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眉后背一片汗涔涔,脸上满是焦虑,手里钻了包银子的捧在胸窝,快步往后门去。这些银子是她所有的私房钱了,以及她当了每年燕家拨给她的绣品换了钱。
燕家绣品闻名遐迩,十分值钱,每年因身分的关系,她都能分到一两件绣品,虽然不是最精巧之物,但也所费不赀。
东凑西凑勉强凑足了数目,这会赶着与大哥约好的时间内见面。
匆忙行经后院时,她脚步顿了一下,因为她见到那个多日不见的人了。
见到他,她立即尴尬的低下脸等着,他说不定会唤她一声的。
但燕子飞只是用着深邃漆黑的眸子望了她一眼,便再无下文。
她困窘的自个儿抬起头。
“少爷。”她知道近日府里正紧锣密鼓的准备他上京事宜,她很焦急,想帮点忙,又想厚着脸皮的求他让她跟去,更想扯着他的衣袖要他别恼她,细声问他两人和好了好不好?可家里出事了,这些事她好想做却没法现在做,她忙着筹钱到根本连见他一面的时间都没有,而他也没问起过她,这让她好煎熬,心里有苦却无处纡发。
想着等家里的事解决了,回头就要找他说清楚,她受不了被他关在门外的日子,尤其他就要上京,这一别不知多久才会再见面,起码她不能让他对她带着怒意离去。
这些事她打算晚些找上他说仔细的,但意外的在这时与他碰到面,她想先开口跟他说两句,就两句话也好,好几逃诩没听到他的声音,她思念得紧。
燕子飞俊逸的容颜浮现出一丝不耐和冷淡。“有事?”
“我想跟你谈谈。”仓卒筹钱,心情焦急低落,她没有绾簪就冲出房门,此时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庞。
瞧着她仓皇的样子,他一双冷眼尽收眼底。“谈什么?”
她觉得口好干,干涸得教她好难受,可是再难受,这话一定也得说,否则他一走就来不及了。
“请你、请你带我!”
“画眉,我等好久了,妳在干什么?”才开口,候在后门的施成辞在门口瞥见她竟还拖拖拉拉的与燕子飞说话,都什么时候了,爹的命要紧,他俩有事以后多得是时间说,于是什么都顾不得扯着嗓子大叫。
杯眉吃惊的往后门望去,见大哥张牙舞爪的要她快点,她回头再瞧瞧寒着脸正等着她要说什么的燕子飞,她牙一咬,顿了足,急得眼泪都要落下了。
“少爷,我的话晚上说,晚些你等我,我去房里找你!”落下话,她匆匆先走了。
燕子飞拧起眉。“她大哥找她做什么?”盯着她跟着施成辞而去的背影,他问向身后的小染。
“不知道耶,不过瞧他们的神色,好像出事了。”小染推测道。
他眉心一动,闷哼了一声。
杯眉满面忧虑的跟在大哥身后跑着,脸上冒出一滴又一滴的冷汗。
小手紧抱着那袋救命的钱,祈祷着爹以及其它兄弟别要出事才好!她泪盈于睫,忍不住想起当年发生的事―
“姓施的,不还钱我就将妳女儿送去妓户,教她让人开芭为父还债!”李大刀西神恶煞的说。
“不要!燕家看中她了,她就要进燕家当媳妇了,马上就有钱还你的,你别这么对她啊!”施长寿大喊。
“王八蛋,你想骗谁?!你施长寿不过是个落魄秀才,刚死了老婆,听说将女儿卖给牙贩子,牙贩子又将女儿转卖给燕家当童养媳,可不知何故竟被退货了,对方要跟你索赔三倍钱呢,被赶出燕家的人哪还有钱还我,想谁我你是找死!”
“不不不,我爹说的是真的,昨、昨儿个那个燕子飞字程来、来找咱们画眉,说是要、要接她回去……”施成辞帮说。
李大刀有着双三角眼,回头瞪向正抱着几个年纪小的弟弟躲在角落的画眉,盘算的打量着,“这小妮子是长得素净,燕家神童会瞧上她也是可能的,不过燕子飞才九岁,尽避聪明过人,但感情这事有这么快开窍吗?我有个十岁儿子,还蠢得不知男人女人有何差别呢?你们别骗我了,我还是抓这丫头卖给“青花楼”的李嬷嬷,拿到现银比较实在点。”说完便往画眉走去,一把揪起全身发扑的她,拖着就要往外走。
“我不要,我不去卖身,爹、大哥救我!”画眉哭喊着挣扎求救。
挣扎得太厉害,他拖不动她,回身就给她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但她还是死命抱住屋柱死也不走。“爹,救我!”她可怜的哀求。
人家直说要将女儿卖去妓院抵债了,下场可是比卖人做丫头还不堪,施长寿也算还残余一点良心,终于不忍心的上前拦住他。
“钱我会还的,求你别抓走画眉。”他想起昨儿个有个人见义勇为,拿了钱说要帮助画眉还钱给牙贩子,不如先将这笔钱给了这人先过了这关再说吧!
正打算这么做时,李大刀却三角目一瞪,不由分说的拳一挥,连施长寿也打。
“你这人有什么资格要我别将人带走?当初你将卖女儿的钱拿来我赌场赌,得意的说这钱是要翻身用的,一把全下了,输个精光,还倒欠我一庇股绪债,现在牙贩子将你女儿退货,你钱还不出来,倒想拖欠我的,我若不赶在牙贩子逼死你前先将你女儿处理了,届时我一毛钱也拿不到!你这种人有什么脸要我放人,你也配做人家的爹!”
他不屑的再踹施长寿一脚。施长寿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一端当场被端得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斗。画眉见了大惊,挣扎得更厉害,李大刀火气更大了,反手再打她几个耳光,然后拾住她的脖子,想掐昏她,让她安静点方便他将人带走。
施成辞见父亲被欺侮,妹妹像是要断气了,一股气上来,冲上前说对那人拳打脚赐。
李大刀被打痛了,丢下奄奄一息的画眉改对着施成辞开打,倒在地上的施长寿见儿子被打,提气忍痛的跑来救儿,父子两人合力打人,但李大刀在绪场膘久了,多少有些手脚功夫,没两下就打得施家父子昏头转向,鼻青脸肿。
杯眉见状,瞧见落在地上的一根筷子,浑身颤秤着将它拾起,眼一闭,狠命的冲上前往李大刀身上捅下―
杯眉心头骤紧,经过这么多年了,再想起这件事,仍会让她心惊胆跳,夜半惊醒。
她抚着心悸的胸口,终于赶回家了。
“爹!”
施长寿正跪在地上,双手双脚被缚着,身旁有两个官衙打扮的大汉看顾着他,其它的施家兄弟也全被绑在墙角边啜泣。
杯眉见这景况吓得要冲上前救人。“你们做什么,快放人!”
施成辞也惊得奔过去。
这时屋角的阴暗处走出一个人,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走向她。
杯眉一见他就两眼发直,面容惊恐。
“瞧妳这脸色,不错,还记得我!不,是记得我这条腿嘛!”李大刀满目狰狞,样子嚣张。
她惊吓得连退两步,不敢看他。
“画眉,妳怕什么?!他又没死!”施成辞怒道。
这人那条腿八年前教画眉用筷子捅废后,燕子飞当时已拿一笔钱摆平了,哪知这恶棍八年后竟伙同官府的捕快说是要告他们重伤,且挟人勒索,无恶不作,简直是无赖一个,他气得咬牙切齿得很!
杯眉听到大哥的话,强自镇定住心神,当年她以为自个儿杀人了,结果只是废了他一条腿,之后他扬言要奸杀她做为报复,她这才走投无路、厚颜无耻的找上燕子飞帮忙,他在她坦白告知发生的事后,不再多啰唆的拿了钱帮她解决问题,也为防这人还想伤害她,便想办法让她回到燕家好受他保护。
八年平安过去了,没想到这恶人竟又出现了,当真恶梦一场,让她惊恐万分。
“钱我带来了,先放了我家人吧!”画眉心情忐忑的要求。
“进了大户人家果然不一样,这钱真给凑来了。”李大刀得意极了。“拿来吧,我点点数量对不对。”
杯眉瞧了大哥一眼,他也授意要她快交钱救人,她这才将钱袋交出。
他一接过钱袋立即与身旁的捕快猴急的点钱,数了数后,几双贼眼互递―
“少了一百两,再去凑!”他突然大喊。
杯眉错愕不已,“这里头我明明点足了有一百五十两,怎可能少一百两?!”
“我说少了就是少了,咱们三个人六双眼睛一起数的,难道会有错?!”他耍赖的说。
施成辞一听可怒了,他见他们数钱时的表情就有异,这些人见画眉真将钱筹来,贪念更盛,分明存心想讹更多的钱!
“你们太可恶了,把钱袋还给咱们,咱们重新当面点清楚!”
李大刀不给。
“怎么?!你们想反悔,不给钱赔偿我这条腿了?行,当年伤人的你们三个都有份,两位官兄弟,劳二位将人全给押进大牢,我要向县太爷告他们欠钱伤人。”他嘴脸一狞,两个捕快立即就要上前抓人。
“住手,你们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拿了钱还要抓人!”画眉这时也是怒气冲天,忘了害怕了。
他哈哈大笑。“好吧,我就老实说了吧,老子我开赌场惫自个儿下场赌两把,结果输光了家当不说,连赌场都给押出去了,现下就欠跑路钱,所以才打上你们的主意,打算敲完这一票就闪人,妳若肯再乖乖弄来一百两,让我跑路的路上吃喝舒服点,我就从此不再找妳麻烦。”
“还要一百两?我凑足这一百五十两已是焦头斓额,再多一两也没有了,哪还再挤得出一百两给你!”她勃然大怒,这些人竟恶劣得离谱!
“放屁!燕府家大业大,小小的一百两拿不出来谁信?”他就是知道她进燕家后,很受燕子飞宠爱,才料定找她勒索定有收获。
“我只是燕家的童养媳,可不是真正的燕家人,哪有权动用任何钱财。”她实话实说。
“那就找燕子飞拿去啊,难道他见死不救,打算见未来媳妇以及她娘家人入狱?要知道欠债伤人的事传出去,可没有多光彩,他燕家可丢得起这个脸?”
杯眉闻言立时青了脸庞!
“画眉,妳要不要再找燕少爷帮个忙,先把这事解决了再说?”被狼狈绑着的施长寿捺不住酸疼,赶紧说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秀才,真要进了大牢,可是丢人现眼到极点的事,因此情愿逼女儿去筹钱,也不愿丢这个脸。
“爹,少爷已帮过咱们一回了,我怎能再开这个口?!”画眉苍白着脸,摇着头,不肯。
她不能老是连累少爷替她出头,况且他近日正忙着上京之事,哪有空理她……
想起他就要走了,她鼻子发酸,胸口紧迫得不象话。
“住口!我和妳大哥当年可是为了要救妳才伤人的,难道妳要咱们全都为妳入狱?再说那人说得对,咱们都关进大牢了,燕家就光彩了吗?妳要累得燕子飞抬不起头来吗?”施长寿怒道。
“爹!你这是要逼死我吗?!”画眉握紧拳头。当年拿钱去赌光的人是谁?这会竟将错全怪在她头上!
“妳死了,咱们还会好过吗?我瞧是妳想逼死咱们这所有的人!”施长寿大叫。
爹自私,她清楚,可这会他已自私自利到教人寒心了。
“这样吧,画眉,若妳开不了口,大哥去说,让燕少爷掏钱帮忙。”施成辞也不顾颜面的急道。
她傻住,他的家人为了自个儿完全不顾廉耻了,她的心沉得难过。
“不许你去找少爷,这是咱们家自个儿的事,少爷不欠咱们、没有义务付这笔钱。”她说得坚决。
“臭丫头,咱们都要进大牢了,妳还顾什么尊严!”施长寿大喝!
“你们尽避吵,再拿不出钱来,休怪我不留情!”李大刀恶声恶气的插口威胁。
“哼,我愿意跟你上衙门去,当着县太爷的面将当年的是非一次说个明白,请县太爷当场评个公道。”画眉冷了面孔,决心不妥协。
“妳这臭丫头!”李大刀心惊气结,想不到她竟敢同他上衙门去理论,这结果可不是他要的,“好,妳想告我,我就先打烂妳的嘴,瞧妳这丫头还能嘴硬吗?!兄弟,上!”他眼一使,两个捕快立刻发狠的要动粗。一人才揪住了她的手腕,正要开打,门外就传来骚动声,下一刻一票人冲进屋里,两个捕快瞪眼一瞧,登时愕然吓破胆,来人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县太爷!
两人吓得手一松,打算要溜了,县太爷脚一跺,人立即教县太爷带来的人给拦押下来。
“大老爷……”顶头上司出现,八成是他们的事东窗事发了,两人吓得连牙齿都打颤了。
“混帐东西,竟敢跟通缉犯挂勾勒索良民,你们该当何罪?”县太爷大怒。
“大老爷饶命啊,大老爷饶命啊!”两人自知完蛋了,频频叩地求饶。
“哼,身在公门却助纣为孽,罪加一等,先押下大牢,我回衙再审。”县太爷暴怒吩咐。“还有你,李大刀,来人,一并押下!”他指向站在门口,也想月兑逃的恶人道。
“县太爷,草民才是被害的原告,你不能押我!”李大刀狡猾的大呼。
“你这事燕家公子早对我说清楚了,当年你设局诈赌,逼良为娼,施家人自保伤人也已付了你大笔银子和解了,你如今何权告人?真要告,老夫先问你设赌诈财之罪,还有,你积欠大笔债务,不少人已向我这告发,你早被通缉,我正好拿你问罪!”
李大刀吓白了脸,贼眼一转,死命要往外逃生,但大批官兵在此,哪逃得了,人还没跑出大门,就被逮押在地了。
“县太爷……是我家少爷通知您来解围的吗?”方才听了他的话,画眉心惊,猜测这又是少爷托人相助,不然她落入李大刀这恶人手中,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正是,燕公子要上京,我去送行,他一见我就请我先赶来捉人,那时我还奇怪,他要走了,怎么没见妳跟着,原来是妳娘家出事了!”
“什么?少爷已经上京去了?!”她大为吃惊。
“呃,妳不知道他……刚走吗?”
“少爷,他!”她脚跟一转,连向县太爷道声谢都来不及,转身就往外奔。
少爷,他怎能不与她说一声就走了,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杯眉眼泪洒落,脚步不停的疾奔,希望还能追得上!
迟了!她追迟了!杯眉一路脚步未停的往吴县城门奔去,到了那里,少爷早一去无踪了!她站在城门内,呆望着来往城里内外的人潮来来去去,没有一人是她的少爷,她整个人傻慌了。
随着人潮逐渐稀落,直到城门关上,她都还呆呆地杵在那里没动。
她的少爷走了,什么话都没留的就离开了,她明明说有话要对他说的,他为什么不等她,为什么不再等一下……
她脚站麻了,身子受不住的软软的蹲下,一滴泪终于惶然落下。
蓦然,晚风一吹,她发寒,脑袋里恍恍惚惚。
他走了,直到惊觉真的再见不到人时的这一刻,她整个人彷佛教人硬生生的撕成两半,痛得她几乎忘了怎么呼吸。
长久以来,少爷一直在她身边,说不清是谁守着谁,但一回头就能凝望到彼此的眼睛。忽然间,她不管何时何地,左张右望,竟再也见不到那双聪颖含笑的眼眸……见不到呀!那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一直问着自个儿,怎么办?这句话在她脑中问了超过一千次,此际天色全黑,连守城门的人都换班了,她还在问,怎么办?少爷不在,她现在连掉泪都没人安慰了……她突然惊觉到一件事,不知自个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她的情,就全寄放在他身上了?
是不知不觉中的事吗?她为什么会这么无知、这么迟钝,等人都走了,才发觉寄放着的心还在人家身上,连着被带走了,带上京了,收不回了!
少爷……她顿时空虚得泪眼盈眶,如今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她一人追不回被带走的心,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少爷,您还不就寝吗?”小染望着主子疲惫的身影,见他睁着眼的瞪着昏暗不明的月色,不禁担心的问。
“你先去歇息吧,我还不困。”燕子飞说,身子仍是连动也不动的凝望着天空。小染循着他的视线,发现他的目光根本不在月色上,而是“居无定所”的不知定在何处了。
“少爷,您在想着画眉小姐吗?”他大着胆子猜测道。
燕子飞只是轻震了一下肩膀,没否认。
“既然想她,这趟为什么不带着她同行?”他无奈的问。
燕子飞这才幽幽的收回不知飞望到哪里的目光。“你不会懂的。”他连声音都显得烦躁。
小染苦了脸,还真是不懂,少爷明明这么依赖人家姑娘,何必自讨苦吃,把画眉小姐推得远远的再苦苦思念呢?
“唉,少爷,您这趟是奉老爷之命,亲自上京婉拒入阁之事,以示慎重,等十天过后就会回去了,可您却什么都不对画眉小姐提,也不许我说,连走时都不与她打声招呼就上路,您这分明是要折腾她,教她哭瞎眼的嘛!”小染为画眉抱不平。
那小妮子平时少爷赏吃赏喝的从不会忘了算他一份,这回要不是少爷严令自个儿不得对她透露行程之事,他也决计不会见她每日为少爷心急憔悴还有心瞒着她的。且离家前又得知她家中出事了,想这段时间,少爷的事,娘家的事,八成都教她煎熬极了。唉,这会他人在京城,还不住的担心起远在吴县的她,怕她要以为少爷不回去了,恐怕要日日哭成泪人儿。
“她真要为我哭,我还值得,就怕她!”燕子飞不说了,一张俊脸只剩气恼。
小染见了暗叹,小两口闹气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少爷聪明人,怎么面对娘们却不会聪明的让一步呢?
女人得疼、得让,有时还得胡涂的嘛。“少爷,我想画眉小姐也该后悔惹您不开心了,您大人大量,就别与女人计较了。”他为画眉说起情来。
其实他也搞不清楚自家主子在生人家姑娘什么气?只道情人间闹脾气罢了,只是这回闹得严重些了。
“这事能不计较吗?我对她用心了八年,她却只当我是恩公侍奉,我要她的感激做什么?她若还想不明白我的心,我现在不计较,何时计较?”燕子飞怅然若失的说。
“啊!”小染一惊,这才明白少爷在恼什么,原来不开窍的是那丫头啊?如果是这样,那不开眼的妮子是该教训。一扫方才为女方心疼的态度,改而为主子忿忿不平起来。
“这画眉小姐太过分了,少爷这些年布施乡里,身边唤您恩公的人还会少吗?可瞧哪个能像她一样教少爷捧着疼,她怎么这么傻哟!必头我骂她去。”
“用不着你多嘴,她若对我没有心,你骂她只是突显我愚笨的单恋罢了。”
单恋?!小染脸颊的肌肉抽措了一下,喝,少爷对人家单恋?这对男人来说是多没面子的事啊!
况且是少爷这么天纵英才的秀色人物,谁睐他一眼都要失魂的,不早早将一颗心捧上才怪,哪个敢不长眼的教他单恋啊!
“少爷,您别这么说,画眉小姐不蠢,不会教您吃这个闷亏的,她想清楚后就会知道好好回头爱上您的。”
燕子飞听这话越听越可笑,这什么跟什么?!
什么闷亏?什么想清楚就会回头爱上他?
靶情能这么想的吗?他感到荒唐,疲惫的挥手赶人,心烦时遇到小染瞎关心,整张俊脸干脆毫无掩饰的阴沉下来。烦!般什么,怎么越烦越思念起那女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