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府静园
“接下来还有谁?”
“目前有的都解决了,小姐。”隔着门板传来回应
“喔,是吗?那太好了——呵呵——哈哈——”藏不住的窃喜,全化成得意的笑。“哇哈哈——哎、哎哟!”
张狂的大笑霎时变成凄厉惨叫,吓得静园里的蝴蝶鸟儿纷纷惊窜逃命。
“痛啊——”戚小卫趴在床褥上,五官扭曲。
“小姐,你还好吧?”隔着房门板,外头再度传来小豆子担忧的问候。
“还敢问!不都是你害的?!”戚小卫大声道,身体因过度用力,忍不住又痛呼出声。“哎哟,疼死我了!赤颜妹妹你轻点……”
“我还没动手呢。”
一旁,赤颜拿着药瓶,皱眉看着戚小卫露出的雪白臀部上一大块青紫色的瘀青,态度还算冷静。
她十岁便进府成为戚小卫的伴读,有幸被三位少爷收为义妹,平日不是陪着戚小卫读书谈心,就是跟着出府溜达解闷。她知道戚小卫生性好动活泼,平日就爱乔装出去玩耍,有时虽然也会弄出点小伤小痛的,但都没像这般严重——
“卫姊姊和小豆子昨天究竟做什么去了?怎会伤成这样?”
“没做什么啊……”戚小卫趴在床上,心虚的俏脸埋进枕头里,只见她衣衫半掀,瘀青的臀部露在外头,等待上药的姿势无助又狼狈。“奇怪,昨天还没这么疼的——哎哟!”
“小姐,你还好吧?”等在房门外的小豆子,听见戚小卫又—声惨叫,忍不住又隔着门板大声关切,
“废话,当然不好!”戚小卫痛到眼角泛泪,鼻水也直流。“臭豆子,明明叫你弄匹老马过来,结果你却弄匹疯的……”
“还是老马没错啊……”还特地挑母的呢!
“但脾气坏透了!”差点没踹掉她半条命。
“什么?你这是被马踹的?”赤颜吃惊道,手上搽药的力道跟着不小心重了些。戚小卫惨叫一声。
门外,小豆子怕被责难,急急辩解:“是小姐你自己说样子要做得像一点……”
“可也不能谋杀我啊!”戚小卫嚷道,害她苦心经营的风流才子形象差点毁于一旦,还好她“根基深厚”,才稳住场面。“还有,你自作主张突然弄来个抢钱的,做做样子就好了嘛,跑那么快,害我痛得要死,还拼老命追那么远,差点没累死我——”
“小姐,我说了……那人不是我弄来的,真的,我可以发誓!”小豆子无辜道。他也不知道那小贼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他当时也是吓了一大跳。
“你们俩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什么疯马、什么抢钱的?”赤颜蹙起眉,实在听不明白。
自从小豆子改从二少爷戚卫然那里过来静园伺候,他们主仆二人便时常瞒着她偷偷出府。像今天是大少爷戚卫城宴请全城的大日子,昨儿个戚小卫便是趁着府里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之际,直到天黑后才偷溜回府,而且一回来就神神秘秘关在房里,连晚膳也没吃,没想到一早过来,即见到她一个人趴在床上兀自申吟,询问之下才知道受了伤。
“呵,没有啊……什么疯马?什么抢钱?赤颜妹妹你肯定听错了……”
戚小卫摆明是想拿应付柳絮雅那一招来打迷糊仗,但赤颜的脑袋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好吧,可能我真的听错了,那么——”赤颜放下药,蓦地站起身。“我去请三位少爷过来一起帮忙听听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喂,赤颜好妹妹,千万别——”戚小卫惊慌大喊,伸出双手急急抱住赤颜,整个人半悬挂在床外,模样更形狼狈。“拜托,别告诉他们,尤其是大哥和二哥——”她肯定会被狠狠念一顿。
赤颜轻叹口气,扶着戚小卫趴回床上。“那下次你要出门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起出去。”跟着,心里也比较踏实点,她实在很担心她。
“嘿嘿……反正也不是去干啥正经事儿,实在不适合赤颜妹妹你……”戚小卫有点赖皮地笑着。她和赤颜情同姊妹,虽然比赤颜大上两岁,但赤颜平常话少冷静,沈稳的个性反而看起来比她更像姊姊。
“又是和冉家哥哥有关?”
“咦?”这样都猜得到,也太厉害了吧!
“你这样做不会赢的。”赤颜淡淡说道。她知道戚小卫和冉岁寒的这场赌约已经三年了,原本只是两人赌气的话语,岂料到后来双方竟都认真起来,一个勤快相亲,一个便努力破坏。
“哈,怎么不会赢?只要冉岁寒十八岁前没娶到老婆,他就输了。”戚小卫自信满满。
“但你也没赢。”赤颜点出事实。“因为你也没有把自己嫁掉,所以就不算赢。”
戚小卫愣了下,随即不服气道:“哈,我要嫁还不容易吗?随时都有一大堆人排队等着呢,只要先解决他,我这里自然好办。”
三年前,冉岁寒嘲笑她像男子,不相信她嫁得出去,她则认为他长得细皮女敕肉像女人,根本娶不到老婆,两人赌气之下打了这个赌。三年来,她可是为了赢得赌注,卯足全力,只要她赢了,冉岁寒就必须喊她一声姑女乃女乃,反之,如果她输了,她就必须要……呃,总之,她不会输的!
“真是这样吗?”
见赤颜未表支持,戚小卫高昂的斗志瞬间冷却泰半,嘟囔道:“赤颜,你该不会也和冉岁寒那家伙一样,觉得我嫁不掉吧?”
赤颜轻轻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似乎没打算把自己嫁掉。”
“我、我有啊,怎么会没有?”戚小卫不平嚷道。
“有的话,你昨天怎么会穿着一身男装去见李家公子,他都被你吓坏了——”
“呃……这个嘛……”
“而且吓完人之后,你还突然不见人影,一直到入夜才回府。”
“呵,因为我急着要去会某人嘛!”戚小卫不好意思道。
“谁?”
“柳家千金。”
“柳?”
“就是有个状元哥哥的柳絮雅。说到这个,她可挺逗的!”戚小卫一想到被她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傻姑娘,忍不住笑了。“我说什么她竟然都相信耶,真是有趣极了,我想她现在一定吓得不敢去见冉岁寒了……哈哈!”
“难怪今儿个一大早,我就收到柳家捎来消息。”
突兀的男性嗓音忽然加入对话,戚小卫和赤颜吓一大跳,同时闻声转头,赫然惊见在半敞的窗扉边,斜倚着一抹修长的身影。是冉岁寒!
“啊啊啊——”
戚小卫放声尖叫,连滚带爬地钻进被窝,将自己紧紧裹住。
“果然是你,让我又多了一个被不明原因吓跑的“准娘子”。”冉岁寒慢条斯理道,细长的魅眸中,闪动着促狭的光芒。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戚小卫颤抖指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天啊,她刚才还露出臀部在搽药,岂不是被看光光了?!“你,你——男女授受不亲耶!色鬼!”
戚小卫一脸胀红,抓了睡枕就朝冉岁寒砸去,只见他优雅地侧身一闪,睡枕飞过眼前,越窗奔向穿廊,直接命中闻声从另一侧房门口奔来察看的小豆子。
“喔!”小豆子额头中靶,直接向后仰倒。
“死豆子,你看门看到周公家去啦!”戚小卫喊道。敌人都杀进自家主帅的阵营了还没察觉!
小豆子爬起来,一见到冉岁寒,亦大吃一惊。“冉、冉……冉少爷?!”
“男女授受不亲?”冉岁寒轻笑出声。“请问这里有女人吗?”他夸张地左顾右盼,最后目光定在赤颜身上,故意道:“哎呀,原来赤颜妹妹在这儿,抱歉刚才没瞧见你,还好你没像她一样,不然我可就要娶你当媳妇,以示负责了。”
“你这无赖!”
她对冉岁寒咆哮,原本羞窘得想直接钻地遁逃,却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瞬间燃上—把无名怒火。
败显然地,这家伙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待!
斑,就算她平常喜欢扮男装出去玩,可她仍旧是不折不扣的女儿身啊,更何况她浑圆可爱的小都如此“委屈”被看光光了,竟然还被他这般不屑一顾,气死人了!
“缺德鬼跑来偷看,还敢说这种风凉话!”
“是你自己窗子没关好,我以为是故意要“开放参观”的呢。”冉岁寒打了个大呵欠,一副意态阑珊的模样,还好心帮她捡回睡枕。“结果也没啥好看的——”
“冉、岁、寒!”
戚小卫抓起一旁的药罐,直接丢向他,冉岁寒眼明手快一把接住,轻笑道:“哎呀,这么重要的家伙都不要啦?”
戚小卫气得想跳下床将他那张漂亮得很碍眼的脸关在窗外,但想到自己衣衫不整,只好很孬地继续窝藏在棉被里,以眼神杀死他一千遍、一万遍!
此时,赤颜板着脸,走到窗前。
“冉哥哥,我可以对你说句真心话吗?”
“当然,赤颜妹妹请说。”冉岁寒看着赤颜,换给她好和善、好迷人的微笑。
赤颜面不改色,轻声说道:“恕赤颜直言,您这样做实在很无礼。”
闻言,冉岁寒依旧笑容满面,还拼命点头。“嗯,没错,赤颜妹妹说的话似乎就是有道理。”
“所以赤颜现在也想做一件无礼的事。”
“什么事?”
砰!
当着冉岁寒的面,赤颜毫不客气重重关上窗,直接将他那该死的俊脸挡在窗外。
吧得好,赤颜!戚小卫痛快一呼:“不愧是我的好姊妹!”大快人心!
“喂,睡觉和疗伤的家伙不要啦?”
窗外,传来冉岁寒带点懒洋洋的取笑,
“送你啦!下次你再欠揍时,或许就用得上了。”戚小卫不甘示弱对着窗户喊道,此时赤颜亦面不改色从柜子里再拿出一罐一模一样的,准备继续上药。“我告诉你,我戚小卫房里什么没有,就是外伤药最多啦,哈哈,多到用都用不完啦——”
“小姐……”窗外,小豆子怯怯喊了声。
“干么?”
“那个……冉少爷已经离开了。”
呃?!戚小卫顿住,拉好衣服跳下床,忍着的痛,姿势怪异地踅到窗边,打开窗户,果然只见到小豆子捧着睡枕和药罐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上。
“可恶!”戚小卫咕哝道。她话都还没说完呢,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这家伙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冉少爷说……生辰宴要开始了,他要先去把二夫人做的蜜雕煎饼吃光光。”小豆子忠实转述冉岁寒临走前说的话。
“什么?他敢?!”那可是她的最爱啊。
戚小卫大惊,赶忙冲到衣柜前,七手八脚着装。
“卫姊姊不搽药了吗?”赤颜拿着药罐,不疾不徐问:“不疼了吗?”
“快!慢了就来不及了。”戚小卫快速换好装,一溜烟冲出房,而且——健步如飞。
“看样子是不疼了。”小豆子看得傻眼。
赤颜收好药罐,露出一抹难得的浅浅微笑。“是啊,冉哥哥还真是万灵丹。”
***bbscn***bbscn***bbscn***
戚府第一次豪气宴请全城百姓的生辰宴,自然是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当初全临安城百姓,几乎无人看好戚卫城和冉晓松的这段姻缘,始终传言冉晓松活下过二十五,不过时至今日,身子一向病弱的冉晓松,不但为戚卫城生下一个白胖儿子,且正欢度二十七岁生辰,那活不过二十五的说法,早已不攻自破,这也难怪向来疼爱她的戚卫城“龙心大悦”,不借砸下手笔,开心宴客庆祝。
而戚、冉两家的家族成员,自然也是全员到齐。
“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戚家最受三位兄长宠爱的么妹戚小卫,朗声送上她最诚挚的祝福。
“福寿双齐,多子多孙多福气——”
身旁不远处,隐隐传来呵欠声,很小声,但她还是听到了。戚小卫皱起眉,回过头狠狠瞪向那严重干扰她的“罪魁祸首”,只见冉岁寒那双漂亮的黑眸,很无辜地对她眨啊眨的。这家伙!
“小卫,今日是你侄儿周岁,可不是大哥我过六十大寿呀。”戚卫城笑着调侃道,俊朗的脸上尽是满足与骄傲,一个沉浸在幸福喜悦中的男人。
“大哥,这你就不懂了,我是怕宝贝侄儿过六十大寿时,我这做姑姑的已经不在了,所以先提早祝贺他,让他感受到姑姑我对他的爱。”戚小卫嘻皮笑脸道,惹得冉晓松一阵笑。戚卫城见妻子笑得开心,心情更是大好。
戚小卫见成功让大哥笑开,接着又转向冉晓松,继续谄媚道:“小卫祝最温柔美丽的大嫂,松鹤延龄、懿德延年、王母长生、金萱不老——”
“总算说得有点样子了。”三哥戚卫雪笑着鼓励道。
戚小卫骄傲一笑,却又听到那刺耳的呵欠声。她再次瞪向冉岁寒,后者再次无辜眨着他的美眸,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祝贺完毕,过周岁最重要的抓周活动正式开始。戚小卫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全在小家伙戚护松身上,悄悄移到冉岁寒旁边,低声质问:“喂,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冉岁寒又打了一个呵欠。
“就这个意思。”她指着他,当场逮个正着。
“啊,你没见过人打呵欠?”他好惊讶的表情好欠揍。
“问题是,你为何打呵欠?尤其是在我说话的时候,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我昨晚“太忙了”没睡好,所以打呵欠。至于我对你有什么意见嘛……”他缓缓打量穿着一身浅红裙装的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回到脸上,微笑道:“没有!”
“骗人,我不相信。”明明就很有意见的样子。
“奸吧,更正,我是骗人没错。”他耸肩。“不是没有,是不敢有。”
“什么叫不敢有?”
“万一我说了,你未来的相公来揍我怎么办?我还是别说得好。”他眨眨眼,黑白分明的双眸里有着比女人还惹人怜的眼神。
戚小卫也配合他的眼神,尽量按捺口气,轻声道:“不会,我保证他不会揍你,你说,到底是什么?”
“也对,反正你也很难嫁得出去,又何来相公可以揍我?”他咧嘴笑道。
彬许等不到十八岁赌约满的那一天,她便会失手掐死他!
戚小卫脾气冒上来,正有伸手付诸实行的冲动时,伴随众人一阵惊呼,有人抱住了她的大腿——她低头一瞧,是正流着口水的小家伙!
小胖手正亲昵地抱着她的大腿,想住上爬。
“惨了,抓周抓到一个无所事事、专门“夺人所爱”的姑姑身上,似乎不太妙。”冉岁寒压低声说道,但戚小卫还是耳尖听到了。
“看清楚,他抱的可不只我一个。”戚小卫指着小家伙抱住内岁寒大腿的另一只小胖手,也不甘示弱地嘀咕回去:“抱到一个娶不到亲的舅舅,比较悲惨吧。”抬起头,她投给众人一个嗅不出任何火药味的甜笑。
“他抱我是因为爱我。”冉岁寒说道,也对着众人微笑。“来,舅抱。”
“才怪,他明明比较爱我。”戚小卫咬着牙,甜笑开始僵掉,她低下头对着小家伙说道:“小宝贝,你抱的到底是美丽的姑姑,还是吃味的舅舅?咱们做人可不能“三心二意”,来,只能抱一个人喔——”一把抓住小胖手,硬逼小家伙做出选择。
戚护松一手抓着冉岁寒,一手抱着戚小卫,睁着骨碌大眼,无辜看看冉岁寒,再惊恐瞧向戚小卫,不明白发生何事,只见两人都瞪眼看自己,霎时,眉头一皱、小嘴一抿,竟嚎啕大哭起来。
“喂喂,怎么哭啦?”戚小卫紧张道,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戚护松是戚卫城的心头肉,她可不敢得罪小祖宗。
冉晓松走来,抱起哭得声嘶力竭的儿子,微笑道:“护儿爱姑姑,也爱舅舅,护儿是希望舅舅和姑姑能相亲相爱。”
“当然,相亲相爱是肯定要的,我们是和乐的—家人嘛。”冉岁寒伸手搭住戚小卫的肩膀,动作友爱友善,戚小卫却全身爬满鸡皮疙瘩。
真会装!
这家伙从小就是爱护大姊过了头,凡事都不会让大姊操心,她则是以讨大哥欢心为职志,两人只有在兄姊面前合演相亲相爱的大戏时,还算有点默契。
冉晓松朝两人点头微笑,然后哄着哭泣的戚护松离开暗潮汹涌的两人战局,重新回到抓周活动上,戚小卫这才暗吁口气。
她向来最怕哭的人了,头大!
“原来你也会有怕的人,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冉岁寒仍搭着她的肩,低声取笑。
“你可以——放,开、手、了。”她斜眼瞪他。
冉岁寒更用力搂住她,回以一记迷人的笑。“大姊说了,我们要相亲相爱,来,微笑,他们在看我们了。”
戚小卫心不甘情不愿回头,迎视三位哥哥和嫂嫂们的目光,勉强挤出僵硬的微笑——冉岁寒,你给我记住!
***bbscn***bbscn***bbscn***
“你很过分,你知道吗?”
戚小卫跟在冉岁寒身后指控,怒气冲冲地穿过花园。
“一大早跑到静园来偷看我的……”!咬住卑,无法当面说出那两字。“然后又吃光我的蜜雕煎饼、勾肩搭背搞肉麻,还故意在我哥哥面前让我难看……”害她笑得像傻瓜一样。
“我没有让你难看,大姊开心,姊夫自然就开心,难道你不愿意见到你大哥开心?”冉岁寒说得理所当然。
“当然愿意啊,大哥为了重振我们戚氏家族辛苦了那么久,我当然希望他幸福快乐,只是……”喂,等等,话题怎么绕到这儿来了?她可不像柳絮雅那么好骗。“冉岁寒,你别故意转移话题!”
“那你想怎样?”
他猛地停下脚步,回过身,她敛步下及,—头撞上他的胸膛。
“什么怎样?”她模着鼻子。
他两手交叉胸前,挑眉问:“你现在是要我负责吗?”
“负什么责?”不懂。
“娶你啊。”
“谁、谁、谁要你娶了啊?!”她结巴惊叫。
“很好,至少这点我们看法一致。”
冉岁寒颔首微笑,转身继续朝马厩前进,戚小卫嘟起嘴,不服气地瞪着他的背影。
什么嘛!他的说法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难道娶她有这么恐怖吗?哼,他想娶,她还不愿嫁呢!
见她没再跟上,冉岁寒反而停下脚步,回过头。“怎么?现在才想到痛?”意外地,他往回走向她。“痛到走不动了?”
是气到走不动!她闷哼一声,想到他看见她的臀部,她还是一肚子气。
他走向她,微倾,炯炯有神的双目紧盯着她的脸。
“你看什么?”她仰头看他,这才发现,她的个头竟然只到他的肩膀。她记得三年前,他明明就还跟她差不多高而已,曾几何时,他已经不知不觉比她高出这么多了,已经可以仗着身高欺压人了。
“你知道这样看,你嘟嘴的样子会让我想到什么吗?”他似笑非笑。
“我不想知道你在想什么。”肯定没好话。
“见过鱼下油锅之后的嘴吗?”只要逮到机会,损她的话,他不可能不说。“很像吧!”他很故意学她嘟嘴。
他越说她也越不甘示弱,小嘴故意嘟得更翘更高。敢学她?谁怕谁!
见她每次被激怒都很有“反应”,冉岁寒忍不住朗声笑开,道:“你这样让我突然想做一件事。”
他靠向她,俊美无俦的脸更贴近她的。
他直盯着她瞧,敛住笑,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是在心里挣扎、斟酌某项重大的决定。半晌,戚小卫按捺不住,终于开口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呜——”
卑未问完,突然鼻间—香,她的嘴巴瞬间被封住——
是蜜雕煎饼!
他噙着捉弄的坏笑。“如何?好吃吧?”
“废话!”她含糊道,嘴里塞满煎饼。
懊吃到她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呢!如果不是因为太了解他恶劣的性格,她真要感动地以为他是特地留给她吃的呢!
“哇,这么感动!”冉岁寒笑着迎接她无言的瞪视。“你的眼睛感动到在“冒火”了。”
“我跟你说——呜呜呜——”戚小卫急着想说话,但在大口嚼着煎饼,用力咽下的同时,却掹地被噎到。
“喂喂,我们现在虽然是“竞争关系”,但我可不想以谋杀你来赢得赌约。”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戚小卫猛力敲着胸口,满脸胀红,终于,那梗在喉中的煎饼顺利滑进了肚子。
“如果你噎死了,别跟阎王说煎饼是我给的。”他努力憋笑道,再度换来她会冒火的瞪视。
“还不都是你——”
戚小卫话才说一半,此时,忽然有人喊了冉岁寒。
“四少爷、四少爷、四少——啊!”
迎面跑来的天财一见到戚小卫,满脸惊愕,即刻捣住嘴,收住脚,转身想开溜,但,迟了!
“喂,小财子!留步!”她眼尖喊道。
来找主子的天财自知跑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转身面对,表情比哭还难看。
“四、四、四小姐,您好。”他紧张地望了冉岁寒一眼。还好,至少有主子在场,应该……不会有事吧?
“好久不见啊。”戚小卫走上前,有个念头同时在脑中飞快成形。
“有吗?”最好是永远不见。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她问。
“不可以!”天财死命摇头。“我还要替少爷跑腿办事,忙得很!”
闻言,戚小卫转向冉岁寒,收起惯有的怒目瞪视,露出难得谄媚的笑容,异常有礼貌地询问:“可以借你的人说一下话吗?”
天财惊惶万分,等着主人摇头拒绝。
“当然可以。”
晴、天、霹、雳!
“少爷……”天财投出哀怨的求救眼神,只换来主子灿烂无比的笑容。
“难得四小姐这么高兴见到你,去聊聊吧!别说我坏话就行了!”
冉岁寒大方出借忠仆,挥挥手,迳自离去。
“少爷——”救我啊!天财像个被抛弃的孤儿,对着主子的背影做最后垂死的挣扎。
“我说小财子……”
月兑、身、无、望!
天财冒着冷汗转身。“是,四小姐……”
戚小卫堆满笑,好和善地问:“我平日待你好不好?”
摇头……啊不对,点头,用力点头!能多用力就多用力。
“既然知道卫姊姊待你好,那,老规矩,你是不是应该透露点什么让卫姊姊知道啊?关于你家少爷的……”她当然是想从天财口中套出冉岁寒目前的“最新进展”,尤其是有关“红粉知己”的部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过去种种就让它过去,从今开始,他不只要当个忠仆,还要当个有骨气的忠仆,绝不再受任何胁迫。
“你知道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她对小忠仆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点,然后才神秘兮兮说道:“听说之前你喂错粮草,害得冉岁寒的宝贝爱驹拉了肚子,有没有这回事?”
“啊?!”天财大惊失色。这事儿,她竟然也知道!
“好了,换你了!”
“我?”
戚小卫点头,好有诚意说道:“我都跟你交换最新听来的事了,你是不是也该提供—个来交换?这样才公平嘛。”
天财看着她,宛如见到恶鬼股脸色发青。
“好吧,如果你不跟我交换,那我只好拿这消息去跟你家少爷交换了。”戚小卫耸耸肩,作势离去。
“等等,四小姐!”他急急喊住她。“嘿,别这样嘛……凡事都有商量……”
鼻气,不值几两钱,他仍是个买不起骨气的忠仆。
戚小卫满意一笑,走回来拍拍天财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对嘛,这样才够义气!说吧,最近你家少爷都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