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阙竞天缱绻相恋的日子,对江丝绮而言幸福得就像待在天堂。每天醒来,她都觉得自己不可能再更幸福了,偏偏阙竞天就是有办法让她领略更多的欢愉。她快乐得好像被虚幻的粉红泡泡包裹住,常会情不自禁地逸出满足的喟叹。
阙竞天自从发现有小办和小蓝陪伴可以使她安分点后,当他忙于国事时,便会让两个小丫头来陪她,使她不至于在宫中到处惹是生非。江丝绮几次抗议阙竞天小题大作,她又不是天天闲着没事到处跟人家胡说八道,但是抗议无效,阙竞天就是非要她们陪在她身边不可,若非她也喜欢她们的陪伴,若非清楚他之所以这么安排,是怕她若再次发病,身边会无人可以照料,她早就甩开她们了。可是,幸福并未永远围绕着她。
一日午后,她和小办、小蓝于“秋水苑”晒着暖阳,闲聊之中得知阙竞天近日之所以忙得不见踪影,正是忙着整军,准备对贪狼国出兵。听闻他将出兵发动战争,带给她莫大的打击,使她全身冰冷得如坠入冰窖之中,下一瞬间即昏厥倒地。
阙竞天在大殿中接获江丝绮突然昏倒的消息,匆匆要将领们再研究好贪狼国的地形、气候,使风国军队得以做更精密的部署后,便施以轻功,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回“东阳宫”,进到寝殿来到江丝绮身畔。
重伤初癒的陈坚紧跟在后头,他气喘如牛,心底也挂念着江丝绮昏倒一事。明明先前他在“松涛别馆”舍身救江丝绮并非对她改观,而是出于对骁王的忠诚,怎么现在听闻她突然昏倒,竟会不由自主地跟着担心起她来呢?这实在是太诡异了,莫非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小妖女的蛊惑?
“她怎么样了?”阙竞天低咆着。
老御医已为江丝绮诊疗完毕,见骁王出现,马上行礼,一旁担心得泪流满面的小办和小蓝亦屈膝行礼。“全都平身!版诉本王,丝绮她究竟是怎么了?”阙竞天心急如焚,急着想知道她的最新状况。
“回大王的话,江姑娘应是一时受到刺激,才会昏厥倒地,只是这刺激对江姑娘而言似乎不小,使得她心跳、呼吸皆紊乱失序,下官担心江姑娘恐怕会因此再次发病。”老御医蹙眉翔实禀告经他诊疗后的结论。
“受到刺激?究竟是什么事刺激到她,使她可能再次发病?”阙竞天凌厉的目光扫向小办和小蓝。他绝不容许有人趁他不在身边时伤害丝绮,不管是言语或行为都不许,就算是和丝绮友好的小办、小蓝也一样!只要有人恶意伤害她,他都会教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小办和小蓝接触到他骇人的目光,哭得双眼红肿的两人吓得马上下跪。
“说!你们两个到底跟丝绮说了些什么?”阙竞天怒喝质问。
“回……回大王的话,我们和平常一样跟丝绮姊闲聊,后来……后来不小心说溜了嘴,说到咱们风国正在整军准备和贪狼国交战,然后丝、丝绮姊就突然昏倒了……”深知闯下大祸的小办瑟缩着肩,呜咽地诉说当时的情景。
小蓝害怕得躲在小办身后,抖得全身都要散了,深怕阙竞天一个不高兴,就要侍卫将她们拖出去砍了。
贪狼国!阙竞天合上眼暴怒地低咒了声。他一直隐瞒不让丝绮知道,还特意吩咐所有人不许说漏嘴的事,却被这两个小丫头漏了口风!他火冒三丈,想狠狠惩罚两个嘴碎的丫头!
就在阙竞天急怒攻心,众人为小办和小蓝捏了把冷汗之际,躺在床榻上的江丝绮突然发出细弱的申吟。
阙竞逃隈狠狠地瞪了眼胆颤心惊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丫头一眼,旋即像团火般飙至江丝绮身边。“丝绮,你醒了?”面对江丝绮时,他的声音低醇柔软,彷佛未曾发火过。
“我……怎么了?”江丝绮秀眉紧蹙,全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最难受的是她的心口。
“你昏倒了。”阙竞天抚着她冰凉的脸颊。
“昏倒?”江丝绮愣了下,随即想起自己为何会昏倒,焦虑、不安与恐惧立即笼上心头,使得她的呼吸变得紧张急促,探出小手紧紧箝抓着阙竞天的手臂。
“丝绮,冷静点。”阙竞天见她急切呼吸的痛苦模样,不禁心急如焚。
“江姑娘,你别紧张,老夫已派人去煎汤药过来,你马上就会觉得不那么难受了。”老御医见她发病,忙站到阙竞天身后,声音沈稳地安抚她的情绪。
阙竞天和老御医说的话她听见了,但她只要一想到可怕的贪狼国,就无法放松焦虑、害怕的情绪。她痛苦难耐,长长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阙竞天的手臂,双眸写满恐惧地望着他,将他的手臂掐出血痕,犹未发觉。
手臂上传来尖锐的刺痛,阙竞天不闪不躲地由她掐着,她现下所承受的痛楚绝对胜过他千百倍,只要是他能代她承担,他皆愿意概括承受。
她不知该如何说服他别和贪狼国一对一开战,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倘若他不与祈国、沧浪国携手合作,她就无法再待在他身边,她的幸福将化为泡影!她不愿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呵疼怜爱,不愿再也无法被他强而有力的臂膀拥抱,不愿再也无法赖在他怀中恣意撒娇,不愿她的世界再也没有他!她不要死!也不要他死!她想要和他快快乐乐地过着幸福的生活!她不能再沈浸于眼前的快乐了,她要用尽方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他的命运,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她不要因任务无法达成而死,不要他屈辱地死在贪狼国军队的手中,不要其他人死无全屍,不要小儿沦为奴隶!她一定要改变!
“丝绮,本王在你身边,就在你身边,你很清楚是不?有本王在,不会有事的。贪狼国的人伤害不了你,也伤害不了本王,所有人都会平安无事,你要相信本王。”阙竞天明了她的恐惧所在,心怜地吻着她冰凉的唇,轻贴着她的耳畔低语。
江丝绮呼吸困难,面色惨澹,神色凄然痛苦地对他摇首。
“你们全都退下,没本王的吩咐,暂且别进来。”阙竞天专注的目光未曾自她白皙的脸庞上移开,沈着声屏退身后众人。
“是。”众人听从他的命令,全部安静退下。
“大王,下官就在门外候着,若有需要,您尽避扬声即可。”老御医离开前如是说道。
阙竞天没有回头,仅是轻轻应了声,待所有人都退下后,他坐上床榻将江丝绮拥在怀中,执起她那冰凉的小手移至唇边,印下轻若蝶翼的一吻,开始低声吟唱歌谣,使她放松心情,不再全身紧绷得犹如拉开的弓。
倚在阙竞天怀中,有他的歌声相伴,江丝绮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只是这幸福建筑在薄冰之上,随时都会破碎,使她坠入万丈深渊。不争气的泪水潸然落下,伴着困难的呼吸,教她难受喘鸣。在她最难受之时,他的歌声牵引着她放松,使呼吸道的肌肉不再收缩痉挛,他为她拭去额际的冷汗,让她慢慢的放松,缓和呼吸,保持顺畅。
“贪狼国想要侵略我国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本王整军的目的在于保卫黎民百姓,并非本王生性嗜血好战。本王之所以不让你知道,是因为晓得你对贪狼国的恐惧,不想你知道之后担忧害怕,才会什么都没说。”直到她不再感到痛苦,歌谣才止歇,他轻道出隐瞒她的原因。
“……我知道。”江丝绮休息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找到力气说话。他的用意她何尝不知,只是她太过担心天使的警告会成真,那后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别哭,可知看见你流泪,会使本王心如刀割?”他伸出拇指接住她的晶灿泪珠,移至唇边,饮下她的忧虑与惊惧。
“你知道我对贪狼国一直心存惧意,只要一想到你要和残暴不仁的贪狼国军队正面交锋,恐惧就会像头猛兽般啃蚀我的心,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其他人……”止不住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纷落。
“傻瓜,你该相信本王的能力。你不会失去本王,不会失去其他人。”他的唇接住了她的泪,低喃。
“我知道你无法信任兽王与厉王,所以不愿和他们合作,但倘若他们是真心诚意要和你合作呢?毕竟贪狼国不仅对我们造成威胁,对祈国、沧浪国亦然,不是吗?”她试着说服他改变初衷。
“或许贪狼国也是祈国与沧浪国的威胁,他们有可能和本王协议一同对付贪狼国,但待顺利铲除贪狼国后,亦有可能旋即将刀剑转向我国,他们极可能会变成最大的后患,本王不能不顾虑到这一层。”与其和豺狼虎豹携手合作,阙竞天更相信自己。
“有雪葵和甜甜在一旁帮着,我想兽王和厉王不会撕毁协议的。”她相信她的好姊妹。
“那也得她们两个真的对兽王和厉王别具意义,兽王及厉王才有可能不撕毁协议。”阙竞天没见过她口中的雪葵和甜甜,不认为兽王和厉王会为了女人放弃趁火打劫。
“雪葵和甜甜都很好,我相信兽王和厉王都是以真心对待她们的,否则怎么会娶她们呢?”
“本王并非说她们不够好,真要说不够好的人,恐怕是兽王和厉王。”他对她眨眨眼,要她知道他从来就不曾嫌弃过她的好姊妹,真正让他嫌弃的是她们背后的男人。
“我知道。”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根本就动摇不了阙竞逃谠兽王和厉王的厌恶与不信任感,她该如何是好?
“你别再胡思乱想了,一切都会没事的。”阙竞天亲吻了下她的额,要她放宽心。
“嗯。”她淡淡一笑,答应他。
“为何本王觉得你的笑容中掺杂了太多愁绪,你还在为贪狼国的事感到忧虑吗?”阙竞天不喜欢见她不开心,他要她每逃诩快乐地绽放笑颜。
“不是,我只是又开始想念雪葵和甜甜了。”她将心头的忧伤轻描淡写成对好姊妹的思念。
“她们两人一个在祈国,一个在沧浪国,加上身分特殊,要让你们见面,不是件容易的事。”阙竞天蹙眉说道,她们或许能够再像上回一样,突然间被金光包围,消失、见面,但他一点儿都不喜欢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担心她这一消失,恐怕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是以他宁可她们的会面是依正常方式进行,尽避有执行上的困难,至少他可以确信她不会自他的生命中消失。
“我知道你的难处,只是……我真的好想她们……”江丝绮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无助的泪水一滴滴沁入他心扉。不晓得雪葵和甜甜成功说服兽王和厉王了没?她好担心她们俩也和她一样碰上难题。
“给本王一点时间,本王会想出让你们见面的方法来的。”她的泪滴痛了他的心,教他想要想尽办法让她快乐。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她哽咽轻喃。
“既然相信本王,那你就放宽心好好休息,别被一些琐事所困扰。”他以命令的口吻命令她。
“是,大王。”他霸道的命令,得到她娇柔的回应。她心下清楚,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她根本就没办法真正放宽心。
“别再犯病,别再让本王为你牵肠挂肚了。”他一字一吻,亲吻她仍显苍白的唇瓣。
“好。”她柔若无骨地臣服在他怀中。
阙竞天怀抱着她,见她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呼吸不再急促,身体不再冰凉,心想她已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放心。
事情并不如阙竞天预期的顺利,到了夜里,江丝绮再度哮症复发,他的歌声好不容易使她情绪安稳下来没多久,她又再次复发,且一次比一次还要严重、痛苦,急促的呼吸伴随着咳声,脆弱的生命彷佛随时都会消逝。江丝绮的一再发病,使阙竞天心力交瘁,在“东阳宫”当差的内侍、宫女们亦忙得人仰马翻,老御医暂且留宿偏殿,来回于“东阳宫”,随时照料江丝绮。如此折腾数日,不仅江丝绮消瘦憔悴,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阙竞天下巴亦布满无心整理的青髭,整个人肝肠寸断、心神俱裂。
当再多精心熬出的名贵汤药也无法缓和江丝绮的夜间发病时,老御医最后长叹了一声,对阙竞天摇头,沈痛地宣布假如江丝绮的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他也无力回天了,希望阙竞天能先做好随时可能失去她的心理准备。
老御医所说的话一字字皆宛若巨石般,一次又一次地猛力撞击阙竞天的心口。心碎成片片,鲜血如伤心的泪水汩汩流出,剧痛朝他袭击而来。阙竞天知道,他必须当机立断,立即作出决定,否则他将永远失去她……
星子隐匿,黯淡的月夜,掬月江边江水滔滔。幽暗中,由骁王亲自领军,风国精锐兵将尽出,齐上数十艘战船,浩浩荡荡、气势磅礴,无声无息地渡过掬月江,来到祈国岸边,骁猛将士们整齐划一地下战船,小跑步来到主船下,罗列整齐,悄然无声,等候骁王下船。主船的船板放下,恭候骁王的将领们看着伟岸高大的骁王柔情万千地怀抱着轻若羽毛,身着湖水蓝绣衫,披上雪白狐裘的江丝绮跨步下船,陈坚与小办、小蓝则随侍在后。江丝绮娇颜惨澹,将脸埋在阙竞天坚实的胸壑,整个人处于半昏睡状态,并未抬眼看向众人。
所有人昂首看向傲然不屈的骁王,等候他做进一步的指示。今日近晚他们接获骁王欲渡江前往祈国的指令后,每个人便以最快的速度整装完毕,而停泊在掬月江边的战船亦因骁王先前下达过备战指令,因此战船上的饮用水、粮草、战马早就备齐,是以才能在骁王一声令下时,便让随行的老御医、内侍、宫女及所有将士马上
登船,直驶渡江直抵祈国。
骁王下了船,为免兽王误以为他兴兵攻打,因此指派使者先行将他亲手书写的书函送到祈国皇宫所在地──燕京,呈交给兽王,说明他之所以率军出现在祈国,是特来祝贺兽王封江雪葵为后,并无其他意图。使者接下书函后,立即快马加鞭地赶赴兽王位于燕京的皇宫。
风国军队渡江上岸惊动了祈国驻守于江边的军队,祈国军队见风国大军来势汹汹,暗忖风国大军打算长驱直入,因此马上点燃烽火。黑夜中,烽火台一座接一座迅速点燃,橙红火光熊熊向上窜燃,使幽暗的夜充满紧迫、肃杀的气氛。
阙竞天怀抱着江丝绮,看着不远处在黑夜中燃烧的烽火台,始终紧皱的眉锋不曾抚平过。若非为了丝绮,且得知有专治哮症的草药仅产于祈国,除了占领的原因以外,他根本就不可能会踏上祈国领地。
“丝绮,咱们已经到了祈国。”阙竞天亲吻了下她冰凉的唇瓣,以雪白狐裘将她紧紧裹住,以免她吹到夜风,引发哮症。
“……我们到了?”江丝绮幽幽转醒,睡眼迷蒙地望着被火炬点燃的黑夜,脑海中只记得今日阙竞天说要带她来见雪葵,然后,他们就乘战船出发了。
“对,我们很快就会抵达燕京,见到你的好姊妹。”阙竞天向她承诺,绝对会让她见到教她思念的好友。
“我好开心……”想到可以再和好友见面,她漾出虚弱的笑容。
一名皇家侍卫自主战船上驾出一辆雕有风国皇家家徽的马车,阙竞天轻柔地抱着江丝绮坐上,平稳快速地前去燕京。在皇家马车之后的另一辆马车上,坐着老御医、陈坚与小办、小蓝。皇家马车的四周则有一整队皇家侍卫负责保护骁王与江丝绮的安全,在皇家侍卫外围更有骁勇猛捷的兵将,所有人将骁王与江丝绮保护得滴水不漏,预防祈国的军队突然发动攻击。
祈国军队见风国将士个个佩带精锐兵器又寅夜来访,每人皆严阵以待。先前骁王已派出宣称带有骁王亲笔书信、必须亲手交给兽王的使者,他们开了城门,放对方通行,再加派一队人马跟随该名使者一同前往位于燕京的皇宫,如今见骁王领着精锐部队有进城的打算,他们不敢掉以轻心,深怕骁王会突然挥军进攻。
阙竞天不愿纡尊降贵地与祈国的边关守将对话,让皇家侍卫队长代他发言,说明此行是为祝贺兽王封后,携来贵重贺礼,别无他意。他安坐在皇家马车中,让江丝绮卧躺在他腿上,好好休息。
祈国守城将士看见皇家护卫展示以羊脂白玉雕成的箱中确实装有各式通体白透、精美的上等羊脂白玉,且每一件皆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说明了骁王的确是带贺礼来的,于情于礼,他们没有理由不放行。但,放他们进城又恐怕会增添变数,守城将士在无可奈何之下,决定依循先前的做法,即是亲率大队人马跟在风国军队后,随行监视。
祈国城门一开,风国大军、皇家侍卫及骁王座车堂而皇之进入祈国境内,祈国军队一路随行,每通过一座城,就有更多的祈国军队随行监视,但这些动作皆未使风国大军与皇家侍卫惊慌失措,他们镇定如常,彷佛严密看守他们的祈国军队不过是一群未佩带兵器的寻常百姓。
在燕京的兽王自骁王派出的使者那儿收到了骁王亲笔书写的信函,里头大意说明,骁王听闻兽王封后,特地携礼祝贺云云,写了一堆恭贺话语,做为拜访理由。另外在给兽王的信函中又夹带一封信,是给江雪葵的,信上简洁说明,江丝绮犯病后,极为思念雪葵,渴望与她见上一面,希望她能与江丝绮见面。骁王写给江雪葵的信函字字真切,掩不去对江丝绮的宠爱怜惜。
看完信后的江雪葵心急如焚,请求兽王让骁王一行人顺利进城,然后她急忙将丝绮发病的事告诉与厉王未请自来参与封后大典的甜甜,两姊妹引颈企盼骁王与丝绮能快些到来。
当骁王领军急如星火地抵达燕京的消息传来,厚实的城门缓缓开启,上千把火炬点亮黑夜,两军对峙的紧张与肃杀气氛相互交织,使在场所有人心情不安且沈重。
骁王柔情万千地抱着江丝绮下马车,与深夜被打扰、怒火未消的兽王四目相接,两名旗鼓相当的男人相互估量彼此,目光再接触到另一高大的男子,由他身上的服饰认出此人为厉王,而后,当阙竞天冷凝的视线接触到站在兽王身边的江雪葵时,立即换成痛苦与恳求。
“请你救救她!”怀中娇弱的人儿是他的生命与灵魂,倘若失去她,他将形同行屍走肉,不再完整。这一辈子他不曾求过任何人,要他开口求人,比杀了他还令他痛苦千百倍。但为了丝绮,他放下自尊、放下骄傲,不顾一切地前来向江雪葵求援,因为他已无法可想。
“丝绮!你还好吗?”江雪葵见到丝绮娇容惨澹,虚弱地被骁王抱在怀中,不禁悲从中来。
“丝绮,你哪里不舒服?”江甜甜见到丝绮,心疼地惊呼,冲向前。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江丝绮泪光闪闪,情绪激动难平。
“可怜的丝绮……”江甜甜感同身受,难过地说道。
“你又犯气喘了是吗?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江雪葵柔声安抚着。
“别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江甜甜紧握着丝绮的手。
“来,深呼吸,慢慢放轻松,不怕喔!”江雪葵握住她的手,露出温暖的笑容,对一旁的宫女道:“快将贵客带入别馆,还有,快请太医院的最高御医,动作快!”
“是。”
爆女们抬来软轿要让江丝绮乘坐,阙竞天见状,将怀中的人儿拥得更紧,不肯放手。
“长途跋涉下,丝绮一定累坏了,我们先把她送入别馆休息,并立刻煎煮汤剂给她喝。她是我最好的姊妹,我一定会尽力救她的,请相信我。”江雪葵见状,柔声劝着。
“不!本王要亲自抱她进去。”阙竞天目光灼灼,坚定地摇头,拒绝江雪葵的好意。他不肯放手、不敢放手,怕他这一放,丝绮会在他无法掌握的情况下,被黑白无常悄悄偷走。
“我知道了。”江雪葵清楚看见他眼底赤果果的、对丝绮的款款深情,便不再坚持,由他小心翼翼地将丝绮抱至别馆。
“请往这边走。”宫女立刻开道,领着贵客往前进。
江丝绮仰望着上方教她痴痴恋恋的男人,当他毅然决然带她来祈国时,已说明了在他心中,她是那个对他别具意义的女人,他对她的爱已以行动表示,言语不再重要。她的心为此感到温暖踏实,心口不再似遭巨石压住般沈窒,因为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的心始终紧密相连着。
三个无话不谈,亲若姊妹的女人与三个互视为敌人,恨不得铲除对方的男人共处一室。一边的气氛激动热络不已,另一边的气氛则是冰冻凝结,不小心进到富丽堂皇偏殿的人,肯定会惊异于这诡异的氛围。
骁王一行人是自给自足的宾客,在江雪葵命宫人备上丰盛的菜肴为他们一行人洗尘时,立即遭到骁王婉拒。他对兽王没有好感,只想及早治好丝绮的哮症,然后马上离开。况且厨子、食材早一路同行,压根儿没有食用祈国食物的必要。
骁王的拒绝让心下惴惴不安的兽王松了口气,他委实担心骁王与江丝绮两人的胃会如同厉王和江甜甜一样,大到足够容纳下一整头牛。倘若要一齐接待四名食量惊人的客人,他的皇宫迟早会被他们吃垮。
被迫共处一室的三个男人相敬如“冰”,互不看对方,能不交谈就尽量不交谈,将视线牢牢锁定在他们的女人身上。
“丝绮,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骁王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江雪葵没忘上回她们姊妹三人在鹦鹉洲见面时,丝绮语带抱怨,说阙竞天是个讨厌鬼一事。
“你放胆说,有我们在,我们会马上替你讨回公道。”江甜甜豪迈地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丝绮说一句遭阙竞天欺负,她们肯定让阙竞天走不出祈国皇宫!
江雪葵与江甜甜说话的音量完全没有放轻、放低,刻意要阙竞天知道,她们一点都不好惹,他最好照子放亮点!
“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情绪不稳,才又犯病。”已让祈国最高御医和风国御医联合诊治,喝下仅产于祈国境内、专治哮喘的草药汤剂后,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心口舒缓不少的江丝绮坐在江雪葵特地命宫女为她备上的卧榻,为阙竞天说好话,免得好姊妹误会他的为人。
三国君王都在,这是劝服他和兽王、厉王携手合作的最后机会,她得好好把握,不然她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你怎么会突然情绪不稳,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江雪葵认定事出有因。
“是啊!丝绮,你何时这么含蓄来着?被欺负就大声说啊!况且向来都是你欺负人比较多,你怎能让人欺负去?这一点都不像你。”江甜甜语带责备,要她提起精神。
阙竞天蹙眉听着江雪葵和江甜甜所说的话,敢情在这两个女人眼里,他已成了专门欺负弱女子的无耻之徒?
“我才不是含蓄,就像甜甜说的,向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分,哪有别人欺负我的分?你说,我可能受尽他的欺负而默不吭声吗?”江丝绮鼓起双颊替她的男人澄清污名,为了心爱的男人,她的精神为之一振,都快回笼完毕了。
江雪葵与江甜甜被她突然生气勃勃的模样吓了一跳,美眸骨碌碌地盯着扞卫阙竞天的江丝绮。
当江丝绮奋勇宣示时,兽王与厉王同情地看了俊美的骁王一眼,偷偷在脑海中幻想他饱受娇柔的江丝绮欺凌,被她踩在脚丫子底下的情景,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阙竞天叹了口气,经江丝绮的大声宣告,他若大声否认,恐怕只会让兽王和厉王认为他是欲盖弥彰,愈否认只会愈让人认定那是事实,所以他选择哑巴吃黄连。
发现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江丝绮害羞地乾乾笑了两声,再见阙竞天一脸无奈,她充满歉意地对他眨眼撒娇,希望他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
“我只是为贪狼国的事感到烦躁。”江丝绮怏怏不快地说道。
江丝绮一提到贪狼国三个字,就像是平地响起一声雷,震得江雪葵与江甜甜脸色发白,她们拥有相同的恐惧,忧心天使的警告将会成真。
“贪狼国将士虽然残暴好斗,但是我风国的战士亦非等闲之辈,贪狼女王若以为她的大军能够如入无人之境,杀尽我风国将士,那是她太自以为是。”阙竞天冷哼一声,要江丝绮别再担心贪狼国。
“听骁王言下之意,是说我祈国将士就抵抗不了贪狼国将士?”兽王怒目瞪向骁王。
“我沧浪国将士也不是泛泛之辈,骁王不会认为,只有你风国的战士可以抵挡贪狼国大军入境吧?”厉王不快地睨着骁王。
“你们的军队济不济事,各自心里有数。”阙竞天这话说得可挑衅了。
“那么我们来打一仗,骁王就会知道,我祈国将士有多骁勇善战!”面对骁王的挑衅,兽王提议乾脆两国先打一仗,立见分晓。
“本王也不介意,让骁王见识我国将士驰骋沙场,有多栗悍。”厉王亦不介意和骁王打一仗。
“好,那么我们就在战场上见真章。”面对兽王与厉王皆要出兵与风国战士在沙场上比高下,阙竞天眉头都不皱一下,接下他们的挑战,反正他们谁也不喜欢谁,这一仗迟早都会开打,不过是早跟晚罢了。
三个男人身上各自辐射出浓浓的敌意,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肯退让。
“等一下!贪狼国还没打过来,怎么你们就要先开打了?”江雪葵的头好疼。
“大王!你们先自己打起来,岂不是让贪狼国坐享渔翁之利?”江丝绮埋怨地瞪了阙竞天一眼,他来到兽王的地盘上,该和人家和平共处,怎么随意挑衅,惹得人家不想打他都难?连她听了,都会忍不住想咬他呢!
“咦?为什么突然要开打?你们刚刚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江甜甜不解地看着火气都很大的三个男人。
三个同样心高气傲的男人互睨了对方一眼,又各自没好气地别开脸,他们可不认为刚才有和对方进行愉快的谈话。
三个女人机灵地互使了个眼色,挨到自己男人身边去,柔声细语地安抚他们心头的火气,免得他们真的老大不爽,先和对方打得头破血流。
江丝绮没有步下卧榻,她可怜兮兮地瞅着阙竞天。尽避和好姊妹见面,使她精神恢复不少,但脸色仍是苍白无血色,教阙竞天望了心生怜惜。他叹了口气,来到她身畔。
“我们是客人,大王您故意挑衅惹火人家实在不好,这样子不仅会吓到我,也会吓坏雪葵和甜甜的。”她软软地抱着他的腰杆抱怨。
阙竞天不在乎自己的言行是否会吓到江雪葵与江甜甜,但他在乎丝绮,不愿吓坏她。他再次叹了口气,抚着她的长发,承诺会尽量不与兽王及厉王起冲突。
而另一头的江雪葵和江甜甜正极力安抚兽王和厉王的怒火,好不容易才使三个男人的怒火平息下来,但他们三人不是板着一张脸,就是视对方不存在,连敷衍说句“已和好”的举动都懒得做,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不管是祈国、沧浪国或是风国的将士,当然都不会不如贪狼国的将士,只是贪狼国人诡计多端、暴虐无道。上一回他们为了夺取你的性命,使计掳走我,还伤害许多人,让我实在不敢对他们掉以轻心。”江丝绮凝望着阙竞天说道,话中顾及祈国与沧浪国的颜面,以免再起纷争。
“什么?!丝绮!你曾被掳走?”江雪葵听闻她被掳走,惊讶地追问。
“贪狼国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使出这种卑鄙手段!”江甜甜气忿难平,为丝绮大抱不平。
“大王救了我,所以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你们别为我担心。”江丝绮笑着要好姊妹别为她操心。
“太好了,所以我说,合作绝对是必要的。”江甜甜强调。
“我从不怀疑大王您有击败贪狼国的能耐,但若是能以最短的时间、最少的伤亡,来杜绝贪狼国的野心,大王您何不做出对风国百姓最有利的选择呢?”江丝绮续道,说明合作的好处。
阙竞天沈默地望着江丝绮,说到底她就是不放弃说服他和祈国、沧浪国共同击退贪狼国。事实上,他见到厉王出现在祈国时,原先的坚持已有所动摇,不管兽王与厉王是否已达成联军协议,那两人一定有了些许的默契存在,与其当他们如豺狼虎豹般地防着,不妨加入。况且,只要确保兽王与厉王不撕毁协议,他的确可以暂时忍受和他们合作。
“如果三国不能合作,我们三个就会……”江雪葵加入说服,兽王与厉王已有了初步协议,目前就差骁王点头同意了。
三个女生互看一眼,深知那后果是她们不愿承受,也无法承受的,她们早已将芳心遗落在心爱的男人身上,岂愿眼前的幸福像火花一样,于下一瞬间便消失?
“就会如何?”阙竞天追问,他未曾听丝绮提过若无法促成三国合作,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我们会死掉。”江丝绮心情无比沈重地回道。
“你为何从没告诉过本王此事?”阙竞天霍然将江丝绮推离怀中,暴跳如雷,大声地咆哮责问。
厉王为这一句“死掉”再度怒火冲天,对江甜甜大发雷霆。
早已知情的兽王则拥着江雪葵,看着眼前这两个被怒焰占据理智的男人。
阙竞天的恼怒、心疼以及自责,一一写在俊逸的脸庞上。
“我不知该怎么说……”他猛然飙上的怒焰,使江丝绮瑟缩了下肩头。
“直接说就是!为何会不知道?”阙竞天为她的隐瞒大发脾气,假如今天不是江雪葵先点了出来,假如他始终坚持不肯和兽王、厉王合作,她真愿意与他天人永隔吗?光想到这,他都快气疯了!
“你晓得,我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凡是遇到问题,除了寻求雪葵和甜甜的帮助外,我所能依靠的就是我自己,所以这一回我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努力说服你。”在孤儿院长大的经历让她学会凡事靠自己,绝不向人乞怜,是以她才会从没想过要以她“若无法在六个月内达成天使交代的任务,即会死去”一事,来威胁他妥协。
江丝绮的话使阙竞天心痛如绞,她的成长经历是他无法改变的,她会选择隐瞒,他真的无法怪她,可他还是生气,气她,更气自己。为何他无法让她坦白相告?为何他无法让她了解他才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你认为本王对你的感情不够深厚吗?”阙竞天的双眸盛满痛楚。
“当然不是。你对我的感情,我一直了然于心。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江丝绮想了想,明了自己错在何处,真挚地向他道歉。倘若今天换成是他隐瞒她,她也绝对会感觉受到伤害,会勃然大怒的。
“本王会与兽王、厉王签署协议,共同出兵贪狼国。”阙竞天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扣,缓缓说道,见她要开口,他伸出食指轻点住她的朱唇,要她听他将话说完。“这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本王。你知道,倘若失去你,本王所剩下的将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你是本王的灵魂,本王不能没有你。”
阙竞天头脑清明,明白什么事是他要做,且必须做的。他不能再为了维系他的自尊与傲慢而放弃与祈国、沧浪国同盟,三国齐心协力确实可以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能更迅速铲除贪狼国的野心,减少国内将士的伤亡,何况还能保住丝绮的命,该做何种选择,对他而言再明显不过了。
阙竞天的话使江丝绮大受感动,眼眶泛红,嘴角扬起欣喜、羞怯的笑容。
“我爱你,阙竞天。”心中的大石因他的一席话而瞬间放下,紧窒的心倏地感到坦然舒畅、豁然开朗,贪狼国一事不再像阴影般,随时压在她的心口上了。
阙竞天得意地扬唇一笑,并未开口说爱。这里有太多闲杂人等,不适合与她互诉情衷,况且他对她的感情,她再清楚不过,不需要他再开口言明。阙竞天与她眉目传情后,转身面对也已处理好纷争的兽王及厉王,与他们详谈签署协议,联合出兵贪狼国一事。
三个好姊妹眼见她们真的在六个月内顺利达成天使所交代的任务,让三个固执、霸道的男人放下成见,共同抵抗强敌,免除一场腥风血雨,不禁开心地紧握着对方的小手。
已有共同目标的三个男人尽避相看两厌,但为了心爱的女人,为了国家社稷,唯有撇下对彼此的不满,共同签署出兵协议。
三个好姊妹屏气凝神地看着他们三人共同签署协议,心中大石落下的三人扬起会心的一笑。
三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各自莫测高深,心思各异地签完协议。
“啊!终于签署完毕,你们为接下来愉快的合作握个手吧!”江甜甜兴奋地提议。
江丝绮怪异地看了兴奋异常的江甜甜一眼,她不认为这三个男人会有想握对方手的慾望,他们看起来比较想和对方大打一架。
江雪葵亦觉得江甜甜的提议太过为难他们三个人了。
“握手呀!不然接下来怎么快乐的合作,你们说是吗?”江甜甜敲边鼓,鼓吹他们,转头问着好姊妹的意见。
“心无芥蒂的合作,的确很重要。”江丝绮轻咳了咳,避开阙竞天的眼瞳说道。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江雪葵看着脚上的绣花鞋,像是突然对上头的花样产生极大的兴趣。
三个男人看着对方,若不握手,就显得他们气度太过狭小。他们是一国之君,自然得有泱泱大度,不管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这个手非握不可。
兽王抬起手,眉间紧锁,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厉王抬起手,嘴巴紧抿,慷慨就义。
骁王抬起手,面色凝重,期望这一刻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三双结实有力的大掌迫于无奈,如蜻蜓点水般,迅速交握了下,随即放开,彷佛模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充满厌恶感。
兽王右手粗率地在衣袍上使劲擦拭,恨不得将已受到玷污的右手剁掉。
厉王瞪着他的右手,感觉他的右手不再属于他,而是属于别人。
骁王强忍下命人拿盆清水让他清洗右手的冲动,神色木然,将右手置于身后,尽量不去想。
在三人交握又放开之后,突然间,一团光芒凭空出现,金灿光辉中还有片片粉色花瓣飘落。
兽王火速抄起江雪葵,将她带离可疑光芒所能碰触到的范围。
厉王用力拉过江甜甜,将她护卫在身后。
骁王警戒的揽住江丝绮,将她拥在怀中。
那阵金光,他们可是再熟悉不过,全都知道金光之中,就是那个将她们送来这里的天使。
悦耳的音乐当啷响起,光芒中央的天使开口。
“恭喜你们,终于达成我所交付的任务!”花瓣飘啊飘,乐声铿铃哐啷,天使好不得意。
阙竞天戒备地瞪着光圈,努力守护怀中的人儿。天使若想抢人,除非踏过他的屍体!
“你们已拥有全新的生命,可以回到你们的世界了。”天使快乐地宣布,预期她们会高兴得欢声雷动、落泪感谢,结果却不是牠所预期的。
“不!我不回去!”江甜甜大声反对。
“我也不要!”江雪葵也不愿回到原本的世界。
“我们要留下来!”江丝绮明了姊妹们的心思,这里是她们的家,有她们心爱的男人,她们已在这里落地生根,她才不要离开阙竞天。
金光耀眼,天使轻笑着,彷佛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带着笑意的语音飘出,伴随着更多的花瓣,以及喜气洋洋的音乐。
“你们确定吗?”
“确定!”三人异口同声。
“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再更改。”天使提醒。
这是最后的机会,但是她们都为了心爱的男人而选择留下。
“我们都不走。”她们说。
“那么,我就依从你们的愿望,让你们留下。”天使说道,金光缓缓往上升起,最后融入了上方的石壁,穿透,而后消失,只留下更多的芬芳花瓣,以及一句道别。“再见了,我祝福你们。”
“太好了!阙竞天!我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了!”江丝绮开心地欢呼,勾下阙竞天的颈子,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那你得努力把身子养好才行。”同样喜悦的阙竞天低醇着声道。她的精神已好上许多,他期许已放下心中重担的她,夜里不会再因惊惧而气喘发作。
“好!”江丝绮笑盈盈,爽快地答应他的要求。
两人四目相接,含情脉脉,阙竞天低吼一声,再也顾不得这里并非仅有他们两人,低头狂猛地封住她的唇瓣。
位于祈国燕京的偏殿里,充满欢乐气氛,三对有情人正你侬我侬,谁也没闲功夫搭理谁,他们唯一想做的,即是好好珍爱身边的人……
凯旋
九个月后
灿烂金光洒落在皇宫各个角落,宫中饲养锦鲤的“华瑄池”充满少女甜美的娇笑声。江丝绮挽起衣袖,撩起裙摆,和小办、小蓝弯腰清理“华瑄池”底的污泥。这是在宫中闲着没事到处乱窜的她,见到“华瑄池”底积满污泥,特地向长宫女美玉自动请领的差事。
她是骁王的女人,宫中人尽皆知,长宫女岂敢让她清理“华瑄池”?但她态度坚决,坚持不肯在“东阳宫”当吃饱睡、睡饱吃的小猪仔,非要美玉答应不可,美玉拗不过她,唯有答应,再派小办和小蓝看护她。
“驰骋战场骁勇王~~凯旋归来威风扬~~坏哥哥啊钡哥哥~~妹妹相思盈满眶~~”江丝绮边清理池底污泥,边哼唱自己所编的歌曲。
自骁王领兵连同盟军出征贪狼国后,留在白玉城皇宫的江丝绮便陆续接到盟军势如破竹、打得贪狼国大军溃不成军的消息。阙竞天亲手书写的书信也会交由信差传回白玉城来到她手中,字里行间未曾倾诉对她的思念,只管写风、写月、写花、写草,写一路所见的贪狼国景致,信上会附上一朵花或一片叶、一根草,与她分享他的所见所闻。对他脾性了解甚深的江丝绮明白,他对她的思念全寄托在捎来的花、叶、草与所见所闻当中。她让信差带着她的满腔思念回覆给征战沙场的阙竞天,然后每日揣着他寄来的书信,数着日子,期待他凯旋归来的那日快点到来。
“嘻,丝绮姊你唱的这曲调很像之前小办教过我们唱的歌,可是字句怎么完全不同呢?”小蓝暧昧地扬唇娇笑。
“是啊!丝绮姊,大王怎么会出现在词儿里头了呢?”小办笑得可乐了。
“他出现又如何?我就爱这么唱!”江丝绮爱娇地横了小办和小蓝各一眼。
“只要丝绮姊喜欢这么唱,又有什么不可以?驰骋战场骁勇王~~凯旋归来威风扬~~坏哥哥啊钡哥哥~~妹妹相思盈满眶~~”小蓝故意捉弄她,跟着唱和。
“驰骋战场骁勇王~~凯旋归来威风扬~~坏哥哥啊钡哥哥~~妹妹相思盈满眶~~”小办也跟着促狭接唱,霎时间,整座“华瑄池”满溢载满相思的歌声。
“你们两个好哇,故意捉弄我!别跑!”江丝绮佯怒,张牙舞爪地要抓两个小丫头。
小办和小蓝格格娇笑,拚命逃开,江丝绮则在后头追赶。
“驰骋战场骁勇王~~凯旋归来威风扬~~坏哥哥啊钡哥哥~~妹妹相思盈满眶~~”小办和小蓝齐声快乐合唱。
“咦?”跑得双颊酡红的江丝绮突然停住脚步,定眼一看,竟见阙竞天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另一端,立即惊喜地大叫一声。
“怎么了?”小办和小蓝不明就里,不懂她为何会突然大叫?
凯旋归来的阙竞天回到宫中的头一件事,即是前来寻找教他思之欲狂的江丝绮,他像阵风般,不顾“华瑄池”的脏污,飙到她身前,皱眉看见她满身污泥,尚来不及大发脾气,已让狂喜的江丝绮一把拥住。
“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江丝绮顾不得双手有多脏,直接抱住他,让一路策马狂奔的阙竞天变得更脏。
“是的,本王为你平安归来了。”所有的责备因她的热情拥抱而吞咽下,他想念她的体温、香味已久,哪舍得将时间浪费在责备她上?他将她拦腰抱起,逗出她一连串快乐的娇笑声。
小办和小蓝识趣地背过身去,佯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我想你想得快疯了!”江丝绮不害臊地捧着他的脸诉说情思,顺道将手上的污泥抹上他俊逸的脸庞。
“本王亦然。”他以鼻尖努了努她的鼻尖,再次逗惹出一连串的娇笑声。
“大王您全身脏兮兮呢!”江丝绮笑盈盈地望着他被她弄脏的脸庞,为自己终于实现愿望将污泥抹到他脸上而得意洋洋。
“你不也是。”阙竞天才不在乎有多少烂泥抹在他脸上,阔别九个月,他的唇饥渴地掠夺她的红唇,恣意缠绵后,嗓音低沈浓浊,黑眸变得更加深邃诱人。他已经整整九个月不曾品嚐过她的雪肌玉肤,渴望她渴望得全身都快着了火。
“陪本王到“春泽轩”去沐浴?”他低哑着声在她耳畔提出诱人的邀请,恨不得马上剥除身上碍眼的衣袍。
“好。”江丝绮娇媚地瞅着他,她极为思念他强而有力的拥抱,想念他灼热的体温想念得紧呢!
阙竞天抱着她走出“华瑄池”,饥渴热烈地吻她,疾步迈向“春泽轩”。两人一路浓情密意,准备在“春泽轩”中好好弥补分离九个月的无尽相思……
为庆祝骁王及其他将士平安归来,今夜宫中将设宴庆祝款待有功将士,当然,前提是──骁王得在黑夜降临时,以强大的意志力离开温柔乡啊!
暖风吹啊吹,扬起漫漫情潮,飘散到风国皇宫的各个角落……
全书完
◆一、沧浪国厉王与甜甜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系列842《倾国》典心◎着。
◆二、祈国兽王与雪葵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系列844《倾国》唐浣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