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芽双给青孟天的冷眼贴效果不大,敷在脸上只是暂时舒缓浮肿刺痛,真正有效的还是三弟炼制的丹药。
天将破晓之际,他的双眼已无大恙,随招来黑乌鸦,阅读它带来的家书。
撰写家书的是青家排行第四的老幺青孟佑。劈头便说他卜了一卦,卦向显示青孟天近来霉运连连,务请好自为之。青孟佑学艺不精众所周知,但青孟天从来不信占卜,命运安排之事,所以不以为意。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二弟孟书前些日子娶亲,迎娶对象不是自小盟订婚约的水芙蓉,而是从外地带回府,身世不明的丑丫头。
四兄弟中个性最温和的青孟书竟率先毁坏最被看好的婚约,老三和老四自然无意遵从双亲旨意,迎娶素为谋面的未婚妻。幺弟孟佑还在信中明确表态对水芙蓉有意,宣告他已和早就有意染指芙蓉的老三孟仁成为对敌。
青孟天象想得到两兄弟阅墙,争相讨好水芙蓉的画面。
四人定亲对象只有水芙蓉是青州人,因此只有孟书晓得未婚妻子的相貌个性。青孟天的未婚妻是北区之首梁州将王的女儿,孟佑在信中用幸灾乐祸的笔调告诉他,他们耳闻北梁将王千金一些很有趣的事,既然他正好浪荡至北区,铲平法州乱党魁佞教后,不如去会会他早该过门的妻子。
青孟天的确有前往北梁的计划,主要目的是退婚。他的父母——东青州将王爷,王后,放任性喜流浪的他出走,又让次子先成亲,想必已有心理准备,习惯孤独的长子决定退婚,今生不娶。
身旁依树熟睡的女孩磨了磨芽,青孟天淡淡瞟她一眼,继续想事情。
心中轻描淡写西雍及南许日益显明的叛乱之心。终于承受圣皇领导的东青州为此早有因应对策,不过西雍残暴,南许狡诈,青将王派去卧底的探子,似乎都出了问题。
可能的话,青孟天将会转往这两个地方看看。
昨夜杜芽双食了毒果,经他催吐,一阵剧呕后昏厥,他让她服下丹药,昏迷不醒的他鼻息很快稳定,转为熟睡。
一整夜她呓语不断,还会磨芽。
她装扮异于内地女子,应是外地人,青孟天本身叛逆,未把世俗礼教放在眼里,江湖里性情豪放的女子他也见过不少,然而发现她只穿袖衫襦裙,没穿里衣布裤时,他还是吓了一跳。她的包袱也长得奇特,有点像是放大数倍,加了底线的钱袋——碎花棉布缝制成的袋子,袋口穿有绳带,拉紧便束起袋口,绳袋可背可提可环在手腕上。由她卖给他的冷眼贴来看,她所属国家的物品颇为新奇。
这个世界本就无奇不有,青孟田更是不会大惊小敝的人,所以他没有研究她太久。
天空由墨黑渐渐转为青蓝色,不过晨曦未出,时间还早,青孟天索性合眼小憩。
平静的林野突然多出不少悉-怪异的声音,青孟天睁开眼,摇杜芽双的手臂要她醒来。杜芽双睡得极沉,磨磨芽,转靠在他肩上。
整个林野的气氛转为危险紧张,青孟天把杜芽双扛在左肩,佩剑出鞘握在手上,与躲在暗处的敌手对峙着。
惫是馗佞教那伙人。他们的不怕死出乎青孟天的预料。
也好,省得他再费力气去找他们。
对方选定时机,数名教徒突破一触即发的战况,一起进攻,展开与青孟天的血拼。
今日青孟天不再见人就杀,他纵身飞跃林野间,寻找带头的人,想要直接解决这批人的首脑,再赴馗佞教找他们更上层的人。
车轮战比较倒霉的通常是最接近敌人的人,这群黑衣喽-为了保命大多和青孟天保持距离,随着他移动;偶尔几个较暴躁,想抢攻的家伙挥剑向他,结果当然立即成为剑下亡魂。
形成青孟天前进,在他前方的人拼命后退,在他后面的人努力追赶的场面。
众人很快出了树林,来到一片原野。原野稍有斜度,似座小山丘,丘顶有棵大榕树,这附近的地形大抵一样,草原绵延,原上有生长蓊郁的榕树。
来到原野,青孟天始知进入树林和他进行追逐战的小喽-心负有引他来此的任务。
数百名馗佞教教徒在原野上等着他,其中几名干部着异色服装,夹在黑衣群中十分明显。
懊来的都来了,承蒙他们这么看得起他。等这些人一死,从不露面的教主应该会逼出来。
他扛在肩上的东西突然抖个不停,“醒来了?”若非她有动静,他几乎忘了自己带了个人在身上。
“早就醒了……”他们被层层包围,孤立无援,这下子死定了。而怕得发抖之余,她倒挂在他的肩上,觉得非常不舒服。“我可不可以……换个姿势?”
馗佞教干部下令大家一起上,四周所有人齐声喊杀冲向他们。
“很快会如你所愿”青孟天说这么一句话时,已旋挥一剑同时刺死四五人。
鲜血喷到杜芽双脸上,她直觉想要尖叫,却怕搅乱青孟天的听力,急忙住口。
而青孟天因身体重心转变,不时更换扛抱杜芽双的姿势;杜芽双感受到他和昨夜有些不同,昨夜他就非常厉害,不过对敌时身体绷得很紧,今日神色轻松,气势更不可一世。
蓦地,她从右方甩翻回他左肩上,她晓得了原因——他的眼睛已痊愈。
既然如此,她毋须在客气,尽情随着紧张情势尖叫再尖叫。
她宛如他舞弄的一支枪,抛,翻,甩,接,只差没以她刺击敌人。
青孟天主要想攻向几名干部,不让他们周围全让黑衣人掩护。
懊不容易刺伤一名蓝衣人手臂,要追加给他致命一击时,他翻滚闪开,青孟天当然不会就此放过他,上前刺穿他左胸。
“攻那个女的!她是他的弱点——”蓝衣人在死前向群众喊了这句话。
先前所有人注意力全在青孟天,没想到攻击他身边的杜芽双才可使他分心。
丙然,开始针对杜芽双出招后,青孟天渐渐必须守多于攻,黑衣人倒下的速度减缓。
战区随青孟天的移动逐渐移往山丘顶上。
几名黑衣人率先冲向山丘顶上的大榕树,意图埋伏在树上,伺机刺杀青孟天。
“别靠近那棵树!”当他们跑入榕树树荫,红衣人突然喊道。
几人经红衣人提醒,才想起设在该棵树下的陷阱——反映较快的不是及时跳开,便是使出轻功飞到树上,不过还是有两个人失足落到树旁的一个大窟窿。
“原来如此。”青孟天脸上扬起冷笑,跃至树上,刺死树上两三人后,放下杜芽双,“自己小心点。”独自回到树前原野应战。
“你怎么可以这样——”杜芽双抱着树干叫嚷。这棵树充满浓重的腐尸味,令人作呕。
少了杜芽双这个累赘,青孟天一个人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没有人能跨越界线,接近杜芽双。
杜芽双不再叫嚷,傻傻看着青孟天。他挥剑之快,让人寻不着一丝剑影,只见对方一个个哀喊倒地。
尸腐味逾益刺鼻,杜芽双低头一看,树下个窟窿大深,黑不见底,而先前落入洞里的两人,其中一个幸运地攀住树根,即将爬出洞口。
那个人还邪婬地抬头一直对着她笑!
杜芽双全身寒毛全耸了起来。她吓得跳脚,险些落树,尖叫道:“救命啊!他……他没有跌倒底,攀树爬出来了!爬出来了!救命啊!喂——”
青孟天除去身边的人后才抽空回头,见到一名家伙甫爬出洞口,以及杜芽双向他挥手求救。
笨蛋!他才要骂出口,杜芽双便往下坠——
他冲上前刺死洞口边的黑衣人,并跃入窟窿抓住杜芽双的手臂,剑身刺入土石,两人才没有坠入深不可测的洞底。
“哈啥啥啥——”红衣人狂笑来到洞口俯望,“你终究还是掉下去了!啥啥哈啥——”
他的手下跟着他一起狂笑,许多人扛着大袋土石来到洞边,红衣人平举右手要他们别急。
懊臭!酸呕的胃液涌上杜芽双喉口。这个洞充斥死尸腐烂的血臭味。
洞底堆的全是死尸,而落入洞里的活人,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杜芽双见到另一名缓缓上爬的黑衣人。“有……有……”她晃动身体,说不出话。
“抱住我的腰!”青孟天拉起她的双手让她环抱他的腰,剩空的手握住一条树根,抽出剑身王下次中这名黑衣人!
办衣人见弟兄又死一人,止住笑,脸色发青,愣了一下,怒气眉眼告诉青孟天:“下面全是我死去的兄弟,而这棵树就是他们的墓碑!”
“哦!”青孟天虚应,内心暗忖逃月兑的方法。
杜芽双是个累赘,很大的累赘。带着他硬飞出洞口,绝对会受伤,甚至走不了。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会受伤,但不会有事;若再往前推演,如果没有她,他本不会落入这个洞穴!
她出现以后,把她带在身边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危险关头仔细一想,她生死与他何干?
他心一狠,甩掉她。
“你!啊——”杜芽双坠入洞底,由她凄凉的喊痛声听来,这个洞没有想象中这么深。
“你够狠!”红衣人面部肌肉急速抽搐,趁她飞出之际朝她扔出数只毒蜘蛛,果然使他为了闪躲毒蜘蛛而往下掉。“在你死之前要它们陪你玩玩!”
众人开始投下土石掩埋洞口。
“我活埋了你!啥哈哈——让你陪葬我死去的兄弟——啥哈哈啥……”
跌在死尸身上犹如跌落软床,不会受伤。青孟天抬首护头,一一刺死随他们下来的毒蜘蛛。
杜芽双不会闪躲落下的土石,只会喊痛。
青孟天突然发现这不是个死洞。馗佞教为了埋尸而挖掘时,没有发现这布满榕树根的地下有个横向地带是中空没有泥土的。
他拉起杜芽双,落下土石很快埋及他们的腰;他挥坎树根,硬是拉着杜芽双躲入边旁,完全避开落下土石。
杜芽双被土石击伤数处,痛得哭泣。突然,青孟天竟将剑光刺向她——
“你要杀我!你竟然要杀我!”杜芽双掩面瘫跪大哭,被突出的树根刮伤。
青孟天剑身刺入的是她脖子旁边的泥土。
馗佞教投入埋尸窟窿的土石已完全覆盖过他们的头顶,上面的人相信他们已亡。
“你居然要杀我……”杜芽双嚎哭,在封闭的地底下分外伤耳。
“看清楚,我杀的是蜘蛛。”青孟天模索到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身边,“是蜘蛛!”
“乌漆抹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啊!”
青孟天几乎拧断她手臂,告诉她:“不想我杀你就住口!”
杜芽双猛然住了口,但仍忍不住抽泣哽咽。
青孟天放开她,以手探测这地底的土石质地,及这个中空地带的高度,宽度。
他削了条木根,以打火石燃亮。地底亮起橙红火焰,杜芽双一时无法适应光亮,掩住双眼。
是地道。跟前虽然遍布榕树根茎,但看得出是条地道。
“跟我走。”
杜芽双随他攀爬,穿越多条根茎缝隙后,地道的行径更加明显。
由这些根茎看来,地道几十年前被挖掘,而且早已废弃。
虽然这地道暂时让他们逃过一劫,但情况并不乐观。
燃木释出的烟使杜芽双呛咳,青孟天遂息掉火焰。
“你为什么熄火!这样我们什么都看不到。”黑暗使杜芽双不安。
“我不想被烟呛死。”他们应该已绕过地上那棵榕树的根茎,地道变得宽广易走,空气亦较为清凉。
既然有空气流通于地道里,应该有出口。青孟天径自加快速度前进。
杜芽双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得见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喂——”
她战战兢兢碎步往前移动,“喂——”声音出去后宛如上KTV拿麦克风讲话的效果,回音不断。
必音褪去后,她停下脚步。地道里变得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呢?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她慌张往前跑,“你说说话!必答我啊!喂……”
完完全全的黑暗,她连自己的躯体也看不到,向前奔跑的双脚仿佛不是他的,因为她无法感受自己在前进。
“你……你……啊!”地面不知是突起石块或树绊倒她,“啊……”着地时膝盖,手臂首当其冲,“痛……痛……”她痛得抱腿侧躺在地上。
“动作快点。”青孟天道。
她声音十分接近她,她伸出手模索,拂到他的衣摆,及他的脚。他就在她身旁。
唯恐她跑掉,她两手圈住他脚踝处,“我受伤了,你不能多多少少关心我一下吗?”
青孟天抬脚,不任她的双手缚住他的脚。“我为什么要关心你!”
“是你害我掉下来的!”
“我害你?”青孟天反问的语调中不悦多于疑惑。
杜芽双坐起,手抚膝盖痛处,“如果我没遇见你,就不会追杀,更不会掉进来这种地方!”
“是我推你进来的吗?”声音冷冽得令人发颤。
“是我自己……”杜芽双不得不承认是她自己失足落下。“虽然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来,可是……可是在紧要关头,你还是舍弃了我,你揣掉我,把我甩入洞底!”
“不可以吗?”青孟天不觉得这么做有错。
“当然不可以!如果……如果刚刚你自己一个人逃出去,只有我被活埋,你良心不会不安?”
“不会。”
“不会!你怎么……怎么可以无情得这么理直气壮!”是他害她卷入这场纷争!再说,她会失足落下也是他突然把她放在树上,他怎么可以一点愧疚感也没有!
青孟天不耐烦地重呼口气,“我还没有怪你……”
“怪我?”
“没错。”他起步往前走。追究谁对谁错没有用,停在这里和她计较更是显得他和她一样幼稚。
“你别走!”杜芽双试着站起,左脚膝盖的痛楚使她跪回地上,她气得耙土咆哮,“你凭什么怪我?我早说我要跟随宣莫冷,是你硬把我留在你身边!你别走!不准走!不准走——你听到没有——”
她的手抓在土上,有许多不知名的东西缓爬上她的手臂。
她怔愣住懊一会儿,确定手臂得搔疾感兖是真实的,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她手臂上游走一样!
“啊——啊——”她跳起,逃命般跌跌撞撞往前奔跑,“啊——”尖叫声比方才的咆哮凄凉刺耳数倍。“有虫!有虫!啊——”
青孟天折回来拦住惊慌失控的她。“叫什么叫!是你侵犯它们的地盘,该叫的是他们!”
“可是……可是……”她吸鼻,惊吓过后极有可能大哭一场,但她努力忍着。
青孟天拍打她的手臂,挥去泥沙及蛆虫,然后放开她。
“怕落单就走快点,别浪费时间!”
“等……等一下。”直觉往前扑,撞进他怀里,双手立即在他身上游移模索,“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晴孟天在她继续往他下月复部触模时止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
杜芽双赶忙反手握住他,她要找的正是他的手。“什么都看不到,我一个人不敢走,你的手借我牵……”
“不借。”她干净利落地拒绝,立刻想抽回手。
“别这样!”杜芽双紧急圈住他手臂,整个人依进他侧身,“只是牵手而已……只要你牵着我走,我保证不会再拖累你。”
“已经拖累了。”
青孟天拉开她粘在他手臂上的双手,改为由他主动握住她的手。
他牵她的手带着她前进。
唉前进数尺,去路被浓密缠绕的树根横阻。
“前面又是一棵树。”
青孟天比照前例,挑选一条较干燥的木根引燃,劣谂芽双自根茎缝隙穿越通行。
通过该树底,青孟天借火光稍微观察前方路况,然后削了几条木根带在身上,便熄了火。
当他偌大手掌又整个复住她的手,她不禁对他说:“谢谢。”谢谢他手掌的温暖使她不再那么惊惧,也谢谢他刚刚细心领她穿越树根,她才未再被根茎刮伤。
她诚心道谢,他却没有回声。于是她向他强调:“我跟你说谢谢。”
“少废话。”青孟天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故意把几条木根交给她负责。“这些你拿着。”
杜芽双右手被他拉着,左手得提包包还得抱木条,加上他于步跨得又大又快,她小跑步才跟得上。他的不体贴,不温柔,不怜香惜玉都令她不满,但她不敢说出口,因为只有依靠他才有可能活着出这地道。
她是个识时务的人,死去双亲委托的监护人待她不好,可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三天两头会毕恭毕敬地对他们说句:“谢谢叔叔婶婶的照顾。”
梦想使她能伸能缩,求生意志超强。她永远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碰到一个深爱她,包容她,愿意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的人。
只要相信未来一定是幸福快乐的,现在所受的苦便不算什么,值得忍耐。
把地底的世界比喻为黑夜,那么这个长夜不仅漫长,似乎永远也不会过去。
看不到日夜交替,没有天日星月,永远漆黑。
杜芽双随青孟天不停地走,偶尔他燃木看视路况,火焰亮度灼伤她的眼,她总是躲在他背后。
“休息一下好不好!休息一下……”
她多次如此要求,青孟天未曾同意过。
这一土的土质不好,吸入胸间的空气显得又骚,杜芽双觉得难受。
空月复涌起酸的胃液,杜芽双甩开青孟天的手,后着胸口弯身想吐,“我觉得不舒服,让我休息一下……”
她张着口,却呕不出东西。头重晕眩,她蹲;一会儿,全身渗出冷汗,她双腿酸软想坐下,但怕土理会钻出虫子爬上她身体而作罢。
“喂,你在哪里?”
“在这里。”
声音来自她右上方。她仰头问:“你不累吗?”
“想休息就少说话。”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冷淡。
杜芽双抱着平坦的月复部,既饿又渴。下巴搁在膝盖上,闻到包包散发出来的香味。
她松开袋口,记起那是她采摘的一堆散发奇异香味的毒果子,一些果子还在她包包里。
“把那些果实丢掉。”有毒香果的味道在有异臭的地道里格外突兀。“如果你再吃,休想我会再救你。”
“我没那么笨,只是闻闻。”她捧起两颗果子凑近鼻间,咽去嘴里急速分泌出来的口水,差一点点克制不住,把毒果子塞入口。
“啊!啊!我想起来了!”她想到包包里的糖果饼干。“我袋子里还有一些吃的!可不可以点火让我找一下东西?”
“不可以。”土石的异味已使空气浓浊不净,不能点火。
袋子里的空隙全塞满毒果子,她喜欢果子的香味,所以没打算丢掉。她拿出几个放在左手,右手小心翼翼探入袋里模索。
“有了有了……连水也有……”她找出装有白开水的塑胶瓶,及半条巧克力。危机意识告诉她不能把所有食物吃光光。
她吃着巧克力,“我有饼干跟糖果,你要不要?”
“不要。”
“真的不要?我们接下来不晓得还要走多久,什么都不吃,撑得下去吗?别逞强哦!”
她听到青孟天一声轻哼,似乎不屑她的说词。
杜芽双暗骂他“铁齿”。扭开塑胶瓶瓶口喝水,好心再问他:“你总会想喝点水吧!”
“不想。”
“真的不想?先说好,东西有限,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以后你用再多钱跟我买,我也不卖的哦!”
“很好。我们谁都别打对方的注意。”
杜芽双又喝了口水,站起,“打什么注意?”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也别求我把东西分给你。”他单用身上药丸支撑体力,绰绰有余。觉得让她休息够久了,他下令启程,“走。”他伸手探向她。
“什么东西?你有什么东……啊,”追问之时,她的前胸被他的大手覆住,“你……你……”
她衣衫单薄,青孟天清楚地感受到那份突起的柔软。
“你模到我的……”
“手。”他迅速移开手,模到她手臂,下滑握住她手掌。
杜芽双吐吐舌。这么黑,他应该不是故意,而且他没说是她的“后背”已经很好了。
青孟天不管她再想什么,用力拉她起步。
“等……等一下!我的东西还没收好……”左手拿着水壶溅出水,杜芽双不舍地添添手。
青孟天甩放开她的手,“快点!”他的声音粗嗄不稳,想是心底暗自在意刚才错手模到她胸部。
“等一下啦!我再喝口水。”
青孟天听到她喉咙吞水的咕噜声,她喝了好大一口水。
“我腿好酸,走不动了,我们休息久一点好不好?”她曲膝蹲下。明明吃了东西,喝了饮料,却更累更饿了。
“你不用征求我的同意,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真的!”他突然良心发现了!
“没错。我们各走各的。”
“各走各的!就这么一条路,我们怎么各走各的!”
“要跟着我就少罗嗦!快点!你那口水喝玩了没有?”他身上少许耐心被她磨掉了,脾气大得不得了。
杜芽双摇摇瓶子,“我……喝完了……”倒转瓶口又摇了摇,空空如也。
“怎么办?我不知不觉把整瓶水喝完了!现在一滴水也没有了,怎么办!我们以后怎么办!”她不知所措,扯青孟天的衣服一直问:“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道!”
“水很重要,没有水是不行的……”
青孟天掐她手臂,阻止她再扯他衣袖,“你再怎么吵那壶水也不会回来!”
他回头别身捡起她刚才蹲下时放在地上的木条,然后怒冲冲拖着她前进。
“你一点都不怕吗?不知道这个地道到底有没有出口,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你难道……”
青孟天掐她手腕让他住了口,“你再敢吐一个字,我马上放开你的手!”
杜芽双顿时因觉得委屈而鼻酸,紧咬住下唇不敢哭出来。
原先单纯平直往前进的地道,开始出现下坡,也不再遇见树。
地道逐渐狭小低矮,青孟天必须别着脖子走路,土石硬度有变,有些路段松软,有些路段坚硬;许是因为地质的关系,地道方向才会有了转折。
气温底,空气冷湿。
依地道的深度及挖掘方式推测其由来,很有可能是为了逃亡而挖,而且人数不少,并因为某些缘故,迟迟不敢伤地面。
只是,挖掘这地道的人们究竟有无掘出出口?或者他们到后来逃过敌人追杀,却一个个死在地道里?
杜芽双脚不跟呛往前倒,青孟天即使扶住她的腰。
“我真的不行了……一步也走不动……”
她身子虚软的依向他,他推正她,才放开手,她立刻又倒向他。
“你站好。”
杜芽双腻在他怀里,眼睛已经睁不开,思绪飘走了一半。“我们走了三天三夜了,再不睡一觉会死人的……”
“没那么夸张。站好!”
一被他推开,她马上打个寒颤,“好冷……借我靠一下……好饿……好累……”
青孟天摇俺她肩膀,“你醒醒,别睡着!”
“别吵!”杜芽双吼完这两字,磨了磨芽,陷入沉睡。
“你……”
青孟天叫不醒她,更不可能浪费力气背着她走,于是把她靠墙放在地上,自己则坐在她对面。
他服了一颗丹药,合眼休息。
片刻,青孟天觉得杜芽双有动静。“这么快就醒了?”
“好冷……”
杜芽双半梦半醒,梦游似地伸手往前搜寻。找到他胸膛,她惺酣躺入他怀里。
“你干什么?走开!”
她紧圈住他的腰,身体一阵瑟缩,“我好冷哦……”
“走开……”他硬是使劲推开她,她缩躺在地上。
“好冷……”
青孟天听出是她的呓语,原已横下心不理,过了一会儿,他说:“过来。”
愿意把胸膛借给她,但她毫无动静。
“过来!”他下令;她没有反应,小声地磨了磨芽。
青孟天重呼口气,合上眼。
想想,突然出手拉起她,把她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