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杜岳看得出神……赛车场周遭的工作人员,莫不因正在场中练习的那辆红色跑车而睁大双眼。
吸引他们的不是车子本身,而是车子的驾驶──驾驶是个女人。这对这季的车,恐怕会是众所瞩目的焦点;在以往的比赛中,根本没有女性报名参加。
不是因为主办单位有性别歧视,而是在台湾,似乎没有女孩子愿意尝试这种运动。一方面是女孩子天生上有些地方的反应和灵敏度比男孩子略逊一筹,这从一般街头上的女驾驶身上可以感受得到。但这个女孩子却教所有人大有跌破眼镜之感。
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来历,然而她驾车的技术,在在显示出她是个相当杰出的赛车手。
杜于气急败坏地一路飞奔而来。他现在不明白他的助理阿JOY在玩什么把戏,竟然打了一通语焉不详的电话给他,要他迅速赶到赛车场。
“阿JOY,你搞什么飞机!难道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吗?”他的抱怨还没完,阿JOY已将他拉到了赛车场的观台上。
“杜于,你快看!”
杜于也发现场中那辆红色跑车。
“怎样,够surprise吧?”阿JOY说。
“新参赛者?”杜于眯起双眼,虽然对方的驾车技术相当高超,但仍对他不具任何威胁。蝉联三年的冠军,他可是志在必得。
“她是个女的。”阿JOY压低声音说。
“你说什么?”杜于难以置信地提高音量。
“她──是──个──女──的。”阿JOY像深怕他听不清楚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杜于还在揣测阿JOY的话的真实性时,红色跑车已完成了练习──车门打了开来,驾驶者步出车外,拿下头上的安全帽,一头如瀑布的秀发在半空中画了个优美的弧形,形成一幕相当相当诱人的景象。
堡作人员有人起哄似的吹起了口哨、击起掌来,然而她却头也不回地跨上一旁的越野机车扬长而去。
“哇!cool!”阿JOY竖起大拇指。“杜于,怎么样?很特殊又有个性的女孩吧?你──”阿JOY此时才发现身边的杜于早已不知去向了。
失去了华大的工作,夏梅的手术费用就更没了着落。这令夏竹更加地沮丧和自责。
她明白夏梅的眼睛是无法再拖延下去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找一分工作来递补失去了的工作。她买了份报纸,坐在公园内的长椅上,仔细而认真地圈选适合自己的工作。然而教她失望的是,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工作都必须要有经验、或有专长的。她既不懂作帐、又不懂电脑,找起工作就有些困难。
而那些包裹着糖衣的诱人职业比比皆是。她曾告诉自己就算多兼几分工作,也不会去应征那些诱人又充满陷阱的工作;然而那时候她至少还有一分收入稳定的工作,所以她宁可不为所动。但现在情况改观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再有幸运,可以找到一分像华大一样的好工作?
那些包裹着糖衣的字开始渗透她的意志了──金公主俱乐部重聘公主公司福利优制度全保障薪资可解困……自从父母丧生以来,她们姊妹宛若公主的城堡也随之粉碎。她不在乎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她不能让夏梅的青春岁月是在黑暗中度过的。为了夏梅的眼睛──她拿起红笔将这栏征人广告圈了起来……杜于不得不承认陌生女子驾车的技术高超。
从赛车场一路跟踪她下来,发现她的确令他刮目相看,不仅驾车技术一流,灵敏度和反应也都相当高。
她似乎也发现了杜于的跟踪,好几次都差点被她机智地甩掉,但是她显然低估了他,要甩掉他谈何容易?
突然,女子的机车在杜于车子前来个紧急转弯煞车,要不是杜于反应够快,恐怕现在那辆机车已被撞成一堆废铁,而那名女子恐怕也香消玉殒。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杜于为刚才的险象捏了把冷汗。
显然女子一点也不为所动,反而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
“你为什么跟踪我?”她口气冷冰冰地和杜于的满胸怒气恰成反比。
“有吗?谁告诉你,我是在跟踪你?”他反咬一口道:“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了吧?小姐。”
“男子汉敢做敢当,原来堂堂的杜家三少爷竟是个不敢面对事实的人,唉──可悲!”
“你说什么?”杜于往前跨了一步,企图在气势上压住她,然而对方却一点也不畏惧,反而将安全帽取了下来,一副想与他分庭对抗状。
“我说什么你心里明白得很。”纪绍云仔细地打量着杜于。多年不见,他变了许多,变得高壮、变得英俊挺拔,也变得更霸气了。
“你到底是谁?”杜于眯起双眼注视她,对女孩子投来爱恋的眼光,他早就不为所动,但是这女孩子的眼光却像会触动他的心弦,令他震颤。
“你都是这样和女孩子搭讪的吗?这方法落伍了!”纪绍云不免为他没有认出她而怠到一丝难过。
他不认得她了吗?是她变得太多了,还是他从来不曾认真看过她?
杜于因她的讥讽大为光火。搭讪!?她以为她是谁?
“小姐,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我怀疑你这样的条件还会有男人愿意和你搭讪?我看你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像又恢复到以前的时光,他们只要一见面就会争得互不相让,尤其教纪绍云气不过的是,杜于不但不会让着她,总是想尽办法捉弄她、激怒她,好像以此为乐。
没想到事隔多年,他们再次相见竟也是如此一个火爆场面,这是纪绍云始料未及的。
“敢不敢接受我挑战?”她挑衅地注视他。
“挑战?”杜于难以置信地回瞪着她:“你要挑战什么?”
“这次的赛车。”
“好男不与女斗,我劝你退出这次的比赛吧!”他还是有点沙文主义。
“怎么?莫非你怕成了我的手下败将,所以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她用激将法。
杜于这次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孰可忍,孰不可忍。看来不给这个小妮子一点颜色瞧瞧、挫挫她的锐气,她可把他当成病猫。
“好,我接受挑战,但是我觉得只是挑战没啥看头,咱们下个赌注如何?”
“好哇!”她一副“who惊who”的神情。
“不如这样……”杜于心生一计。“如果我们哪一方输了,输的那一方就得乖乖听赢的那一方的话;也就是不管赢的那一方有何要求,输的一方都不能有异议。”
“那有什么问题?”纪绍云乐不可支,看来自己的计画已成功了一半。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他可真是开了眼界。
纪绍云抿嘴一笑,笑得好贼好贼。
“鹿死谁手还不知呢!”她帅气地将安全帽戴上,然后帅气地跨上机车。“那我们就在赛车场上一决胜负,谁也不可以食言而肥。”
多么奇特的一个女孩子。
对这次的比赛,杜于更加感兴趣了;除了冠军,最吸引他的大概是这个赌注了。他一定要让这个女孩俯首称臣。等着瞧吧!
对杜正中突然要他回家共进晚餐,令杜玮心中泛起了疑问和不安。因为除了每个月的家庭聚会外,杜正中从未有过这么怪异的要求。
尤其在电话中最后的那句话──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虽然杜玮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能使杜正中下命令要他回家吃晚餐,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件重要的事绝不会是公事。因为杜正中从不在家中谈论公事,对这点杜玮很清楚,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有不安的感觉。
“阿玮,吃完饭到书房来,我有话对你说。”杜正中威严地下命令。
杜玮的不安更加深了。
“阿玮。”蔡雪琴扯扯他的袖子。“待会儿,和你爸爸谈话要谨慎一点,他最近高血压的毛病又犯了,千万别惹他生气!”
杜玮点点头,看来事情有些严重,否则,蔡雪琴也不会如此叮咛他。
他敲了敲门──“进来!”
杜玮在书房前迟疑,但杜正中已在书房内等待,不容他有反悔的余地。
“坐下!”杜正中坐在那把代表身分的椅子转过身,面对自己的儿子。“你还记得绍云这孩子吗?”
对纪绍云他并不陌生,却也不是很熟悉。
以前纪绍云常跟着纪太太他们家,也许是年纪上有些差距,反而纪绍云和杜岳、杜于比较合得来;尤其是和杜于,两人简直像是一对欢喜小冤家。
“你觉得绍云这个女孩子怎样?”
“不错。”他不懂得如何去赞美一个他不熟悉的女孩,但也不会去批评。
“很好。”对他的回答,杜正中显得相当满意。“我会好好挑个好日子的。”
“挑日子做什么?”
“让你和绍云订婚。”杜正中口气十分坚决。
“不!我不会同意的。”杜玮站起身。
“你──你说什么?”杜正中很讶矣邬子的反应。
“我不会和绍云订婚的。”杜玮态度十分坚决。
“你──”眼见杜正中已为之动怒了,但杜玮却没有丝毫畏怯。“你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爸,我很清楚我说什么。”杜玮的声音隐藏着一股心灵深处无以言喻的轻颤和痛楚。
从小到大,他身上所背负的包袱和压力永远超过杜岳和杜于,只因他是杜家的长子,而他一直默默承受着;由于杜正中的专制果敢、刚愎自用,他对杜玮的爱一直是建筑在命令、掌握的基础上。他就像是握在父亲手中的遥控器,随便他任意操纵,而他不能有丝毫的意见。但是现在,他决定不再顺从,只因这是悠关他的幸福。
他可以因杜正中的命令,放弃自己的兴趣;他可以因杜正中的安排,继承华大的事业。但是他不会接受一桩由命令、安排所构成的婚姻。
“爸,我的梦想、我的事业,我可以任您左右;但是婚姻,我要自己决定,我不要和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共度一生。”
“你──想气死我?”杜正中握紧拳头敲打着桌面吼道:“绍云有什么不好?知书达礼,家世背景又是一流,这种媳妇打着灯笼都不易找到,究竟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也许她是您心目中的好媳妇,但却不是我所爱的女人。”
“好,那你给我解释,你爱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又是谁?”杜正中气得吹胡子瞪眼。
“爸,我还没有遇见。”这些年,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事业上,感情一直是空白的。
听到他的话,杜正中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些。“那你可以试着和绍云交往看看,我相信她一定是你最佳的选择!”
即使他一直还未和他的有缘人相遇,但他敢确定,他所等待的女孩绝不会是纪绍云。
“爸,我──”
“就这么说定了!”杜正中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我想信你们一定合得来,明天你就去约绍云出去走走;她刚从英国读书回来,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和你谈得来、相处融洽的。”
“爸──”
“好了,我有点累了,你出去吧!”杜正中根本不让他有反驳的余地。
对父亲的这种霸道、独裁,他早习以为常。只是这次他不会轻易妥协。绝不!
与杜正中谈判破裂后,杜玮只想找个人谈谈心中的郁闷;而最佳的人选当然就是杜于。然而打了B.B.CALL和手机都找不到杜于之后,他只有驾着车子在淡金公路上疾驰着。试着让山风冷静一下他起伏不定的心情。
他一直很敬重父亲,然而父亲对他的期望却也像一条沉重的枷锁紧紧地缠住了他,让他无法喘息,更无法轻松自由地展翅、恣意翱翔。他不禁羡慕起杜于,三个孩子中,就属他最叛逆,最不听命于杜正中,也活得最自由自在。
有不少人羡慕他们兄弟是含着金汤匙出世的,然而又有多少人可以明了,在他们背后所承受的压力和包袱?
杜中是个极具威信的父亲,所以三个兄弟都与他不是很亲近。有个严父,但若有个慈母,也许可以让他的心情稍稍平衡一些。
林美玉──杜岳、杜于的母亲称得上是个慈母;对杜岳、杜于想当地疼爱、呵护。然而同样是母亲,蔡雪琴的态度就完全不同。
蔡雪琴是个相当冷漠的母亲,从小到大,杜玮感受不到一点母爱。虽然他是她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但是她却从不关心他,从他有记忆以来,蔡雪琴几乎没抱过他,也没有和他说上三句话,她给他的感觉,他只是一件物品,一件可以用来争夺家产的工具,而不是一个儿子。虽然蔡雪琴对他如此,但他很庆幸的是他有个好女乃娘──赵妈;在赵妈身上他获得母爱、温暖……“嘟……嘟……”车上的大哥大响了。他知道一定是赵妈打来的。果然,他才开了机,马上传来赵妈焦急的声音。
“大少爷,你人在哪里?你还好吧?”
罢才他与杜正中在书房的争吵,赵妈一定听见了。
“我没事,只是想找朋友谈一些事情。”他不想让她操心,反安抚她道:“您别为我等门了,我和朋友谈完事情就会回去。”
“没事就好。”赵妈是不放心地叮咛着:“你开车要当心一点,最近交通不好,千万小心啊!”只是短短几句关心话,却像一股暖流流过杜玮的心中。
“我知道了,我爸爸有没有……”
“老爷子是有点发火,不过父子没有隔夜仇,相信明天老爷子气就会消了。”
他知道杜正中这次绝不会轻易息怒,除非他妥协。
“赵妈,您早点休息吧!”他知道赵妈每晚一定为他等门,即使再怎么晚,赵妈总是要见到他安全抵家之后,才肯去休息。
收了线,他突然想抽根烟,想藉吞云吐雾让自己发涨的头脑好好冷静一下,却找不到一根烟。
于是他驾着车来到一间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商店──“欢迎光临!”他才走了进去,马上听到女店员亲切的招呼声。
他从冷藏中取出一瓶罐装啤酒,然后来到收银柜台。
“小姐,给我一包MarlboroLights。”他正想掏钱付帐时,赫然发现站在柜台的女店员竟然是夏竹。
“先生,你的烟。”夏竹的反应比他镇定多了。
“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上班?”他从不知道公司职员还会兼差。
“对不起,一共是五十六元。”夏竹对他的问题很巧妙地回避了。
“你──”
“先生,如果你还不准备算帐,麻烦你让一让,后面有客人等着算帐。”夏竹冷冷地说。
若在今天以前,她绝对会因这个偶遇而惊慌失措的,毕竟他是她的老板。然而现在她已被解雇了。
夏竹近似无礼的态度并没有令杜玮感到不悦,只是令他有些困惑。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钱付了;他并没有离去的打算,反而走到杂志架上翻阅着杂志,然后暗暗地观察夏竹工作的情形。
“小姐,我刚才给的是五百元大钞,不是一百元,你找错钱了!”客人的抗议声,令夏竹迷乱的神智稍稍恢复正常些。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面向客人道歉,一面急着把钱退回给对方。
懊死!她暗暗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怎么可以因杜玮的出现而分了心?现在自己已不是华大的人,杜玮也称不上是她的老板了,而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
尽避,她不断地告诫自己要镇定,但仍是错误百出。
在一旁的同事王静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道:“夏竹,你是不是人不舒服?要不要先走?”
“呃,不用了……”她瞄了神情自若翻阅着杂志的杜玮一眼,不禁有点气忿。为什么他还不离开?
“我看你脸色不好,先回去好了,这儿交给我就行了。”
她看一下手表,也正好是她交班的时刻。于是她抓起皮包,像在逃避什么似的匆匆离开。
原以为就此可以避开杜玮,岂知背后有人赶过她,拦住她的去路。
“你就这么怕我?”杜玮有些好奇。
也许他在公司算得上是个不苟言笑的上司,但是他自信自己对员工是个很关心的上司;没理由夏竹会见到他如见到鬼似的逃开?他承认因为她不接医生的建议而不悦,但是他的不悦也是出自关心不是吗?难道她不明白?
“杜先生,请你让开,我还要赶最后一班公车。”
“我的车就停在商店转角处,不如我送你一程?”他不放心让她一个单身女子在深夜里单独行动。
“不用了,我习惯坐公车。”她的口气还是很冷,活像他们之间有仇似的。
“你为什么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态度?”杜玮的耐性似乎也逐渐在减退。“虽然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我无权干涉职员的行动,但是我完全没有恶意,只是出自老板对员工的关心,你也无法接受?”
如果以前,夏竹听到这一席话不仅会感激涕零,更会羞愧得无地自容,她并不是不知好歹的女孩,但是现在……她像多一句话都懒得说似的经过杜玮往公车站牌方向走去。
正如他说过的,现在已经下班,他根本没有权利干涉员工的私生活。然而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夏竹寒着一张小脸,不让杜玮有解释的机会又继续说道:“别告诉我,你是在关心我,我承受不起!”
杜玮愣住了。好歹他也是她的老板,而她竟用这口气和他说话:“夏──”
“杜先生,请把你的‘关心’用在你公司的职员身上,而不要浪费在一个与你无关的我身上。”
这是玩绕口令,还是打哑谜?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忘了今天早上,你要我做什么了吗?”她怀疑他有健忘症。
今天早上──她指的是他因关心她而训斥她的那一件事?
他承认当时口气是坏了些,但也不至于教她如此痛恨吧?
“我不认为早上我有处理不当之处。”
“你是老板,你当然有解雇员工的权利。”夏竹嘲讽地一笑,跳上停在面前的公车。“杜先生,再见!”
杜玮望着驶远的公车,耳畔不断地扣响着夏竹临走后的那一句话──你是老板,你有解雇员工的权利。
也许他是有这个权利,但他从不滥用职权。莫非……明天,他一定要好好弄清楚这件事不可!
夏竹回到小屋,发现夏梅还未就寝。
“姊,你回来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我不是说过不要为我等门了吗?”
“我有事想告诉你。”夏梅想把杜岳安排她去旁听一事说出来,好征求她的同意。
“是不是你的眼睛……”
“不!不!我的眼睛情况很稳定,没事的。”夏梅不准备把医生交代的话告诉夏竹,以免增加她负担。
夏竹叹了口气,洞悉夏梅对她的隐瞒;其实她都有和医生联络,对夏梅的病情了若指掌。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和郑大夫商量过了,下个月就让你接受手术。”
“姊,可是……”夏梅十分讶异,她明白手术费所费不赀。
“钱的问题,你不用操心。”若是在今天之前,她绝对没有如此的把握,但是她想到征人启示写“可解困”三个字,她决定明天就去应征。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杜玮解雇了她,要不然她也不会作此坚决的决定。
但怕夏梅起疑心,所以她不得不撒谎地说道:“我们公司因为嘉许我工作努力,所以特别愿意把钱借给我,然后再由我的薪资扣除,利息很低,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我真怕你为了我而累坏呢!”夏梅宽心地。
“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
“是这样子的,我今天到医院检查时,认识了一个人。”夏梅把在医院外遭小膘混袭击及杜岳伸出援手的经过,和杜岳对她的提议一事完完全全告诉了夏竹。
“上帝!小梅,你没有受伤吧?”夏竹倒吸了口气,忍不住暗暗自责。
“姊,我没事,我很好,这一切都得谢谢杜先生。”夏梅反安抚起她。
“改天我应该好好谢谢这位杜……小梅你说他姓杜?”
她知道杜不是个相当普遍的姓氏,莫非……“姊,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向对方致谢意。”坦白说,她对姓杜的,再也不具任何好感。
并不是她容易记仇,只是杜玮的道貌岸然,令她觉得不齿。
“姊,那你是否答应我到大学去旁听一事?”
“这……”虽说对方曾救过夏梅,但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谁可以明白对方是否真是正人君子?
“姊,我知道杜先生他不是坏人,他不会骗我的,你答应让我去旁听好不好?”
她实在不忍心拒绝夏梅的要求,但又不能把握这个杜先生究竟是善意或恶意?
“姊!”夏梅急了,她明白夏竹的犹豫全是为了要保护她,但她又一心一意想重新获得知识,就像个等待糖吃的小阿跟夏竹撒起娇:“好不好,拜托你答应我。”
“好吧!不过你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是拗不过夏梅的要求,但仍不忘叮咛:“你一个人千万要小心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你,姊姊。”夏梅高兴得在夏竹脸上啵儿一下。
对夏梅而言,夏竹不只是姊姊,更像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