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无动于衷。她来“云天盟”少说有一个多月了,他连正眼也没瞧过她一眼,成天只忙着找映黎。所有的男人都一样,全对映黎着了魔。
比美宝生气地瞪着游泳池畔,扯下上半截泳衣,亮着迷人、尖挺的胸脯,跳下泳池,朝黑豹游去。
“黑豹。”她很快地抓着律动暂歇的他。她的泳技全拜映黎之赐,也算顶尖。从小到大比惯了,长年比下来,她在运动方面虽不是样样精通,也算涉猎甚广。
摆豹明显地感觉到她胸前突出的柔软,脸一沉,不耐地格开她。大白天的,她居然在这里袒胸露背,的女人。
比美宝气不过,游到他前面堵住他的去路,诱惑地又贴上自己的身子。
“我绝不比映黎差。”她低声、轻佻地说道。
摆豹的烦躁翻飞成厌恶,“少来烦我。”他推开她,快如行进间的子弹般游走了。
“你……你……你以为映黎真的喜欢你吗?”谷美宝气得不择手段。“她不过是和我打赌看谁先得到你而已。”她朝着他的背影大吼。
摆豹缓缓地停了下来,没有回头。他的背脊绷得紧紧的,寒气流窜而出,太阳映晒下温热的池水,慢慢地结了冰。
他相信了。谷美宝阴着脸,不用看他的脸也能感受到那股寒透人心的冰凉。
“你以为映黎会喜欢上你吗?”谷美宝羞恨交加,猛地往回游跃上池岸,抬起地上的泳衣穿戴上。
摆豹凛冽如冬霜的俊脸,阴恻恻地旋过身瞪视她。
“说清楚!”没有人能这样对待他,他不相信,可是不安、游离的心还是渗进了些许怀疑。
他的声音冰冷、平淡得十分骇人。谷美宝充分感受到大难将至,她一步步往后移,尽可能远离即将酝酿的暴风范围。
“映黎是当红的模特儿,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黑道人物,她绝不可能看上你的。”她不甘心认输,就是不甘心样样输给妹妹,最少在黑豹这关她要扳回一成,没赢也绝不能让映黎好过。“如果不是和我比赛,以她的条件,要什么王孙公子没有,根本轮不到你……”
“滚!”黑豹狂暴地咆哮。他不想听完,生气地反身往水底潜去。她不会这么对他的,他不相信。
他真的喜欢上映黎了,连这种阴柔、森冷的男人都喜欢上映黎了,到底为什么?迈着不敢迟疑的步伐,谷美宝气愤地离开。
“美宝。”远远行来的谷映黎尽可能想忽视姊姊浑身散发出来的火气,拄着拐杖勇敢地朝火团走来。她必须告诉她,丽莎已经来台湾了。虽然浩庭表哥会保护她的安全,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恐万一
“我不想和你说话。”谷美宝风驰电掣地行经妹妹身边,火气一发不可收拾。
“丽莎已经在台中了。”谷映黎火速地丢出话。既然她心情如此恶劣,那么序曲可省去,免得擦枪走火。
比美宝倏地停住竞走的步伐,火样的心被心里直冒上的寒气瞬间熄灭,“她……她想干什么?”
“想和你聊一聊。”谷映黎没好气地转身看向她,一想起她的无情,心里不免有气。
“我……我们有什么好聊的。”她的双腿微微发软。
“你愿不愿意向丽莎道歉?”这样或许有转寰的余地。
“我向她道歉?凭什么!”那个神经质的女人差点杀了她,映黎还要她向她道歉。
美宝就是死不悔改。“当初是你害丽莎流产,虽不是直接也算间接。她住院期间你不向她道歉也就算了,居然还冷嘲热讽地讥笑她被保罗利用,还在报章杂志上影射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保罗的,难怪她会杀你,情有可原。”
“你!比映黎,我是你的亲人,你竟然替外人说话。”谷美宝高声嚷嚷。
“你现在承认我是你的亲人了。为什么当我代丽莎向你求情时,你却一点情分也不顾?就算丽莎失手伤了你,那也是一时失控,你怎么狠心让她就此断送了大好前程?”她一直不能明白美宝的铁石心肠。
“她差点毁了我的脸,我赖以维生的脸!你说我能饶恕她吗?再说她也确实砍了我一刀,还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这种人根本没有前途可说。”谷美宝一提起丽莎当时决绝的表情,不由得毛骨悚然。她是真的要她死。
“美宝,你的心是铁做的。”谷映黎至此对她彻底绝望。“如果你不想向丽莎道歉,你可以把保险额度提高。”
“映黎!”谷美宝急急唤住百般灰心、转身准备离去的人,放软口气,“她是你的好朋友,你一定能说服她……”
“说服她什么?”谷映黎愤怒地回头,“当初丽莎已有悔意,同你又磕头又道歉,你都没能原谅她了,你要她怎么放过你?”
“你的意思是,她还是想杀我?”谷美宝白了脸,差点尖叫。
“不知道,我不知道。”谷映黎烦得直摇头,“我已经被你们的倔强烦透了。”当这两人的和事佬,实在太累了。
映黎都没办法了,那么她不就……“不,不行,我要马上回美国。”谷美宝喃喃自语。
“如果想活命,你最好暂时别离开这裹。”谷映黎打断她的希望,“我保证你没法子活着离开台湾。”如果没有恫吓美宝,她可能等会就溜走了。
“你不要幸灾乐祸行不行?”焦躁无助的谷美宝,气她的冷漠无情。映黎的样子让她想起同样无情又更冷血的黑豹。
“别再把怒气发在我身上,我现在的心情也不好。”谷映黎重拾散步路线,颠踬前进。
“室外游泳池那儿有人在等你。”黑豹正在气头上,映黎活该去受罪,谁要她这么对她。谷美宝气冲冲地走了。
游泳池那里有人等她?谷映黎莫名其妙地更改路线,朝她的指示地拐进。香汗淋漓地走了十来分钟后,她缓缓地拐上斜坡,走到池畔。
一望无际的游泳池,连个鬼影也没有,美宝开什么低级的玩笑嘛!比映黎背过身,又四处望了望,确定自己被骗了以后,拄着拐杖想转身离开,说时迟、那时快,紧临池边的右脚却在这时被突然从池里伸出来的双手使劲地给拖进池里。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她,咕噜、咕噜……吃了好几口水。
求生的意念在危及存亡边缘拚命地冒出头。谷映黎挥动双手挣扎着想往上游,哪知紧紧箝制她腰间的手却缠着不放。口鼻进水,再次难受得以为自己就要溺死的她,根本没时间看清楚是谁和她有深仇大恨,非致她于死地不可。
摆豹冷冷地看着她难受的小脸,怒气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凶猛得足以沸腾这座池水。从不曾勃然大怒,不知如何排解的他,只想和她同沉大海。
再度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谷映黎在差点溺死那一刻被抓出水面,她难过得频呛,全身上下便不出力气,只得依附在既是仇人也是恩人的身上。
“黑……黑豹……”乍然瞥见竟然是黑豹拖她下水时,谷映黎错愕非常。她虚弱地将双手挂上他脖子,生气地撇着嘴,“你……咳……咳……你无聊吗?”就算他不想理她,不想和她说话,依然认为她为了不负浩庭表哥的托付而献出身体,也不必淹死她呀!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痛心疾首、阴寒地狠瞪她,没头没脑地丢出一句话。
比映黎听出他的怒气和冰冷,他好象很生气。她纳闷地偏过头凝望他,一看到他眉宇之间凝聚的怨恨和阴狠,她愣住了。那是针对她而来的,为什么?她做了什么让他怨恨起她?
“什么事?”悄悄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她突然想起两人的冷战尚未结束。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玩具吗?”他大发雷霆地咆哮着,胸膛因过度激动而鼓动得厉害。他被她玩弄了,她居然敢欺骗他。早知道谷映黎不是真对他有情,却还任自己沉沦,他太笨了。他不是一直不想要有感情的牵扯,为什么现在会痛彻心扉?
摆豹看来气炸了。“美宝说了什么?”难怪她会说这里有人等她,分明让她来送死。
“你连自己的比赛都忘了,嗯?”他扯住她游往池边的身子,不肯放开她。他不要放开她,就算她该死的玩弄他,他也无法放开她了。该死的女人,为什么要进入他的心里?为什么要让他在牵挂她之后,残酷地打击他?
“什么比赛?”她愣愣地问,招架不了他忽然罩下的愁云惨雾。
“你最擅长以自己的身体达到任何目的,不是吗?”她接近他、吻他、和他发生关系,竟然只是为了和她姊姊比赛,她根本不是真的对他……黑豹的心充斥着愤怒和对她的憎恨,不愿相信她对自己做的一切全是游戏,只是一场恶作剧。
美宝一定把自以为是的比赛加油添醋的告诉黑够了。谷映黎恍然大悟。
“我不会为我没做的事向你解释。”她端起脸,心痛地瞪视他。黑豹的语气分明还认为她很下贱,这些日子他不理她,她也硬着心不愿先开口,想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看样子他根本不喜欢她,不然他不会相信美宝的话而怀疑她的人格,他真不可理嵛。“如果你信不过我,情愿相信美宝的话,我只能说你对我的感情没我对你的深,你让我很失望。”她冷着眼神,挥开他的手,转身往池边游去。
摆豹岂肯轻易罢休。他随后追至,听不进她的话,满脑子全是被伤害的痛苦,全是心碎的声音。
“为什么挑上我?”他将她圈进手臂里,心死地揪着她。她可以编出理由来骗他,他知道自己会接受,只要她肯解释,随便什么都行。“你认为我们这种身分的男人,玩起来比较够劲吗?”他紧紧地贴着她蠕动,蛮横又粗暴地咬住她的嘴巴,“这样兴奋吗?还是你想在这里做?”谷美宝的话已经将他的冷静和理智杀光了。
“黑豹!”谷映黎狂哮着甩开头,泪如泉涌,被黑豹濒临疯狂的样子吓傻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怕?他怎么可以把她看得那么?她的心被他利如刀刃的话割成碎片了。
“这不是你要的吗?”他笑得冷酷,心中一阵抽痛,心疼她哀哀流泪的模样。
“走开!我再也不要看见你。”谷映黎一鼓作气地爬上泳池,恨他的残酷。
摆豹将掉落水面的拐杖丢到她身边,“你会常常看到,当我想要女人的时候就会去找你,反正你很方便。”他猛地转身,眼柙阴郁,字字如利刃刺进谷映黎毫无招架之力的心房。
比映黎瞪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竟然将她暗喻为妓女。
“你是个大白痴,我讨厌你!”她捂着揪痛的心口,连再看他一眼都赚多余,抬起拐杖几乎狂奔了。
摆豹倨傲地僵着身于,没有回头看她,一头栽进泳池里,抚着创痛的心。她该死、该死……他扭曲、狰狞的脸盛满心碎。他为什么要遇见她,让她不经意地偷走他的心!
从没见她这么沮丧过,那年她发现他和丽莎有染时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好象万念俱灰,觉得活在世上了无生趣。
保罗一开门就看见坐在廊上发呆的谷映黎,他好奇地走近她,并坐在她身边,将哭丧着脸、浑浑噩噩的谷映黎揽进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你最近魂不守舍,今天又如丧考妣。”
“保罗,别诅咒我父母好吗?”她垮着脸,笑不出来。滥用成语,也不是这等滥用法。如丧考妣!不如说她哀莫大于心死。她揉揉哭了一晚而干涩的眼皮,显得十分疲惫。
“对不起,太久没说中文了,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他羞赧地笑了笑,发现她红肿的眼睛。她昨晚哭过了吗?
比映黎暂时将破碎的心放在一旁,认真地打量起他。“保罗,昨晚我见到丽莎了。”撇开稚气不谈,保罗的贴心是他有女人缘的要因之一,再加上他一脸无邪的粲笑,难怪丽莎会迷恋他。
“真的!带我去找她。”保罗拉着她急着想起身,忘了追问她伤心的原因。
“保罗,没用的。她还是很恨美宝。”谷映黎拉住他。说真的,她现在也满恨美宝的。
“不管有没有用,我都想见她。”他愁苦着脸,为当年的寡情汗颜。
“你是真心爱丽莎,还是因为同情才接纳她的?”或许丽莎有了保罗,就能忘却美宝所做的一切,重新开始。
“我……我……”她让人无所遁形的明眸太亮了。即使眼带红丝,谷映黎仍能坦率地接受别人的打量,她从来不逃避任何事。
“是因为同情?”她有些了解他犹豫的原因。
“映黎,我不会再辜负她了。”他向她保证,想证明些什么。
比映黎淡淡地瞥他一眼,“保罗,光是责任无法构成两人相守,如果你不能拿出你的真心,还不如别去找她。”
保罗无言以对,飞上忧伤的脸孔,尽是自责。
“丽莎很憔悴。我能了解她躲你的原因,她想将最美丽的一面存放在你心中,不想让你有见她丑陋的一面。她仍然深爱着你。”她不也将自己最美、最纯净的一面献给黑豹,只望他能深藏,可是他却弃之如敝屣。
她的睫毛微湿,泫然欲泣,映黎比他更郁闷、更伤心。保罗紧搂着她,哥儿们似地用头顶顶她的脸,“你怎么了?好象失恋了。”
比映黎鼻头一酸,差点为他的洞悉落泪,“是心碎了。”
“你……”保罗不知他还能怎么做,他已经没有权利拥她、抱她或吻她了。他有丽莎,她正在等着他。
“算了,我自己会调适,你不必担心。”她摆摆手,伸手将尚未滚落的泪珠挥去。
“你从没在我眼前流过泪,就连发现丽莎和我的事情时也没有。”他不想指控,只是好奇她对黑豹的感情有多深。“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怎么流眼泪,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你对我的感情不够深。”他忽然了解了。
“呃……”谷映黎呆愕地看着他,“当时我确实难过、伤心。”她记得当时她很难过,却怎么也没想到眼泪是抒发情绪的管道之一。难道真如保罗所言,她对他的感情不够深?
“你不曾爱过我。”保罗凝视她。
“有,我确实……”
“映黎。”保罗捂住她欲辩的嘴巴,摇摇头,“别再解释了,你越解释我越难过。”难怪她能心乎气和地和他分手,难怪她不曾责骂他。她只是把和他在一起视为理所当然,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的理所当然。他的美梦该醒了,不能再三心二意了。“也许丽莎才是我该珍惜的。”
“保罗……”谷映黎轻轻地板开他的手,带着愧疚凝视他。她不知道为何歉意会油然而生,好象她真的欠了他什么似的。
“带我去找丽莎吧!我保证不是因为同情才想找她。”他深吸一口气,释然地笑着。“我只是想再看看她。”这几年来对她的挂念已成为不可或缺的习惯,他是否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痴情的丽莎了?
“真的?”她讷讷地试探。
“真的,我保证。”他清朗的眸子不再迷惘,好象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也许我能说服她改变杀美宝的决心。”她为自己牺牲太多了,于情于理,这辈子他都不能弃她于不顾。
“但愿可以。”她有丝期盼。
“嘿,对我有点信心。”他大大地咧着嘴。“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说服她嫁给我。”
比映黎看他郑重、不像开玩笑的热切模样,为丽莎不确定的未来而悬宕不安的心,终于缓缓地落实了。
“先恭喜你了。”她轻柔地吻了吻他的脸颊,衷心地祝-着。她不会马上带保罗去见丽莎,她要让保罗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才放心将丽莎的未来托付给他。她要丽莎幸-,她受的折难已经够多了。
“映黎,你胄口不好吗?”白浩庭看表妹有一口没一口地挟着菜,她早餐好象也没吃多少。
比映黎摇着头,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她根本食难下咽,伤心都没时间了,哪有心情吃饭。
“表哥,为了保持好身材,我们都是能少吃尽量少吃。”谷美宝哼道,得意地各瞥了桌尾与桌头的黑豹和谷映黎一眼。
“是这样吗?”白浩庭很庆幸女乃女乃访故友去了。她要是看见映黎失魂落魄的样子,铁定生气。
“你没有厌食症吧?”为了黑豹的事,暂时住在“云天盟”的蓝虎,淡淡地打量她,试图找出些端倪。
“没有。”谷映黎很快地挖了几口饭证明。“我向来热爱食物。”她低着头,不肯看向黑豹。他不会关心她的,她哀伤又气愤于自己斩不断的情丝。
“狂饿症呢?”这是模特儿的梦魇,聪明的她应该知悉,不会做这种蠢事。
“什么狂饿症?”很努力扒着饭的青狼听到这时,好奇地望向蓝虎。
“有些模特儿为了保持好身材,吃饱后拚命把吃进肚里的东西全清掉。”保罗一点也不在乎谷美宝频频瞪至的白眼,意有所指地瞥了瞥她。谷美宝有这种迹象。
青狼诧异地放下碗,不太能明白,“你是说吃了就掏,饿了再吃,然后吃完又掏?这些女人有病啊!”他无法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行径。
比美宝被青狼不卫生的说法惹得吃不下饭,碗筷一放,气冲冲地走了。
“她怎么了?”青狼一头雾水地瞪着远去的谷美宝。
“无法接受事实。”保罗大剌剌她笑着,复而转向谷映黎,笑得温柔。“吃饱了吗?我向浩庭表哥借了车子,带你出去走走,顺便挑戒指。”映黎和丽莎的品味一向相近。如果可以,他希望借由后天的会面向丽莎求婚,他早该这么做的。
“戒指?”青狼滑掉了手中的碗筷。世局变化太快,谷映黎什么时候又重回旧情人怀抱了?可怜的黑豹,难怪这一、两天他的脸特别臭,又拉得特别长,原来是琶琵别抱了。
比映黎知道他们误会了,可是她不愿澄清,反正她习惯被误解。解不解释对她来说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反正黑豹不在乎,他根本不会在乎。她最在乎的人都可以漠视一切,她又有什么好说的。
白浩庭皱着眉头,和蓝虎面面相觑,几乎不敢望向一下子刷黑了脸的黑豹。这对小俩口是怎么回事?前阵子虽然感觉不到他们在恋爱,却多少能嗅到他们之间有电流在交会。大家才为黑豹庆幸,孤僻、冷峻的他总算找到一个能忍受他的女孩了,没想到这会儿他们却已经闹别扭了。唉!这段虚无飘渺的感情可谓来去如风啊!
保罗假装没有发现异样,体贴地扶起点头的谷映黎,搀扶着她缓慢地移了出去。
“保罗,别装了。”走离餐厅一段距离后,谷映黎淡淡地说。真搞不懂保罗为什么要这么做,黑豹的心里根本没有她。
“他还是在乎你的。”保罗恶作剧她笑着。离开时他曾经瞥了眼黑豹,发现他全身紧绷,虽没有刻意望向他们,但多少能感受他郁积在心中的怒气和彰显于身上的暴戾。
“他不知道什么叫‘在乎’。”她毫无血色的脸蛋,充斥着深刻的痛苦。
“你在说气话。”他笑着睇睨她。她也会有赌气的时候,在黑豹面前,映黎才像个被爱的女人。“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误会,但我知道你很爱他。”
比映黎闻言,死紧揪着小脸,既错愕又无法反驳。他说的是事实,如果不爱黑豹,她就不会以泪洗面。
“别说了,我不想听,”哀哀地央求着,她无法抑止的泪水又不争气地滚了出来。
“我带你出去走走。”保罗到底舍不得。
“不,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地想想。”她拒绝了他的好意,拄着拐杖往道馆行进。
比映黎就这么呆坐在自己的海报前,想了一个下午,连晚餐都没心情吃,直到晚上十点多,飒飒风声吹醒了她的痴呆,她才愕然发觉原来天色已晚。
伤心地踟蹰回房间,她没流泪,告诉自己既然和黑豹无缘,不如忘了他。为他伤心不值得,他一点也不了解她,美宝不过胡诌几句他就信以为真,随便安她个莫虚有的罪名,将她贬得如此下贱。
倔强地昂起小脸,谷映黎告诉自己,她不要再为黑豹掉一滴眼泪。一跛一跛、困难地行在夜阑人静的孤夜里,拐杖敲击长廊的声音规律有致。一心一意想-却往日甜蜜的记忆,谷映黎越想越愤怒,一腔委屈没得发泄,只得生气地甩开拐杖,效法美宝,并告诉自己这辈子她就放纵这一次。
倚在前方廊栏上把玩着猎刀的黑豹,阴郁的脸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地上直捶地板的谷映黎。他不承认自己在等地,不承认为她操心,不承认她像个孩童般坐在地上发泄怒气的模样让他又爱又怜,她的颓丧扯动他的心。
比映黎气得猛击地板,抑郁的心,怎么也无法从激烈的动作中得到解放,甚而被怒火吞噬了该有的警觉,没留意到另一头直瞅着她不放的黑豹。
她该死的连生气、沮丧都美得让人怦然心动,她如果不来沾惹他就好了。黑豹痛苦的脸上有着难忍的气愤。他从没有对自己的身世自卑过,一向好强的他不认为自己是孤儿的身分有什么大不了。他的出生注定不受欢迎,自艾自怜又有什么用,只会让人看不起而已。他以拳头打出现在的地位,从不觉得自己有哪一点输给别人,可是谷美宝的冷嘲热讽竟然轻而易举地刺伤他自认为不可能受伤的心。他异常愤怒、焦躁难安,只因这关系到谷映黎。黑豹的冷颜由惨白慢慢占满怒火,他不会放过玩弄他的任何人,没有人可以这样对他。
比映黎忽然感觉到一股冷意,她直觉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默默盯着她瞧的黑豹。它的落魄全被他看到了?不想输掉那一口气,她抬起拐杖,端起冷静的容仪,从容不迫地走向他。她知道她不会绕道而行,也不许自己懦弱地逃避。她要让残酷的黑豹知道她没有他也绝不会支离破碎,虽然她的心已如槁木死灰,难逢春。
摆豹任由她行经他,保持姿势不动,右手却难以控制地伸了出去,拉住它的手。
“放开!”谷映黎冷冷地直视前方,硬是倔着性子,瞧也不瞧他一眼。
“最好不要让别人碰你。”他直视着反方向,也没有看向她。两人的视线竟是背道而驰。
“不干你的事。”她愤怒地想甩开手,黑豹却抓得更紧。
“你是我专用的。”他残酷地冷笑。保罗体贴的举止和暗示性的话,彻底地伤了他的心,这几小时他的心和一切知觉已经被灼烫的妒火焚烧成灰了。
比映黎不敢相信地转向他,咬牙切齿,“黑豹,你的血是冷的。”
摆豹使劲将她拖进怀里,森冷她笑着,“你呢?追逐男人的花蝴蝶。你早就知道我的血是冷的,为什么还和你姊姊玩这种下流的把戏?”
“因为我喜欢你。”她忍着气捧住他的脸,眼眸里那两盏怒火亮得教人心惊。她光火地凝视他,“可是你不信任我。我之所以会以自己当条件,希望你摆酒向那些人道歉,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她早想在这几天和他恳切地谈一谈,尽释前嫌,哪知昨日又起风波。“至于美宝的话,我不要解释,随你去猜。”
摆豹愣了愣,无言地望着她盛怒的美颜。她不想失去他,喜欢他……可能吗?
“我受够了你的冷言冷语,从今以后,你过你的桥,我走我的路,谁也别理谁。我会当作从不曾遇见你。”她难掩心伤地推开他,急急朝房间拐去。
摆豹被她决绝的语气骇住,不知不觉地握住刀刃,鲜血从他划破的手掌跌落。那道鲜红的热血彷佛流自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