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OO六年回来之后,骆茉努力赚钱做投资,在钱滚钱之下,成功累积了不少财富,算是如愿以偿,不负此行。
但是她又常常觉得在这既熟悉又备感陌生的时空中,她是孤独的,可能因为知道世事如何变迁,所以她的思想和心态跟别人不太相同,与朋友相处也显得格格不入。
平安夜,骆茉一人走在街上,走著走著,蓦地一股寂寞袭上心头,她突然很想找易叙钒诉诉苦,虽然他在她心目中仍然是衰神,但两人“背景”相同,话题应该也比较通,看在这一点,他的存在对她而言,总算是还有点好处。
虽然她没承认过他是她的男朋友,但至少也还混得挺熟……只是没熟到随时可以得知他的行踪。
所以她现在也不知该如何联络他。
在这个时代,就算她拥有二OO六年的新科技手机,又有什么用呢?把它挂在胸口当装饰品,还让人觉得怪异呢!
不过,银耳环倒是博得不少人的赞美,她模了模耳环,很虚荣的笑了笑。
走在街上,看著各式各样的橱窗,里面是当代最流行的衣饰物品,可在她眼里那些却都成了复古风,就连她身上穿的可爱洋装,都是她为自己心理建设很久才穿上的呢!
她拢了拢长发,瞧见橱窗上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回头,易叙钒正两眼炯亮、笑容满面的站在那儿。
“好巧,我正想找你耶!”骆茉不讳言她刚才的想法,而且心情也因为见到他而大为好转,她不禁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是很巧。不过你不怕倒楣了吗?怎么会想找我?”哪里巧?他已跟在她后头扫过长长的街道,只是她浑然未觉罢了。
“再试试到底会多倒楣也没关系。”骆茉满脸笑意。
难得她对他不再张牙舞爪,还笑得这么开心,真是可爱。如果她的心态不要那么老气横秋的,那该有多好!
“我们该好好享受青春、谈谈你侬我侬的恋爱。这种际遇不是人人都有。”他们现在等于是捡回青春返老还童,就算幼稚一点也无妨。
言之有理。骆茉欣然接受他的建议,至少在这个时代,他们是同路人,有很多话只能与他说,而且他不霸道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去织梦长堤,不管来回走几次,我都陪你。”
织梦长堤是个除了散发浪漫情调,也很适合狂欢的地方,圣诞节让所有的夜猫子都聚在这儿了。
平安夜的疯子,这里一堆,那里一群,欢乐歌声此起彼落,嘻闹声不绝于耳。
“易叙钒,你以前是怎样的人呢?”骆茉望著潭水,星光、月光、灯光都歪斜的映在水面上。
这些都是骆茉十多年来梦里常出现的景象。织梦长堤曾经承载著她来来回回的喜怒哀乐,有多少年少悲愁的心事都抛撒在冶冶潭水中,也有很多泪水蒸发在路灯柔暖的光芒之下,连长堤下的石头都听了不少她的苦闷和牢骚。
织梦长堤,她的青春留在那里!
“我可以说是一部辛勤工作、为事业打拼的赚钱机器。”
原来易叙钒是道地的白手起家,凭著智慧相机运,一路开拓事业版图,年纪轻轻就有很不错的成就。
“那如果没有差错,你再到二OO六年时,成就一定比原来的更大罗。”骆茉从他的许多霸道和疯狂的行为,就看得出来他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
彬许吧!不过事业并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他唯一的目的从没变过,就是眼前这个女人——骆茉。
“你真了不起。做事总有明确的目标,最重要的是有追求目标的决断力和行动力。”男人最喜欢听别人称颂他的实力,所以该赞美时,骆茉也不会不吭声。
“我有目标,你不是也有吗?我觉得你做得很好,才二十岁,就已经是个小盎婆。”易叙钒知道她汲汲营营追求财富,而显然她已小有成就。
“还不够,我还要更有钱!”骆茉话说得有力,表情却很含蓄,为自己视钱如命感到羞赧。
“你会从小盎婆变成大富婆的,你放心。”易叙钒将双手按在她肩上,低头凝视她的眼睛,轻柔的说著。
“你……”他太温柔,骆茉反而很不适应,尴尬的笑了笑,想拉开他的手,却遭到他制止。
“我必须再度跟你强调我回来的唯一目标就是你,你是我唯一想要的爱情,我一定会努力让你爱上我的。而你回来的首要目标是追求财富,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成功,我们都不会空手回到二OO六年,我们会满载而归。”
骆茉幽幽凝视他,如果她的一生中没有出现别的男人,而只有眼前的易叙钒,她的人生又会是怎样呢?
只有一个,她就会很珍惜吗?还是会产生更多遗憾和不满足?
当然这只是空想,不会有答案。
人生不能一再重来,否则没完没了,挺烦的。
有部电影,男主角一再重复过著今天,每天每逃诩是今天,每逃诩碰见一样的人事物,这不烦吗?
所以往另个方面想,遇见易叙钒这个新面孔也是好的,至少在众多重复中突出了新鲜感。
“你又在想事情了,对不对?”见她动不动就发呆,易叙钒笑了一下,拉起她的手往前走。“不要想太多,我会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不用害怕,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商量,毕竟我们是‘同一国’的,而且你也别忘了,我‘层级’比较高喔。”
“我倒是不否认你‘层级’高,只是你这人有点狂妄,只怕你得意忘形,结果倒楣事就来报到……”
骆茉话还没说完,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杂沓的跑步声,易叙钒隐约觉得不太对劲,本能回头,同时旋身用手一挡,正巧击中偷袭者的胸口!
那人发出好大一声惨叫,面目狰狞,易叙钒紧急将骆茉护在自己身后,步步后退。
“易叙钒你小心,他好像喝醉了!”骆茉在他背后轻声说著。
“我会注意,你不要怕。”易叙钒安抚著她。
只见那醉汉冲著他们步步逼近,除了比手画脚外,还有一连串的胡言乱语。
难闻的酒臭味,让易叙钒很想一脚朝他踹过去,但思及醉汉年纪不轻,他并不愿意动武。
“不要理他,我们快点走好了……”骆茉小声的提议。她也不愿易叙钒与一个已经跟禽兽没两样的醉汉起冲突。
“嗯。”易叙钒点了下头,将骆茉紧紧的护在怀里。
臂察一下醉汉的情况,觉得他只是胡乱叫嚣,应不具威胁性,于是两人缓缓退后,小心谨慎的绕过醉汉身边,直到拉开一段距离。
本以为已经安全无虞,没想到……
连续两个酒瓶从他们背后疾飞而来!其中一个竟神准的砸中易叙钒的后脑勺!
“易叙钒!”骆茉惊叫,原本就吓慌的脸,此刻更是面无血色。
易叙钒气愤难当,正想回头痛殴那醉汉,但猛一回首却正巧看见醉汉在一阵踉跄后,倒地不起了。这……真是无妄之灾,想讨公道还没得讨!
“我应该受伤了……”易叙钒说著,感觉后脑勺有液体汨汩流出。
“什么应该?你真的受伤了……”在灯光下,骆茉清楚看见血从他发间流下,一瞬间就在他灰色套头毛衣领子染上了沭目惊心的红色!
“我猜的果然没错,流血了。”易叙钒出奇的镇定。
“什么猜的没错?你别要宝了,好不好?”
骆茉都快哭出来了,他还在那边逞强!
“我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
“我们在一起就会倒楣。”骆茉喃喃地说。“这真的是邪恶征兆,你看,我们两个只要在一起,就什么事情都不愿。”
“不要想那么多,我才不信一0八特使说的话,今天这个是意外。”易叙钒从不迷信诅咒,他只相信自己。
“每次你都说是意外,可是说穿了就是倒楣!我看,为了你好、我好,以后我们少见面。”
“茉儿,倒不倒楣和见不见面的问题,可不可以以后再讨论,我们先下山看医生,好不好?”他实在痛得快昏了。
“啊!对对对,我都忘了……”只顾著烦恼,都忘了他的伤口正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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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奸歹来看看我,我很想见你。”易叙钒在电话中佯装可怜的说著。事发一个星期,她一次也没来,电话也不打一个。
“可是,见面都没好事……”骆茉也很想去探望他,可是一想到两人霉运当头,就立刻打消念头。
“没那么严重,你来就对了,不然我今天下班还是会去找你,意思不是一样?何况你可以来我公司看看,你是未来的老板娘,总该熟悉一下公司的环境吧?”
“胡说什么啊!算了,我去看你就是了。”拗不过他的坚持,再加上骆茉对他的事业也很奸奇,就答应了。
中午,她按著他给的地址,来到他尚属中小辨模的公司。这里楼下是女性内衣裤生产线,二楼是办公室。
原来易叙钒是靠赚女人钱起家的呢!
“来,我看看。”
“已经拆线了。”易叙钒略微低子。
“我看缝得好不好。”骆茉踮起脚尖,拨开他后脑勺的头发仔细查看伤口,这毕竟是头嘛!那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能留有丝毫后遗症,否则就后患无穷了。
“你来看我,我就什么都不要紧了。”易叙钒热情且自然的反身抱住她。
“我们也没这么亲密吧?”骆茉推著他,并提早别开头以免被他再度偷袭。
“初吻都给我了,后来也吻了几次,还不亲密?”易叙钒竟有点受伤的感觉。
“很明显我的初吻是被你夺走的,不是给你。我已经觉得很冤枉了,你可不要再得寸进尺。”不提还好,提了就让骆茉觉得扼腕。
“什么叫冤枉?”易叙钒抗议了。
“莫名其妙被人吻还不冤枉?”她翻著白眼没奸气的说。
“我的茉儿。我会给你超乎完美的爱情,不要再拒绝我了吧!”易叙钒还是又抱住了她。
骆茉已经疙瘩掉满地。我的茉儿?真要恶心指数百分百的人才叫得出来!
“不准你再这么肉麻!听了直教人头皮发麻。”
“你呀!放轻松,奸好享受恋爱的感觉就奸,意见那么多做什么?”
“你说的也很有道理。”骆茉喃喃地说著。
易叙钒比她快乐的原因就在于,他只单纯的希望重享青春,不像她那么贪心,对于过往所有的不如意皆想改变。
这时她才为自己汲汲营营想改变人生感到疲惫。
也许她真的该摒除贪念,先好好享受一场超完美的恋爱——易叙钒应该是一个很完美的对象。
比起欧阳,他绝对更能满足她的虚荣心。
“我说的本来就很有道理。茉儿,相信我,你的一生会因我而变得更完美,不要忘记我曾说过的,我是为你而来的,我的肩膀、我的胸膛,永远因你而存在。”
易叙钒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动作总是那么阳刚,眼神总是那么坚定,而语气总是那么温柔。
骆茉笑了,算是接受他。不过她还是得先声明一下她的时间表!
“等我和沈延相遇的时间一到,我……”
惫没说完,易叙钒已经堵住她的嘴,实在不想听她谈沈延。
她很奇怪,不想再爱沈延,却又非得和他结婚生小阿,对于这点他很不屑,非得由他来点化她的死脑筋不可,他相信他也绝对有能力让她生两个漂亮小阿!
反正,他和骆茉各自握有一枝改写历史的笔,接下来只须看谁的笔挥得快、挥德有力,谁就赢得了一切。
“我不要再听你说那些,你只要享受爱我和被我所爱就好了。”其他的我来安排。
不可否认,骆茉已经软化在他语带威胁的柔情攻势之下。
此时她的心翩翩飞起。
这是她一生中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骆茉陪姊姊骆菱在热闹的街上边吃零食边逛著,天气很好,不但不冷还暖烘烘的,让人不禁后悔穿著厚外套。
“姊,我爱上了一个新的人。”
“什么?”
“一个跟我在二OO六年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他先我一步回来等我,就为了与我相遇。”
“二OO六年的人是想回来就回来吗?科技进步到这种程度?真的有时光机这种东西吗?谁发明的?”骆菱根本完全无法想像,穿越时空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科技。总之,就是这样。而我现在爱上他,可是如果我不和我的老公沈延再结婚生小阿,我的女儿们……我不知她们会怎么样,我实在不敢冒险。”
“唉,这我也无法给你什么意见。”妹妹已经活过一回,对未来十几年世界会变得怎么样都知道,而她并不清楚预知未来是什么感觉,当然不能给予任何意见,何况这是骆茉自己的人生。
骆茉苦笑一下,随即眼睛一亮。“不过,易叙钒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好情人,我想我早就爱死他了。”
“你感觉快乐就好。”骆菱笑看著妹妹一脸沉醉的模样,能够那么坦诚爱一个人实在不是简单的事。大部分的人就算爱,也不会像她这样大声嚷嚷。
蚌然间,骆茉表情一变,骆菱顺著她视线望去,看到一个被老妇人牵引著的男人。
那男人神色呆滞,两眼涣散,走路驼背,外表虽干净,可是行动迟缓。
成威?他生了什么病?怎么好像完全走了样?骆茉诧异不已。
“你认识他们?”骆菱间。
“姊,你记得我上次说过二十岁生日后,我遇见一个叫做成威的男生吗?”骆茉望著男人蹒跚的背影,内心颇不平静。
“记得啊!”
“就是他。”
“什么?你曾经跟一个看起来像那个……的人谈恋爱?”骆菱不忍把白痴二字说出口。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能是生病了?上次在车上遇见他时,他还好好的。”骆茉也觉得匪夷所思。
“你说不想再认识他,结果呢?”
“我真的拒绝他的攀谈啊,我们完全成了陌生人。”
“那就别在意那么多了。就算他生病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他有他自己的人生,跟你也没关系。”骆菱的说法好像很无情,但为了安慰妹妹,这样说也是事实。
“说的也是。”骆茉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
他已经被她从生命中抹杀、消失了,不必再去理会他了。
“改天,把你说爱得要死的易叙钒带给姊姊看看倒是真的。”骆菱说。
“嗯,爸妈他们也都好喜欢他。”
说到易叙钒,她可是连眼睛都笑成了弯月呢!
至于对于陷入热恋的两人来说,会不会发生倒楣事件倒已不是那么重要,况且他们是愈挫愈勇。
这阵子,易叙钒几乎练就了百毒不侵的坚强体魄,警觉性好不用说,最厉害的是他具有逢凶化吉的能力。
就像此刻,他把一颗天外飞来即将打在骆茉头上的棒球轻松接住,还很帅气地把它抛回去给球场上的球员们。
“好厉害!”骆茉夸张的拍著手叫好。
“小意思。”易叙钒又重重往她额上一吻,这是他英雄式的招牌动作,每每展露出无比的自信。
现在易叙钒在她眼中俨然已是个坚不可摧的英雄,而且要费司有费司,要内涵有内涵,要柔情有柔情,要个性有个性,只怕错过了他,再也没人能像他一样收服她的心了。
扁是他一心一意回来拦截她、抱定与她相恋的决心这一点,就已经足以让她感动到死去的那一天。
骆茉笑著仰头亲了亲他的嘴,能够重享恋爱滋味,真好。
“嗯,完美。”易叙钒舌忝了舌忝嘴唇,满意的说著。
“如果能一直和你相守回到二OO六年,那该多好。”骆茉转玩著他手指上的戒指。
“你可以呀。”这有什么难的?只要别再想沈延就行了。
骆茉斜睨他一眼,穿鞋的不知光脚的痛,光脚的不知没脚的悲哀。没生过小阿的人,哪能了解母亲对小阿的牵肠挂肚。
“我的女儿都很可爱。”
“我知道。而且我也很希望将来有那么可爱的女儿,所以你可以慎重考虑跟我生就好了。”
“那不一样。”她实在不敢奢望。
易叙钒瞪了她一眼。“你喔!就会庸人自扰,把笔给我,剧情我来写。”他朝她伸出手心,索取那支改写历史的无形笔。
“不行,你一定给我乱写,把我写成是离不开你的可怜女人,一辈子再也不想爱别人。”骆茉倒是煞有介事的握紧拳头藏在背后。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喔。”易叙钒笑了起来,她真是一个让他爱到骨子里的笨女人。
她不笨吗?否则已和他相爱,怎么还会认为她有办法违背良心和沈延在一起呢?
而他怎可能任由她投向别人怀抱呢?难道她感觉不出来,他的手一直在背后牵制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