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薇蓁眼中的仲岳奇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每周到酒保报到两次,每次都提议要送她回家,然后每次都被拒绝。
相信店里的宾客和员工们,大家的口袋都因为下注而麦克麦克。
她每拒绝一次,卒名迪的笑容就又扩大几分,截至目前为止,他的大嘴已经达到可以塞下一个盘子的境界了。
按照惯例,今晚仲岳奇又被拒绝了,这次现场惫传出一阵欢呼声,可见今晚的赌注是皆大欢喜。
开车回恶人的路上,好几次在等红绿灯时,仲岳奇沮丧的猛捶方向盘!为了随时准备得到恩准送她回家,他到酒保不再唱酒,都是随便买罐可乐充场,但是却次次独自开车回恶人,心情差是可以想像的。
员工看到老板带著严肃的表情进来,就知道要有多远闪多远,少惹他为妙。
仲岳奇无心管店里的事,随代两句,就回到位在同栋大楼三楼的住处。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一边等对方应答,食指一边敲著桌面。
“喂。”话筒传来宁宸昀明显带著浓厚睡意的声音。
“你在睡觉?”他也不报上名宇。
他眯著眼瞥了下闹钟。“唔,这个时间谁不在睡觉?”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姊为什么这么难追?”他直接切入主题。
听到姊姊,宁宸昀眼睛稍微瞠大一滴滴,看看手机萤幕,确定上面没有显示对方的电话号码。“你谁啊?”
“仲岳奇。”也许是越洋电话让声音失真了。
“岳奇?!”宁宸昀倏地坐起来。“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你姊,为、什、么、这、么、难、追?”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慢且用力地讲。
“你在追薇蓁?”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嗯,但是非常不顺利。”大学甄试落榜都没他现在的模样惨。
“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是岳奇当姊夫的话,他可是一万亿个愿意。
“你的生日Party后,我去酒保找她几次……”他大概说明了一下状况。
宁宸昀睡意尽失,干脆起身到厨房,打算喝杯水。
“听起来很惨。”听完岳奇的说明,他以同情的口吻应道。
“是满惨的。”这点仲岳奇完全承认。“因为束手无策,只好打电话给你。”
将电话切成扩音系统,好空出双手倒水。“先生,我这边现在是凌晨三点半,你还真束手无策厚?”凌晨三点半肯接电话为他起床,他这朋友够意思吧!
仲岳奇无声苦笑。“别挖苦了,帮忙想想办法。”朋友就是要拿来用的,更何况这件事和宁昀宸有关,拖他下水也是应该的。
“其实,这件事我还满乐观的。”临时改变主意,改倒一杯鲜女乃。
“乐观?!这位弟弟,我刚刚没说我现在已经是全酒保的笑柄吗?”心灵第一次受重创就是在酒保。
宁昀宸哈哈大笑。
“现在又加你一个。”宁宸昀的笑声让他很受伤。
“嗯……我笑是因为你已经是追求者中最幸运的了,依我姊的个性,如果不喜欢的话,你根本别想和她说上话。”
“是这样吗?别安慰我喔。”
“安慰你干么?感情的事薇蓁一向很谨慎,从你说的那些事来看,她对你并不反感,只是想多观察一阵子,毕竟你也算是‘混’夜店的。”宁宸昀仔细分析。
“真是这样?”但是宁薇蓁每次都拒绝得很彻底。
“我还不了解我姊吗?所以我才说乐观啊!”
仲岳奇沉默,因为他还是无法想出突破现况的方法。
“不然明天我打个电话给她探探口风好了,有进一步状况再跟你说。”鲜女乃喝完了,该回头睡美容觉喽!
“嗯。”听起来不是很相信宁宸昀的话。
听出他的不确定,宁宸昀大声地说:“安啦!明天打电话就知道了,我要去睡觉了,你不知道熬夜是模特儿的天敌吗?”
他都这样说了,仲岳奇也不好继续纠缠,只能悻悻然挂上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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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岳奇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再出现过,所有人都以为他终于放弃了。
受他消失影响最深的是宁薇蓁,歌唱水准依然,就是感觉好像比平常他在的时候少了什么,这个改变和她有良好默契的团员感受最深。
唱完上半场仍然不见仲岳奇的身影,这表示他今天又将缺席,宁薇蓁将下巴靠在吧台上,看起来真是一点元气都没有。
“刚刚那个转音你应该上得去才对。”吉他手靠过来和她并肩坐著。
“可能快要感冒了吧。”表现不好用这个理由准没错。
吉他手向吧台要一瓶啤酒。“我看是犯相思病吧!”
“现在又不是春天。”下巴仍然靠著吧台。
“其实你对他也有点意思对吧?”他将卡在瓶口的柠檬推进酒瓶里。
“谁?”她还想假装。
“别装了,你知道我在说谁,明讲出来很没意思。”一口解决掉半罐啤酒。
“还好,不算讨厌。”她只好承认知道他指的是仲岳奇。
“你对感情实在太严肃了,喜欢就喜欢,干么犹豫?”他没忘记当初她说恶人老板很帅时的模样,分明不讨厌对方。
宁薇蓁斜眼瞥他,十秒后才缓缓开口:“你好吵。”
真的是她太过分了吗?
那天宸昀打电话来说了一堆,今天吉他手也这样说,怎么一下子她像是犯了滔天大罪的犯人一样被众人指责?
宸昀的电话让她重新考虑自己的心态,也暗自决定给仲岳奇和自己一次机会,结果他老大倒是不见蛋?!
那好,现在可不是她的问题了,而是仲岳奇自己没耐性,放弃这次机会,所以可别再说是她的问题。
但是,既然他没耐性了,干么还打电话给宸昀?
唉她接完电话后还花那么久的时间思考,真烦!
被她嫌吵后,吉他手就默默的坐在一旁喝酒,反正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点到为止,剩下的要由当事人自己想通。
等啤酒喝完后,他将喝完的空瓶放到吧台上,推推她的手臂。“该上场了。”
“嗯。”
焙缓坐直身体,转身跳下高脚椅,吉他手低头对她耳语:“等会儿挑些简单点的歌。”
她抬头看他。“为什么?”
“偶尔轻松一下也不错。”他眨眨眼道。
她知道一定是因为她状况不好的关系。“两只老虎会吗?”她开玩笑的。
“可以,但是虎姑婆比较长,听众比较会接受。”他还真的认真回应。
“那就无敌铁金刚RAP版的好了。”也许会因此而创造出音乐火花也说不定。
他敲敲她的脑袋。“喂,GreenPower可是赫赫有名的知名乐团,别把招牌拿出来当大旗耍。”
“唱简单的歌就不会对不起大家吗?”她反问。
“要把简单的歌唱好可不容易。”能在平凡中显示出不凡才是王道。“不过……还是留待改天吧,今天还是来飙一下好了。”他望著门口对她说道。
她不解的看著他。“怎么又变了?你今天不方便喔?”她暗讽他像女人一样善变。
他朝门口努努下巴。“我们的救星来了。”
她回头一看,发现门口站的,可不就是多日未见的仲岳奇吗?
看到他,宁薇蓁发现自己竟有些激动,很想上前揍他两拳质问他消失的原因!
“瞧你脸变得啵亮,上台尽情发挥吧。”
吉他手“拎”著她上台,他相信下半场的演出绝对会超水准。
整整一个星期没见到她,仲岳奇以“贪婪”的方式将所有注意力全放在宁薇蓁身上。
真想她!
除了宁薇蓁受影响外,仲岳奇的出现让松懈好一阵子的辛名迪神经也紧绷起来,紧盯著他的一举一动。
宁薇蓁下半场的表现获得满堂彩,甚至超越过去的水准,让宾客们是又爱又疯狂。
表演结束,她照例回到吧台接过柳丁汁及信封袋,但是她心跳得很快,快到她以为要伸手压住心脏部位才能制止它不要跳出来。
“NiceShow!”辛名迪咧开嘴给她大大的赞美。
“谢谢。”啜一口柳丁汁。
他有在看这边吗?她在心里焦急的呐喊著。
仲岳奇站著和身边的客人聊天。
她将柳丁汁喝完放回吧台。“先走了。”
“不多坐会儿?”辛名迪问,他讨厌仲岳奇,只要他出现,薇蓁都会特别早离开。
她摆摆手。“不了。”因为仲岳奇的出现,让她心情很乱,不如眼不见为净!虽然先离开是违背内心的意愿,但她很怕再待下去,心脏会因为不堪负荷而停摆。
“薇蓁。”辛名迪叫她。
“嗯?”
辛名迪定定的望住她。“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禁止不受欢迎的客人进来。”
她微愣住,然后扬起嘴角。“你是老板,你高兴就好,掰掰。”她再度挥挥手,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除了弟弟外,她不和任何人谈过于私密的事情。
辛名迪只好放她走,不免懊恼她这样保持距离的态度。
宁薇蓁顺利踏出酒保大门,途中一点“阻碍”也没有,她在踏出大门后差点蹲下来嚎啕大哭。
仲岳奇竟然没像平常那样将她拦下?!
她需要吹风冷静情绪,所以决定慢慢散步回家,反正她不像其他团员一样需要背著笨重的乐器。
到现在,她还在猜测仲岳奇今晚出现的目的为何?
向她示威挑衅?抗议?还是想要欲擒故纵的招数?
满满的问号却配不出合理的答案让她很苦恼。
“女孩子晚上独自走路回家实在很不安全。”仲岳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停下脚步转身,他就站在离她约五步距离的地方对她盈盈笑著。
“有事?”明明心脏正用力跳动著却强装镇定。
“只是想送你回家。”他摊摊手。
她眯起眼。“我该让你送?”
“我希望可以,你也可以像过去那样拒绝。”他双手抱胸,改倚靠著停在路旁的汽车。
“然后你再一个星期不出现是吗?”她很介意他消失一个星期的事。
“临时有紧急的事情必须处理。”他解释道。
现在他们连朋友都称不上,所以他也不方便一下子就将私人的事情说给她听。
“不用特别跟我解释。”嘴巴这样说,心里却很想知道原因。
“我没有要解释,只想知道今天可不可以送你回家?”刚刚可是低调的在酒保多忍了三分钟才出来,幸好她今天用走路的,否则今晚一定还是扑空。
“我不想回家。”这话带有赌气的成分。
只让他送回家未免太过便宜。
“任何地方都奉陪。”他挑眉道。
“那就到恶人。”她是真的喜欢恶人的气氛。
他笑著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走路去?”这次换她挑眉。
仲岳奇煞有其事的看著腕表。“大概凌晨两点可以到,刚好可以帮忙打烊。”
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带著笑意骂道:“有点诚意好不好?”
“车停在酒保附近,要走回去开才行。”他比比反方向。
“那走吧!”她主动往回走。
他们并肩走著,看到自己和他的影子时而相偎,时而并行,还挺和谐的,她决定听宸昀的建议——不要太严肃面对仲岳奇。
拔况,他消失的这一个礼拜确实也是在考验著她,硬要说对她没影响是骗人的,而且也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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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薇蓁舒服的半靠在恶人的沙发上,喝著招牌柳丁汁。
仲岳奇坐在斜角处,轻松摇蔽著威士忌杯。“还是恶人舒服。”
“意思是酒保很糟?”就某些部分来说,她承认恶人确实比较优,嗯……是大部分。
“除了乐团外,酒保真的很糟。”在他眼中确实如此。
“我该替团员谢谢你的赏识。”
“这是事实,如果我是酒保的老板,一定会珍惜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宝贝,给你们及来宾一个更好的环境,好音乐、好歌手要有好配备相衬。”对于辛名迪如此不重视帮他赚钱的乐团,他很有意见。
对于他的好意她显得不以为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财力雄厚。”
“这跟财力没关系,何况他因为你们的超水准演出应该赚了不少。”
“欸,我不是来这里听你说我老板坏话的。”她不喜欢听他说辛名迪的不是,因为不符他的形象。
他竟做出吐舌的动作,更加不符合型男的形象。“我好像一直在为自己扣分。”
“有危机意识就好。”她是不喜欢会说长道短的男人。
他拿起杯子对她晃动著。“谈点别的,也喝点别的?”
“你在催眠吗?而且我不喝酒的。”她从不在外面喝酒。
“宸昀提过,不过这款爱尔兰威士忌香醇不刺激,睡前喝一点可以帮助睡眠。”他略微介绍手中的威士忌,当然不会提到它的价值。
“听起来心机很重。”她微勾起唇角,一副看穿他的模样。
“打从遇到你开始,我的心机就很重。”他不否认这一点。“不过,介绍你这个纯粹是抱著好东西和好朋友分享的心态,建议你试试。”
“那就给我一些吧!”她知道喝点酒会感觉恶人的气氛更好,而且和他在一起,她确实需要一点酒来壮胆。
他从旁边的矮柜拿出杯子,放入威士忌专用的大冰块,将酒徐徐注入。
“为什么总觉得你这边酒的颜色看起来特别漂亮?”她看著杯内晶莹剔透的浅褐色问他。
“灯光吧!”这次他不敢多说了,免得又被她误以为他在炫耀。
“就这么简单?”她根本不信。
“嗯……杯子、酒、冰块、灯光、音乐、人,每一个环节。”确实是因为这几个因素。他摇蔽杯子几圈递给她。“喝喝看,真不能接受就不要。”
她轻啜一口。
“香醇,好入喉。”她赞叹。
“很多女生喜欢喝梅酒或调酒之类比较甜的酒,其实威士忌虽浓烈,但却是不错的选择,而且后劲并不像那些酒那么强劲,也比较不会有隔天宿醉的问题。”如果他想趁人之危,就会想办法让她喝调酒。
“酒这方面你是专家,我可是一窍不通。”她不是来上品酒课程的。
“你是柳丁汁专家。”他调侃。
她摇头否认。“错!我连柳丁巴香吉士的差矣诩分辨不出,宸昀说过,在我眼里,只要是黄色的液体就统称为柳丁汁。”
“有点夸张。”
“是真的,小时候他调皮的将黄药水倒在杯子里想整我,他以为颜色、味道差这么多我应该不会上当,结果我真的拿起来喝,吓得他冲出来把杯子打翻,还把手指伸到我嘴里催吐。”她不知不觉的说起小时候的荒唐事。
“黄药水?”那颜色和柳丁汁真的差很多耶!
“是啊,不小心喝了一口进去。”这样的经验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结果呢?”虽然她现在好端端坐在眼前,他还是很想知道当时的结果。
她比出三的手势,他偏头露出不解的表情。
“断了三根竹子。”她缓缓说出。“宸昀被打惨了,那是他第一次被竹子修理,而且是男女混合双打,打到我跳出来跪在爸妈面前求饶都没用。”
他虽没开口,但他的表情看起来仿彿他刚刚也被竹子修理过般痛苦。
“后来他们就只准我喝瓶装的柳丁汁,或者是‘亲眼’看著现榨出来的果汁。”
“是该这样做没错。”如果他是她爸妈,绝对也会这么做。“那你呢?喝了一口黄药水的结果呢?”
“就一直灌开水,灌到肚皮差点撑破,最后没吐也没拉,然后长到现在还好好的,宸昀还要我感谢他帮我开嗓咧!”这个论点连她都觉得好笑。
他比出五的手势。
“什么?”她不解。
“应该打断五根才对。”这么皮的小阿确实该打。
宁薇蓁第一次在他面前笑得如此开心。
他为她的笑容而著迷。“问一个问题。”
“嗯。”她持续笑著。
“为什么你对别人都那么和善亲切,对我说话就特别‘凶狠’?”他看过好几个实例了。
她对酒保的客人都比对他亲切,这点让他非常介意。
“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太跩又很痞。”事到如今,就实话实说吧。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小姐,如果没记错的话,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话就很冲了。”
“问题是我又不是第一次听到你,你挑客人的龟毛程度可是传遍夜店圈,虽然宸昀因此受惠,但是在我们看来,不是跩是什么?”他的名字与作风在业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承认在某些方面我要求很高,但是并没有客人因此向我抗议,反倒是不少人感谢我给他们一个不受干扰的空间,宸昀就是其中之一。”
“我刚不是也说宸昀是受惠者吗?”这点她曾在心里谢过他。
他啜一口威士忌。“撇开其他因素不谈,对于这里和我有什么样的建议?”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全世界的名人都肯定恶人、肯定他,绝对都不及她的随口一句赞美。
“很多人应该都表示过意见了,不差我一个。”对恶人的喜欢只能放在心里,以免他太骄傲。
“你的肯定最重要。”他深深瞅着她道。
她极尴尬的撤过头,回避他炽热的目光。“我没什么特别的建议,还是喝酒吧!”她主动邀酒来化解这份逐渐加温的暧昧情愫。
他大方举杯回敬。
要她正视他们之间所产生的火花,还需要努力一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