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家的男人都是很骄傲的。
让最骄傲的纳兰昭主动去找段秀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段秀离开台湾已经一个月了,朝阳别墅里依然空荡荡的,没有女主人的身影。
纳兰昭努力装作一切都还是原状,就好像没有和段秀曾经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一样,可是一回到别墅,他就难以抑制地想起段秀的一切。
她那温柔的手指,做的美味可口的饭菜、在他身下压抑的申吟喘息,一切的一切不断在纳兰昭的脑海中一遍遍重复播放。
纳兰昭生气地想,时间是治疗伤口的良药,过一段时间他一定会忘记她。
他甚至因为害怕回忆,离开了朝阳别墅,搬到齐越的小鲍寓里和齐越凑合着过夜。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非但没有遗忘她,记忆反而越来越清晰,连段秀小时候的模样也记起了。
小时候的段秀梳着麻花辫,他一逗她,她就会生气地跺脚,发誓要和他绝交,但是过不了半个小时,她又会笑嘻嘻地过来和他玩耍,一点都不会记仇。
虽然大妈一再警告他们,段秀是佣人的女儿,不要总是和她玩在一起,但是纳兰家的兄弟们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因为段秀是那么可爱,简直就像童话中的小办帽一样可爱,和她在一起,他们才会变得像小阿子一样,可以毫无忧虑、毫无负担的玩耍。
因为有了段秀,他们的童年才有了一点可爱的记忆。
段秀是个有着自尊心的女孩,当纳兰昭开始疏远她的时候,她一开始还会想主动亲近他,想打破两人之间的隔阂,可是一再被拒绝之后,她便不再搭理他,反倒像只骄傲的小孔雀,维护着自己的尊严。
如果这次他的眼睛没出意外,段秀恐怕也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吧?一想到她可能只是因为同情、可怜眼睛受伤的他,才和他在一起、才任由他为所欲为,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的,纳兰昭的心情就会跌入谷底。
可恶!他为什么要为这样为一个女人烦恼呢?
她只不过是个父亲硬是塞给他的童养媳,她只不过是个懂得植物、不懂得人心险恶的“单蠢”女子,她只不过是长相平平、只有在时才显得娇艳一些的无趣女子……可是,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她其实很可爱呢?
纳兰昭在睡不着的夜晚就会去找他以前的那些伴,可是抚模着那些或骨感或丰腴的美女,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非但不能得到快乐,反而心情益发糟糕起来。
他很生气、很生气,脾气暴躁得像传说中的魔王,让每个接近他的人都胆战心惊,而直接受害的就是他的经纪人齐越。
最后齐越在忍无可忍之下,把他送到纳兰家的祖屋。
“你想找段秀了?”颜言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纳兰昭问。
纳兰昭垂头丧气,像个被打败的士兵:一向讲究仪容的他竟然穿着皱巴巴的衬衫,领带也和西装的颜色不搭调,真是狼狈得可以。
“为什么要找她?”颜言继续笑眯眯地问。
她本来已做好准备要和纳兰昭打持久战,以为他最少会坚持三个月再来找她,没想到一个月多一点他就忍受不住了。
为什么要找段秀?
纳兰昭被颜言给问傻了,其实他并不是没了段秀就不能生活吧?在眼睛受伤以前,没有段秀他不是过得很潇洒、很快乐吗?
纳兰昭扁着嘴,闷了好半天才说:“花园里的杂草部长出来了,再不整理,恐怕那些花都会死掉。”“就为了这个?”颜言模模自己越来越胀大的肚子,为了小宝宝着想,她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好心情,不能发脾气。“那你可以去找一些园艺师来照料啊,反正只要出钱,会有很多专业人员把你的花园整理好的。”“那些花都是段秀种的,不能让别人碰。”纳兰昭更加郁闷地说。
颜言在心底偷笑起来,却还是故意板着睑说:“这不是理由,若只是为了这个,我不会告诉你段秀在哪里的。”“大嫂!”纳兰昭几乎哀求起来。
颜言模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语:“小宝宝,不要怕,你们的四叔叔其实很可爱的,就是嘴巴硬了点。”纳兰昭被她惹得满脸通红,心想这个大嫂真是被大哥宠坏了,竟敢教训他们兄弟,哼!
“大嫂,我不能没有她。”最后,纳兰昭终于诚实招供了。
“哦!”颜言的眼睛闪亮起来,“说来听听,怎么不能没有她?”“我吃惯她做的饭,再吃别人做的,哪怕是那些高级餐厅里的厨师做的,我也难以下咽,简直像在吃猪食一样。你看我每逃诩饿肚子,人瘦成这个样子了,一点也不帅。”纳兰昭哀怨地说。
“哦。”颜言点点头,“原来古人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真的是金玉良言啊。”“晚上习惯抱着她入睡,现在一个人,我每夜都失眠,工作时只好顶着个熊猫眼,那些八卦记者都在谣传说我放浪形骸、纵欲过度才这样,简直是诬蔑我嘛!
我好久没有抱过女人了。”纳兰昭继续抱怨。
“哦哦,缺少一个抱枕就睡不着了。”“大嫂。”纳兰昭继续哀求。
颜言笑了起来,“其实你还是没有说出真心话啊,这都只是表面的理由吧!”纳兰昭无奈地低下头去,咬着嘴唇,磨蹭半天才说:“我想我是爱上她了,我不能再忍受没有她的生活。”颜言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早说不就得了。”纳兰昭露出腼腆的微笑,依然不习惯表白。
“在你的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你反而会依靠本能去寻找段秀,眼盲心不盲;当你复明的时候,被花花世界诱惑,反而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刻意疏远她,眼明心盲,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颜言意味深长地说。
“大嫂,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吧!我会用尽一切的力量重新追求她的。”“她在日本。”“日本?”纳兰昭叫起来,“难道她去了那个混蛋山崎俊彦那里?”“没错。”颜言笑眯眯地点头。
“天啊!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那个混蛋早就对她图谋不轨了,她去了这么久,哇……我要马上飞去日本!”“昭,下午还有电视采访呢!”齐越说。
“去他的采访,马上帮我订一张去日本的机票,我要去日本!”颜言对齐越微笑道:“去帮他订吧!至于工作的事,我想他从日本回来之后,会有一个圆满的交代的。昭,别怕,段秀并没有背叛你,她之所以去日本是为了陪伴新婚寡居的洋子。”东京郊外,一栋距离市中心约三十分钟车程的别墅。
车子在特别修建的林荫大道上飞驰,左右是樱花树。
如今已过了樱花盛开的季节,那些或绋红如云霞,或纯洁如雪的樱花大半已经凋零,但空中仍有樱花的残瓣飞舞着,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美。
可是纳兰昭却毫无欣赏樱花凋落的心情,他只是紧张地坐在车子上,不停地催促计程车司机开快些,再快些。
“纵横道”和日本的“黑麒帮”有着生意上的往来,如果纳兰昭通知一声,“黑麒帮”一定会派专车去接他,但是纳兰昭并不想以“纵横道”四爷的身分拜访山崎家,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只不过要带回逃跑的爱人罢了。
对于这个只用消极的方式来对待他的爱人,他已经打算回去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明白“夫妻吵架,要床头吵、床尾和。”的道理。
哪有只要一出现问题,她就跑到别的男人家里去的道理。
他一定要好好打她一顿!
递上名片之后,山崎家的大门随即缓缓地打开,纳兰昭下了车子,徒步走进去。
这是一栋传统日式的建筑,景石的摆放、植物的定位、构景的布局部蕴涵着哲学思想和东方文化。
日式花园最富盛名的就是枯木山水,以沙子作为水纹,象徵海洋;以阴阳石代表小岛,形成一个有机的个体,在方寸间象徵着主人有博大的胸襟和深刻的思想。
日式花园将休闲的场所变成使人能悟得人生哲理的世外桃源,将东方文化以借景的方式传递出来。
纳兰昭梢微看了一下,便跟随着带领他的佣人直接定进会客的客厅。
纳兰昭不喜欢小矮桌,显得有些烦躁。
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管家走进来,鞠躬后说:“请纳兰公子梢等片刻,我家少主马上就会赶回来。”管家约莫三十多岁,有着修长的身材、犀利的目光,看起来很精明能干。
“咳!”纳兰昭咳了一声,“请问你贵姓?”“在下黑川。”“黑川,你知不知道这里有一位来自台湾的女孩?她叫段秀。”“段小姐正陪小姐在整理花圃呢!”黑川依然有着严肃的表情。
“可不可以带我去见她?我是她的……未婚夫,是要接她回去完婚的。”黑川有些犹豫。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纳兰公子,幸会。”这男人正是山崎俊彦。
纳兰昭虽然看他不顺眼,却还是勉强维持着笑容和他握手。“幸会,非常抱歉冒昧打扰了。”“你是来找段秀的吧?”山崎俊彦是个非常爽快的男人,说话也是单刀直入。
纳兰昭点点头。
“她在这里非常快乐。”山崎俊彦用戒备甚严的目光看着纳兰昭。
“那得感谢你们的照顾,不过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台湾。”纳兰昭回答。
山崎俊彦似乎对纳兰昭不再骄傲得有如孔雀的态度有些满意,“这次回去,你会让她幸福吗?”“当然。”“以男人的名誉起誓?”“以我的生命起誓。”纳兰昭严肃地回答。
山崎俊彦点点头,“好吧!你跟我来。”这是一座比朝阳别墅的庭院更大的花园,花儿分门别类地被种植在各个花圃中,鲜艳夺目。
在一片美丽的钤兰花中间,两个女孩正说说笑笑,看起来非常开心。
“秀、洋子,看看谁来了。”山崎俊彦大声说。
两个女孩抬起头来,看到纳兰昭。
段秀蓦然站起来,山崎洋子急忙搀扶住她。
纳兰昭看到段秀的小肮微微隆起,呆了片刻后才忽然明白过来。
他激动地跑进花丛,抱住段秀,“你怀孕了?是我们的孩子吗?”或者是混蛋山崎俊彦的孩子?依时间推算应该不是吧!
山崎洋子是个秀丽而优雅的女孩,气质和段秀非常相似,都给人安宁的感觉。
山崎洋子扯了扯激动万分的纳兰昭,“喂!请小心些,不要吓到宝宝。宝宝当然是你的,如果你敢怀疑秀,我会让哥哥把你丢出去!”纳兰昭松手,惊疑不定地地盯着段秀。
段秀似乎还未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她模了模他的脸,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纳兰昭握着她的小手,不顾她的手有泥土,便把它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下。
段秀皱起眉,“好痛!”“我来接你回家,这不是梦。”纳兰昭深情地望着她说。
段秀望着他,望了许久,然后才慢慢低下头,“不。”她的声音很小,但她的态度很坚定。
纳兰昭一呆,“为什么?”“我不想再受一次伤害了。”段秀说,“你不适合我,我害怕总是一个人被扔在那空荡荡的别墅中,几天、十几天,甚至几个月见不到你的人影。一开始我不奢望自己能忍受,可是一旦我认真了,我会受不了,我会发疯的。”“你不想我再当明星了?”“不。”段秀拼命摇头,“那是你的爱好、你的选择,我没有理由强迫你,不管你做什么都好,你还是你,一个不肯静下来、一个不相信忠诚的你。我不想做一个只会嫉妒的丑陋女人,可是在你身边,我一定会嫉妒那些所有和你亲近的女子,即使演戏需要亲吻,我也一定会嫉妒得发疯,我不要!”纳兰昭爱怜地看着她,觉得会讲出这些话的她是如此可爱。
他一直想找一个独占欲强的爱人,可是偏偏他认识的女人都纵容着他,让他以为这些女子都和他的亲生母亲一样,善变而不会长久。
纳兰昭温柔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从今以后,我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你,我的孩子们的母亲。”“孩子们?”段秀惊讶地看他。
“难道要一个孩子就够了吗?我们要一群宝宝才可以。”纳兰昭模模她的小肮,“跟我回去吧!我们结婚。”段秀还在犹豫。
纳兰昭忽然板起脸来说:“你已经偷走我的心,不管如何你都要负起责任,你不愿意我也要把你强行带走,捆也要把你捆在我身边,捆一辈子!”段秀张大嘴巴。
纳兰昭顺势低下头吻住她。
一直在观看的山崎俊彦则揽着山崎洋子识趣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