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府靜園
「接下來還有誰?」
「目前有的都解決了,小姐。」隔著門板傳來回應
「喔,是嗎?那太好了——呵呵——哈哈——」藏不住的竊喜,全化成得意的笑。「哇哈哈——哎、哎喲!」
張狂的大笑霎時變成淒厲慘叫,嚇得靜園里的蝴蝶鳥兒紛紛驚竄逃命。
「痛啊——」戚小衛趴在床褥上,五官扭曲。
「小姐,你還好吧?」隔著房門板,外頭再度傳來小豆子擔憂的問候。
「還敢問!不都是你害的?!」戚小衛大聲道,身體因過度用力,忍不住又痛呼出聲。「哎喲,疼死我了!赤顏妹妹你輕點……」
「我還沒動手呢。」
一旁,赤顏拿著藥瓶,皺眉看著戚小衛露出的雪白臀部上一大塊青紫色的瘀青,態度還算冷靜。
她十歲便進府成為戚小衛的伴讀,有幸被三位少爺收為義妹,平日不是陪著戚小衛讀書談心,就是跟著出府溜達解悶。她知道戚小衛生性好動活潑,平日就愛喬裝出去玩耍,有時雖然也會弄出點小傷小痛的,但都沒像這般嚴重——
「衛姊姊和小豆子昨天究竟做什麼去了?怎會傷成這樣?」
「沒做什麼啊……」戚小衛趴在床上,心虛的俏臉埋進枕頭里,只見她衣衫半掀,瘀青的臀部露在外頭,等待上藥的姿勢無助又狼狽。「奇怪,昨天還沒這麼疼的——哎喲!」
「小姐,你還好吧?」等在房門外的小豆子,听見戚小衛又—聲慘叫,忍不住又隔著門板大聲關切,
「廢話,當然不好!」戚小衛痛到眼角泛淚,鼻水也直流。「臭豆子,明明叫你弄匹老馬過來,結果你卻弄匹瘋的……」
「還是老馬沒錯啊……」還特地挑母的呢!
「但脾氣壞透了!」差點沒踹掉她半條命。
「什麼?你這是被馬踹的?」赤顏吃驚道,手上搽藥的力道跟著不小心重了些。戚小衛慘叫一聲。
門外,小豆子怕被責難,急急辯解︰「是小姐你自己說樣子要做得像一點……」
「可也不能謀殺我啊!」戚小衛嚷道,害她苦心經營的風流才子形象差點毀于一旦,還好她「根基深厚」,才穩住場面。「還有,你自作主張突然弄來個搶錢的,做做樣子就好了嘛,跑那麼快,害我痛得要死,還拼老命追那麼遠,差點沒累死我——」
「小姐,我說了……那人不是我弄來的,真的,我可以發誓!」小豆子無辜道。他也不知道那小賊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他當時也是嚇了一大跳。
「你們倆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什麼瘋馬、什麼搶錢的?」赤顏蹙起眉,實在听不明白。
自從小豆子改從二少爺戚衛然那里過來靜園伺候,他們主僕二人便時常瞞著她偷偷出府。像今天是大少爺戚衛城宴請全城的大日子,昨兒個戚小衛便是趁著府里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之際,直到天黑後才偷溜回府,而且一回來就神神秘秘關在房里,連晚膳也沒吃,沒想到一早過來,即見到她一個人趴在床上兀自申吟,詢問之下才知道受了傷。
「呵,沒有啊……什麼瘋馬?什麼搶錢?赤顏妹妹你肯定听錯了……」
戚小衛擺明是想拿應付柳絮雅那一招來打迷糊仗,但赤顏的腦袋顯然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好吧,可能我真的听錯了,那麼——」赤顏放下藥,驀地站起身。「我去請三位少爺過來一起幫忙听听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喂喂,赤顏好妹妹,千萬別——」戚小衛驚慌大喊,伸出雙手急急抱住赤顏,整個人半懸掛在床外,模樣更形狼狽。「拜托,別告訴他們,尤其是大哥和二哥——」她肯定會被狠狠念一頓。
赤顏輕嘆口氣,扶著戚小衛趴回床上。「那下次你要出門跟我說一聲,我跟你一起出去。」跟著,心里也比較踏實點,她實在很擔心她。
「嘿嘿……反正也不是去干啥正經事兒,實在不適合赤顏妹妹你……」戚小衛有點賴皮地笑著。她和赤顏情同姊妹,雖然比赤顏大上兩歲,但赤顏平常話少冷靜,沈穩的個性反而看起來比她更像姊姊。
「又是和冉家哥哥有關?」
「咦?」這樣都猜得到,也太厲害了吧!
「你這樣做不會贏的。」赤顏淡淡說道。她知道戚小衛和冉歲寒的這場賭約已經三年了,原本只是兩人賭氣的話語,豈料到後來雙方竟都認真起來,一個勤快相親,一個便努力破壞。
「哈,怎麼不會贏?只要冉歲寒十八歲前沒娶到老婆,他就輸了。」戚小衛自信滿滿。
「但你也沒贏。」赤顏點出事實。「因為你也沒有把自己嫁掉,所以就不算贏。」
戚小衛愣了下,隨即不服氣道︰「哈,我要嫁還不容易嗎?隨時都有一大堆人排隊等著呢,只要先解決他,我這里自然好辦。」
三年前,冉歲寒嘲笑她像男子,不相信她嫁得出去,她則認為他長得細皮女敕肉像女人,根本娶不到老婆,兩人賭氣之下打了這個賭。三年來,她可是為了贏得賭注,卯足全力,只要她贏了,冉歲寒就必須喊她一聲姑女乃女乃,反之,如果她輸了,她就必須要……呃,總之,她不會輸的!
「真是這樣嗎?」
見赤顏未表支持,戚小衛高昂的斗志瞬間冷卻泰半,嘟囔道︰「赤顏,你該不會也和冉歲寒那家伙一樣,覺得我嫁不掉吧?」
赤顏輕輕搖頭。「我只是覺得,你似乎沒打算把自己嫁掉。」
「我、我有啊,怎麼會沒有?」戚小衛不平嚷道。
「有的話,你昨天怎麼會穿著一身男裝去見李家公子,他都被你嚇壞了——」
「呃……這個嘛……」
「而且嚇完人之後,你還突然不見人影,一直到入夜才回府。」
「呵,因為我急著要去會某人嘛!」戚小衛不好意思道。
「誰?」
「柳家千金。」
「柳?」
「就是有個狀元哥哥的柳絮雅。說到這個,她可挺逗的!」戚小衛一想到被她的話唬得一愣一愣的傻姑娘,忍不住笑了。「我說什麼她竟然都相信耶,真是有趣極了,我想她現在一定嚇得不敢去見冉歲寒了……哈哈!」
「難怪今兒個一大早,我就收到柳家捎來消息。」
突兀的男性嗓音忽然加入對話,戚小衛和赤顏嚇一大跳,同時聞聲轉頭,赫然驚見在半敞的窗扉邊,斜倚著一抹修長的身影。是冉歲寒!
「啊啊啊——」
戚小衛放聲尖叫,連滾帶爬地鑽進被窩,將自己緊緊裹住。
「果然是你,讓我又多了一個被不明原因嚇跑的「準娘子」。」冉歲寒慢條斯理道,細長的魅眸中,閃動著促狹的光芒。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戚小衛顫抖指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和耳朵。天啊,她剛才還露出臀部在搽藥,豈不是被看光光了?!「你,你——男女授受不親耶!色鬼!」
戚小衛一臉脹紅,抓了睡枕就朝冉歲寒砸去,只見他優雅地側身一閃,睡枕飛過眼前,越窗奔向穿廊,直接命中聞聲從另一側房門口奔來察看的小豆子。
「喔!」小豆子額頭中靶,直接向後仰倒。
「死豆子,你看門看到周公家去啦!」戚小衛喊道。敵人都殺進自家主帥的陣營了還沒察覺!
小豆子爬起來,一見到冉歲寒,亦大吃一驚。「冉、冉……冉少爺?!」
「男女授受不親?」冉歲寒輕笑出聲。「請問這里有女人嗎?」他夸張地左顧右盼,最後目光定在赤顏身上,故意道︰「哎呀,原來赤顏妹妹在這兒,抱歉剛才沒瞧見你,還好你沒像她一樣,不然我可就要娶你當媳婦,以示負責了。」
「你這無賴!」
她對冉歲寒咆哮,原本羞窘得想直接鑽地遁逃,卻在听到他的話之後,瞬間燃上—把無名怒火。
敗顯然地,這家伙根本沒把她當女人看待!
斑,就算她平常喜歡扮男裝出去玩,可她仍舊是不折不扣的女兒身啊,更何況她渾圓可愛的小都如此「委屈」被看光光了,竟然還被他這般不屑一顧,氣死人了!
「缺德鬼跑來偷看,還敢說這種風涼話!」
「是你自己窗子沒關好,我以為是故意要「開放參觀」的呢。」冉歲寒打了個大呵欠,一副意態闌珊的模樣,還好心幫她撿回睡枕。「結果也沒啥好看的——」
「冉、歲、寒!」
戚小衛抓起一旁的藥罐,直接丟向他,冉歲寒眼明手快一把接住,輕笑道︰「哎呀,這麼重要的家伙都不要啦?」
戚小衛氣得想跳下床將他那張漂亮得很礙眼的臉關在窗外,但想到自己衣衫不整,只好很孬地繼續窩藏在棉被里,以眼神殺死他一千遍、一萬遍!
此時,赤顏板著臉,走到窗前。
「冉哥哥,我可以對你說句真心話嗎?」
「當然,赤顏妹妹請說。」冉歲寒看著赤顏,換給她好和善、好迷人的微笑。
赤顏面不改色,輕聲說道︰「恕赤顏直言,您這樣做實在很無禮。」
聞言,冉歲寒依舊笑容滿面,還拼命點頭。「嗯,沒錯,赤顏妹妹說的話似乎就是有道理。」
「所以赤顏現在也想做一件無禮的事。」
「什麼事?」
砰!
當著冉歲寒的面,赤顏毫不客氣重重關上窗,直接將他那該死的俊臉擋在窗外。
吧得好,赤顏!戚小衛痛快一呼︰「不愧是我的好姊妹!」大快人心!
「喂,睡覺和療傷的家伙不要啦?」
窗外,傳來冉歲寒帶點懶洋洋的取笑,
「送你啦!下次你再欠揍時,或許就用得上了。」戚小衛不甘示弱對著窗戶喊道,此時赤顏亦面不改色從櫃子里再拿出一罐一模一樣的,準備繼續上藥。「我告訴你,我戚小衛房里什麼沒有,就是外傷藥最多啦,哈哈,多到用都用不完啦——」
「小姐……」窗外,小豆子怯怯喊了聲。
「干麼?」
「那個……冉少爺已經離開了。」
呃?!戚小衛頓住,拉好衣服跳下床,忍著的痛,姿勢怪異地踅到窗邊,打開窗戶,果然只見到小豆子捧著睡枕和藥罐獨自一人站在走廊上。
「可惡!」戚小衛咕噥道。她話都還沒說完呢,他竟然就這樣走了。
這家伙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冉少爺說……生辰宴要開始了,他要先去把二夫人做的蜜雕煎餅吃光光。」小豆子忠實轉述冉歲寒臨走前說的話。
「什麼?他敢?!」那可是她的最愛啊。
戚小衛大驚,趕忙沖到衣櫃前,七手八腳著裝。
「衛姊姊不搽藥了嗎?」赤顏拿著藥罐,不疾不徐問︰「不疼了嗎?」
「快!慢了就來不及了。」戚小衛快速換好裝,一溜煙沖出房,而且——健步如飛。
「看樣子是不疼了。」小豆子看得傻眼。
赤顏收好藥罐,露出一抹難得的淺淺微笑。「是啊,冉哥哥還真是萬靈丹。」
***bbscn***bbscn***bbscn***
戚府第一次豪氣宴請全城百姓的生辰宴,自然是賓客雲集、熱鬧非凡。
當初全臨安城百姓,幾乎無人看好戚衛城和冉曉松的這段姻緣,始終傳言冉曉松活下過二十五,不過時至今日,身子一向病弱的冉曉松,不但為戚衛城生下一個白胖兒子,且正歡度二十七歲生辰,那活不過二十五的說法,早已不攻自破,這也難怪向來疼愛她的戚衛城「龍心大悅」,不借砸下手筆,開心宴客慶祝。
而戚、冉兩家的家族成員,自然也是全員到齊。
「祝——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戚家最受三位兄長寵愛的麼妹戚小衛,朗聲送上她最誠摯的祝福。
「福壽雙齊,多子多孫多福氣——」
身旁不遠處,隱隱傳來呵欠聲,很小聲,但她還是听到了。戚小衛皺起眉,回過頭狠狠瞪向那嚴重干擾她的「罪魁禍首」,只見冉歲寒那雙漂亮的黑眸,很無辜地對她眨啊眨的。這家伙!
「小衛,今日是你佷兒周歲,可不是大哥我過六十大壽呀。」戚衛城笑著調侃道,俊朗的臉上盡是滿足與驕傲,一個沉浸在幸福喜悅中的男人。
「大哥,這你就不懂了,我是怕寶貝佷兒過六十大壽時,我這做姑姑的已經不在了,所以先提早祝賀他,讓他感受到姑姑我對他的愛。」戚小衛嘻皮笑臉道,惹得冉曉松一陣笑。戚衛城見妻子笑得開心,心情更是大好。
戚小衛見成功讓大哥笑開,接著又轉向冉曉松,繼續諂媚道︰「小衛祝最溫柔美麗的大嫂,松鶴延齡、懿德延年、王母長生、金萱不老——」
「總算說得有點樣子了。」三哥戚衛雪笑著鼓勵道。
戚小衛驕傲一笑,卻又听到那刺耳的呵欠聲。她再次瞪向冉歲寒,後者再次無辜眨著他的美眸,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祝賀完畢,過周歲最重要的抓周活動正式開始。戚小衛趁著眾人的注意力全在小家伙戚護松身上,悄悄移到冉歲寒旁邊,低聲質問︰「喂,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冉歲寒又打了一個呵欠。
「就這個意思。」她指著他,當場逮個正著。
「啊,你沒見過人打呵欠?」他好驚訝的表情好欠揍。
「問題是,你為何打呵欠?尤其是在我說話的時候,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我昨晚「太忙了」沒睡好,所以打呵欠。至于我對你有什麼意見嘛……」他緩緩打量穿著一身淺紅裙裝的她,從頭到腳,再從腳回到臉上,微笑道︰「沒有!」
「騙人,我不相信。」明明就很有意見的樣子。
「奸吧,更正,我是騙人沒錯。」他聳肩。「不是沒有,是不敢有。」
「什麼叫不敢有?」
「萬一我說了,你未來的相公來揍我怎麼辦?我還是別說得好。」他眨眨眼,黑白分明的雙眸里有著比女人還惹人憐的眼神。
戚小衛也配合他的眼神,盡量按捺口氣,輕聲道︰「不會,我保證他不會揍你,你說,到底是什麼?」
「也對,反正你也很難嫁得出去,又何來相公可以揍我?」他咧嘴笑道。
彬許等不到十八歲賭約滿的那一天,她便會失手掐死他!
戚小衛脾氣冒上來,正有伸手付諸實行的沖動時,伴隨眾人一陣驚呼,有人抱住了她的大腿——她低頭一瞧,是正流著口水的小家伙!
小胖手正親昵地抱著她的大腿,想住上爬。
「慘了,抓周抓到一個無所事事、專門「奪人所愛」的姑姑身上,似乎不太妙。」冉歲寒壓低聲說道,但戚小衛還是耳尖听到了。
「看清楚,他抱的可不只我一個。」戚小衛指著小家伙抱住內歲寒大腿的另一只小胖手,也不甘示弱地嘀咕回去︰「抱到一個娶不到親的舅舅,比較悲慘吧。」抬起頭,她投給眾人一個嗅不出任何火藥味的甜笑。
「他抱我是因為愛我。」冉歲寒說道,也對著眾人微笑。「來,舅抱。」
「才怪,他明明比較愛我。」戚小衛咬著牙,甜笑開始僵掉,她低下頭對著小家伙說道︰「小寶貝,你抱的到底是美麗的姑姑,還是吃味的舅舅?咱們做人可不能「三心二意」,來,只能抱一個人喔——」一把抓住小胖手,硬逼小家伙做出選擇。
戚護松一手抓著冉歲寒,一手抱著戚小衛,睜著骨碌大眼,無辜看看冉歲寒,再驚恐瞧向戚小衛,不明白發生何事,只見兩人都瞪眼看自己,霎時,眉頭一皺、小嘴一抿,竟嚎啕大哭起來。
「喂喂,怎麼哭啦?」戚小衛緊張道,頓時手忙腳亂起來。戚護松是戚衛城的心頭肉,她可不敢得罪小祖宗。
冉曉松走來,抱起哭得聲嘶力竭的兒子,微笑道︰「護兒愛姑姑,也愛舅舅,護兒是希望舅舅和姑姑能相親相愛。」
「當然,相親相愛是肯定要的,我們是和樂的—家人嘛。」冉歲寒伸手搭住戚小衛的肩膀,動作友愛友善,戚小衛卻全身爬滿雞皮疙瘩。
真會裝!
這家伙從小就是愛護大姊過了頭,凡事都不會讓大姊操心,她則是以討大哥歡心為職志,兩人只有在兄姊面前合演相親相愛的大戲時,還算有點默契。
冉曉松朝兩人點頭微笑,然後哄著哭泣的戚護松離開暗潮洶涌的兩人戰局,重新回到抓周活動上,戚小衛這才暗吁口氣。
她向來最怕哭的人了,頭大!
「原來你也會有怕的人,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冉歲寒仍搭著她的肩,低聲取笑。
「你可以——放,開、手、了。」她斜眼瞪他。
冉歲寒更用力摟住她,回以一記迷人的笑。「大姊說了,我們要相親相愛,來,微笑,他們在看我們了。」
戚小衛心不甘情不願回頭,迎視三位哥哥和嫂嫂們的目光,勉強擠出僵硬的微笑——冉歲寒,你給我記住!
***bbscn***bbscn***bbscn***
「你很過分,你知道嗎?」
戚小衛跟在冉歲寒身後指控,怒氣沖沖地穿過花園。
「一大早跑到靜園來偷看我的……」!咬住卑,無法當面說出那兩字。「然後又吃光我的蜜雕煎餅、勾肩搭背搞肉麻,還故意在我哥哥面前讓我難看……」害她笑得像傻瓜一樣。
「我沒有讓你難看,大姊開心,姊夫自然就開心,難道你不願意見到你大哥開心?」冉歲寒說得理所當然。
「當然願意啊,大哥為了重振我們戚氏家族辛苦了那麼久,我當然希望他幸福快樂,只是……」喂,等等,話題怎麼繞到這兒來了?她可不像柳絮雅那麼好騙。「冉歲寒,你別故意轉移話題!」
「那你想怎樣?」
他猛地停下腳步,回過身,她斂步下及,—頭撞上他的胸膛。
「什麼怎樣?」她模著鼻子。
他兩手交叉胸前,挑眉問︰「你現在是要我負責嗎?」
「負什麼責?」不懂。
「娶你啊。」
「誰、誰、誰要你娶了啊?!」她結巴驚叫。
「很好,至少這點我們看法一致。」
冉歲寒頷首微笑,轉身繼續朝馬廄前進,戚小衛嘟起嘴,不服氣地瞪著他的背影。
什麼嘛!他的說法讓她心里頗不是滋味,難道娶她有這麼恐怖嗎?哼,他想娶,她還不願嫁呢!
見她沒再跟上,冉歲寒反而停下腳步,回過頭。「怎麼?現在才想到痛?」意外地,他往回走向她。「痛到走不動了?」
是氣到走不動!她悶哼一聲,想到他看見她的臀部,她還是一肚子氣。
他走向她,微傾,炯炯有神的雙目緊盯著她的臉。
「你看什麼?」她仰頭看他,這才發現,她的個頭竟然只到他的肩膀。她記得三年前,他明明就還跟她差不多高而已,曾幾何時,他已經不知不覺比她高出這麼多了,已經可以仗著身高欺壓人了。
「你知道這樣看,你嘟嘴的樣子會讓我想到什麼嗎?」他似笑非笑。
「我不想知道你在想什麼。」肯定沒好話。
「見過魚下油鍋之後的嘴嗎?」只要逮到機會,損她的話,他不可能不說。「很像吧!」他很故意學她嘟嘴。
他越說她也越不甘示弱,小嘴故意嘟得更翹更高。敢學她?誰怕誰!
見她每次被激怒都很有「反應」,冉歲寒忍不住朗聲笑開,道︰「你這樣讓我突然想做一件事。」
他靠向她,俊美無儔的臉更貼近她的。
他直盯著她瞧,斂住笑,神情變得有些古怪,似乎是在心里掙扎、斟酌某項重大的決定。半晌,戚小衛按捺不住,終于開口問︰「你到底想做什麼——嗚——」
卑未問完,突然鼻間—香,她的嘴巴瞬間被封住——
是蜜雕煎餅!
他噙著捉弄的壞笑。「如何?好吃吧?」
「廢話!」她含糊道,嘴里塞滿煎餅。
懊吃到她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呢!如果不是因為太了解他惡劣的性格,她真要感動地以為他是特地留給她吃的呢!
「哇,這麼感動!」冉歲寒笑著迎接她無言的瞪視。「你的眼楮感動到在「冒火」了。」
「我跟你說——嗚嗚嗚——」戚小衛急著想說話,但在大口嚼著煎餅,用力咽下的同時,卻地被噎到。
「喂喂,我們現在雖然是「競爭關系」,但我可不想以謀殺你來贏得賭約。」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戚小衛猛力敲著胸口,滿臉脹紅,終于,那梗在喉中的煎餅順利滑進了肚子。
「如果你噎死了,別跟閻王說煎餅是我給的。」他努力憋笑道,再度換來她會冒火的瞪視。
「還不都是你——」
戚小衛話才說一半,此時,忽然有人喊了冉歲寒。
「四少爺、四少爺、四少——啊!」
迎面跑來的天財一見到戚小衛,滿臉驚愕,即刻搗住嘴,收住腳,轉身想開溜,但,遲了!
「喂,小財子!留步!」她眼尖喊道。
來找主子的天財自知跑不掉了,只好硬著頭皮轉身面對,表情比哭還難看。
「四、四、四小姐,您好。」他緊張地望了冉歲寒一眼。還好,至少有主子在場,應該……不會有事吧?
「好久不見啊。」戚小衛走上前,有個念頭同時在腦中飛快成形。
「有嗎?」最好是永遠不見。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她問。
「不可以!」天財死命搖頭。「我還要替少爺跑腿辦事,忙得很!」
聞言,戚小衛轉向冉歲寒,收起慣有的怒目瞪視,露出難得諂媚的笑容,異常有禮貌地詢問︰「可以借你的人說一下話嗎?」
天財驚惶萬分,等著主人搖頭拒絕。
「當然可以。」
晴、天、霹、靂!
「少爺……」天財投出哀怨的求救眼神,只換來主子燦爛無比的笑容。
「難得四小姐這麼高興見到你,去聊聊吧!別說我壞話就行了!」
冉歲寒大方出借忠僕,揮揮手,逕自離去。
「少爺——」救我啊!天財像個被拋棄的孤兒,對著主子的背影做最後垂死的掙扎。
「我說小財子……」
月兌、身、無、望!
天財冒著冷汗轉身。「是,四小姐……」
戚小衛堆滿笑,好和善地問︰「我平日待你好不好?」
搖頭……啊不對,點頭,用力點頭!能多用力就多用力。
「既然知道衛姊姊待你好,那,老規矩,你是不是應該透露點什麼讓衛姊姊知道啊?關于你家少爺的……」她當然是想從天財口中套出冉歲寒目前的「最新進展」,尤其是有關「紅粉知己」的部分。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過去種種就讓它過去,從今開始,他不只要當個忠僕,還要當個有骨氣的忠僕,絕不再受任何脅迫。
「你知道我最近听說了一件事——」她對小忠僕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點,然後才神秘兮兮說道︰「听說之前你喂錯糧草,害得冉歲寒的寶貝愛駒拉了肚子,有沒有這回事?」
「啊?!」天財大驚失色。這事兒,她竟然也知道!
「好了,換你了!」
「我?」
戚小衛點頭,好有誠意說道︰「我都跟你交換最新听來的事了,你是不是也該提供—個來交換?這樣才公平嘛。」
天財看著她,宛如見到惡鬼股臉色發青。
「好吧,如果你不跟我交換,那我只好拿這消息去跟你家少爺交換了。」戚小衛聳聳肩,作勢離去。
「等等,四小姐!」他急急喊住她。「嘿,別這樣嘛……凡事都有商量……」
鼻氣,不值幾兩錢,他仍是個買不起骨氣的忠僕。
戚小衛滿意一笑,走回來拍拍天財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對嘛,這樣才夠義氣!說吧,最近你家少爺都在忙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