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眼科专家罗勃特先生亲自为纳兰昭取下眼睛上的纱布时,段秀的心几乎提到了喉咙。
虽然她曾经因为私心偷偷想过纳兰昭永远看不见也许是件好事,可是事到临头,她还真的担心他的眼睛万一复元不了怎么办?
她知道纳兰昭是个爱美的人,如果失去光明,他恐怕会抓狂发疯吧?
当取下最后一片纱布时,罗勃特先生说:“先闭上眼睛一会儿,然后试着慢慢睁开眼睛,看能不能看到光线。”纳兰昭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动着,他似乎很害怕睁开眼睛。
他伸出手,在空气中无助地挥着,“秀……秀秀。”段秀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我想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纳兰昭说。
段秀的眼睛一红,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我就在这里。”“如果我的眼睛依然看不见,也许永远都看不见了,你还会陪着我吗?”“当然!”段秀用力地点头。
纳兰昭微微一笑,慢慢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面前站立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其栗色的长发绑成俏丽的公主头、肤色白皙匀净、五官细致,她还有秀丽的眉毛、水汪汪的眼睛、小巧的鼻头和嘴巴,以及圆润可爱的下巴、出众的气质。
她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虽然她不是特别漂亮,也没有令人意乱神迷的性感神态,却让人觉得舒服。
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令她超月兑于俗世。
“秀秀?”纳兰昭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段秀紧张得大气不敢出,轻轻地点点头。
纳兰昭伸出手,在她粉女敕的脸颊上抚模,很快的,她那白皙的肌肤便泛起红晕。
“真的是你?”纳兰昭疑惑地问。
段秀再次点头。
纳兰昭皱了皱眉,“记忆中,你好像还是个黄毛丫头。”她何时变得这么漂亮了?
“我和你年纪一样大!”段秀嘟着嘴道。
纳兰昭笑起来。
“你的眼睛好了!”段秀忽然意识到这个令人惊喜的结果。
纳兰昭把目光栘向罗勃特先生,“谢谢。”罗勃特微笑着向他祝贺。
纳兰昭忽然转头对段秀说:“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想让罗勃特先生再为我仔细检查一下。”“好。”段秀快速地离开。
当段秀关上门后,纳兰昭的表情黯淡了下来。
罗勃特皱着眉头说:“情况不好?”纳兰昭点点头。
“怎么回事?说说你的感觉。”纳兰昭用手掩住左眼,只用右眼观看,“右眼还好,看近处的东西能够看得清楚,但是三公尺之外的影像就变模糊了。”“左眼呢?”罗勃特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纳兰昭改用手遮住右眼,试着用左眼观看,“很糟,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团模糊的白光。”罗勃特发出小声的惊叹,似乎这个结果也令他头疼。
纳兰昭笑道:“罗勃特先生,我想您没有必要自责,之前我二哥告诉过我,我的左眼基本上是毁了,没有重见光明的希望,右眼也会变成严重的弱视。可是您还是帮我医好了右眼,虽然没有百分百复元,但起码可以看清眼前的物体,比如刚才那个女孩子,左眼还能感受到光,应该是个莫大的惊喜吧!起码我不用担心自己黑白不分,不知道白天黑夜。”罗勃特叹息地看着他,“纳兰先生,真是非常抱歉,我大概无能为力了。不过我可以再找找同行的医生,和他们会诊一下,看看是否需要做角膜移植手术。
当然,我希望透过积极的治疗能够还你光明,这才是最好的做法。”“谢谢。”纳兰昭真诚的感谢他。
“在这期间,你可以恢复工作,但是千万不要再熬夜,不许让眼睛疲劳,知道吗?”“OK!我会注意的。”罗勃特再次握住他的手,“希望你能早日康复。”纳兰昭微笑着抱了抱他,“罗勃特先生,我能否请求您答应我一件事?”“什么?”“关于我的眼睛状况,帮我保守秘密。”罗勃特不解地望着他。
“我不希望他们为我担忧,起码我的右眼还是可以看见的。”“但是你必须配戴眼镜了,右眼已经相当于中度近视。”“好的,我会配戴眼镜,请您帮我保守秘密。”“好吧!”罗勃特叹了口气,知道这个骄傲的男人大概不想要别人同情、怜悯他吧!
但是这个结果,他却一定要告诉纳兰昀,因为纳兰昭还需要进行治疗。
纳兰昀恐怕也不会满意于目前的这个结果吧?
唉。
这逃谖秀格外高兴。
她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色香味俱全,令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口齿留香了。
这顿饭她和纳兰昭吃得很安静,却有一种微妙的气氛在饭桌间流转。
纳兰昭不时地看着段秀,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段秀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红通通的,宛如扑了粉,比平日更加动人。
“我们一直在外面晒着太阳,我都黑了许多,为什么你的肌肤还是这么白?”纳兰昭好奇地问。
“因为我总是晒不黑啊。”段秀耸肩,“其实我一直想拥有小麦色的皮肤,总觉得那样才比较健康,可惜一直晒不成那样。”“冰肌玉骨自生香。”纳兰昭笑道。
“哪有。”段秀可不理他那一套对付女人的说辞。
晚上他们会也是水到渠成。
纳兰昭贪婪地看着眼前玉一般的人儿,直到段秀羞涩地要逃避开时,他才抓住她,吻上她鲜女敕欲滴的嘴唇……最后纳兰昭感到一阵美妙彻骨的痉挛,而段秀也同时达到欢愉的巅峰。
他放纵地大吼一声,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
他没有立即从她身体里退出来,他们浑身上下都已被汗水湿透:他伏在她身上,充满体贴地吻她的嘴唇。
段秀闭着眼,一副很累却很满足的样子。
夜很静,外面有不知名的小生物在鸣叫,大自然的天籁是如此动人。
纳兰昭甚至觉得永远这样下去也不错,在这样一个几乎远离尘嚣的花园别墅中尽情爱宠这个可爱的小女人,也许算得上幸福。
“昭,老实告诉我,你的眼睛是不是并没有完全康复?”忽然,段秀这样幽幽地问道。
纳兰昭的身体一僵,霍然从床上翻身坐起。
“昭?”段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纳兰昭的脸色难看极了,披上睡衣便头也不回地离去,在关上门前他怒吼道:“不要管我的事!”因为宝儿那一场大闹的关系,纳兰昭和段秀的婚事便给搁下了。
但是预备好的礼堂并没有白费,而是变成了纳兰德与宝儿的婚礼。
纳兰德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看起来年轻了十几岁。
他故意板着一张脸,好像老大不情愿似的。
鳖到快五十岁,却是不曾这样正正经经地举行一次婚礼,认真说起来,这也是他的“第一次”耶!
相比之下,宝儿就大方豁达许多,虽然她依然那么美丽漂亮,却像个大姐姐似的教导着纳兰德该如何做。
本来进教堂之前,新郎新娘是不应该见面的,但宝儿根本不信这一套。
再说两家都没有长辈出席——纳兰德是没有父母了,但宝儿的父母却是因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一怒之下扬言与她断绝亲子关系,所以根本不会出席她的婚礼,宝儿乾脆自己挽着老公的胳膊亲亲热热走进礼堂,让牧师看得目瞪口呆。
段秀也穿着自己最漂亮的洋装,等待着纳兰昭的出现。
可是她等到纳兰德和宝儿都步入礼堂了,才看到姗姗来迟的纳兰昭,而且他身边还跟随着一个美丽的女子。
女子留着一头及腰长发,那头发如瀑布一般披在背上,宛如洗发精广告里的模特儿般动人。
女子的五官接近完美,眉眼轮廓透着一股灵气,而凹凸有致的身材配着香奈儿的麝香皮草,更有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华贵气质。
今天的纳兰昭亦配戴了一副珐琅质的眼镜,显得高雅而尊贵。
女子和纳兰昭站在一起,宛如金童玉女般的绝配。
段秀傻傻地站在那里,目送女子挽着纳兰昭的胳膊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留下浓郁的香水气息。
颜言悄悄地走过来,拉了段秀一下。“秀秀?”段秀笑了笑,却是极为勉强,但她还是跟随着颜言走进礼堂,参加纳兰德的婚礼。
在牧师宣读结婚誓书的时候,段秀的目光忍不住又飘到另一排座位上。
纳兰昭和那女子坐在那里,女子不时靠到他的怀里悄声说句什么,然后两人就是暧昧的一笑。
段秀的心宛如被细细的针狠狠的扎着。
她知道纳兰昭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人,他不会甘心守在一个女人身边,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他的眼睛昨天才刚拆纱布,今天他就已经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
早晨段秀发现别墅里空荡荡的,不见纳兰昭的身影时,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没想到还真如她所想,纳兰昭的眼睛一复元,就不会再留在她身边了。
她默默地低下头,握紧了双手。
纳兰昭的目光落在低着头的段秀身上,心中有着复杂难解的感觉。
仪式举行完毕,大家准备返回纳兰家祖屋。
段秀刚走出教堂,便有只大手落在她的肩头。她惊喜地回身,“昭?”“是我。”一道语气略显生硬的声音用国语这样说着。
“山崎先生。”段秀万分失望地垂下眼帘,“你也来参加老爷的婚礼。”“是啊,本来是来探望他的,哪里想到他会突然结婚,也来不及准备大礼,父亲说以后再补送过来。”山崎俊彦微笑着说,“不过我倒很高兴可以在这里多逗留几天,可惜这几逃诩没有见到你,你不是说和爸妈一起住在纳兰家祖屋吗?”“我……在外面找了工作。”“工作?什么工作?”山崎俊彦好奇地问。
“园艺方面的。”“你还是很喜欢园艺啊!”山崎俊彦舒了口气,微笑道:“我在东京郊外购置了一栋有日式庭园的房子,洋子很喜欢在那儿弄东弄西的,可惜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愿意过去帮忙吗?洋子一直很想念你的。”山崎洋子是山崎俊彦的妹妹,是段秀在日本就读新娘学校时认识的朋友。
“不,谢了。”段秀低下头,“我对目前这份工作非常满意,暂时不会离开的。”“真的吗?”山崎俊彦虽然在微笑,目光却深邃莫测,“你的表情在告诉我,你其实一点也不开心。”段秀笑了起来,“山崎先生何时也成了心理专家?”“叫我俊彦。”“山崎先生,我该告辞了。”段秀急于摆月兑他。从他炽热的目光中,即使她是个不太懂得男女情爱的女孩,也明白山崎俊彦对她的感情。
段秀扭头要走,却被山崎俊彦一把拽住,段秀吃了一惊。
他有些讪讪地松了手,“对不起。我明天就要返回日本了,你可以陪我吃顿饭吗?”段秀犹豫了一下,正要点头答应,却有一双手将她粗暴地拉过去。
她吃惊地回头,看到纳兰昭愤怒的表情。“昭?”“跟我回去。”纳兰昭拉着她就朝外走。
“昭,等等,我要跟山崎先生说句话。”“没什么好说的。”“可是……”“走不走?”纳兰昭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花来了。
段秀只得回头看了看山崎俊彦,对他挥挥手,“对不起,失陪了。”此时那名美丽的女子跟上来,焦急地叫道:“纳兰?”纳兰昭回头看了看她,“你先回去吧,晚上我会去找你。”女子有些失落地站在原处,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纳兰昭其实不想理段秀,可是只要放这个小女人单独待一会儿,她就开始招蜂引蝶,真是把他给气爆了。
先把她给关到“朝阳别墅”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