给他,其实心中早有答案……
“那就贴着睡。”他立刻说。
“好。”闵斯琳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他们又在营火中加了一些干树枝,保持营火的热度后才钻进被子里头睡觉。虽然是在野地,但两人已经贴着睡习惯了,况且他们只有一床被子。
笔甫渊的手依然习惯环住她的腰,闵斯琳依然习惯在没躺多久时转身,两个人的嘴唇也总是不期而遇。
他们更习惯在彼此的凝视下接吻。
……
“这是个意外。”热吻过后,她总是这么说。
“是意外。”他也总是这么回答。
唯一变化的,是他们周遭的风景,从冰冷的墙壁,换到满天星斗——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