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微微摇曳,映出一室昏黄,烛影落在桌上,照在那阖起的奏摺上。
殷武杰负手立在窗前,抬头看着天上的一弯残月,思绪万千。
从明府回来后,他便一直待在书房,对着那道奏摺发呆。
苞她的会面与想像中完全不一样,聪慧美丽又多刺的一位女子,不似传闻中那般不堪,难道真是众口铄金,积非成是?可当年的那一晚,又该如何解释?
今天出门听说的事每一件都很有趣,被砸断肋骨的状元爷登门理论,被抢入房:还有被砸中的迫遥王卧床在家,疑被砸出内伤……
咳咳,最离谱的就是关于他自己的了,竟有传言说他为了摆月兑明家小姐,派了一个小白脸去色诱她―——嗯,好像这个小白脸指的就是今天去造访明府的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出了声,色诱?如果真有其事还说不准谁被谁色诱呢,她可是位艳丽无双的女子,聪慧过人,狡猾又多诈,的确有魅惑男人的本钱。
殷武杰右手抚上窗棂,拇指和食指轻扫着窗沿,微微沉吟着。
那么随意在街上走了走,就听到诸多版本的流言,其中最关键的一个消息便是此次三家御史千金会有抛绣球一事,乃是为出嫁公主而走的一步棋,接下来要上场的当然是公主择驸马的戏码。
他剑眉不自觉地锁紧,金枝玉叶的皇家娇娇女,只怕非是妻子的好人选。如果,他和明家这桩婚事不成,难保皇上不会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眼前蓦地浮现一张美丽出尘的脸,他似想通了什么,嘴角弧度上扬,今儿个她意有所指却未言明的事,大概就是这回事吧?
从这次会面看来,这三家千金只怕受流言所累甚深,而看来这其中可能不乏她们主动配合的成分。
“明阳柳,很别致的名字,像你的人一样。”轻若坟纳的低哺在夜风中飘散。
思绪拉回,落到桌案上的奏折,刚毅的唇办轻抿,剑眉微微拢起。其实从答应帮她写摺子那一刻他便后悔了,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口的话怎好轻易收回,也只好认了.
走回桌边,拿起奏摺,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好吧,既然她这么希望把他这个乘龙快婿甩到一边去,无论如何他也得配合一下才是。
他一定会向皇上善意的进言何谓“君无戏言”,天子当为天下万民的表率。想到这里,他唇畔的笑意加深。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一定会信守承诺,至于结果……就要看“天”意如何了。
“少爷,夜深了,早点安睡吧。”门外这时传来老管家关切的声音。
“帮我沏碗茶过来,我想再看会书。”
“是.”
拍了拍手中的奏摺,他笑着放到一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兵书开始阅读。
不一会儿,老管家将热茶送了进来。“少爷,茶。”
“放桌上吧。”翻看着兵书,他头也没抬。
老管家退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少爷,你真打算要娶明小姐吗?”
“有什么问题吗?”
“事情难道真的没有转圈的余地了吗?”他真的不乐见少爷娶明家那个声名狼籍的小姐啊。
殷武杰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兵书放下,抬头看向他,“君有命,臣莫敢不从,明小姐乃是奉旨抛绣球。”
老管家闻言愤慨起来,“可这太委屈少爷你了。”
委屈吗?那倒不一定。
他重新拿起兵书,将情绪隐藏在书后,轻扬的唇线却泄露了主人真正的心思……
与此同时,明阳柳也了无睡意。
如春看着主子一脸的若有所思,在屋子里不停地来回踱步,目光始终紧盯着被小姐拿在手中的一只酒壶上,整颖心都悬在半空。今晚小姐不会又要喝酒吧?
明阳柳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让如春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紧张不安。
“小姐,你到底是喝还是不喝?”终于,她忍无可忍的问了出来,音量不自觉地拔高。
明阳柳微微讶异的看了她一眼,不解地贬了贬眼,“喝什么?”耶,如春的胆子大了不少,敢吼她了呢.
“酒啊!”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吼了。
她忧然大悟地看向手里的酒壶,笑了“这个啊。”
“当然是这个。”
“这里面没酒。”她怜着酒壶朝如春摇了摇,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小姐-——”如春一脸愤然,“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样?”见她怒形于色,明阳柳烦躁的思绪莫名的平静不少,开始有了心情跟她抬杠。
“奴婢还以为小姐又要喝酒了呢。”
“我又不喜欢喝酒。”
眼见主子说得一脸的斩钉截铁,表情是无比的严肃认真,如春却忍不住翻个白眼。小姐说她不喜欢喝酒?如果不是她重听,就是小姐已经醉到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今天似乎做了一件蠢事呢。”目光幽幽的望向窗外,明阳柳的神情染上一丝迷茫。
如春惊讶地瞪圆了眼。蠢事?小姐虽然常常做些出格之举,但是似手还没人说过小姐会做蠢事呢,小姐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
“他明明是一个很好的丈夫人选嘛。”继续喃喃自语。
如春难得聪明的保持沉默,一双耳朵有向大白兔靠拢的趋势。
“可是,为什么我会有种很怪异的感觉呢?我究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他……”
“啊,真烦!”想半天还是理不出头绪的明阳柳泄愤似的大吼一声,吓了身边的丫鬟一大跳.
“小姐,现在已经很晚了,想下出来就明天再想好了,早点睡吧。”
她闻言却皱了皱眉头,甚是困扰地看着如春问.“可我睡不着怎么办?”
“奴婢不知道。”如春老实回答。
她就知道根本不能指望如春这个笨丫头提出任何有建设性的建议来。
“不知道就别想了,也不用在这儿陪着我耗,下去睡觉去。”瞧她明明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还硬撑。明阳柳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她去睡。
“小姐不睡,奴婢怎么能睡。”小丫头十分固执。
“让你去睡就去睡,我可不想明逃谠着一张憔悴失眠的脸,你家小姐我又不是自虐.”
“哦,那小姐也早点睡。”见主子有喷火的迹象,如春作出明智的选择。
屋里很快只剩下了明阳柳,她将手里的空酒壶放下,转身进到内室。
不一会儿,她从一个娇滴滴、美艳出众的千金小姐变成一个风度翩翩、气质阴柔的美少年,手执一把檀木为柄的纸扇,扇坠是一方莹润光滑的浅紫色雕花玉佩。
今晚注定是无法安枕入睡,大概只能等到明天殷武杰那里传来确切的消息她才能安下心来,既然如此,她索性换装出去溜达一下,说起来自从皇上下了那道绣球招亲的圣旨后,她也好久没能换装出门去散心了。
时值深夜,府内下人多已歇息,明阳柳脚步轻快的穿廊过径,就在要接近侧门的时候,一道身影倏地飘到她身旁。
“小姐,非常时期还是三思而后行。”
她毫无心理准备的吓了跳,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压压惊,“齐伯,人吓人会吓死人,我这颗心都差点儿从嘴里跳出来了。”
“老奴失礼了。”齐伯依旧是一脸严肃,但却没有退开的打算。
“我只是出去喘口气,有什么关系?“她不以为然。
“在奉旨抛绣球之事尚未完结之时,小姐还是应该韬光养晦,以静制动。”
“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可是,绣球这件事应该算完结了吧?至于结果……明天一定可以看得到。”
“那小姐何必非要今晚出去散心呢?”齐伯声调不快不慢地反问,却是一语中的,刺中小主子的心窝。
是呀,明明事情双方都已经当面谈妥,为什么她还会有股隐隐的不安?就是这股不安和困惑感让她无法成眠,心烦意乱下才想要出府散心.
看小姐一脸沉吟不语,齐伯猜想小姐心中必定有了无法解开的困扰,否则向来沉稳的她不会在这种非常时期出门去招摇。
这些时日小姐奉旨登绣楼抛绣球,抛头露面于大庭广众之下,以往她女扮男装或许没人能看破,如今只怕未必了。倒是那葛家小姐设想周到,打从登台就一直戴着顶垂着纱的帷帽。
“我还是想出去。”明阳柳微露苦恼之色,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带了一丝无奈。与其坐困愁城,还不如让她出去转转,也许出去之后她的头脑反而会更清楚些。
齐伯深深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然后默默地往旁边一站。
明阳柳目露笑意,飞快地奔向侧门。
“小姐,早去早回。”既然阻止不了,齐伯只好如此嘱咐。
“知道了。”
深夜的街头,微凉的夜风徐徐吹送,让她的发丝在风中飞扬。
再过几日便是十五,天上的圆月似乎被天狗咬了一口,带着些残缺,就像世上之事总是难以圆满。
在家中心情烦躁郁闷,出府来被夜风一吹:心胸似手开阔了些,心头的阴郁也似淡了许多.
吐出一口闷气,明阳柳不甚优雅的伸了一个獭腰,在如此深夜时分,就算她的动作再粗俗也不会有人看到,她放心得很。
谁知——
“真是好巧啊,明公子。”一道含着淡淡笑意及些许调侃的声音从她左侧响起.
她猛地转身,难掩一脸的错愕。
难道失眠会传染,否则怎么会如此之巧,大家都跑到大街上来纳凉?
瞧出她的震愣,殷武杰眼中的笑意加深,缓缓从倚靠的树上站直身子,从树的暗影之处走了出来。
“真巧!”这两个字她咬得特别的用力,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是呀,相逢即是有缘,要不要结伴而行?”
“将军怎么知道我们是否同路,如果不是同路,又要如何同行?”她不无挑畔的说,刚刚消散了几分的郁闷与心火在看到他的刹那间又向上急窜,无法克制。
“哦。”他微微沉吟,不着痕迹的扫过她难掩恼火的神情,然后勾唇浅笑,
“那改作同路便是。”
明阳柳顿时气结无言.
“既不反驳,那是默许了,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她只能继续瞪他。
“明公子是还有话说?”他讶异的挑眉,“有话就讲出来,在下也不是强人所难之辈.”
败好,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是在调侃自己了.樱唇抿紧,唇形微弯,发出一声轻笑,刷的一声打开手中摺扇,半掩娇颜,“将军既然如此放低身段,我若再不答应,岂非也太不识好歹了。”
“公子果是明理之人。”他不吝于赞美。
“好说.”等绣球一事有了结果,再跟你算帐。
“那走吧。”
“去哪儿?”
殷武杰抬头看了看遥远天边几颗晦暗不明的星子。微笑道:“值此月明星稀,轻风拂面的深夜,小酌一番定别有滋味。”
小酌两字窜入她脑中,她不禁暗叫一声“糟”,表情也僵硬了起来,“小酌啊……”真是要命,竟然要喝酒。
玩味的看着她表情的变化,他心中有了个模糊的念头。“明公子是不赏这个脸喽?”他剑眉微挑,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威严。
赏脸?她怕她这个脸赏出来,他无福消受……等等,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也许能加速结束眼下这桩砸错绣球的荒唐事件也说不定……
惫有,这男人分明是只笑面虎,表面看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实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将军有请,我怎好拒绝,不知如此深夜,还有哪家酒坊尚未关门?”她心中暗笑:你多年不在京师,料来必定不知道这个时候哪家酒楼尚开门迎客。
不料殷武杰却笑容从容的回道“在下离京多年,远不如明公子对京师熟悉,这便要有劳公子带路了。”
不愧是运筹帷惺、决胜千里之外的将帅之材,轻描淡写、不着痕迹就将皮球踢还给她,这让明阳柳恼怒在心又发作不得,只能暗暗提醒自己,应对面前之人一定要加倍小心。
“可是,”她柳眉微弯,唇线轻扬,不自觉中流露出一抹妩媚风情,“我虽常年居住京师,却是足不出户,说来也不比将军对京师更熟悉,所以对将军的提议真是一筹莫展啊。”
将她不经意流露的女儿娇态收入心中,他轻笑一声,“啊,这是我的错。”如果你真的足不出门,当年你我又是如何相遇的?
“既然我们都不晓得此时还有哪家酒坊开门做生意,不如就各自散了,回转家门吧.”她故作惋惜的说道。
对手太过厉害,没有十足胜算,还是步步小心为上,万一“赏脸”之后的结果无法收拾,便是替自己招惹来一个对头,或许还会累及父亲,思及此,她对跟他小酌的提议是能避则避。
殷武杰浅笑了下,“如此良辰美景,既然都已经出来了,若是就此返家,岂非太过可惜了。”
明阳柳拢在袖中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面上不露声色,淡淡地道“将军若是觉得就此返家意犹未尽,不妨迳自闲步散心去。”
“你呢?”他看着她,似笑非笑。
她一脸无奈,“我自是打道回府,上床安睡。”
“所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上了,明公子如此转身就走岂非扫兴之至?”
他是跟她耗上了是吧?明阳柳凤眸微眯,“那依将军之见呢?”
“将军来将军去,实在太过客套,你尽可换个称呼,你自在,我也自在些。”她左一声将军右一声将军,叫得他心头有些不舒服,觉得她似手有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礼不可废。”
“其实……”他故作沉吟。
“如何?”她挑眉。
“在那道请罪摺子被恩准之前——”他刻意一顿。
明阳柳马上从善如流的换了称呼,“殷兄。”
他满意的微微颔首,“既然我们兄弟相称,无论如何也该庆祝一下才好。”
这只狐狸分明打定主意要挖坑让她跳就对了。明阳柳抿紧了唇,暗自懊恼。
看着她明媚的大眼内闪烁着两簇火焰,殷武杰心知她随时可能会爆发,而他胸臆间的笑意也随时有可能流泄而出。
原来―——他竟也有这样的劣根性啊!
眼前这个跳月兑一般大家闺秀规矩束缚的千金小姐是越看越可爱,他才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走吧,怕是再晚,就真的找不到酒坊了。”
找不到才好,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所以小心收敛起不甘与怒火,她点了点头,“好。”
原本该是万家灯火熄灭,人人好梦正酣之际,可是这里却恍若白昼,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拳令吆喝声此起彼落。
明阳柳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门内几乎无一例外的面河邡赤、醉态明显的人群,她的太阳穴不由自主地抽搐,非常非常想立即马上掉头就走。
此时此刻她十分怀疑“有人”是故意选中这问酒肆的,此处是京师出名的烟花地销金窟,来这里饮酒狂欢的人十之八九都还有“后续节目”,这殷武杰到底在想什么啊?
“怎么了,不舒服?”
耳畔传来他低沉温润的关切声,让她接近暴走的情绪顿时有所收敛,镇定、镇定,现在一定要镇定,唯有镇定才能应对一切状况。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吧。”她微微侧脸,对他提议道。
殷武杰眉头略挑,似是非常惊讶,“换地方?难道这个时候尚未打佯的酒肆有很多?”
偷偷在暗中握紧拳,她淡然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京城中好像还有一间酒肆应该尚有营业。”
“是吗?”他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他果然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她主动开口。
明阳柳拳头松了又紧,竭力控制自己吼人的冲动,硬着头皮在他戏谑的眼神下开口,“是呀,殷兄要去吗?”
“既然你如此建议,我自然有兴趣一起过去看看。”
真是勉为其难的口吻啊,让她的右腿差点没抬起朝他踹去。
“那走吧,这里的客人委实过多过杂。”殷武杰赶在她发飙前出声。
按捺住满腔的怒火,她当先转身离开。
他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笑意,慢条斯理地跟上去。
今夜出门散心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否则便不会碰到同样溜出家门的她。
而在递出那道摺子之前能有这样的相处机会,或许这是上天的恩赐,要让他别作出错误的决定。
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即使性情有时候冲动易怒,但情绪也是来去一阵风,并不会影响她敏锐的判断力。
虽说温柔美丽又顺从的解语花,是世间男子的最爱,然而一个如同花一般需要小心呵护疼宠的妻子并不适合他,他需要的是可以同他并肩站在一起,旗鼓相当的女子。
目光紧紧黏着在前方疾步而走的人儿身上,他眼神更加柔和了。他有种感觉,她似乎是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明兄弟,走慢一点,毋需如此急切。”
明阳柳因他的称呼而脚下微顿,回头看他。
他几个大步便赶至她身边,笑道“我们不赶时间,慢慢来没关系,夜色如此迷人,若不好好欣赏岂非太过不懂风情。”
“……”他到底是要喝酒还是要赏夜色?
丙然是不解风情,他心中暗笑,即使心思玲珑,但她对男女情事似乎迟钝很多,他几番刻意的暧昧暗示,她除了恼怒不见半丝羞涩。
“殷兄如果只是要赏月的话,我们随意找个地方抬头看看就好,不必非要去那店堂之中配上茶果小酒,以示风雅。”
他笑望着她,听出她的嘲讽与不满,不为所动地道“风雅才符合你我身分,不是吗?”
她才不希罕什么风雅的品味,为风雅而风雅,太过做作。而他不是做作,只是刻意与她唱反调而已,真够恶劣的,要不是绣球之事尚没有结果,她才不要这样委曲求全的压抑自己的怒火。
斑!他等着吧,只要一有结果,她绝对会连本带利回敬给他,管他是什么狗屁将军还是什么小邦爷。
“是呀,殷兄果然是风雅之士,是小弟流于世俗了。”她故意一脸惭愧的说。
“哪里哪里。”他装作听不出她的话外之意。
“那就请殷兄再多走数步,我们的目的地就要到了。”
“哦,是吗?”
“当然。”
“我还以为可以多欣赏一下沿路风景呢。”
“这等风景日后尚有机会,殷兄不必太过惋惜.”
“可是,”他轻轻一叹,“能跟明兄弟这般如玉的人物相携作伴,却是件可遇不可期的事啊。”
“过奖过奖。”她的心弦有丝异样的波动,略有些尴尬的含糊其词。
见到她的模样,殷武杰眸底闪过一抹莫测高深的笑纹。逗弄她实在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