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她一定是笨蛋!
只记得欺骗小芙说她会亲自告诉沐宸昊有关她突然发病一事,却忘了小芙请王总管派许大夫过来为她诊治时,王总管一定会将事情禀告给沐宸昊知道。
包糟的是,沐宸昊回府时,还带回庞御医来为她诊治,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厢情愿认定事情会照她预想的走,结果她先后接受许大夫与庞御医的望、闻、问、切,弄得自己晕头转向、疲累不已。
此刻她端坐在雕花花梨木椅上,乖巧地捧着药碗,透过碗缘偷偷觑望脸色难看、正为她大意轻忽以至于犯病一事大感不快的沐宸昊。
“你还敢再说有小芙一人陪你就够了吗?”沐宸昊双手环胸,如巨大的神祗站在她面前,语气森冷冻人。
“……其实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并没有昏倒啊……”她语气娇软无力,他动怒的模样让她莫名感到心虚,无法理直气壮地回话。
唉!她是不是太窝囊了?
“犯了病惫不叫严重?”沐宸昊目光阴森地瞪向她。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下一回我会更加小心谨慎。”她被冻得全身发寒,急忙否认。
“还想要有下一回?”沐宸昊眉一挑,脸色更难看了。
“当然不是啊!没有人会喜欢生病,我也不例外,我保证一定会将身子养好的。”为了说服他相信,她马上喝了口黑漆漆、药味浓重的汤药。
药方入口,整张小脸立即因那浓烈的苦味而纠结在一块儿,忙不迭地将犹有八分满的药碗搁在桌案上,不愿再喝上一口。
“你不是才说一定会将身子养好吗?怎么不把药给喝光?”沐宸昊牢牢盯着她,可不容许她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我刚是那样说的没错,但这药实在是太苦了,害我受到太大惊吓,得平静一下才行。相公,我等一下再喝好吗?”她脸上漾起一抹可人的微笑,握着他的手,嘴甜撒娇,心里打的主意却是她说什么都不要再喝这令人作呕的汤药一口了,等沐宸昊不注意,她就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药倒个精光。
沐宸昊对上她惹人怜惜的眼瞳,她眨巴眨巴、好不可怜地央求他,楚楚眼波饶是铁石心肠之人都会心软屈服。
“我今天受够了教训,以后就会更懂得照顾好自己,不让你为我担心。”眼见奸计就要得逞,她装巧卖乖,依偎着他,一副已深刻反省的模样,打算打铁趁热,不让他实现先前的威胁,多派两名丫鬟陪伴她。
可沐宸昊怎会没看穿她所玩的小把戏——不想喝药,不愿让他多派人照顾她,以为只要撒个娇就没问题了,她心下打的鬼主意,让他又好气又好笑,却佯装未看透她的心思,任她摆布。
“将军府这么大,要做的事情一定很多,如果相公再多派人跟在我身边,岂不是会加重其它人的工作?这样大家太辛苦了,所以我觉得还是维持现状最好。”宇文玥见他似乎被她说服了,心下不免得意自己对他深具吸引力。
“多请两个人对我而言并非难事,你不用担心。”沐宸昊抚着她的脸颊,要她无须为府里的仆佣操心。
“呃……”宇文玥一怔,她的确是忘了沐宸昊有能力请更多仆佣入府,唉!
“忘了告诉你,宝良王十天后要在城外北郊的万寿山举行野猎,还特意要大伙儿带着家眷一块儿同行,但我瞧你身子不佳,为免野猎中途犯病,你还是乖乖留在府里养病吧!”沐宸昊无限惋惜地看着她,祭出诱饵。
“什么?宝良王要邀请我们到万寿山野猎?”听到可以出府到万寿山野猎,小脸开心地绽放出光采。
“可惜你犯了病,也不晓得要服多少汤药才会好转……”沐宸昊特意长叹一声。
“我……这十天内我会把所有汤药喝得涓滴不剩,待野猎之时,你肯定能瞧见我神采飞扬地骑在马背上。”她无法确保这副身子会不会再犯病,可为了十天后能够享受策马奔驰的快感,这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汤药,她会咬紧牙关全部喝光。
为了让沐宸昊见识到她的决心,宇文玥立即捧起那碗教她作呕的汤药,仰头豪气一口饮尽。
沐宸昊满意地看着她将汤药喝得一乾二净,早就料到野猎之行会让她上钩,果然没错,接下来就算他没在旁边盯着,也不用担心她会阳奉阴违偷偷倒掉汤药。
“你不是说药太苦,害你受到不小的惊吓吗?”沐宸昊揶揄她。
“跟相公你聊过后,我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所以要把药喝完并不难。”呜……她苦到快哭了,幸好仅需服下庞御医开的药方,假如连许大夫开的药方也要服用,她肯定会苦到一张脸纠结个十天十夜也无法恢复原貌。
“是吗?”她那张皱紧的脸简直是写了个大大的苦字,让他既心怜又觉得有趣。
“当然。”宇文玥说得斩钉截铁,但一想到这样的苦滋味至少要连喝十天,就想趴在床上痛哭一场。
“你这么乖巧听话,不给你个奖赏似乎说不过去。”沐宸昊将她的发丝撩至耳后。
“什么奖赏?”听闻有奖赏,她开心得双眼熠熠发亮。
“这个。”沐宸昊低笑着倾身吻住她的唇,舌尖着她的,在其间尝到了苦味。
宇文玥对这突如其来的吻感到措手不及,先是惊愕地瞪大眼,愣了几秒,才开心地合上眼帘,伸出藕白雪臂勾住他的颈项,他的舌尖递过一样东西,让她诧异地睁开了眼,甘美滋味立即冲淡了口中的苦味。
沐宸昊的唇退了开来,愉悦地看着她惊奇的表情。
“是甘草!”宇文玥尝出了滋味,惊喜地望着他,想到他的吻中带着甘美滋味,不由得笑眯了眼,心头满溢喜悦。
“喜欢吗?”沐宸昊笑问。
“非常喜欢。”宇文玥用力点头,开心地抱着他的腰杆。
“喜欢就要每天乖乖喝药。”他柔声叮咛。
“我每天乖乖喝药的话,你都会给我奖赏吗?”她一脸垂涎,想要得到更多的甘草之吻。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他的鼻尖轻努着她的。
宇文玥格格娇笑,求饶地往他怀里钻,两个人耳鬓厮磨玩闹着。
“不过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将甘草含在嘴里的?我怎么都没发现。”一番嬉笑后,她的双颊带着漂亮的玫瑰色泽。
“如果被你发现,你就不会感到惊奇了。”沐宸昊刻意卖着关子。
“你真的连一丁点都不肯透露?”她摇着他的手央求道。
“对。”沐宸昊不说就是不说。
“告诉我又不会怎样,我是你的妻子,做丈夫的怎能有事瞒着妻子呢!”她佯怒嘟着嘴数落他。
“很可惜这个丈夫会。”沐宸昊逗着她玩,低头啄吻了下翘起的朱唇。
“啧!”虽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不过她倒是很欢迎他的亲吻,开心到眼儿弯弯。
“宝良王常常喜欢举行春郊野游之类的活动,如果你没能将身子养好,将会错过许多有趣的事。”沐宸昊祭出更多诱饵。
宝良王之所以常弄些名目约大伙儿出游,除了是想要与追随他的人营造万众一心的氛围,也是想要藉此探各人口风,看是否有人已生异心。
“好,我一定会让自己变得身强体壮,让你刮目相看。”
虽然她对朝政上的事一概不懂,亦不甚关心,但因为父亲支持太子,所以她比较倾向于对太子有好感,可一得知宝良王喜爱举办春郊野游后,爱玩爱热闹的她便情不自禁要偏向宝良王,虽然此举不可取,可她就是没办法。
“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那当然。”宇文玥娇俏地扬高下巴,自信满满。
“你喔!”沐宸昊轻抚了下她扬起的小巧小巴,又爱又怜,希冀她真能变得身强体壮,如此他便不用再天天为她牵肠挂肚。
“我可以自己到马厩去挑野猎那天要骑的马吗?”宇文玥仰望着他,娇声问道。
“你会骑马?”沐宸昊眉一挑。
“会啊。”宇文玥不加细想直接回道。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原打算当天让你坐马车前去。”向来端庄文雅的柴娴雅居然会骑马,他想都没想过,不过话说回来,失忆后的她,出现许多他从不曾预料到的行为,或许他不该为此大惊小敝。
“呵呵!”宇文玥干笑了两声,在心里偷偷责骂自己太过得意忘形,除了外貌不是自己的以外,她一直都在当自己,以致忘了去思考柴娴雅究竟会不会骑马这件事。
“不过你不是把从前的事都给忘了,怎么还记得自己会骑马?”他再次提出疑问。
“我也不晓得怎么会这样呢!”宇文玥双手一摊,老样子扮无辜。
“你啊!把重要的事全都给忘了,反倒是无关紧要的玩乐记得清清楚楚。”沐宸昊替她感到无奈。
宇文玥娇俏地吐了吐丁香舌,从前她在家里每天就是吃喝玩乐,和贤淑良德的柴娴雅完全相反,她当然没办法佯装自己很会刺绣或是吟诗作对嘛。
“算了,反正我会挑一匹适合你的马,不过你千万得小心,可别摔下马背。”沐宸昊打定主意要挑一匹最温驯的老马让她骑乘。
“好。”宇文玥很想亲自挑一匹健步如飞的马儿,可是做人不能太嚣张,况且她得考量到真正的柴娴雅恐怕不会策马狂奔,所以还是收敛点好,以免又让沐宸昊生疑。
“你会找把弓箭给我吧?”宇文玥一心记挂着野猎之游,想着需要携带的物品。
“你要弓箭做什么?”他有些惊讶地微瞠大眼,先是马,后是弓,接下来她还会提出什么教他诧异的要求?
“我们不是要野猎吗?不配戴弓箭怎能称得上是在野猎?”她对猎杀动物没半点兴致,但还是想要携带过过干瘾。
“虽然名为野猎,可实际上就是跑跑马,很少人会真的去打猎。”他要她明白打猎并不是当天的重点,这不过是宝良王要大伙儿齐聚的名目罢了。
“我也不是想打猎,只是觉得配戴弓箭很威风,你不会不想让我威风一下吧?”宇文玥不敢让他知道她会射箭,随意编了个借口。
“我怕你会伤着自己。”沐宸昊叹了口气,不懂她怎么会突然想要拿弓箭当装饰。
“我不会伤着自己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可是射箭好手,每次都射中靶心,才没笨到会伤到自己呢!当然这些话只能暗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唉!我该拿你怎么办?”沐宸昊莫可奈何的再叹了口气。
“不怎么办,只要答应我小小的要求就好。”她调皮地朝他眨眨眼。
“这要求可不小,再让你继续得寸进尺下去,恐怕连我都会被你给卖了。”他取笑她,已是妥协,也知道自己太过宠她,但他就是没办法不宠她,凡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尽全力为她办到,只为博得佳人一笑。
“我才舍不得将你给卖了。”她皱了皱挺翘的鼻子,挨着他反驳。
“舍不得最好。娴雅,答应我,你不会再生病了。”沐宸昊凝望着她,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喃,话中有浓浓的心疼。
“小玥。”宇文玥柔情万千的眼瞳穿过他深邃诱人的眼眸,追寻到牵绊她的灵魂,细语呢喃地纠正他。
“不都是你。”沐宸昊轻轻一笑,不懂她在坚持什么。
“不一样。”她摇摇头。
“哪里不一样?”在他看来两者同样是她,完全没有差别。
“现在望着你的是爱着你的小玥。”她仰头,轻巧地在他唇上留下一吻,无法说出真正原因。
“那娴雅呢?她就不爱我?”他故意挑她的语病。
“爱,娴雅也爱。”宇文玥没忘小芙说过,柴娴雅非常欢喜能和沐宸昊结为夫妻,只是阴错阳差之下,让她给鸠占鹊巢。
“所以都是一样的。”他的心中漾着满满的爱意,将她抱至膝上,抵着她的额头轻笑。
宇文玥倚偎在他怀中,不再纠正他,微笑望着教她心荡神驰的笑容,此刻的她是如此快乐、如此幸福,倘若他能一辈子都这样对她微笑,她再也别无所求。
“别光是笑,你还没答应我呢!”他的唇暧昧地在她唇上轻轻摩擦。
“我答应你,不管什么都答应你。”弯起的眉、弯起的眼、弯起的唇,皆幸福满溢。
“一言为定。”他爱怜地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上撒落绵密的细吻,心头突然涌现感谢上苍,让他能够拥有她的冲动。
“一言为定。”每当他让她感觉到被宠爱、被珍视时,就会热泪盈眶,想要流泪哭泣,真的好奇怪……
可是这怀抱、这幸福皆是她梦寐以求的,不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不愿放开手。
万寿山拥有奇岩怪石,草木繁盛,山泉飞瀑披泻而下,一处自成一景,美不胜收,加上许多飞禽走兽群居在此,总会吸引许多文人骚客及猎人上山玩赏打猎。
十日后,晴空万里,正是个适合野猎的好天候。
所有受宝良王之邀的王公大臣或坐马车或骑马,带着家眷与随侍的家仆齐聚于城外北郊的万寿山,男人们装备齐全,一副善于狩猎的装扮,女人们则花枝招展,相互竞艳。
苍郁深幽的万寿山因为这群娇客出现,不仅变得更加热闹,也增添许多缤纷色彩。
“来的人比我想的要多呢!”宇文玥身穿鹅黄镶绣着绿边的劲装、背负雕饰美丽的弓和箭,骑在一匹温顺灰色的老马背上,兴奋得到处东张西望。
“今天天气很好,再加上宝良王有好一阵没邀大伙儿出来野猎,所以这次一邀,大伙儿就都出来了。”骑在黑色骏马上,悬佩宝剑肩背虎贲弓,一身黑衫,风采翩翩的沐宸昊担心她会摔下马背,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畔守护她。
小芙与其它随侍的家仆退到一旁仆佣聚集之处,随时听候差遣,而随行的副将刘武则亦到一旁和相识之人闲话家常。
宇文玥看着沐宸昊浅笑和其它官员打招呼,她努力忍下策马狂奔的冲动,端出丞相干金该有的高雅姿态,扮演沐宸昊完美的妻子,接受他人赞许。
“宝良王和你爹娘在那里,我们过去吧。”沐宸昊先是翻身下马,再将她抱下马背。
“我爹娘?”宇文玥没预期会见到柴竣立夫妇,倒抽了口气。
“我都忘了你忘记许多事,是以没跟你提起,你爹和宝良王很亲近,自然会来参加今天的野猎。”沐宸昊以低沉平和的嗓音试着抚平她的不安。
“我……可以不见他们吗?”远远的,她便见到一身贵气的宝良王与一对年纪较大的夫妻站在一起,那对夫妻毫不掩饰地望向他们,眸底写满热切的渴望,似乎随时都会冲过来。
今天是她头一回见到柴竣立夫妻,他们很显然认定她就是柴娴雅,可她自个儿心知肚明她不是,是以面对爱女心切的他们会让她感到心虚,难以正视他们的眼。
“他们是你的亲生爹娘,打从我俩成亲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你,纵然心下对你想念万分,但知道你忘了从前的事,不愿吓着你遂没出现,疼爱你的心是无庸置疑的,你真忍心一句话都不跟他们说?”沐宸昊握着她的手,要她明白她爹娘对她的思念之情。
“我知道他们疼爱我,但是我真的不晓得要和他们说什么。”宇文玥犹豫不决,眼眶微微泛红,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此刻在家中的她正昏迷不醒,爹娘一定非常伤心,什么时候她才可以见到她爹娘,并让他们知道她安然无恙?一想到这儿,她的心情变得很低落,再也笑不出来。
“你不用想要和他们说些什么,只是见个面,就算仅有一记微笑,相信他们也会很开心,不用怕,有我在你身边。”沐宸昊继续安抚她,心知她是因为失忆不记得爹娘才会心生恐惧,血浓于水,他相信她和爹娘见面后,自然就会心有所感,不再觉得害怕。
“……”宇文玥仍在迟疑,看着几乎要望穿秋水又不敢靠近的柴竣立夫妇,层层愧疚涌上心头,如果可以,她真想躲起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可事实上她无法装聋作哑,她亏欠柴娴雅太多、太多了,所以代替柴娴雅让她的爹娘安心,是她该做的事。
“不要紧张,不会有事的。”沐宸昊始终带着温暖的笑容鼓励她走近她的爹娘,亦藉由温暖的大掌传递力量,给她勇气踏出第一步。
“嗯……”宇文玥努力对沐宸昊挤出僵硬的笑容,连连深吸了几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踩着细碎的步伐走向柴竣立夫妇。
巴宝良王一块儿闲聊的柴竣立夫妻见女儿及女婿并肩朝他们走过来,远远望去,两人沐浴在阳光中,就像是才子佳人般匹配,两老开心的频频颔首。
宝良王的视线同样锁定在他们两人身上,精明的眼眸审视着柴娴雅。
“娴雅,来见过宝良王爷。”沐宸昊带着她来到宝良王跟前,向她介绍。
“娴雅见过王爷。”宇文玥屈膝一福,自称为柴娴雅令她感到非常别扭。
“沐夫人无须多礼。”宝良王嘴角噙笑,方才柴娴雅站离他较远,他便觉得她气质高雅,近看果真发现她不论气质或是容貌皆远胜于其它女子,无怪乎能够抓紧沐宸昊的心。
“爹、娘,娴雅一直没能回去问候您们,您们近来可好?”见过王爷之后,宇文玥谨记沐宸昊的话,以一记稍嫌僵硬的笑容面对柴竣立夫妇。
“好,好,爹和娘一看到你就神清气爽,好得很哪!”柴竣立见她精神奕奕、气色颇佳,好心情地笑开怀。
柴竣立的夫人陈氏见女儿和平时没两样,双眸甚至可说比以前更具神采,心想女儿定早已调养好身子也恢复记忆了,高兴地探出手直接抓握住女儿的小手。
陈氏突来的动作吓了宇文玥好大一跳,她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退到沐宸昊身后,不让陈氏再有碰触到她的机会。
她的排斥抗拒让在场的人陷入尴尬的沉默,尤其是陈氏,她作梦都想不到亲生女儿会拒绝自己的碰触,难受地红了眼眶。
“岳母大人,请别将此事放在心上,娴雅她至今仍想不起从前过往,是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沐宸昊安抚陈氏,要她别伤心难过。
宇文玥龟缩在沐宸昊身后,看见陈氏一脸伤心,心知她的退缩伤害到陈氏,心下觉得好生愧疚,不再躲在沐宸昊身后,站出来。
“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宇文玥想到她不会乐见有人伤害她娘,自然也不可以伤害柴娴雅的母亲。
“没关系,娴雅,娘都知道。”陈氏吸了吸鼻子,理解地颔首。
“娴雅,你别害怕,一切都会没事的。”柴竣立向女儿保证。
沐宸昊对她鼓励一笑,牵引她的手,要她别怕。
宇文玥望着沐宸昊盛满暖意的眼眸,觉得自己又有勇气面对对她满溢关怀的柴竣立夫妇了。
“咦?沐夫人会打猎?”宝良王发现柴娴雅背在背后的弓箭,发出疑问,转移大伙儿的注意力。
“娴雅她根本就不会打猎啊!”经宝良王这么一提,柴竣立猛然发觉女儿的背后背着弓箭。
“娴雅?”陈氏惊骇地瞪着女儿,不懂向来温柔文雅的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野。
“娴雅她觉得有趣才会背着弓箭,并不是要打猎。”沐宸昊代为澄清。
宇文玥轻扯唇角,对柴竣立与陈氏微笑,故意忽略他们眼里的难以置信,早知道他们会出现,她就不会要求沐宸昊让她带着弓箭了。
尽避有沐宸昊出面说明,柴竣立与陈氏犹觉不妥地对她蹙了下眉。
“本王倒觉得沐夫人柔中带刚的装扮和浑身正气的宸昊站在一块儿,两人看起来简直就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璧人。”宝良王察觉到柴竣立夫妇对女儿的不悦,连忙缓颊。
经宝良王这么一称赞,柴竣立与陈氏总算不再蹙紧眉头,但也不是很赞同女儿粗鲁的装束。
“娴雅这样有精神多了。”沐宸昊话中带有明显的宠溺,晶亮眸光流转于爱妻身上。
闻言,宇文玥对沐宸昊甜甜一笑,眼里尽是对他的喜爱。
柴竣立与陈氏见到沐宸昊对女儿的宠溺与包容,对他这个女婿更是满意得无话可说,只是令他们无法理解的是,女儿失了记忆怎么性情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不论他们怎么看,背着弓箭的行为实在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今日本王邀大伙儿来万寿山,可是要大伙儿放轻松开心游玩,右相与夫人一定要玩个尽情。”宝良王说道。
“蒙王爷盛情邀约,老夫与拙荆定会好好游览万寿山的明媚风光。”柴竣立不再将女儿不合宜地背着弓箭一事放在心上,打算藉由今日的机会,和宝良王更加亲近。
陈氏为了丈夫未来的仕途,言笑晏晏附和着,讨好宝良王。
“方大人与方夫人在那儿,右相、夫人,不如咱们一同过去找方大人如何?宸昊,你就带着你的夫人四处走走,本王相信她会喜欢万寿山的。”宝良王见到他欲拉拢的主掌刑狱的廷尉出现,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对方接触。
“好,王爷请。”柴竣立明了宝良王的心意,扬笑和宝良王一同前去说服方大人加入他们的阵营。
沐宸昊和宇文玥目送他们离开,直到柴竣立夫妻走远,宇文玥才松了口气,不再战战兢兢深怕说错话。
“你爹和你娘都很好,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沐宸昊笑她太过紧张。
“我明白,只是他们对我而言是陌生人,我没办法敞开心和他们亲近。”更严格来说,柴竣立是她爹的政敌,她和柴竣立亲近,岂不是背叛她爹,当然万万不可。
她再瞧向同样令她爹恨得牙痒痒,却与她亲密同床共枕的政敌——沐宸昊,她就是没办法将沐宸昊与她爹的利害关系划分开来,愈和他相处,她的心就愈无法割舍下他,明知此举会惹得她爹勃然大怒,她仍旧义无反顾地爱他,这样是不是很糟糕?
“在想什么?”瞧她一副苦恼的模样,教他想倾尽全力为她排除所有烦忧。
“我在想要怎样才能少爱你一些。”对他的爱如排山倒海般朝她而来,她压根儿就无招架的余地,只能不断地爱他、深爱他,这实在没道理是不?
“为什么要少爱我?”沐宸昊不悦地沉下脸,一点都不喜欢她这个念头。
“因为太过爱你会使得我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没法做正事。”她话带抱怨。
“你所说的正事是指玩蹴鞠吗?”沐宸昊故意取笑她。
“我每天只顾着吃喝玩乐,从不打理家务,你生气了吗?”经沐宸昊戏谑提起,她认真的反省,不管怎么看,她平日的行为实在不足以当将军夫人。
再想到她娘,她娘是爹最得力的助手,平时不仅将府里上下打点妥当,还会不时和与她爹有利害关系的其它官员夫人相聚,从中套得对她爹有利的消息,完全和爱玩耍、爱热闹的她不同。
她爹娘早打定主意,她将来的夫婿不是王公贵爵,便是名门贵胄,可她既不懂得人情世故,又不是长袖善舞的人,是以她爹娘常笑言她再这样下去如何协助夫婿平步青云,不过说归说,她爹娘把该有的期望全放在她哥哥身上,照样宠她宠得紧,她也没把爹娘说的话放在心上,现下尝到苦果了,让她不由得担心地望着沐宸昊,怕他会嫌弃她不会持家。
“傻瓜,我不是说过只要你健康、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吗?你每天过得开开心心,我又怎么会生气呢?”沐宸昊伸出食指轻点了下她的额,要她别胡思乱想。
他就喜欢她成天绽露灿烂的笑容,不愿她改变性情,时时刻刻计算该如何助他仕途顺遂,勉强自己去过不开心的生活。
“此话当真?”她热切需要他的保证。
“绝无虚假。”沐宸昊望着她,再认真不过了。
“恭喜你拥有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妻子。”她格格娇笑,因他的保证而心情开阔。
“乐意之至。”她的笑容总让他迷眩,为了这记笑容,他可以倾其所有。
当他们深情相互凝望之际,两个人即自成天地,任何人皆无法轻易闯入,打破这一刻。
灿烂金光洒落下来,两人身上有层让人无法逼视的光辉,一阵轻风适巧吹扬过,牵扬起他们的衣角,衣袂飘飘,如梦似幻,周遭的人不由自主折服在他们飘然出尘的风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