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席夜语走后,他竟然开始觉得自己的内心渐渐产生罪恶感。
虽然,她与他以前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但他总会从她的大哥口中得知她的一些事。
在她的大哥出事前,他就一直千叮咛、万嘱附,要他以后要多关心席夜语,而当时的他,总是以虚应的态度带过。
当她大哥成为他的代罪羔羊后,他真的可以再继续坐视不管吗?
一直以来,他都是独善其身,尽可能与女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从来不曾关心过任何女人的死活,而这几日,他饱尝身心的折磨,连夜里都睡得不安稳。
就算在衙门里当差,也是频频出小差错,惹得同僚抱怨连连。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看着席夜语落寞地转身离去,他的良心也跟着受到谴责了吗?
不知道她在叶府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叶世群是否有吃她的豆腐或趁机调戏她?
若是她在叶府吃尽苦头,他怎么对得起他她大哥?
他闭上双眼,脑子里浮现出她噙泪的丽容,他的胸口一紧,垂在身侧的双拳握得紧紧的,紧到连指甲都陷进肉里还不自知。
他虽然讨厌女人,但天生却极有道义责任感。
不行!他必须到叶府探探她的情况,再这样下去,他会把自己给搞疯掉。
他一跃而起,大步跨出家门往叶府而去。
席氏一见到黑焰司,脸色变得有点苍白,但随即镇定地与他打招呼。“哟!摆爷,真是稀客呀!不知您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家里来了个官差,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她对黑焰司的态度显得很冷淡。
“本捕头只是来见席姑娘一面,交给她一样东西。”他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席氏的嘴脸,他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有什么东西交给奴家转交就好。”她伸出一手向他索讨物品。
摆焰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口气也变得冰冷。“这件东西很重要,本捕头非得亲自交给席姑娘不可。”
他的话语带着不容人反驳的意味。
看着他足以将人冻僵的肃冷表情,以及毫无温度的声音,席氏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夜语就住在后院的厢房,奴家还有事要忙,就请黑捕头自个儿移驾吧!”她随意地摆了摆手,只想尽快打发他走。
摆焰司移步到后院,果然见到叶世群正在轻薄席夜语。
“夜语,妳长得可真美,难怪表哥把妳宠上天了,表哥还真是自私,想把妳留在身边自个儿享用,可惜他没有福气得到妳,只要妳肯跟着我,我保证让妳吃香喝辣,一辈子不愁吃穿。”他一手拉着她,一手搁放在她的腰际上。
席夜语边挣扎边怒骂。“表哥,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把大哥说得如此不堪?再者,请表哥放尊重一点,否则,夜语就要向姑姑告状了。”
她奋力地推开他的胸膛,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明知道他心术不正,可惜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求爱被拒,叶世群恼羞成怒。“席夜语,本少爷劝妳识相一点,不要反抗本少爷,要不然,他日流落街头,妳可不要哭着回来跪求本少爷收留妳。”
不知有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他连看那些女人一眼的意愿都没有,独独钟情于她,谁知,她竟然不屑于他的示好,简直让他为之气结。
他再度拉住她的手肘,想在她的脸颊上偷香。“夜语,妳乖乖听话,不要惹恼本少爷,本少爷就会求娘将妳的房间换成大一点的,住起来也比较舒适。”
席夜语仍然死命推拒着他,不想让他靠近自己。
“夜语有个栖身之处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再要求其它。”
叶世群强拉着她,不断朝她倾身。“夜语,妳就别不好意思了,反正,这里也没人在,妳让表哥香一个吧!”
这次,他不再让她闪躲,双手紧紧地抱住她。
突然间,一股拉力将他的手臂反转到身后,他吃痛地转过身,不由分说地破口大骂。“娘的!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坏大爷的好事?”
“本捕头就是那个不长眼的家伙。”他冷笑一声,黑眸中迸射出冷冽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再慢慢地转头往上一瞄,叶世群吓得差点当场尿裤子。
“黑、黑……黑捕头?”
叶世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脚还有点颤抖。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本捕头应该将你捉到衙门惩治。”他唇边的笑容让人看了感到头皮发麻。
“黑、黑爷,请你手下留情,小的下次不敢了。”他赶紧低声讨饶。
“还有下次?”他厉眼一瞪,手往旁边轻轻一拽,叶世群当场痛得飙泪。
“没有下次,在下保证绝对没有下次!”娘的,他跟黑焰司的梁子结大了。
他边讨饶边在心里咒骂黑焰司。
摆焰司没有马上放开他,而是让他痛了好半晌,才慢条斯理地放开他。“你要是敢再动席姑娘一根汗毛,本捕头绝对会让你到衙门去蹲苦牢!”
他坚定的神情显示出他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会真的执行。
“是,小的绝对不会再犯。”他低垂着头,态度虽然恭敬,嘴里说的却是违心之语。
“好了,你先离开,本捕头有东西要交给席姑娘。”他口气不善地赶人。
叶世群心不甘情不愿地踱步离开后,席夜语先是松了一大口气,才赶紧询问。
“黑捕头,你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饱受惊吓的她,小脸变得有点苍白。
“是这块玉佩。”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龙形图案的玉佩。
玉佩本身通体翠绿,色泽美丽,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从这龙形图案及精致的刻工来看,应该是属于宫里的东西。
摆焰司不解,故友席忠贤生前为何会将原本属于席夜语的东西交给他保管?
难道他知道自己即将遇到危险?
“这块玉佩是大哥的遗物吗?”她颤抖着小手,接下大哥留给她的东西。
“严格说来并不是,他生前曾经说过,这块玉佩在妳襁褓时就一直戴在身上,他怕妳会不小心弄丢,就先留在身边,想在妳满十八岁生辰时,再将这块玉佩归还给妳,可惜,他却来不及亲手将这块玉佩还给妳……”他悄然一叹。
席夜语将玉佩捧在手心上,泪水不由自主地滑下脸庞。
她忆起小时候与大哥相处的情形,不禁悲从中来。
见她悲伤地哭泣,肩膀上下抖动着,他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却始终没有抬起来拍抚她的背脊,只能漠然地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能做。
突然想起黑焰司好像不喜欢女子哭哭啼啼的,她赶紧止住哭声,哽咽地道谢。“谢谢黑捕头专程将玉佩送来给小女子,也谢谢黑捕头适时帮小女子解围。”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他回答得云淡风轻。
然而,他的心湖却不再平静无波,思绪变得紊乱不已。
席夜语察觉他的眉头纠结,脸色很不好看,以为他厌恶见她流眼泪,她用小手往脸上随意一抹,并勉强扯起一抹笑容。
“黑捕头特地来到叶府,要不要喝杯茶再走?”老实说,她实在不希望他太早离开。
她希望他能待久一点,让她能再多看他一眼也好。
与姑姑及表哥相比,黑焰司显得正派许多,或许是跟那些贪官污吏相处久了,他才会变得与他们沆瀣一气。
事实上,她还是认为他骨子里正义感十足,不相信他是真心与衙门里的胥吏们同流合污。
摆焰司难得地偏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悠悠道:“不了,本捕头还有公务在身,不方便久留。”
不忍心见到她眸中失望的神情,他别开脸,视线飘忽不定。
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好像梗到东西一样,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为何对她,他就是狠不下心来弃之不顾。
只是,他不能对她表现出一丁点的关心,要不然,她的下场般不好会跟她的大哥一样。
他又开始戴上冷漠的假面具伪装自己,让自己成为一名冷血无情之人。
席夜语是聪明人,发觉他微微变了脸色,她不敢再痴痴地凝望着他,她敛下眼睫,轻声低语。“既然黑捕头有事,夜语不敢再强留黑捕头,请黑捕头慢走。”
她朝他欠身一福。
摆焰司微微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大跨步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席夜语突然觉得好想哭。
她想大声地吶喊出“请带我一起走!”,只可惜,她没有勇气,也没有立场提出这个要求。
摆焰司充其量只是大哥的至交好友,没有义务定要接受托孤这种差事。
再者,她也不愿意成为他的累赘。
狈视着叶府的一景一物,她突然觉得好冷,她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子,蹲在地上无声地啜泣着。
叶府的气息太过冰冷,一点都没有家的感觉。
她不想待在叶府!她真的不想再待在叶府。
她不想过着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随时还得注意表哥会不会又食髓知味地轻薄她,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好累。
摆焰司曾经告诉过她,要她靠自己的能力自力更生,如果她能够赚到一千两,或许他就愿意收留她了。
她要偷偷地离开叶府,过着独立自主的生活。
当晚,她就收拾细软,留下一封信,偷偷地离开叶府。
她相信只要有心,自己绝对能够找到一处栖身之所。
棒天,当叶世群发现席夜语不见了时,他忿忿不平地破口大骂。“可恶!这个不知感恩的贱丫头,竟然一声不响地走了。”
他什么好处都还没捞到,她人就跑得不见踪影,教他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席氏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还说呢?是不是你把人家怎么了?才会害得她连夜逃跑?”
知子莫若母,她这儿子喜欢席夜语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她走了也好,她可不希望席夜语将来成为她的媳妇儿。
“娘,妳就别说风凉话了,快点想办法将夜语给找回来。”叶世群着急地来回踱步着。
他太急躁了,不应该为了急着想得到她而对她用强。
“找回来?你说得可轻松了,这天大地大,咱们上哪儿找人去?”席夜语要是存心躲起来,他们就算有心想找,也未必找得到。
见娘亲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叶世群感到焦躁不安。
“要不,咱们到衙门报案,请黑捕头派差役帮忙找人。”他情急地月兑口而出。
情况紧急,他的脑子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只想得出这个办法。
席氏不加思索地予以反驳。“不行!这事不能够惊动衙门,更不能让黑焰司知道夜语失踪了。”
“为什么?”叶世群握紧双手,直视着娘亲,无法理解她阻止他的用意为何?
“傻儿子,你忘了黑捕头体格健硕,又拥有一身绝世武功吗?万一不小心惹恼他,咱们的下场将会很凄惨。”席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扁是想到黑焰司那张冷脸,她就觉得从头凉到脚。
夜语是他至交好友的妹子,她失踪,黑捕头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更不会放了他们母子俩,毕竟他们可是始作俑者。
叶世群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娘所言甚是,是孩儿思虑不周。”
席氏对儿子点点头,眼中写满赞赏。她的儿子长大了,不会再冲动行事。
“儿子,你就别担心了,咱们仍然可以自个儿派佣仆们出去找人。”席氏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随口搪塞着。
她可是一点儿都不希望大伙儿找到席夜语。
叶世群勉强扯起一抹笑容。
他暗忖,无论找遍天涯或海角,他绝对要找到席夜语。
席夜语一出叶府,就运气不好地碰上一群恶霸。
这群恶霸因为急需一笔钱吃喝玩乐,便将她捉起来,卖给醉香楼的老鸨。
老鸨见她长得天姿国色,又是一名清倌,肯定能够替她赚到一大笔钱,便将席夜语关在柴房里,准备替她物色一位权大势大的客人。
她的四肢被绑了起来,嘴里塞了一条布巾,即使想喊叫也叫不出声音来,只能惊恐地蜷缩在地上,心中不断吶喊着。
摆捕头,快来救救我!
明知道这样的吶喊根本不可能会实现,她还是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嘴里喃念着黑焰司的名字。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这世道有多么地险恶,人心有多么地难测。
以前的她太天真了,难怪黑焰司会要求她要自食其力地过日子,目的也是希望她能够有所体悟。
摆焰司虽然无情,但他的出发点却是好的。
当夜色越来越黑,她心中的恐惧感也越来越扩大。
她浑然不知,她一心期盼着能前来救她的男人,正好来到醉香楼的前厅,被众花娘们给团团包围住。
前厅里,黑焰司怒气冲冲地瞪着傅老爷,没想到他竟然想用美色来贿赂他,请他替被关进大牢的儿子关说,减轻他的罪刑。
原本,他只是想弄清楚傅老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想到,他竟然敢带他来这烟花之地?
但既然已经来了,他打算随遇而安,清查一下青楼里是否有贩卖人口的不法情事。
“黑爷,这醉香楼里头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您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傅老爷端着笑,一脸谄媚。
摆焰司板着一张冷脸环视周遭一圈,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厌恶感。
与席夜语一比,这些浓妆艳抹又举止做作的女人们让他看了只会倒胃口而已,如果不是为了查案,他还真想转头就走。
而围绕在他身边的花娘们,一方面畏惧于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威严肃冷气息,一方面又着迷于他混合着俊逸及刚毅的独特脸庞。
大伙儿都心知肚明,他绝对是一位能够令女人们神魂颠倒的男人,只是他冰冷的气息却令人望而生畏。
众人对他是又爱又恨,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现场的气氛还挺诡异的。
“傅老爷,你的心意本捕头心领了。”他微勾唇,似笑非笑地说着。
老鸨见状,忙不迭地走上前与他装熟。
“我说黑爷,敢情您是嫌咱楼里的姑娘们不合您的胃口,这不打紧,奴家这里还有新鲜货,保证能够让你满意。”
她以绣帕摀着嘴轻笑。
“新鲜货?”他挑起一眉,状似很感兴趣的样子。
老鸨见他似乎挺感兴趣的,便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这名小泵娘因为急需用钱,今天才被奴家买下来,还是个清倌,如果黑爷有兴趣的话,奴家可以替黑爷安排。”
老鸨心下暗忖,男人就是男人,即便是官差,即便装得再清高,来到这里还不都一个样,像急色鬼似的。
“喔?今天才买来的。”该不会是逼良为娼?
他不禁为这名苦命的小泵娘感到无奈与唏嘘。
“对啊!这小泵娘长得可漂亮了,肤若凝脂,滑女敕得像掐得出水来似的,简直就是玉雕般的人儿,遇上黑爷,算她有福气。”口若悬河的老鸨说得口沫横飞,连喘口气都不用。
“行!本捕头就见见这位小泵娘。”他云淡风轻地应声。
瞧老鸨说得天花乱坠,他就不信这名小泵娘真是人间绝色。
再美的姑娘,进了青楼,也会成为庸脂俗粉。
“好的、好的,那就请黑爷移步,随奴家来吧!”老鸨欢喜地率先往前走去,带领他来到一处僻静的楼阁。
传闻,衙门里的胥吏、官爷们,每个人都捞了不少油水,这位黑爷身家必定丰厚,说不准他心情一好,会一掷千金也不一定。
思及此,她的嘴角越弯越高,掩不住一脸欢快之色。
像这种清倌最抢手了,她们未经人事的身子往往能够卖到好价钱。
一踏进这座楼阁,迎面扑来一阵浓郁的香味,让黑焰司忍不住揪紧眉头,直想转头离开。
他沉下脸,跟随着老鸨走进楼阁最里头的小房间。
“黑爷,小泵娘就在里面,奴家不打扰黑爷雅兴,先退下了。”她掩嘴窃笑,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去。
心想,事成之后,就有白花花的银两入袋了。
老鸨走后,他缓步走进昏暗的房间,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一名女子,她仅着一袭薄纱衣裳,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味。
他突然觉得,这股花香味有点熟悉。
听到房门口传来脚步声,鼻端还飘来一股独特的男子气息,席夜语警戒地蜷缩着身子。
受到极度惊吓的她,手脚虽然被松绑了,但由于先前被绑太久,只能以虚弱的声音惊恐地喊叫。“谁?不、不要过来。”
她的声音虚软无力,一点威吓力都没有,反而像是欲拒还迎。
摆焰司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反而大跨步往床沿移动。
“这是妳们这些清倌的一贯伎俩吗?”他冷嗤一声。
这些身处烟花之地的女子果然很会装模作样。
“不!你再靠近,我就、就……”
卑未竟,黑焰司的身形就倏地出现在她面前,大掌箝握住她尖细的下巴。“就怎样?大爷今晚已经买下妳了。”
他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庞,在见到熟悉的小脸后,他惊讶地放开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席姑娘?!”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醉香楼?
一股怒意油然而生,让他的胸口涨满怒气,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不解她为何自甘堕落?
难道,她是为了凑足一千两,逼不得已之下才卖身给青楼的?
“黑捕头,请你……听夜语解释。”她艰难地伸出颤抖的小手,想触碰他。
没想到,他却嫌恶地撇撇嘴,动作迅速地跳离床沿,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的所作所为,让他感到厌恶及不齿。
“席姑娘,妳让黑某太失望了。”他的神情如冰似霜,口气充满嘲弄。
怕他一气之下转身就走,席夜语用尽全力,想移动自己的身子,希望能阻止他离去,但手脚虚软无力的她,因为先前被绑太久,力气尽失,不小心摔下床去。
这声巨响,让已经转身的黑焰司不得不停下急欲离去的脚步,回过头来查看她的状况。
“妳怎么样?”情急之下,他还是蹲,并将她扶起来。
“我……我四肢虚软,酸麻无力,动不了。”她嘶声说着,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
“什么?”他惊讶地瞠大眼,胸中怒火更炽。