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双来到许府转眼间已过了三日,许老爷在她悉心照料下,身子逐渐好转。
由于不知下毒之人是何人,在煎药时她向来是亲力亲为,而小绿则是和她寸步不离。
“许老爷,药来了。”
推开紧闭的房门,走入一抹身著鹅黄衫裙的纤柔身影,柔美的脸上含著一抹温婉的笑,任谁见了都舍不得栘开目光。
“丫头,我说了多少次,要喊我爷爷。怎么,你是认为我不够资格当你爷爷吗?”
许老爷半坐在床榻上,脸色红润,看来气色很好,此时正因她的称呼气得吹胡子瞪眼。
“只不过是个称呼,有必要那么计较吗?”
杜秋双柔美的脸上依旧含笑,水眸却多了抹顽黠,落坐在床侧的椅上,以调羹轻拨弄碗里的药汁,舀了一匙,吹凉了后准备喂他喝。
“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改口,我就不再喝药。”
许老爷撇开脸来,赌气的模样倒像是个孩子,瞧得杜秋双忍俊不住,身后的小绿也忍不住掩嘴窃笑。
“是,爷爷快喝药吧。”
粉唇微扬,好笑地发现自她遇上这两府的人,似乎总在面临被逼著承认一些加诸在她身上的称谓。
闻言,许老爷双眼发亮,嘴角上还挂著满意的笑,乖乖地让杜秋双喂药,完全和初相见时的顽固不讲理判若两人。
许老爷任由她喂著药,一双精锐的老眼打量著面前的人。
藉由这几天的相处,他是真心地喜欢上眼前这个温婉聪慧的丫头,也稍微模清她的性子。外表看来她像是个没脾气的人,可在她认定的事情里,她又有她固执的一面,是个十分特别的姑娘。
“你师父这几十年来可好?”
在她将瓷碗栘走后,他忍不住问著心中牵挂许久的问题。
由最初的忿怒失望,到被迫接受,这近三十年身为一个做爹的思念担忧,终于在这一刻,可以问出他挂念已久的问题。
杜秋双深深地看了他许久,瞧出他内心的挣扎,双手轻覆上他布满皱纹又瘦弱的手,温暖的水眸注视著他眼底可疑的水光,叹了口气轻道:
“师父这生注定是个佛门中人,她曾说过这是她本应该走的路,对于她的选择,她不悔。唯一令她挂心的是你,否则她也不会命我走这趟,希望能化解薛、许两府的仇怨。”
“别在我面前提起薛府!丫头你要知道,薛府里的每个人都是草莽绿林出身,以他们的出身又怎么能与我们许府相提并论?丫头,你现在已是我的孙女,我要你断绝和薛府间的关系。”
许敬昌一听到这令他咬牙切齿的薛府,老脸上尽是恨意,老调重弹地低吼著。
杜秋双静默不语,只是拿那双清澈的水眸直视著他许久,才优雅地起身,朝身后的小绿轻唤:
“小绿我们先离开,让爷爷好好地休息。”
“是。”
小绿转身之际,瞪了眼床榻上的人,十指交叠忍不住发出声响,若不是碍于少夫人的面子,她老早就替全薛府的人挥拳相向了。
待两人离去后,一室的冷清重新包围住他,他顿时如战败的公鸡垮下双肩,微垂的双眼有抹深思。
啊云悠悠,似随风而逝,不似人间,留有许多愁。
此刻她的心情就十分欣羡那浮云,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曾经她也过过这种日子,只可惜她注定如师父所言,无法跳月兑红尘。
水眸微敛,细瞧著掌中栩栩如生的凤形玉佩,脑海中所浮现的是一张俊逸温和的脸孔。
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这样想念一个人。虽未到茶不思饭不想,却也令她回不到昔日的清心寡欲。
相思成灾?
粉唇扬起一抹轻笑,以往听到这形容总是觉得不可置信,无法想像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有这么深浓的感情,或许她现下还无法完全体会,可她已能逐渐感受到了。
“少夫人,我们还要在这许府多久呀?”
小绿瞧了眼倚窗凭立的人影,无力地趴在桌上申吟。
虽然许府的人到目前为止对她们还算十分客气有礼,可在这儿她就是觉得浑身不对劲。尤其是那许老头,老是逮到机会就搧动少夫人离开薛府,看得她一把火!迟早有一天,她会控制不住自己,赏他一拳,教他再回到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杜秋双好笑地望著她那副懒懒的模样,将手中的玉佩小心地收进怀里,莲步轻移走到桌旁,落坐在她对面椅上。
“小绿,不好意思,为了我,害你得跟来这儿,你若觉得闷,可先回薛府去。”
“不行的!”
小绿吓得马上坐正,她又不是不想活了。若是她敢放少夫人一个人在这儿独自回薛府,可以预料得到薛府所有人绝对不会饶过她的。
“少夫人我的意思是,那许老头身子也好很多了,身上的毒也被你给解了,那我们为什么还不能回去?”
“没错,他现在身子已无大碍,可我想多留下来陪陪他,看是否能化解两府间的仇恨,这才是我来这儿的主要目的。”
这是件十分棘手的事,可她从来就不是个轻易放弃之人。
小绿闻言只觉得一抹乌云从她头顶上飘过,少夫人的意思是她们还要在这许府待上一段时间。顿时她有种想哭的感觉,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
“少夫人,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少爷吗?”
她方才明明还眼尖地瞧见少夫人在看少爷给的玉佩,看样子该是在思念少爷才对。
杜秋双含笑注视著一脸认真的她,怀疑自己若是回答“不”,会不会在她眼中看到责难的眼光。
“想。我并非无情之人,可眼前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容不得我去想那些。”
她的回答令小绿颇为不满,忍不住为自己的主子说话:
“少夫人,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少爷对你十分疼爱,由多处行为我们可以感受得到少爷很重视你,否则他也不会同意让你踏进许府来。”
小绿激动的情绪令杜秋双黛眉微扬,柔美的脸上微怔,半晌,粉唇漾出一抹笑靥。
“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我可以答应你,这辈子我绝不会抛弃你家少爷的。”
啥?小绿楞楞地瞧著她,许久才消化她的话,从她眼里捕捉到一抹促狭,仍有些不敢置信。一向温婉娴雅的少夫人,竟也会寻她玩笑,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叩叩!
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响,让呆楞的小绿瞬间回神,连忙上前去应门。
木门一拉开,门外站著一抹娇柔身影,娇艳的脸上挂著一抹和善的笑。
“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站立著的女子,正是许敬昌的孙女许钰凤。
“许小姐请进。”
杜秋双忙不迭地起身相迎,没料到她竟会主动来找她。两人曾在许府见过几次面,也明白她在许府的不受欢迎。
“你叫我钰凤就好,我可以唤你秋双吗?”
许钰凤娇艳的脸上有抹腼腆,那模样似是怕遭受拒绝,显得小心翼翼。
“当然可以,钰凤你来找我有事吗?”
主动有好地拉著她的手,示意她坐著聊,她脸上那不安的模样,令人不舍。
“我是想问你爷爷的身体可有好点,没有人肯告诉我。”娇艳的小脸微垂,唇畔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你放心,爷爷他身体好很多了。”
杜秋双柔声轻道,却见她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唇角似有些颤抖。
“我听说了,爷爷认你做孙女但他却不肯承认自己的亲孙女。”
许钰凤唇角上的笑有些僵凝,美眸里闪过一抹怨怼。
难道就因为她有个出身妓院的娘亲,就注定她的不受宠,在许府过著受人轻视的日子?
“你别难过,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你的好。”
虽然来这儿只有几天,不过由下人口耳相传中,早已明白她在许府所受的待遇。要到何时那固执的老人才能明白,所谓的出身并不重要啊!
“你才来不过几天,就已经知道了我的事你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看不起我?”
许钰凤的脸上有抹紧张,像是怕从她脸上也见到嫌弃的表情。
“我不会,相反的我还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
杜秋双柔美的脸上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双手轻握住她微颤的手,给与她无言的支持。
许钰凤脸上有著一闪而过的喜悦,随即娇艳的脸上又布满愁容,她心中最想要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的注意,哪怕只是一个微笑也好。
“爷爷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无意间听到你和许总管所说的话,为什么爷爷会中毒,到底是谁要害他呢?”
即使爷爷对她十分冷淡,可他终究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也想在他身旁照顾他,可却很清楚他不会高兴见著她。
“你别担心,爷爷身上的毒我早已替他解去了,至于是谁想害他,那我就不清楚,不过我猜测该是府里的人所为。在未找出凶手前,大家饮食都得小心注意。”
从怀里取出一个由锦帕包裹住的小包,小心地打开来取出一枝银针,递到她手上,郑重地交代:
“你在用膳前最好先用银针一试,以保安全。”
“我知道了,秋双谢谢你。还有爷爷的事,就劳你费心了。”
她小心地将银针收好,朝她露出一抹感激的笑。
“我很高兴能交到你这个朋友,快到要用晚膳的时间了,你赶快去陪爷爷用膳吧。”许钰凤朝她轻颔首,不待她回应,便起身匆忙告退。
“钰凤”
瞧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杜秋双黛眉微蹙,她感觉得出来她话里的渴望,钰凤其实很想得到许老爷的认同。
找个机会,她得帮帮钰凤才行。
月明星稀,大地一片寂静,晚风轻拂,吹散了不少暑意。
杜秋双在离开许老爷的房里,时辰已过了戌时。在小绿一路的陪伴下,回到许府暂住的厢房,这才遣退硬是要伺候她就寝的小绿,独自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唉踏入房里,桌上早已摆放著一支烛台,映照出满室的光明。
素手轻揉微僵的脖颈,柔美的脸上满是倦意,慵懒地月兑上的衣衫,只留下单衣襦裤,便吹熄烛火。绕过屏风后头,走向床榻,正欲掀开锦被上床,一股强劲的力道猛然攫住她的手臂,一个使力,将她拖向床榻上,惊呼声消失在覆住她嘴唇的大掌里。
摆暗中她惊恐地水眸大睁,直到被拥进一副熟悉的健硕胸膛里,鼻间传来她绝不会错认的气息,悬挂在半空中激烈跳动的心,这才逐渐平缓。
微敞的窗,迤逦出一道光影,映照出床榻上交缠的一对身影。
纤弱的娇躯放松,任由一双铁臂将她紧搂在怀里,水眸埋怨地瞪视著眼前一脸温和的人。
“吓著你了。”
低沉醇厚的嗓音含笑,灼热的黑瞳凝视著怀里的人,修长的手指轻将她凌乱的发丝抚平。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柔美的脸上难掩欣喜,没想到白日才在思念的人,这会儿竞出现在她眼前。
“听你那口气,似乎是不乐意见到我。”
深邃的黑瞳一眯,俊脸危险地朝她逼进,两人近得彼此呼息交融。
“不是的,你早该从小绿那儿得知我很想念你,又何必故意问我。”
柔美的俏脸上有丝羞赧,双臂主动地回抱住他,螓首轻枕在他颈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浓眉一挑,额际与她相抵,火热的瞳眸凝视著她唇畔的轻笑。
“在你派小绿来我身边,没多久我就知道了。”
每次她随口和小绿所提起的事,不用多久,他总会替她完成,这么明显的事,教她想不怀疑都很难。
迎视著他炙人的目光,纤手轻抚上他俊逸的脸,清莹的水眸底有抹柔情,唇畔的笑靥加深了。
大掌迅地紧握住她的小手,黑瞳燃起一抹,她这可是在挑逗他。
“许老头的病已好得差不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低沉的嗓音有抹暗哑,一手探进她衣衫里,粗厚的大掌抚模著柔滑细致的娇躯,带来一股异样的战栗感。
“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想帮爷爷找出下毒的凶手。”
水眸有丝迷乱,娇软的嗓音不稳地轻吐,气息逐渐紊乱。
薛平涛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对她口中的称呼不甚赞同,冷嗤道:
“你认那老头当爷爷,我可不会承认和他有任何关系。”
“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寂寞可怜的老人,虽然他是顽固了点,可我一定会尽力化解两家的仇恨。成为他的孙女只是第一步。”
小手隔著衣衫按住他蠢动的大掌,深吸了口气,让紊乱的气息渐渐平复。
“我可不觉得他有哪一点可怜。”
浓眉紧拧,不爱她和那许老头关系愈见复杂,大掌轻易制住她一双柔荑,将之拉过于头,另一手开始拉扯著她的衣衫……
这一夜,是杜秋双在许府里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天色方亮,薛平涛已如昨夜来时般悄然离去,独留枕畔余温。
一大清早,甫进房欲伺候杜秋双梳洗的小绿,在瞧见浑身赤果的人儿,仅是笑而不语,服侍著羞红著脸垂首的人。
瞧了眼已梳粧打扮好的人,见她仍是一脸羞赧,小绿清清喉咙,忍俊不住地笑道:
“少夫人你就别再害羞了,少爷有交代话要小绿转达给少夫人。少爷说他每晚都会过来找少夫人,请少夫人别太早睡。”
“你这丫头”
杜秋双这下脸红如火烧,有股想钻入地洞的冲动。
瞪了眼笑不可抑的小绿,她从来就不会摆架于,这时就算想拿出一点少夫人的气势,只怕也一点威吓也没有。
“对不起少夫人,我不敢再笑了。”
小绿知她脸皮薄,禁不起逗,连忙止住笑意。
“少夫人时候不早了,只怕那许老头已在等你用早膳,我们得赶快过去。”
杜秋双在小绿的陪同下,走没几步,身形陡然停下,回首瞧著一脸疑惑的小绿,轻道:
“小绿,我自个儿过去就成了,你帮我去请许小姐,请她过来一同用膳。”
昨日,许钰凤黯然离去的身影,始终盘桓在她心底,她想为她制造一些机会。
“是。”小绿虽觉不妥,但仍街命离去。
杜秋双独自来到许府用膳的小厅,那儿早已坐著许敬昌的身形,似是等候她良久。
“你这丫头怎么动作这么慢,昨晚睡的不好吗?”许老爷一见著姗姗来迟的她,老脸上有抹关怀,嘴里忍不住地叨念。
“不会,我昨晚睡的很好。”
杜秋双优雅地落坐在他身旁,柔美的脸上有抹可疑的红潮。
许老爷利眸扫了她一眼,也不再多问,率先举箸喝起粥来,状似随口问道:
“你在这儿住了几天,可还觉得习惯?”
“爷爷这点你别担心,我很能随遇而安的。”
她夹了些菜放进他碗里,便低头默默地喝粥,水眸不时往小厅外望去。
“既然习惯,那就乾脆住下算了。”
她笑而不答,仍是一迳地沉默用膳。
此时,小厅外传来一阵骚动,许老爷不悦受到打扰,抬首一看,在瞧见来人时,脸色瞬间沉下,丢下碗筷,怒喝:
“谁准你进来这儿的,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只差一步便踏入小厅的许钰凤,僵著身子,怯怯地看了眼杜秋双。
“是我请她来的。钰凤快进来吧。”
杜秋双站起身来,朝一脸胆怯的人伸出手,无视身后脸色铁青的人。
“你敢给我踏进来,我就赶你出许府!来人啊,还不快把她给带走。”
许老爷勃然大怒激动地跳了起来,吆喝著底下的人,不想再见著眼前令他许府蒙羞的人。收留她在许府长大,已是他格外的开恩。
每见著她一回,就会令他想起唯一的儿子不听他的劝告,硬是跟个妓女有染,败坏许府的门风。若不是念在他是死去的儿子所留下的唯一血脉,他早在她还在襁褓中,就将她丢弃在外了。
“爷爷”许钰凤嗫嚅地轻唤了声,美眸里有著隐忍的期盼。
“住口!我不是你爷爷,你还不够资格叫我。”
许老爷气得浑身颤抖,老脸上尽是鄙夷,轻蔑地吼道。
只见她浑身一震,娇艳的脸上有抹令人不忍的凄楚,掩面旋身就要离去。
杜秋双忙不迭地出手拉住她,柔美细致的脸上有抹怒气,水眸直视著许老爷,淡道:
“钰凤她毕竟是你的孙女,你却不肯承认她,却宁愿认我这个外人做孙女,难道就因为她的娘亲是个妓女,在你眼中她就不配吗?身份只不过是外在的形式,它比得上血缘至亲吗?连我都看得出来她很在乎你这个唯一的亲人,为什么你却不愿意试著接受她,接受流有你们许家血脉的人呢?”
“秋双你别忘了,她身上有一半的血是来自那个出身下贱的女人,这教我如何能接受一个妓女所生的人,做我们许家的人?”许老爷仍是固执己见,不肯改变他既有的想法。
“别再说了!”许钰凤脸色哀戚地狂吼,甩开杜秋双的手,朝著许敬昌低吼出多年来的怨恨:“我知道我娘的出身一直令你耿耿于怀,在爹死后,娘生下我不久,你即狠心地赶走娘,留下还是嗷嗷待哺的我。既然你这么恨我,你当年何不让娘一块儿带走我?何苦要留下我,又不愿承认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希望你能接受我,可以后,我再也不会抱这种傻希望了,因为你根本就不值得!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她狂吼出隐藏在心里多年来的恨意,便头也不回地掩面奔离,留下震愣在当场的人。
杜秋双脸色凝重,水眸泛著泪光,望著许钰凤奔离的心碎身影,只觉得一股心痛不舍盘旋在她心底,她没有想到钰凤心底累积这么多的怨恨。
“你可知道你失去了什么吗?”旋身面对著看不出表情的老人,她沉痛地道:“你失去了一个十分爱你的孙女。不过我想你也不会觉得可惜,毕竟她身上所流的血不够洁净。我原以为你只是顽固了些,但还算是个明理之人,不过想来我错了。许老爷,我想我也不够资格当你的孙女,因为我是薛府的人,是你口中认定的草莽粗野之人的妻子,不是吗?”
柔美的脸上有抹轻嘲,不再多说一句,身形一转,离开这令她心情沉重的地方。
小厅里转眼只剩下许敬昌一人,置于身侧的双拳紧握住,瞧著冷清的小厅,他在心底暗付——
他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