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手术室传来,划破室外令人窒息的气氛。
康诺冲到了手术室的门口,要不是强力自制,他真想冲进去一探究竟。
“康诺,你听到女圭女圭哭声了吗?老天保佑,蔷蔷平安无事了!”郑美娟双手合掌,口中不断念着对上天众神的感激。
康诺心中的罪恶感并不因此而减轻!对这次的意外,他必须负全部的责任。
如果因而他失去季蔷,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康诺,打起精神来,女圭女圭的哭声很洪亮,一定是个很健康的小Baby,你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季正中也在一旁为他打气着。
“爸爸、妈妈,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好好照顾蔷蔷,才使得这件意外发生,我真的很惭愧,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弥补我的过错。”
“既然是意外,也不能说是完全错在于你,我们看得出你是真心爱着蔷蔷,否则当初我们也就不会毅然决然把蔷蔷交给你。”季正中说。
“谢谢!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蔷蔷,绝不会再犯第二次的错。”
“我们相信你。”郑美娟笑着点点头,对这样一个女婿,她可是无从挑剔。
手术室的门打开来二名护士满面笑容地前来报喜。
“恭喜,是个漂亮的小鲍主。”
但康诺悬挂的还是季蔷的安危。
“大人呢?”
“母女平安,不过产妇有轻微脑震荡,这两天还须小心观察,待会儿就会转送到病房,你们就可以见到她了。”
康诺高悬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护士小姐,我们可以抱抱我们的小外孙女吗?”郑美娟首次尝到当外祖母的喜悦。
“现在恐怕不行,因为小女圭女圭早产,必须要送进保温箱二十四小时。不过请你们大家放心,小女圭女圭体重够,而且健康状况良好,二十四小时后你们就可以抱了。”
“谢谢!”郑美娟喜不自胜地握住丈夫的手,高兴得眼眸中泛着泪光说:“正中,我们有外孙抱了,太好了!”
“是,太好了。”季正中不忘贺喜康诺说:“你当爸爸了,恭喜你了。”
“谢谢!”康诺忍不住热泪盈眶,初尝为人父的喜悦涨满了他的心中。
如果眼光可以致人于死地,小摆相信自己早已死了好几次,但是他可一点也不畏惧叶芝羽这种杀死人的眼光。
他今天是有备而来的。
“你还敢来?”叶芝羽的声音是由齿缝中迸出来的。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事情,我岂敢上梁山?我今天带了一个东西来,我敢保证你对它一定会有浓厚兴趣的,而且还会感激我的细心入微,居然可以为你找到这个东西。”
“是什么东西?”叶芝羽并不怎么感兴趣地挑挑眉。
小摆从口袋拿出一只钻石男戒。
叶芝羽嗤之以鼻地哼了哼道:“你休想叫我收买你偷来的赃物。”
“偷来的赃物?”小摆并不赞同地摇摇头,把戒指更拿近至她眼前。“叶小姐,请你睁大你雪亮的双眼,仔细地把这戒指瞧一瞧。这只戒指可不是普通的戒指,是一只结婚戒指,而它的主人正是康诺。”
叶芝羽抢过戒指仔细一看,小摆的话果然没有虚假。
“这戒指你怎么拿到的?”
“不愉不抢,因缘际会就被我‘捡’到了。原本我想把它拿到当铺去发笔意外财,但想想--也许它对你会有用途,所以……”小摆心怀鬼胎地笑了笑。
“你想要多少?”没错!有了这只戒指,对她的计划可说是如虎添翼。
小摆比了五根手指头。
“五十万?”
“不,五百万!”
叶芝羽倒抽了口冷气:“你抢人啊!这只是一只戒指”“但却不是普通的戒指。叶小姐,我知道你绝不会轻易放弃你所爱的男人,你一定另有计划,而这戒指可能会帮你达成愿望的,不是吗?”小摆一语道破她的想法。
“啧啧,看不出你的头脑很聪明嘛!”她绝不能让自己苦心设计的计划受制于这个小膘混,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种人渣绝不能让他活着。
“承蒙叶小姐看得起,也许我们还可以再合作一次,再制造一次意外……”
“闭嘴!”叶芝羽心底一股杀机油然而生。“好,你要五百万我会给你,但不是今天。”
“什么时候?”他没想到钱可以来得如此容易。
“一个礼拜后,我们再约时间交钱。”
“不,最多三天。”
“好,就三天!”
康诺忧心仲仲地注视着仍昏迷不醒的季蔷。两天来,他几乎没有合过眼,始终面无表情坐在病床边,握着季蔷的手,盯着她苍白的脸,原本意气风发的英俊脸庞一下子憔悴了好多。
“康先生,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我们可以帮你照顾康太太。”连护士都因他的深倩而感动得自告奋勇想帮他。
“谢谢你,不用了,我还不累。”他所有的心思都专注在季蔷身上。
“你太太很快就会醒来的,她刚生产过后,体力会较虚弱,你不用担心。”护士像天使般安慰着说。
丙然,季蔷悠悠转醒。
“蔷蔷,你醒了!”他将她的手拉向他的嘴,轻轻亲吻她每一根手指。
“这是什么地方?”康诺一脸的疲惫与关切全映入她的眼睛。
“这里是医院。”
“医院……”她喃喃道,像记起什么似的握住康诺的手。“小天使呢?她到哪里去了?”
“小天使?”康诺不明白,忽然有些恍然大悟地笑了笑:“你说的小天使是指我们的女儿是不是?你放心,她很好。护士小姐刚才还告诉我,她已经不用再待在保温箱里了,过些时候你就可以亲自喂她吃女乃了。”
“啊,我生了吗?”她似乎还不太相信地眨着双眼。
“生了,你把我吓死了!”失而复得的激动令康诺忍不住哽咽:“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那么生气,更不该没尽到照顾你的责任。我以为你还在气头上,你会不想见到我,所以我才不敢回房间去,没想到就因这样的疏忽,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痛,你骂我、打我,我都心甘情愿。”
辫迷中季薇说过的话浮现在季蔷的耳边,一遍又一遍。
她轻叹了口气,心中的怒气早因他的忏悔而消失殆尽了。
“其实我也有错,不应该随便乱发脾气。但是我就是气不过你不肯相信我说的话,而且你也知道我和叶芝羽合不来,却偏偏没经过我的同意让她当宝宝的干妈……总之,也不能完全怪你啦!”她娇俏地吐了吐舌头。
“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好不好?”
“说得我好象武则天似的。”
“武则天走路可是威风凛凛,哪像你居然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我和杜妈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他取笑道。
“我会摔下楼梯是因为……”她对当时事发的那一剎那可记得很清楚。
“怎么不说话了?”康诺笑看她。
她正襟危坐地抓住他的手。“你刚刚说我说什么都会相信的,对不对?”
“嗯。”
“我告诉你,我会从楼梯上摔下去,不是因为我不小心,而是有人从我背后推了我一把。”
“有人推你!?”
“没错!”她斩钉截铁地说:“我绝对没记错,那时候我正小心翼翼扶着楼梯把手,可是突然间就有人推了我一下,才使我脚踩了个空跌下去的。”
“好了,别想了。”他的神情相当不认同,但又怕引她生气,所以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一定又认为是我的幻觉,对不对?”她又动怒了。
“蔷蔷……”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的话。”
“我没有不相信,但是屋子里除了我、你,就只有杜妈,难道你认为是我或杜妈推你的吗?”
“你当然不可能,杜妈……”
“她更不可能!因为你跌下去时是我第一个发现的,那时候杜妈还在房间里睡觉呢!难不成你认为是我推了你?,”“不,我绝没有怀疑你。”
“莫非你怀疑杜妈?”
“我……”无凭无据的,万一冤枉了好人又该如何是好?算了,就当自己倒霉好了。
“蔷蔷,别多想了,你刚生产完,身子虚得很,饿不饿?”经康诺一问,她才发觉自己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想吃什么?”
“牛肉面、蚵仔煎。”
“你想吃这些下。”康诺皱起眉头,有点为难地摇摇头。
“怎么了?”
“你现在要吃的是麻油鸡、麻油腰子之类的才对。”
“Oh!No!饶了我吧!”她申吟道。
“现在你开始坐月子了,难道你忘了?”康诺故意捉弄她。
“坐月子?”想到天天得吃麻油鸡、麻油腰子,她怕坐完月子之后自己不长得一脸麻子才怪!
“忍耐一点,坐完月子,你爱吃什么就让你吃什么。”康诺满眼的疼惜。
“你说得容易!你少幸灾乐祸,反正有福同享嘛!”她满怀鬼胎地笑了笑:“你就陪着我一块享受坐月子之乐吧!”
一袭削肩低胸的紧身洋装将叶芝羽姣好的身材更展露无疑。
她照着约定的时间来到了一家自助式的宾馆。由于是自助式的,所以一切由电脑控制,这个地点可是她特别挑选的。
小摆一见到她,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一双眼睛也色迷迷地盯着她,只差没流出口水来。
败好!这样的反应正是她想得到的。
叶芝羽向他拋了个极为妩媚足以勾走男人三魂七魄的笑容。
“钱……带来了吗?”小摆现在满脑子所想的可不只有钱而已。
“急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怕我不给你钱吗?”叶芝羽走近他,用手指轻轻地在小摆胸口划着圈圈。
她的挑逗已令小摆丧失自制力。
“其实你替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我应该好好地答谢你才对。”
“你真的想答谢我?”小摆已色欲熏心了,却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
“当然!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思,否则你就不会如此关心我了,对不对?”
叶芝羽的手由他的胸口慢慢地往下滑……
小摆的身体因地大胆的触碰而亢奋。
他迫不及待地想吻她,却被叶芝羽巧妙地避开。
“别急,我喜欢事前增加点情趣的。”她从皮包内取出一瓶酒,用极其挑逗的口吻说道:“我知道酒是可以助兴的,我们干一杯吧!”
小摆眼中流露出警戒的神色。
“怎么?不敢喝?怕我下毒害你吗?”她从吧抬取出杯子倒满酒。
“如果你敢喝,我就敢喝。”小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我当然敢喝。”叶芝羽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小摆见酒没有毒,大胆地接过地递过来的酒,仰头喝了个见底。“好,这会儿倒是勇气十足。”叶芝羽为他鼓掌。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摆却没想到会一语成谶,那下肚的美酒一下子变成了穿肠的毒药。
“你……在酒里下毒?”他痛苦得在地上打滚。
“你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我可没有逼你喝,一切是你心甘情愿的。”她用鞋尖踢了他一下。
“你……好……狠……”
“最毒妇人心,这可是至理名言,只可借你色欲熏心,怪不得我。”
“你……你会有……报应……”小摆呕出一口鲜血。
“我会有什么报应?你死了,我所做的一切就只有天知、地知、我知,从此我的大患已除,我可以天下太平了。”
“你……你……”小摆咽下最后一口气。
叶芝羽带着胜利的笑容离去。
天知、地知,人算还是不如天算。
季蔷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等着出院。
她实在怕极了医院的药水味,而且因为医院的规定,除了喂女乃时间,她都不能好好地抱一抱了Baby。
所以当医生宣布她可以回家休养时,她迫不及待叫康诺去办出院手续。
“宝宝呢?”她见到康诺两手空空走回来。
“刚才医生为宝宝做了检查,发现宝宝有黄疸的现象,所以要宝宝多待在医院两天。”
季蔷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别担心,宝宝的黄疸情况很轻微,医生说两天后她就可以回家了,现在我们先回去吧!”康诺伸手要扶她,却被她挥掉。
“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陪宝宝。”
“那怎么行?!我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
“你可以替我再办一次住院手续啊!”她异想天开。
康诺哭笑不得。“蔷蔷,现在医院可是缺病房,我刚刚看到手术室又推进去了一位产妇……”
“可是,我不放心把宝宝留在医院。”她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在经历过礼物和摔下楼梯事件后,她老觉得缺乏安全感。
“医院有医生、护士,你怕什么?”
“我……”
“你不是一直嚷着住医院很不习惯吗?而且医生说,如果你不嫌麻烦,每天晚上你都可以回医院亲自哺乳的。”康诺轻轻拥着她,下巴在她的发梢微微摩擦。“你难道不想让我好好地睡一觉?”
“可是……”
“你别只心疼宝宝而忘了我,我这几天可没好好地睡过觉,就算我求你好不好?”
她见他满是疲倦的脸,知道这几天他为了照顾她,真的是累坏了。
“好吧!”她也心疼他呀!
“回家的感觉真好!”季蔷满足地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这几天医院硬梆梆的病床令她浑身酸痛。
“是谁刚刚还一直嚷着不出院的?”康诺坐落于床沿笑着调侃她。
“是你求我的。”她瞟了他一眼:“我还不是可怜你睡躺椅睡得那么辛苦,你居然还取笑我?哼!”
“好,是我错了,你惩罚我吧!”他轻点她的鼻尖。
“这可是你说的,我一定要好好地惩罚你不可……”她歪着头沉吟道:“用什么方法惩罚你呢?”
“你可以吻我。”
他轻轻将她推倒在床上,半趴在她身子上面,开始热烈地亲吻她。
“我真该死,忘了你才生产完,需要好好地休息。”
季蔷爱娇地顺了他一眼,说:“想不到你的自制力这么好。”
康诺掩不住笑意地吻了下她的鼻尖说:“不行吗?不过,以后你得好好地补偿我。”
“补偿你?你放心好了,待会儿我会请我妈多煮一些麻油鸡好好地‘补偿’你。”她伸手轻抚着他的下巴,短短的胡髭刺在手指的感觉,痒得令她不由自主地想笑。
“你想害我流鼻血吗?”他执起她的手,吻着她的指尖说:“待会我去公司一趟,马上回来陪你。”
“你要开始上班了?”她那股不安全感又开始了。
“只是去公司看看。你放心,我会多请几天假陪你和宝宝的。”地俯身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现在,我要你好好地睡一觉,我希望待会儿见到一个神采奕奕的小妈咪。”
“Yes!Sir!”
“乖!”
“碰!碰!”
季蔷以为是母亲来看她了,没问来人就回答:“请进。”
走进房间的不是郑美娟,也不是社妈,却是她意料之外、不想见到的叶芝羽。
“怎么?你好象很讶异我的出现?”叶芝羽看她的眼神几乎想杀死她。
“你是怎么进来的?”季蔷不明白杜妈怎会没问过她就让她进来,还直接让她来到她的房间。
“我要进来很简单,”她扬扬手中的钥匙。“我拥有这屋子的钥匙。”
“你怎么会有?”季蔷倒抽一口气。
“你已经生产完了,我也不必再有顾忌了,就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她得意地扬起屋角说:“这屋子的女主人是我,这里的一切全是我一手布置的。”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叶芝羽逼近她,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季蔷,你别再活在季薇带给你的梦幻中了。康诺他爱的人是我,不是你。他之所以对你处于委蛇,完全是顾及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出去!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她激动地吼道。
“你不是不相信,而是不肯承认。”叶芝羽句句带刀,想教她流血致死。“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康诺的父母一直都没有来看过你?因为他们根本不承认你是他们康家的媳妇!况且你生的又是女儿,他们也不喜欢。还有,康诺自始至终一直都没向你提起过结婚的事,对不对?他也没有对你说过他爱你,对不对?”
“住口!出去,你出去!”这些话触痛了季蔷的心。
叶芝羽拿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武器--戒指。
“你认得这只戒指吧?”
季蔷当然认得。
“康诺当着我的面前拔下这只戒指,向我证明他是爱我的,他还说等你生下孩子之后就要跟你摊牌。当然,他对我的要求,我已经答应了。”
“他对你有什么要求?”
“他说要我好好照顾你生的孩子。其实我也不大愿意替你抚养孩子,可是我既然爱康诺,也该有这个雅量的,但是如果你不愿把孩子留下,我倒是乐观其成,毕竟我也可以为康诺生下孩子的。”
“我不会把宝宝交给你们的,孩子是我的,你们休想夺走她!”
“正合我意,我也不愿意替你抚养孩子,只是这个孩子真是可怜哪!不只是由不正当管道出世的,还注定一生下来就成了私生女,唉!”
“你走!我不要看见你!”
“该走的人是你,别忘了我才是这屋子的女主人。”叶芝羽一副乞丐赶庙公的嫌弃口吻。
“好,我走!”季蔷一刻也不想留下来。
“慢走啊!小心又摔跤了!”叶芝羽语带双关。
季蔷咬着牙根,绝不肯让自己在叶芝羽面前流下一滴泪。
康诺骗了她,他居然骗了她!而且还让叶芝羽这么羞辱她、耻笑她的孩子,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