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将至,丽郭却动也没动,只是娇懒的支着颐,朝毒仙妩媚一笑。
毒仙尖锐的指甲离她的脖子仅仅一指之遥,可一看到她的笑容,不知怎么地,也跟着恍惚的一笑。
这一笑可就不得了,毒仙惊觉不对,想要收敛心神,却觉得体内空荡荡的,真气居然凝聚不起来,凝聚不起来也就算了,越来越想笑才是大问题!
“我说毒仙姊姊……”丽郭笑意更深了一些。
她也才说这几个字,毒仙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马上爆笑起来,发软的指着她,“你……你……”
“是不是觉得很好笑啊?”丽郭保持着笑意,只是掺入了一些些邪气。
听到“笑”这个字,毒仙再也克制不住,狂笑到花枝乱颤,脚步虚浮起来。
不管丽郭说了什么,只要一开口,毒仙就大笑特笑,笑到掉眼泪,笑到捶胸顿足,猛捶地板,笑到在地上打滚……
众人都呆住了,不知道丽郭说了什么这么好笑,只见毒仙滚来滚去的狂笑。刚开始,大家还让毒仙的笑声感染了,虽然情势这么凶险,却也跟着嘴角微弯;但是到后来……毒仙笑到已经有了呜咽声,却还是停不住。
呜咽成了嚎啕,但毒仙还是停不住笑声。这种景象实在诡异万分,整个大厅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中毒的人发出申吟声。
“就说了,赤血蝎毒不是好玩的。”丽郭气定神闲的摇着罗扇,只是她一开口,又引得虚月兑无力的毒仙狂笑起来。“无形蝎掌易学难工,先要茹素,又得时时吸食生血,难练又容易破。毒仙姊姊,你学了这个不入流的毒学,是先辈懒得理你,不然还轮得到小妹出手吗?”
笑得差点断气的毒仙喘着说,“你、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使毒的说人歹毒,真是了不起的强词夺理。
“嗳,我可没出手呢,只不过是燃着雪莲香,小妹拿来去异味的,哪知道姊姊这么急着冲进帘内,小妹来不及收拾。要是知道姊姊这么想跟小妹熟络,我早就将雪莲香收起来……姊姊,我看你笑得挺畅快的呢。”
听到了这个“笑”字,好下容易喘口气的毒仙,又不由自主的大笑特笑。
须知万物相生相克,雪莲性平无毒,和千年雪莲不同,原是极平常的民间草药,主消壅去肿,若和檀香结合,点燃可使人心平气和,消除异味。然而,鬼医的雪莲香岂是凡品,正是她亲手九蒸九晒,又和了上好紫檀所制,恰恰是赤血蝎毒的克星。
“姊姊,你所练的无形蝎掌,透过全身毛孔溢出剧毒,连出招都不用,靠近一些就能让人中毒麻痹倒地,凭了这手,你便所向无敌,只可惜……平平常常的雪莲香就能中和蝎毒。还不只是这样呢,你可知雪莲香和赤血蝎毒恰恰是极欢散的主要成分?
“中了极欢散,会使人大笑不能停止。原本你百毒不侵,区区极欢散是不瞧在眼底的,偏偏你行功的时候,全身毛孔全开,加速了极欢散在体内运行。唉,姊姊,你怎么笑着笑着就哭了呢?还哭得颇凄惨,小妹听了好心疼呢……”
被狠辣!够阴毒!在场的人浑身发冷起来。
千惹万惹,可别惹到媚笑如丝的鬼医身上啊!整个大厅的人个个面带深惧,赶紧低头思索有没有哪里得罪了鬼医老人家。
斑招!乌纥在一旁冶眼观看,不禁暗暗佩服。
兵不血刀,一指不动,就让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毒仙一败涂地。鬼医对毒与药的了解,简直是分厘不差;遇难不乱,沉着自若,颇有一代名医的气度。这小小年纪的姑娘,莫怪可以让众草莽豪杰屈膝伏首。
“我可是坏了姊姊的事了。”丽郭捶了捶肩,佣懒的靠在扶手上,“这消息传出去,可不是家家户户都要焚雪莲香了?咱们知道也就罢了,若让姊姊的仇家知道……这下是害了姊姊一条命吗?”
笑到满脸眼泪、鼻涕的毒仙呜咽着,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求饶,“鬼医大人,救命,救命啊~~”
“嗳,姊姊别担忧,一个时辰过了,雪莲香就散了。”丽郭神情自若的叫来王五,“叫小婢找条锦被来,将毒仙姊姊裹实了,抬到山门外吧。入我鬼医门,恩怨摆两旁,可不准在我的地方寻仇隙。听着,别看人家姑娘美貌,便对人家动手动脚,若让我知道了……”她极媚的笑了笑,却笑得满厅的人直打冶颤。
“鬼医大人~~鬼医大人~~~”仍然笑个不停的毒仙发着抖,“您这不是让我去死吗?我出了山门还有活路吗?鬼医大人,您发发慈悲啊~~”
“慈悲是什么?一斤多少?”丽郭慢条斯理的端起茶,-了一口,“各人造业各人担。姊姊,你别这么怕,说不定你的仇人没那么多呢。”转而向王五娇-:“还不抬走?知不知道我后头还有多少病人要看?就跟你们说了,别增加我的工作量!现在又躺下一群人了,教我如何是好啊?存心累死我这柔弱姑娘就是了!”
毒仙一路惨叫着,让人裹在锦被里抬了出去。
丽郭扶了扶头上的翠钗。哼,要她发慈悲?让她增加这么多工作量,她还发个鬼慈悲!
正要开始看病人时,堂下却跪了几个粗豪大汉,哽咽地不停磕头,“鬼医大人……我们大当家到三当家都让这毒女给害了,谢谢您替我们报了这血海深仇……”
丽郭叹了口气,“谁替你们报什么仇来着?真要谢我,就别三天两头送快死的人过来,累死我这弱质女流!眼睛不乱往人家毒仙身上飘去,会惹来杀身之祸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仗着几分力气、几招破武功,就以为可以当人上人了吗?自己仔细想想去!当大夫当到得传道授业,我是什么命啊我……”
乌纥忍俊不住,低头模了模鼻子。这姑娘……又呛又辣,还真对了他的胃口。
来到中原以后,触目所见的中原妇女皆是软弱无趣之流,原以为中原女子不过如此……
见了她,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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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不容易医完了满厅的人,丽郭叹了口气,懒懒地站了起来,几个寨主的女儿、夫人连忙趋前扶着她,知道鬼医要巡房去了。
说嚣张,丽郭也真是嚣张极了。对着人人敬畏的黑道头儿就敢竖起秀眉责斥,连人家的夫人、女儿自愿来当随侍,也很大方的收了下来,一点都不客气。她性本娇懒,连多走几步都嫌累,非得有人扶着搀着,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逐房巡查病人。
臂察了丽郭数日,乌纥只觉得她越来越有趣。
当真嫌累,就算她要离开鬼医馆,或是闹脾气摘下牌子不看病了,可有谁敢多吭一声?她装也是装得够凶狠了,只不过,哪个病人她不是细细推敲、认真察看,真的危急时,又衣不解带的看顾到天亮?
骂人骂得这么凶恶,大概是怕人看出她心肠其实非常软、非常善良吧?
望着她唉声叹气的嫌路远、嫌病人多,一路慢吞吞的走向病房,乌纥唇角噙了抹很淡很淡的微笑。
“少主……”同行的马贼低声道,“主人的病不能再耽搁了。既然鬼医手段实在,还是赶紧请她随我们回去吧。”
“你看她像是愿意走的样子吗?”乌纥淡淡的反问。
“格老子的,她不愿意走,老子绑着她走!”第一次见面就拔刀的大胡子马贼跳了起来。
“李二,你这脾气要改改,这么沉不住气?”乌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们可是在她的老窝,我们多少人,她有多少人?你有毒仙的手段吗?毒仙都让她兵不血刃的拾了出去,你认为我们近得了她的身?”
李二被乌纥这么一堵,狼狈的低下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少主……”
“我自有打算。”乌纥笑了笑,方才收到了飞鸽传书,内容满令他意外的。原本他就不只找鬼医这么一个大夫,却没有想到鬼医和神医的渊源如此之深。
雹父无犬女。他心里暗想。
“明日我们就出碧翠山。”他神色自若的吩咐,顿了顿,不禁有些留恋,“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明日要干的活可多了。”
他信步往前,决定要先去看看丽郭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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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郭好不容易巡完了病人,累得直哼声的走回自己闺房,一抬眼,那个二愣子竟傻不隆冬的倚着她的房门笑,她不禁觉得有些悲惨。
就说了,她死活都不离开鬼医馆,连逛逛碧翠山她都嫌累,要马要轿的上贺兰山,还不如把她杀了装箱载去。
“……壮士,我不去贺兰山。”她累了一天,口气实在好不起来。不过她阅人无数,什么人能踹,什么人不能踩,她是很明白的。
眼前这个总是含笑的男人大危险了,最好是连碰也别碰一下。
“我叫乌纥。”乌纥心平气和的说了第二十七次自己的名字。
唉……“乌壮士……不不不,我是说乌壮士。”就算心里这样叫,也别累过头的说出口。“求你饶了我这妇道人家吧。千山万水的,就算到了贺兰山,令尊还活蹦乱跳,小女子我也香消玉殒了,损人不利己,何苦呢?”
“鬼医大人,我明白了。”他很理性的点点头,“我另寻名医就是。只是千里相隔,我实在担心家父,听闻鬼医大人医卜双绝,能不能为我算算家父的吉凶?”
是哪个烂舌头的笨蛋告诉他的?丽郭没好气的掮着罗扇。也罢,若是卜个卦就能教这家伙死心离去,总比让他这样阴魂不散的纠缠好。
阿弥陀佛,她不想跟这个身有帝骨的反叛分子有瓜葛啊。
问了他义父的生辰,丽郭手指飞快的掐算,“……此人忠肝义胆,万里救孤雏,意若铁石坚,心有菩提意,一生坦荡,家有余庆。此灾虽属陷亡,似无回生之力……无子宫却有子意,终将得干贵而化凶趋吉。此灾只险在立冬,熬过立冬,将有生机。”
算完,丽郭不禁对这个未曾谋面的乌父有些好感。难得这样浑沌世间,还有这样的好男儿。
乌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牢牢看着她认真而专注的脸庞。或许是太认真了,所以颊上涌现两抹淡淡的霞晕,分外的诱人。
“鬼医大人不会是为了安乌某的心吧?”他的嗓音更低沉了点,更富磁性了。
“卜算乃是天机所在,岂可儿戏?”丽郭有些不高兴-,好个英雄豪杰的老爹,却养了个祸根子。
这人面相根骨皆属帝相,若是乱世便罢,这太平盛世的,祸乱非由他起不可。养了这个义子,这位乌老英雄根本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情,祸福自有逃讪,她能装聋作哑当瞎子就当吧,别妄想逆天。
她只是个柔弱的女流之辈呀!
乌纥见她似有躲避之意,老想往屋里钻,也不想强留--反正将来强留的日子多得是。
“谢鬼医大人指点。夜已中天了,也请回房安歇吧,乌某告辞。”
去去去,快点走……丽郭一进房就赶紧撒盐撒米,巴不得这个祸头子走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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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丽郭很高兴乌纥这个祸头子真的离开了,不禁大大的松了口气。
但是她轻松没有多久,另一个消息差点让她瘫软。
她的爹亲林神医双无先生,居然在西南病倒了!
这消息让向来泰然自若的她吓得面无人色,怔怔的看着来报讯的小厮,夺了家书看了又看。
案亲这信……这信……分明是在交代后事了!
就算天塌了,也没比这事更重要的!
她一咬牙,“王五,我顾不得你们了。让各寨的师爷参谋留下来驻诊,我这可就要去西南了。”
“鬼医大人!”王五也跟着慌得不得了,“我派几个高手陪您去……千万别推辞!咱兄弟都是您救的命,这一路到西南路程可不算短,有人打点我们才安心哪!小三,快去差人马开道,鬼医大人要往西南去啦!路上的黑白两道先打点好哪!”
丽郭急得眼泪狂掉,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用罗扇掩脸,“王五……劳烦你了。”
一路上浩浩荡荡而行,她也不喊累,也没叫苦,娇滴滴的鬼医就这样在一票暗黑武林高手的簇拥下,直奔西南而去。
另一方面,乌纥比丽郭还先一步得到消息,早就已经埋伏在半路了。若论人数,乌纥的人马不如丽郭,但他对自己的人马有信心。
一对一硬碰,或许武艺上逊于这些暗黑武林的高手。但是论行马打仗,这些高手合起来也打不过他的精锐人马。
悄然无声的埋伏在隘道,眼看丽郭的人马渐渐接近,他抬起手,准备一声令下时,却瞧见平日连走路都嫌累的丽郭,优雅的骑在马上,坚毅的跟着马队走,只是不断的拭泪。
那泪,非常沉重--她这样忧心,只为了千里救病笃的父亲。
“少主?”见乌纥迟迟没有动作,一旁的护卫不解的低唤一声。鬼医的人马就要过去了啊。
乌纥握拳,示意全队待命,让丽郭过去。“现在抓了她,她也不会好好的替父亲看病的。”他像是在解释什么,“让她去……她总是会回来的。”
“主人的病不能耽搁……”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护卫只敢提点他。
“立冬前无碍。”乌纥深深吸了口气,“待她一出西南大营,立刻劫人。”
忧心忡仲的丽郭,完全不知道她暂时逃过一劫,只是不断的驱马前行,希望早一刻见到爹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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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做什么?!一个姑娘家下守闺箴,千里迢迢跑来这样的蛮荒!为父到底是怎么教你的?你的女诫念到哪儿去了?天啊,我林家以诗书传家,怎么养出这样一个抛头露面的女儿,我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林双无才睁开眼睛,马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数落女儿。
一旁垂手肃立的高手们互看了一眼,低着头,拚命掐大腿、握拳头,就怕自己不小心笑出来。
丙然是父女,教训人的口吻一模一样,那种死硬脾气也一模一样……
“爹,”几天来,衣下解带照顾昏迷父亲的丽郭撇撇嘴,“您好不好省点力气养病?待您好了再念不成吗?好不容易女儿将您从鬼门关拉了出来--”
“现在不念是什么时候念?!”林双无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撑着坐起来,颤着手开始猛念,“就算病死了,也比女儿抛头露面的好!大丈夫生于世,当马革裹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妨碍了我的志愿不说,还让林家列祖列宗蒙羞!你也不想想这一路多少豺狼虎豹,你一个姑娘家……”
斑手们眼神开始往旁边飘,憨笑憋得简直要内伤。嘻嘻,这口吻根本和鬼医大人一模一样,关心就关心,说出来会削了面子吗?非东拉西扯的乱骂一通,重点也就只是担、心而己嘛……
嘻嘻嘻……
“你就跟这群不庄重的家丁来?!”林双无狐疑的看着偷笑不已的高手们,怎看就怎么怀疑。“这些人都面生得紧,似非善类,你到哪儿找来这些--”
几天没阖眼的丽郭终于举起双手投降了,“爹啊!您念够了没?好不好等我睡饱了再念?”她简直是哀求了。
“睡?!你敢给我在满是男人的军营里睡?!”林双无声如洪钟,一点也看不出是大病初愈的病人。“你马上给我滚回济南!”
连睡也不给人睡,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爹……您才刚月兑离险境,也让女儿多看顾几日--”
“又不是没有其他军医,需要你这姑娘家多事吗?!”
要是那些废柴军医有用,她哪需要千里疾行的赶来?丽郭抬头,真的是无语问苍天。
为了不让老父热病才痊愈,又气得中风,丽郭欲哭无泪的留下了药方,灰头土脸的离开了西南大寨。
仰望路途漫漫,她又累得几乎阵亡,要不是身边有人,她得硬撑下去,不然真想放声大哭。“……我不要再骑马了。”呜……她的颠得好疼啊。
“鬼医大人,这不劳您操心。”高手们看她神情惨澹,连忙安慰她,“我们已经雇好了船,顺流而下呢,刚好可以让您睡到金陵。回济南的路上,就边走边玩,若是有朋友、亲戚什么的,还可以探望探望,松散一下精神,如何?一堆拜帖小的还帮您收着呢,大家就巴望着您去作客……”
丽郭这才含着泪上了船。同行的两个寨主夫人赶紧上前服侍,又是捶背又是捏腿,看她睡熟了才安心下来。
王夫人撩了帘子出来,“这一路上都打点好了?”
“打点好了。”高手们信心满满,“放心吧,哪个水底毛贼跟天借胆,敢来骚扰鬼医的船?放心吧。”
可惜,干算万算,也没算到乌纥一行人是胆大包天的马贼,不是毛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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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含含糊糊的叫嚷声,丽郭惊醒了。
正当十五月圆,里外通亮。她斜倚着床铺,聆听动静,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乌纥?
打了个呵欠,她有些不耐烦。又不是没见过她整治人的手段,连毒仙都惨败在她手底,何况区区一个马贼?这乌壮士实在太不死心了。
虽然说,她为了不让父亲起疑,随身并没有带太多毒,但是要打发些马贼,连手指都不用动--而她真的累得连头发都不想动了。
帘子一掀,果然是乌纥那张含笑的脸。
她懒洋洋的觑了他一眼。千日醉应该挥发了吧?不出三步,他就该躺下了……
一步,两步,三步,乌纥停了下来,依旧满脸笑意的看着她,而她也静静的回望,下动声色。
他走了第四步。
不对!丽郭伸手入袖,迅如疾雷的射出一把银针。或许她贪懒不爱练武,但是这手银针认穴却练得出神入化,连爹爹都躲不过。
但是,乌纥却挺着受了针,继续勇猛的扑过来。丽郭连忙滚开,又要掷出一把银针,却已经被他制住。
这……这怎么可能?丽郭的讶异大于恐惧,她向来自信满满,机关算尽,今天居然阴沟里翻船!“你何以未中千日醉?”她实在难以置信。
乌纥将她抱了个满怀,眼神狡黠,“有毒的花儿,得戴着手套采。”他亮了亮悬在胸口的锦囊。
这异香是……“朱蟾?碧眼朱蟾?”可以解百毒的碧眼朱蟾!“你哪来的这个
?!普天之下,也只有少林寺藏经阁有这么一只……”她张大嘴,呆掉了。“你到底是谁?”
乌纥将她抱紧一点,笑得颇有邪气,“我是马贼乌纥,不过……我又下只是马贼而已,我是--”
“不不不,你不要告诉我!”丽郭叫了起来。天啊,她只是个平凡的、连花都绣下好的小女子,她什么古怪来路都不想知道,只想当一辈子的鬼医啊!尤其是这个身有帝骨的祸根,她啥都不想知道!
“不过就是医你老爹嘛!你不要这样抱着我!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啊?!就算是马贼也该知道吧?我跟你去贺兰山医好你老爹,这样总可以了吧?放开我!”
乌纥封住了她的穴道,这才发现她的武艺并不高,但是银针认穴倒是准得很。若不是这身软金甲,躺下的人大概……会是他。
乌纥豪迈的大笑,“贺兰山美得很,说不定你不想走呢。”
“乌大侠……不不不,我是说乌大侠。”丽郭狼狈的爬离他的怀抱,心里开始问候他祖宗十八代。“我很恋家的,正事办完就会告辞了……我想乌大侠不会为难我这小女子吧?”
“但我不是大侠,是马贼呢。”他靠近丽郭的脸,她吓得整个人往后贴在墙上。“以后你会更了解我的。”模了模她的脸蛋,他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懊死的马贼!敢轻薄她引丽郭气得往怀里一掏,却发现她身上的瓶瓶罐罐全无影无踪了。
“你根本不是马贼!你是小偷!”她怒吼出来,“该死的小偷!将来不要落到我手上,就算你烂到穿骨,我也不会救你的!死小偷!”
这大概是丽郭行走江湖以来,最最惨败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