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KTV包厢里,有的人忙著吃、有的人捉著麦克风展歌喉,有的人则交头接耳地聊天,气氛很High。
庄宗睿陪著喻宛蝶抵达,打过招呼、小坐一下之后就离开,可在他离开后,服务人员送了一堆餐点进来,大夥儿以为是送错包厢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已经替大家买单,可以唱到凌晨十二点。
“耶!赚到了!”
“哇~~这位庄先生好大方啊!”
“厚厚,这些菜好贵,我们都舍不得点!”有金主负担费用,大夥儿开心地欢呼,然后争先恐后地抢食餐点,气氛攀上另一高峰。
“他是你男朋友吗?”某人与众不同,并不觉得开心,佯装八卦好奇地问向旁座的喻宛蝶。
“不是啦,只是普通朋友。”喻宛蝶也有点讶异,面对元纪中的探问,她直言否认。
“不是男朋友也八成是追求者吧?”元纪中继续打探,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对庄宗睿的凯子行径不太顺眼。
突然觉得他问太多,喻宛蝶挑眉斜睨,调侃地反问:“元先生,你住埃边的啊?管太宽了吧?”元纪中撇了撇嘴。“问一下都不行哦!”
“就是不行。”她皱鼻哼他,随即翻出手机,传简讯向庄宗睿道谢。
“欵欵欵,大家这摊是托了副理的福,咱们敬敬她吧!”喻宛蝶简讯才传出去,就被同事们接二连三的敬酒,敬得她应接不暇。这中途赴约根本是上了贼船,那些平时得听她号令的下属们,全都乘机报仇,什么迟到的先喝三杯,副理长副理短地东敬一杯、西敬一杯,而她私下不端架子,更让他们肆无忌惮。
酒过三巡,大夥儿唱到喉咙快要烧声,终于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刻,因为遵守喝酒不驾驶的法规,由其中的四名男同事为首,依照路线分为三、四人一组,搭计程车沿路送女同事回家。
“副理你家到了。”坐在副驾驶座的元纪中绅士地下车,打开后座车门让喻宛蝶下车。
“哦,谢谢。”因为全车都是同事,还先送其他人回家,喻宛蝶在途中睡得迷迷糊糊的,虽然被唤醒,还是很恍惚,跨出车外,酒意让她脚步虚浮,一个不稳,整个人失去平衡。
“小心!”眼看她就要跌倒,元纪中反应敏捷地伸长臂膀,拦腰揽住她,阻止了一场意外。
“呵呵,好家在。”喻宛蝶抬眸看向他,难得地露出傻笑,没意识到彼此的距离有多近。
从她红润唇中吐出的兰馨,吹拂过他的脸庞,元纪中顿时觉得有根羽毛搔过心坎,一阵轻悸。
臂弯中那不盈一握的纤柔触感、薰人欲醉的甜甜气息、娇憨可人的傻笑……要不是知道她是真的喝醉,他几乎要以为她这是在引诱他犯罪了。
咽了咽唾沫,他扶正她,佯装不受影响地扬声问:“你行不行啊?”
“没问题……”站稳身子,她朝公寓大门走去。“掰掰。”才说完,脚下立刻一拐,车好这回她自个儿保持住平衡。
元纪中看得心惊胆颤,担心她独自上楼会摔得鼻青脸肿。
“我看这样不行,司机先生,我钱先付给你,你在这儿等一下,我送她上去,马上就下来。”他掏钱给计程车司机,弯身交代,司机应好,他连忙回身去搀扶喻宛蝶,帮忙她开门上楼。
“唔……这双鞋花了我三、四千块,居然这么难穿……害我一直摔倒!”醉得东倒西歪,喻宛蝶一路含糊不清地碎碎念。她自己走不稳还怪罪给鞋子?元纪中忍不住发噱。
“不然你把鞋子月兑掉,我背你好了。”担心她碰撞出瘀青伤痕,有负他护花使者的使命,他主动提议道。
“好啊!”酣醉的她根本不会不好意思,大刺刺地月兑下高跟鞋拿在手上,整个人很自然地挂上他的背。
元纪中认命地背起她往楼上走,其实在她贴上他背脊的那一瞬,他就后侮自己的提议了。她看起来纤瘦苗条,没想到这么丰满啊,此刻她柔软的身子亲密地贴靠著他,清楚感受到那凹凸有致的曲线起伏,热热的呼息在他后颈搔拂著……他不禁热了起来!见鬼了!他居然因为这样的接触,就满脑子胡思乱想……
是她太迷人,还是他太没定力?
“欵欵欵,到了到了!”两手都有鞋,她直接拿来K他。
才二楼,这么快……他意犹未尽地闪过这念头。
“哦。”搁下她,一阵伥然涌上胸臆。她低头在包包里找钥匙,又一个失去平衡,脑袋咚地撞向他胸膛又倒弹。
“厚,你胸口怎么硬得像墙壁啊!”她揉著额头低呼。
“这代表我是个可靠的男人!”他拍胸脯赞自己。
“哈哈……最好是啦!”她豪迈地对他胸膛练起如来神掌。
元纪中愕然地抚著胸口,没想到平时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喻宛蝶,喝醉了竟是这可爱的模样。他揪住她纤细的皓腕,她跌进他怀里,一仰首,两人四目相交,鼻息相融,暧昧蔓延……
血气方刚的元纪中情生意动,缓缓地低下头,靠近那诱人探撷的姣美红唇……
叭叭!杀风景的喇叭声破除了瞹昧迷咒,将他从遐思中拉回,这才想起楼下还有计程车在等。
“那个……你快开门进屋,我要走了。”他以催促掩饰自己的窘迫,还好她醉了,没有发现他的心动。
“好啦!跋火车哦!”她一边嘀咕,一边找出钥匙开门,进屋后转身跟他说再见。“咕得掰……”
“嗯,礼拜一见。”元纪中依依不舍地道别下楼,脚步不若原本的俐落。
唉,她要是这时候邀他进屋坐坐,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说好,只可惜他想太多,她压根儿没有不舍,还砰地关上铁门。
走出公寓大门,他准备回到方才的计程车上,抬眸看去,俊脸一阵错愕——
哇哩咧~~他被计程车司机放鸽子了!
***
现在这社会各行各业竞争得厉害,业务的工作形态更像是大战场,想要出头天并不容易,尤其女性更是困难。虽说处处高呼女男乎等,但女性在职场上遇到的困扰阻碍还是比较多。
喻宛蝶能坐上一家知名五星级饭店的业务副理位置,这一路走来,可一点都不轻松。
饭店业务所要推销的商品,包括了客房、宴会、餐饮、会员招募等等,有长期性的、有配合时节推出的,得接触的对象上自公司总裁老板,下至一般民众,各公司行号、旅行社、婚纱业等等都得接洽,随时都处在业绩压力中。
有时遇到澳客,那更是EQ大考验,不过,也由于是第一线面对客户,比较能了解一般客人注重什么、需求是什么,可以统合出一些资料,交给公司参考。
今天喻宛蝶要面对的就是有点难缠的客户,不但罗嗦龟毛,还有爱毛手毛脚的坏习惯,明明可以直接传真订单,却要求当面给单,就算要碰面,饭店也多的是餐厅可以选择,偏偏这客户要指定他公司附近的咖啡店。
没办法,客户为尊,为了业绩,这小小要求当然是尽量配合了。而元纪中听到同事们在讨论这个人,连忙自告奋勇要和喻宛蝶一起去“见习”。
“……待会儿别随便插话,订单拿到后赶快检查检查。”喻宛蝶和元纪中已提早抵达咖啡店,等待客户陈经理到来。
“你要小心点,别让那家伙吃豆腐了,我听说……”元纪中担心她吃亏,才会想办法跟来的,但就算人来了,他还是不能放心。
“行了,我知道。”喻宛蝶微笑打断他,这位陈经理,她已经有应付的经验。“你要记住,别在客人面前变脸。”
“好啦。”瞧她老神在在的,元纪中只好撇撇嘴,未几,瞥见门口进来一个即使穿著西装,看起来仍然獐头鼠目的中年男人,直觉开口问道:“欵,是不是那个人?”
“对。”目光挪向门口,确认是客户,她立刻坐直身子,咧出职业笑容,朝陈经理微抬手轻挥。
“啧,看那副德行就知道不是好咖。”元纪中小声嘀咕。
“嘘!”桌下的脚悄悄踢了下他。
“喻副理好久不见,你是愈来愈漂亮了!”陈经理快步走来,喻宛蝶和元纪中起身迎接,礼貌性地伸出柔荑,陈经理很“热情”地一手握住,一手在她手背来回模了模。
“哪有,人家我为了业绩不知有多伤脑筋,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老了。”喻宛蝶暗示对这笔订单的重视,一方面不著痕迹地抽出柔荑,居中介绍。“对了,他是我们公司的业务专员——元纪中;纪中,这位是永翰建筑的陈经理,因为有他大力推荐,他们公司连续两年的尾牙都是在我们饭店办的,去年的月饼也有三百多盒的订单,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陈经理听著喻宛蝶的吹捧,得意骄傲地扬著笑。
“陈经理你好。”元纪中不卑不亢地打招呼,还故意学他双手并用,让陈经理不舒服地连忙缩手。
“服务生。”三人落坐,喻宛蝶叫来侍者。“我们要点饮料了。”点过饮料,他们打开话题,从寒暄恭维开始,渐渐切入重点。
陈经理那不规矩的手从头忙到尾,一下模模喻宛蝶的小手、一下拍拍她的背,一会儿又碰碰她的肩……喻宛蝶始终从容应对,找机会闪、避、躲、退,元纪中看在眼里是不爽在心里。
又不是模模茶,有完没完,模个屁啊!瞧陈经理那色迷迷的模样,喻宛蝶这样也能忍?元纪中努力牢记喻宛蝶的叮咛,只能暂时不动声色地悄悄看著。
“我们是相当有意颐跟你们饭店订月饼的,不过,还有另一间老字号粤式月饼也很积极……”陈经理喝了口咖啡,故意欲言又止地说。
“我们的月饼也是香港师傅做的,而且今年还推出了新口味,至于折扣方面……一喻宛蝶连忙道出自家商品的优势,生怕陈经理一变心”。
“这我知道,你们的折扣很漂亮,但人家的也不差,至于我为什么偏爱你们——一陈经理笑眯眼,食髓知味地覆住她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柔荑。“你应该明白,这都是因为冲著你的面子。”元纪中冷冷瞥著他的举动,心中一把火在烧,还好已经进入重点,不用再耗太久,否则他不晓得什么时候火山会爆发。
“是,我知道陈经理最够朋友了。”喻宛蝶僵著虚应的笑容,藉由抽手拍拍他手背的动作,既能安抚他,又能躲避他令人反感的抚触。“那这份订单,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请你填一填……”就在陈经理拿过订单阅览之际,元纪中的手机响起,喻宛蝶横他一眼,怪他手机打扰。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元纪中立刻起身离座,怕讲电话的声音影响他人。
喻宛蝶继续应付陈经理,用柔软的身段、敏捷的言谈面对他不乾不脆的刁难。好不容易,陈经理终于开始填写资料,不过也是拖拖拉拉的,写几个字就停一下,外加一堆废话。
大概是进入最后阶段,再加上之前一直让陈经理有所忌惮的元纪中已经离座,他吃豆腐的动作是变本加厉,不但将椅子拉近喻宛蝶,大掌还搁上她肩膀,然后慢慢下移……
“陈经理,你就快填好资料嘛……”喻宛蝶悄悄地挪动,可椅子就这么大张,再挪也有限,她只好告诉自己忍耐,谈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只要拿到确定的订单就可以结束,若是现在翻脸就前功尽弃,白白被占便宜了!元纪中讲完电话,立即走进餐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陈经理的手在喻宛蝶的背上揉呀揉的,然后变本加厉地滑下她的腰,眼看著就要模上她的臀了!他震怒地瞠目结舌,心中那一直累积怒意的火山终于爆发了。
真是够了!这陈经理简直是色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这么大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元纪中迈开烙著愤怒的步伐,朝他们的座位走去。
“我们走,这笔生意不用谈了!”他使劲挥开那只咸猪手,一把将喻宛蝶拉出座位。
“纪中!”喻宛蝶惊愕地看向他,没想到向来开朗阳光的俊脸,此刻凛著骇人神情,看得她心惊胆颤。
“你这是做什么?!”陈经理同样震愕之余,板起脸孔怒斥他。
“我才要问你是在做什么?”元纪中咬牙驳问。“不过是几百盒的月饼生意,你以为有多了不起?凭什么对我们副理动手动脚?”陈经理被连珠炮的斥责轰得一愣一愣的,元纪中说的都是实话,他哑口无言,没得反驳。
“纪中,别说了!”喻宛蝶拉著元纪中,低声制止,不解他为什么突然发作?现在这一闹,生意就要告吹了,她赶紧再安抚脸色红白交错的陈经理。“陈经理,很抱歉,他是新人——”
“干么跟这种人说抱歉!”见她还跟陈经理赔不是,元纪中的怒火更是烧上九重天,吼断她的道歉。
“元纪中!”她既气恼又焦急,低吼坏事的他。
“不用说了,以后你们富鼎别想做我们公司的生意!惫有,我一定会去投诉你们,等著被炒鱿鱼吧!”陈经理胀红一张脸,凶恶地撂话。
“陈经理,你别生气……”又要制止元纪中,又要安抚陈经理,喻宛蝶手忙脚乱,偏偏听到呛声的元纪中再度吃到炸药。
“有没有羞耻心?恶人先告状啊?有本事你就去投诉吧!”不再跟他罗嗦,元纪中丢下恼羞成怒的陈经理,强势地拖著脚步犹豫的喻宛蝶离开。
***
蔚蓝天空晴朗得没有一丝白云,天气燠热得连一点风都没有,骄艳的阳光亮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炎炎夏日,连带地影响人的情绪,此刻站在行人熙来攘往的人行道上,元纪中和喻宛蝶也像两颗燃烧的火球股对峙。
“错的人是他,你干么对我生气?”自认是正气凛然、见义勇为的好青年,没得到感激的眼神就算了,还被频频赏白眼,元纪中觉得很不是滋味,起伏的胸膛说明了他怒气未平。
“他是客户,我怎么生他的气?”喻宛蝶没好气地驳斥。“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把场面搞得这么僵,你说现在要怎么收拾?”喻宛蝶双手环胸,绷著脸指责池沈不住气。
“就这样啊,不屑做他生意!”元纪中双手插在口袋中,傲然撇过头,超级不齿那家伙的行径。那种人,拿著鸡毛当令箭,仗著职权想占便宜,根本连根葱都称不上,少他那笔生意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忍耐那么久,就快要成功了,结果你忽然发神经……”想到前功尽弃,她呕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什么我发神经?他一直在吃你豆腐耶!模手搂肩的,他以为他是在酒店吗?你是大富集团的副理,他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大富集团!”他心疼她受委屈,却被说成发神经,不禁气得口不择言。“还有,他刚刚手都快要模到你了你不知道吗?我看你才是没神经吧?”
“我会想办法闪的,你这样一闹,我之前不就被他白占便宜了吗?”她懊恼地叹。话是没错……元纪中语塞地顿了顿。
要嘛,他应该早早就发作,后来才爆发,她之前的牺牲等于白费了。可是他刚刚如果没有出面制止,那家伙的行径肯定愈来愈大胆、愈来愈超过,所以,他不后悔那么做!
“反正,我不想看到你被人吃豆腐就对了啦!”他扬声嚷,坚持自己那么做是对的。
闻言,心湖像忽然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泛开的一圈圈涟漪波动令喻宛蝶突然语塞。
尽避有些冲动,但他也是为了保护她,那她又怎么忍心再苛责呢?可是有句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事情这样发展,怕是没那么容易善后了。
“谈不成生意是一回事,我现在更担心他如果跟上级投诉,执意把事情闹大的话,恐怕你我都会丢了工作。”喻宛蝶担忧地说著,冷静之后明白他善意的动机,她的口气不禁也跟著软化。
“你不用担心,大富集团这么大规模的公司,绝对不会这么是非不分的。”他安慰她,说得很笃定。“况且副理为公司卖力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投诉个一次就炒你鱿鱼?”
“就算不会炒我,考绩也会变差。”想到年终会因为考绩变差而减少,她现在就很心痛。“还有,你是菜鸟,很有可能拿你开刀。”
“反正我做了我认为对的事,就算拿我开刀也认了。”元纪中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自己很清楚公司踢不掉他的。
“是喔,你可真乐观。”她很无奈地扯了扯唇,总觉得要大祸临头,心里剉咧等。
“不是我乐观,是我对公司有信心。”俊唇扬起微笑,他对她挑了挑眉。“陈经理这件事不是我们的错,所以不会被惩处的,相信我。”灿亮的日光筛过行道树叶间,映在他俊朗的脸庞上,让他整个看来异常耀眼,喻宛蝶莫名心悸。
有那么一瞬,她是真的觉得他身上散发著一种可靠的气息,可以依赖、可以相信……
懊像现在他才是她的上司,而闯了祸的她焦虑无措,听过他的安慰保证才能安心。
是不是太久没有人心疼她为工作的尽心尽力、付出牺牲,所以今天遇到他的护卫,她就变得软弱了?坦白说,如果撇除职责任务的顾虑不提,他刚才出手拉她离开的行径还真的很有魅力呢!啧,她在想什么啊?她居然会觉得这只冲动的菜鸟很帅?不对不对,想太多了,都怪天气太热,所以才会晒昏头了!她下意识摇摇头,好晃掉混乱的思绪。
“安啦!有事我扛。”见她还在烦恼,元纪中再次出声,一派豪爽地拍胸脯保证。
“你扛?呵!”喻宛蝶横睇他一眼,嗤笑了声。“算了吧,要指望你的话,我还是自求多福好了。”虽然不知他哪儿来的信心,但她也只能暂时安慰自己,学习他的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